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歆+剛祥云
摘 要:周作人作為“五四”時期最重要的文學批評家之一,他的文學批評觀對于當下仍有重要的啟示:文學是“人的文學”,從事文學批評理應秉持自由、寬容的批評原則,適當融入印象鑒賞式批評方法來健全文藝批評新生態,明確好的批評者也是心靈在杰作中的冒險者,尤其是網絡文學時代,更需要秉持批評的自由、寬容原則。
關鍵詞:周作人;人的文學;寬容;個性;文學批評觀
作者簡介:陳雅歆,女,安徽安慶人;剛祥云,男,甘肅隴南人。兩者均為安徽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美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1-0-02
隨著多元文化的深入,在追求文藝批評領域新生態的今天,學界對于多元化文藝批評的呼聲也在持續漸長,這一處境無疑牽動了眾多學人對已往重要文藝理論批評家的重新審視,以及對其有用資源的不斷吸取與借鑒。周作人作為我國現代文學史上頗負盛名的文學理論家,早年因參加文學研究會,倡導“人的文學”而進軍文壇,成為新文學的重要代表,自然是不容忽視的。作為“人的文學”觀念之提出與踐行者,周作人傾盡心力構建了以“人”為中心的文學批評觀,其中自由、寬容的新文學批評原則以及印象鑒賞式的獨到批評方法,對于時下健全文藝批評新生態仍有重要的啟示意義。它啟示我們文學是 “人的文學”,構建文藝批評新生態需要秉持自由、寬容的批評原則,適當融入印象鑒賞式批評方法來健全文藝批評新生態,明確“好的批評家(應)是心靈在杰作中的冒險者”。
一、文學是“人的文學”
周作人所提出的“人的文學”觀念,曾經轟動一時,被奉為“五四新文學”的啟蒙性理論綱領。“人”作為他理解新文學的一個重要突破口,在他看來現實中的“人”是“靈肉一致”的結合體,人性中包括“獸性與神性”,文學重在揭露并健全人性。所謂“人的文學”就是“用人道主義為本,對于人生諸問題,加以記錄研究的文字。”[1]36其中人的文學又包含兩個方面,一方面描寫理想的生活,或人間上達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是寫平常人的生活,或者那些處于底層人的非人生活。由此可見,“人道主義”貫穿于他的整個文學觀念始終。
其實,早有俄國著名的文藝理論家高爾基就曾提出:“文學是人學”的命題。[2]258我國的錢谷融先生也呼吁“文學是人學”,并著有《論“文學是人學”》一書,緊接著陳文忠先生更是明確言說:“文學是人學,文論即人論”“文學是人學,是人性和人情的學問,是心靈的學問。”[3]113中國“三千年文學史莫過于百年人生情懷詠嘆史,”人生一百年從搖籃到墓地的時間長度,“從童話到宗教的百年情懷,唐詩已為我們詮釋得淋漓盡致,婉曲動人。”[3]3
五四時期的周作人在《中國新文學的源流》中給文學又再一次下了這樣的定義:“文學是用美妙的形式,將作者獨特的思想和感情傳達出來,使看的人能得到愉快的一種東西”[4]5同時他還將“人的文學”與“非人的文學”進行分離,創作了一系列平淡沖和,旨在表現人情、人性,以及自我閑適生活的小品散文,并獲得了重要的成就,蜚聲文壇,這一點是我們應該謹記,文學是“人的文學”,文學批評理應關注文學中所表現的普遍人性與人情。
二、文藝批評新生態需要自由與寬容的原則
周作人提出了自由、寬容、個性的新文藝批評原則,對于今天營建多元、生態、良好、健康的文藝批評氛圍仍有重要的價值。“批評”一詞源于古希臘語“Kritikos”,意為“作出判斷”,引入到文學領域乃是指批評家在文學欣賞的基礎上對文學作品以及文藝問題做出理性的思考。這種理性的思考是建立在批評家的一系列修養之上的,包括自家敏銳的審美能力,深厚的理論素養,客觀而公正的科學態度以及廣博的經驗學識,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不同素養的文藝批評者,不同的經驗體會,對于同一個文學作品的審美意蘊闡發,會存在差異。誠如周作人所總結的“各人的個性既然是各有不同(雖然在終極仍有相同之一點,即是人性),那么表現出來的文學,當然是不相同。”[5]141現實中倘若我們帶著批評的大原則、大道理去強求統一,即使勉強實現了這種方式,顯然文藝已不再是真正意義上的文藝,它失去了文藝作品應有的規律與價值,文學批評反而對文學創作活動的一種誤導與戕害,因此 他認為“文藝的生命是自由不是平等,是分離不是合并,所以寬容是文藝發達的必要的條件”。“所謂寬容乃是說已成勢力對于新興流派的態度”。[5]142
轉眼時下,文藝批評領域的新生態業已成為重要的案頭話題,對于某些新生的文學樣態應該持有什么樣的態度,這是目前人們極為關切的。尤其是對當下頗為盛行的網絡文學這一現象,我們應該提倡多元化的批評理念,秉持自由、寬容的批評原則,不再去問“要不要”的問題,而是要進一步深思“批評之可能”性的問題,網絡文學已經成為一種文化現象,它存在自有存在的理由,自有生發延續的規律,需要予以寬容。再之,隨著時代的前進,某些具有合理性的文學新現象不斷出現,它們的出現都需要重新審視,謹慎對待,文學批評者理應對它們存在的合法性,做出合理的扶持與必要的學理性的辯護。
三、“好的批評家是心靈在杰作中的冒險者”
“好的批評家是心靈在杰作中的冒險者”[6]6,這是周作人借用法國文藝批評家法朗士的經典語句,它是文學批評中追求一種個人體會,在瞬間感悟中進行印象鑒賞式批評的“宣言”,同時也是一種從事具有個性文藝批評的方法。一方面,它呈現“點悟”式的特點,在一定程度上類似于“禪悟”。周作人曾在《志摩紀念》一文中說過這樣一段話,他認為“文章的理想境,我想應該是禪,是不立文字,以心傳心的境界,有如世尊拈花,迦葉微笑,或者一聲‘且道,如捧敲頭,夯地一下頓然明了,才是正理,此外都不是路。”[6]162其實,禪的境界就是一種“當下境”,即面對世界萬物“一觸即覺,不加思量計較”,一語“明心見性”“頓悟成佛”,這顯然是一種訴諸于瞬間的直覺頓悟,對于這樣的文章,“點悟”式批評無疑具有魅力。另一方面,“心靈在杰作中的冒險”同時也意在呼吁批評家要明確“應該對人們說,諸位,我現在要說我自己”。[7]8重視批評過程中自我的表達,呈現作品帶給自己的印象。周作人本人也說:“我們在批評文藝作品的時候,要誠實的表白自己的印象,要努力于自己的表現,” [7]6要說出自己閱讀作品的獨特體會與感悟。
當然,這種印象鑒賞式的文學批評方法,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新穎性,能夠呈現作品某種深層次的意蘊,能夠對讀者或者文學評論者有重要的啟發,從中發現“自我”。但同時也存有一定的缺陷,就是不可捕捉,顯得隨意,不夠嚴謹,即興來著筆,興去了無痕的批評弱點。所以,這就在一定學理上,要求文學評論者在秉持客觀性的同時,適當融入印象鑒賞式的批評方法,健全文藝新生態。時下,在追求文藝批評多元化的同時,我們還應該對一些經典作品以及作家的理論,懷有一種溫情的敬意,然后在理解作者的基礎上從事批評。
小結:
總之,我們以上通過從對周作人提出“人的文學”之觀念處著手,細繹了他對于當代文藝批評建構的啟示,文學是“人的文學”,從事文藝批評理應秉持自由、寬容、個性的批評原則,適當融入印象鑒賞式批評方法來健全文藝批評新生態,明確好的批評者是心靈在杰作中的冒險者等等,這些見解,毫無疑問對于當下新生文學以及文學批評新生態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尤其是網絡文學時代。當然,對于周作人的文學批評觀,我們也不能籠統吸收,需要辯證待之,它也存在著某些時代和個人局限,暴露出很多矛盾之處,究其根源是多方面的,因此在究竟如何取其精華之所在,為健全當代文藝理論之所用,仍是值得并進一步探索的問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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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周作人.文藝批評雜話.談龍集[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