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法律的自由、平等與秩序價值之間的沖突及取舍

摘 要 自由、平等與秩序均是法理學研究中基本的法律價值，三者均對法律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影響。而這些法律價值也存在著許多的矛盾與沖突，如何看待這些沖突并進行價值選擇，無疑是法學界必須解決的難題。當三者發生沖突時，法律必須作出一定取舍，在當代，強調自由作為我國法律的價值所在具有特別重要的時代意義。

關鍵詞 自由 平等 秩序 法律價值

作者簡介：魏海飛，華東交通大學民商法學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D9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6.146

一、法律的價值概念

自由、平等與秩序三者均包含于基于法理學教學目標與內容主要講解的法律的外在基本價值之中。要在這三個價值中做出選擇，首先得需要對法律的價值的概念有足夠的認識。

法的價值與廣義的法律價值在通說中被認為屬于同一概念，對此本文不加以論述。法的價值或廣義的法律價值是法理學的基本范疇之一。對于法律的價值的概念，學者們表述不一。一般認為，法律的價值就是法作為社會規范應有的內在屬性及其滿足主體即人的需要的外在目標，包括法律的內在價值、外在價值以及價值評價標準三層含義。 于法理學層面來說，法律的外在價值最為根本，應該是法律的價值這一概念含義的直接所在，如自由、平等、秩序、效率等。

二、法律的基本價值：自由、平等與秩序

（一）法律的自由價值

法律的目的并不是為了廢除或限制自由，而是保護和擴大自由。在法律的正義追求中，自由構成最為顯著和重要的考量因素。自由離不開法律，因為失去了法律的自由反而會適得其反。法律一樣離不開自由，自由是法律所追求的基本價值之一。

（二）法律的平等價值

同自由一樣，平等也是法律的正義追求中一個必不可少的考量因素。孟德斯鳩說：“在原始時代，人一生出來都真正是平等的，但是這種平等是不能繼續下去的：社會讓人們失掉了平等，只有通過法律才能恢復平等。”平等是法律的核心價值之一，它已成為法律的一項基本原則。

（三）法律的秩序價值

法律秩序是一種社會秩序，是建立在法律規范的基礎上，通過法律的方式而形成的社會秩序。其與法律密切相關，“與法律永遠相伴隨的基本價值，便是社會秩序。” 因此，法律的秩序價值是法律追求的基本的價值目標。

三、自由、平等與秩序之間的價值沖突

既然自由、平等與秩序均是法律的基本價值，并為法律正義追求的重要的考量因素，那在法律的價值實現過程中，這三者均必不可少——我們又何必要有所選擇？這便涉及到法律的價值沖突問題，正是由于不同的法律價值之間存在沖突，我們才需要有所選擇。法律的價值問題是一個十分艱難而又充滿困惑的問題，羅斯科·龐德指出，“在法律史的各個經典時期，無論是古代或近代世界里，對價值準則的論證！批判或合乎邏輯的適用，都曾是法學家的主要活動”。 簡單來說，所謂法律的價值沖突，就是指法律自身以及法運行相關的價值之間的不協調、對立與沖突。

法律的價值沖突是客觀存在的，例如自由所強調的個性的發揮與平等強調的人或事物的地位完全處于同一標準或水平，二者之間就出現了一定的沖突。當法律的價值發生沖突時，我們必須有所取舍，這意味著減少、限制或放棄了一部分價值。

四、法律的價值沖突的選擇

由于法律價值之間的沖突在現代法治社會越來越復雜化，有必要對沖突的法律的價值進行整合。這個價值整合的過程，便需要利用基本價值優位原則、現實主義原則、動態整合原則、平衡與補償原則、兼顧安定原則進行分析。 而這些原則的運用主要是涉及到具體價值在具體情況下發生沖突時的整合手段。在此處，如要單單僅看平等、自由與秩序這三個法律價值，沒有情景設定，要從中做出選擇的話，本文認為選擇自由這一法律價值較為可行。

（一）正面闡述

1.常識

人作為社會生活的主體，必須享有基本的自由，同時自由也是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的一直追求的理想。自由之于人具有重要的價值。人類的生存活動并非能完全的自由，但唯有自由才能使人獲得其存在的意義。

2.權威

人類向往自由——凱撒有言，“任何人生來都渴求自由，痛恨奴役狀況”；杰弗遜宣稱，“自由是人類生來就有的和不可剝奪的權利”；康德指出，自由是“每個人據其人性所擁有的一個唯一的和原始的權利”； 不可否認，自由價值從來都是法律人關注的焦點，人們對自由的追求也是自古以來從未停止。

3.歷史

在中國，傳統文化的背景是獨特的，其強調自我約束，這種約束扼殺了人們向往自由的天性，并仍對我國現行法律有一定的影響，我國法律的自由價值的缺失不是偶然的歷史現象，要推動法制的建設，就必須更好的去除一些法律規范對自由不合理的束縛。歷史提供的教訓與造成的阻礙也反證了在當前強調依法治國的新環境下，強調自由是我國法制建設發展的重要價值取向。

4.趨勢

自由被宣布為一種最基本的人權，國際上廣泛地將自由作為社會政治生活中一項重要的價值準則，這表明自由將推動人類社會的巨大進步，此為國際大趨勢。

再論我國。我國已經將 “依法治國”寫進憲法，“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 ”，十八屆四中全會更是以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為主題，將中國法制建設進一步推向高潮。法治的核心價值意義就在于：確信法律能夠提供可靠的手段來保障每個公民自由地、合法地享有和使用自己的權利。自由和權利源于對法律的服從與尊重 ，人們自覺遵守既定規則、自主選擇行為方式以及恪守權利自由界限而形成秩序 ，法治得以形成。 可見，我國法制建設的大環境下，自由價值是法治國家的價值基礎和價值取向，相比于已經相對穩定的秩序與已相對體現的平等來說，強調法律的自由價值，能更好的推動我國法律價值的轉變，進一步推進依“法”治國、依“良法”治國。

（二）側面例證

1.自由與秩序

我國法律規范中所體現出來的自由與秩序的沖突十分的普遍，備受爭議的收容審查制度終于于2003年在潮水般的斥責聲中得以廢止。這是以自由為代價的秩序，可喜的是，法律的自由價值最終得以沖破秩序價值的硬殼，自由在這場博弈中獲得了勝利。我們也更深刻的認識到，凡是與人的發展與自由背道而馳的法的追求，就不是真正的法的追求，也不是真正的法的價值。法律的自由價值必將隨著人們對自由的不斷追求而日漸顯現，在這一過程中法律也會更加容易地為民眾所接受，一個國家也能更快地實現建立法治國家的目的。

從這個例子中，可以看出在當代中國，自由與秩序的沖突中，大部分均類似于此，即法律秩序對人民的自由做出了一定的限制，且有的限制超出了人們的限度，抹殺了人們最基本的自由追求。而隨著時代的發展，這些法律有的得到了相應的改變，有的則被廢止。這便是一種趨勢，一種我國法制對自由價值追求的趨勢。而在許多仍未解決的沖突中，更需要法律提高對自由價值的重視，轉變法律的價值取向，以達更好的完善我國的法律制度。

2.自由與平等

自由與平等的沖突雖不像自由與秩序的沖突一樣十分的普遍而明晰，但自由與平等在法律價值系統內也是一對根深蒂固的”宿敵”。在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經濟領域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以自由與平等的價值沖突為表現的效率與公平的取向矛盾：究竟是效益優先還是公平至上，抑或不分主次同時兼顧？ 從我國的經濟發展情況看來，也是主張“效率優先，兼顧公平”。而中國用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證明這是符合我國國情的。在這種情況下，雖犧牲了一定的社會平等，但自由帶來的效益更大。社會對弱勢群體的福利給付，就可以解讀為以經濟自由的收益來對犧牲的社會平等以補償。所以，自由價值取向的發展，對社會的經濟法律有著很大影響，最終反饋于社會的也會是越來越發展繁榮。

五、結語

自由、平等與秩序三者作為法律的基本價值，對法律發展、社會發展都有著積極而且重要的影響。不可否認，秩序價值是其它法的價值的基礎，也是其它價值實現的，沒有它，其他價值就無法實現。關于平等，無論是法律的制定還是實施，都必然遵循平等這一觀念，“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法律所追求的正義的最為顯著的標志。之所以選擇自由，原因是在當代強調自由作為我國法律的價值所在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根據前文多方面的分析，在我國法制未來的法制發展中，法律的自由價值必將更加充分地表現出來。強調自由價值的重要性，并不意味著否定平等與秩序價值，而是希望在法律的價值發生沖突時，根據自由的重要性能夠作出更為合理的取舍，促進我國法制的發展。

注釋：

李龍、汪習根、徐亞文主編.法理學.武漢大學出版社.2011.413.458.

[美]彼得·斯坦、約翰·香德著.王獻平譯.西方社會的法律價值.中國法制出版社.2004.38.

[美]羅斯科·龐德著.沈宗靈譯.通過法律的社會控制.商務印書館.1984.

[美]博登海默著.鄧正來、姬敬武譯.法理學——法哲學及其方法.華夏出版社.1987.252-273.

劉洪鵬、李玉國.論自由對建立法治國家的價值——對自由與秩序價值沖突的思考.山東行政學院山東省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4（5）.

陳福大.法律價值中自由與秩序的沖突.甘肅行政學院學報.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