由提單背書引起的拒付與反拒付

文/張暉 編輯/白琳

由提單背書引起的拒付與反拒付

文/張暉 編輯/白琳

作為開證行，可視貿易實務對提單背書提出相應要求；作為交單行，則應盡量用嚴謹的方式背書。

信用證結算時，往往規定海運提單的收貨人為空白抬頭（即TO ORDER）。此種情況便于貨物流通，托運人背書后就可以轉讓。但對于背書的方式，UCP等國際慣例并未提及。而實務中遇到的拒付與反拒付的案例則往往會涉及背書的有效性，值得我們探討。

案例背景

信用證類型：遠期信用證

付款期限：60 DAYS FROM B/L DATE

開 證 行 ： S K B B A N K A D.D.LJUBLJANA

申請人：斯洛文尼亞A公司

受益人：我國B公司

金額：EUR14910.00

最遲裝運日：2016年6月30日

45A貨描：冰箱

46A單據要求中對提單要求如下：

3/3 FULL SET CLEAN ON BOARD BILL OF LADING MADE OUT‘TO ORDER’，ENDORSED I N B L A N K A N D M A R K E D‘FREIGHT COLLECT’ NOTIFY THE APPLICANT.（全套清潔已裝船提單，包含3份正本，做成憑指示、空白背書、注明運費到付且通知申請人。）

案例經過與分析

2016年7月13日，受益人持正本信用證在M銀行辦理出口交單業務。經審核發現提單已過裝期（于2016年7月4日裝運），且未背書。

M銀行立即通知客戶以上不符點，客戶確認已就過裝期與申請人溝通，并表示因疏忽忘記背書。但由于其屬異地交單，背書加郵寄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故請M銀行代為背書后出單。M銀行于是在提單背面手簽進行背書，并憑客戶擔保于當日將單據徑寄開證行。

2016年7月20日，M銀行收到開證行來電，承諾于2016年9月2日付款，但將會扣除不符點費，電文如下：

“WE SHALL REMIT YOU EUR 14910.00 LESS EUR 70.00 DISCR. FEES:

+ ENDORSEMENT STAMP ON BILL OF LADING DO NOT CORRESPOND WITH STAMP ON INVOICE AND IS NOT SIGNED

AT MATURITY DATE, I.E. 160902 THROUGH DEUTDEFF A S P E R Y O U R P A Y M E N T INSTRUCTIONS.”

（我們將于到期日2016年9月2日按指示扣除不符點費70歐元后付款，不符點為提單上的背書章與發票簽章不符，且未簽署。）

銀行立即查看檔案，留底顯示客戶在發票上蓋的是包含受益人名稱和簽字的合體章，而提單背書中公司名稱和簽字無誤，區別只是皆為手寫。信用證對提單背書沒有具體要求，UCP600與ISBP745也未規定背書完成的方式，以及背書應與哪個單據簽章一致。

M銀行對此拒付提出質疑并查閱了相關ICC案例。TA526中，信用證受益人為COMPANY B（B公司），要求“A BILL OF LADING TO BE ENDORSED TO THE ORDER OF THE BUYERS COMPANY A（提單憑買方A公司指示背書）”，提交的提單抬頭為“TO THE ORDER OF THE BENEFICIARY”。受益人以清晰的手寫文字及手寫簽名背書如下：

“ENDORSED TO THE ORDER OF COMPANY A

ZHANG SAN COMPANY B”

保兌行認為是相符交單。開證行拒付，理由是“ON THE B/L THE ENDORSEMENT WAS NOT DULY S T A M P E D（提單背書未加蓋印章）”，并指出銀行實務中，眾所周知任何背書必須有恰當的印章，否則無法確認單據背面有關轉讓標注的真實性與合法性。

保兌行不接受上述不符點，認為UCP或信用證中沒有任何規定可以證明不符點成立，而且該國票據法中也未要求必須通過蓋章來證明背書合法性。

ICC的分析及結論為：背書完成的方式并不受UCP約束。實務中，背書可以用打字機打字并簽名，可以用含有背書人名稱的印章并簽字，也可以完全用手寫的方式來完成。因而，在無規定的情況下，背書以手寫完成不存在不符點。如果要求印章，應在信用證條款中明確。

對照看上述案例：首先，信用證未規定背書方式，意味著可以手寫。第二，信用證對背書章是否應與發票一致并未做要求，故只要托運人名稱書寫無誤并已簽字即為相符。而且，不僅提單背書是手簽的，提單正面的簽署方承運人代理也為手簽，完全符合UCP600第3條的規定。因此，根據慣例和ICC結論，M銀行認為提單背書符合要求。實際上，單據原本存在實質性不符點“過裝期”，但開證行并未提及。考慮到受益人與對方的合作關系，銀行立即聯系客戶，溝通一致后發文反駁：

“WE CAN NOT ACCEPT YR UNREASONABLE REFUSAL DUE TO:

“B/L H A N D W R I T T E N ENDORSEMENT SHOWING'HOMA A P P L I A N C E S C O.,L T D'A N D 'BRUCE'(I.E.NAME OF CONSIGNOR AND SIGNATURE) IS CLEARLY SIGNED AND IN ORDER,BECAUSE B/L CAN BE ENDORSED BY THIS M E A N S U N L E S S E X P R E S S L Y EXCLUDED BY L/C.SO,AS PER ART3 OF UCP600,DOCUMENT TA526 AND R521 OF ICC,THERE I S N O D I S C R E P A N C Y I N B/L E N D O R S E M E N T.

“T H E R E F O R E,A L L D O C S P R E S E N T E D W E R E I N G O O D O R D E R.P L S C O N F I R M N O DISCREPANCIES FEES TO BE DEDUCTED AT MATURITY DATE 160902 AND ADVISE US ASAP.”

（我們不能接受貴行無理拒付，提單手簽注明發貨人名稱及簽字的背書已清晰簽署，符合要求，因為除非信用證明確排除，提單可以如此背書。按照UCP600第3條、ICC的結論TA526和 R521，提單背書并無不符點。因此，單據相符。請盡快向我們確認將于到期日2016-09-02付款，且不能扣除不符點費用。）

開證行一直沒有回電。期間，M銀行多次與受益人溝通進展情況，同時了解到貨物雖未到港，但已與船公司確認如此背書允許提貨。受益人一直在聯系申請人，尚未回復，讓銀行等待結果。幾天的等待過后，受益人來電稱，申請人確認開證行不再扣除不符點費。M銀行于2016年7月29日收到了開證行的如下電文：

“WE CONFIRM THAT NO DISCREPANCIES FEES TO BE DEDUCTED AT MATURITY DATE I.E. 160902.WE SHALL REMIT YOU EUR 14910.00.

WE APOLOGIZE FOR OUR LATE REPLY.

T H A N K Y O U A N D B E S T REGARDS.”

（我們確認于到期日即2016年9月2日全額付款14910歐元，不扣除不符點費用。遲遲回復，深表抱歉。多謝。）

開證行的回復表現出了誠信和大氣。至此，這場反拒付取得了圓滿的結果。

提單的抬頭和背書直接關系到物權歸誰所有以及可否轉讓的問題，重要性顯而易見。

案例總結與啟示

提單的重要性

提單不僅是運輸合同的證明和接管貨物的收據，還是承運人憑以交付貨物的物權憑證。我國《海商法》規定：“提單中載明的向記名人交付貨物，或按照指示人的指示交付貨物，或向提單持有人交付貨物的條款，構成承運人據以交付貨物的保證。”由此而論，提單的抬頭和背書直接關系到物權歸誰所有以及可否轉讓的問題，重要性顯而易見。

哪種提單需要背書和由誰背書

按收貨人（CONSIGNEE）不同，提單可分為以下幾種，且各有特點。

記名提單（STRAIGHT B/L）：在收貨人欄列明收貨人名稱，貨物只能交予指定收貨人，失去了可轉讓流通的便利。收貨人無須憑提單提貨，也就不用背書轉讓，以規避轉讓過程中可能帶來的風險。

來人抬頭提單（B E A R E R B/L）：在收貨人欄列明“T O BEARER”，無需背書即可轉讓、提貨。承運人交付貨物只憑提單，誰持有提單便可提貨，極為簡便。由于提單若丟失或被盜，一旦落入惡意第三者手中，極易引起糾紛，風險很大，因而較少使用。

指示提單（ORDER B/L）：不列明收貨人，憑背書進行轉讓，有利于資金的周轉，在國際貿易中運用普遍。該類提單按照不同的指示方，又可分為兩種：

一種是托運人指示提單（即空白抬頭提單）：在收貨人欄列明TO ORDER，托運人背書后可以轉讓，流通性最強。

一種是記名指示提單：在收貨人欄列明“TO ORDER OF XX”。按指示方不同，可做成憑托運人指示（TO ORDER OF SHIPPER）、憑開證申請人指示（TO ORDER OF APPLICANT）或憑開證行指示（TO ORDER OF ISSUING BANK）等，分別經指示方背書后方可轉讓。其中，“TO ORDER OF SHIPPER”與上述“TO ORDER”的意思相同，由托運人背書進行轉讓。

綜上所述，背書僅僅針對指示提單。相比較而言，指示提單轉讓性優于記名提單，安全性優于來人抬頭提單，因而實務中最為常見。

提單應如何背書

指示提單一經背書即可轉讓，通過提單表面顯示為“指示方”或前一個背書指定的“指示方”的背書來完成。一般來說，背書包括托運人等指示方的公司名稱和有權人簽字兩部分，可以用以下方式來完成：

（1）打字機打字并簽名；

（2）加蓋背書人印章并簽字；

（3）全部手寫；

（4）如有特殊要求，如必須加蓋印章，甚至該印章需與其他單據核對一致，應在信用證中進行規定。

提單背書的位置和注意事項

根據ISBP745第A25，如要求一份多頁單據載有背書，而信用證或單據自身未規定在何處顯示背書，則可以出現在該單據的任何位置。也就是說，如果開證行或申請人對背書的位置有相應要求，應事先在信用證中進行約定，而不能收到單據后又以背書不符拒付。實務中要注意以下幾點：

第一， 全套正本提單皆需背書。比如出具3份正本提單，其中1/3提單未背書，視為不符點。

第二，確保每份正本提單背書，而不僅僅是蓋了三個背書章就算完成。比如，對出具了3份正本、每一份包含三頁的提單，如信用證未作約定，可在這三頁中任何一頁背書，但要確認每份正本有一頁已背書；如果在第一份正本每一頁都背書，另外兩份正本未背書，視為背書未完成。

第三，背書內容必須完整、清晰。

第四，副本提單無需簽署，無需背書。

受益人應與船公司謹慎溝通提單出具事宜，嚴格按信用證要求繕制提單，包括正本份數、背書等細節，以保障自身權益。

雙方銀行注意事項

本案例中，開證行原本可依據“過裝期”這一實質性不符點拒付，但沒有把握住機會。按照慣例，不符點必須一次性全部提出，即只有第一份發出的拒付通知有效，即使仍在五個工作日的審單期限之內，開證行也無權再次提出新的不符點。所以，開證行應認真審單，保障自身和申請人權益，同時也應謹慎拒付，規避操作風險，維護銀行聲譽。

另外，慣例對背書的形式無明確規定，所以提單的背書并無一個所謂的“標準”。絕大多數銀行認可SHIPPER的背書包括公司名稱和有權人簽字兩部分。有些國家規定相對嚴格，要求核對印章；但也有些國家僅憑簽字便可提貨。本著“進口從寬、出口從嚴”的審單原則，作為開證行，可視貿易實務對提單背書提出相應要求；作為交單行，則應盡量用嚴謹的方式背書，如蓋章或打印公司名稱和有權人簽字，以避免因各國不同的實際操作要求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作者單位：中國民生銀行交易銀行部廣州單證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