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興俊++張俊瑞++孟祥展++王良輝
摘要:隨著信息技術、網絡技術和大數據科學的迅猛發展,社會網絡逐漸成為多學科研究的熱點問題。在對社會網絡和公司治理的內涵進行釋義和界定的基礎上,從公司內部治理維度,對社會網絡與公司內部治理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針對現有研究的不足進行剖析和總結,提出未來社會網絡與公司治理研究中應該關注的主要問題。
關鍵詞:公司治理;社會網絡;董事網絡;管理層網絡
中圖分類號:F06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101(2017)04-0083-09
社會鑲嵌理論認為,經濟行為受社會網絡的塑造和制約,經濟制度不僅是社會構建的產物,更是社會網絡的載體。重網絡關系而輕制度約束是我國公司治理的一大特征。可以說,社會網絡不僅在日常的商業活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且日益影響著公司治理的實際運作和效率。現代公司治理的本質已經從傳統的代理問題下的企業內部制度治理拓展到企業外部的社會網絡和裙帶關系的治理。鑒于此,筆者對社會網絡與公司治理關系的文獻進行了梳理、回顧和總結,以期為后續的相關研究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在此,筆者從廣泛意義上來探討公司的治理行為和決策,強調利益相關者在公司治理中的權益應該受到保護,強調科學決策在公司治理中的關鍵作用。對于社會網絡對公司內部治理的影響,具體從股權結構、董事會、管理層激勵與約束以及信息披露四個視角進行評述,同時對現有研究的不足進行總結,提出未來社會網絡與公司內部治理研究中應該關注的主要問題。
一、社會網絡與公司治理釋義
(一)社會網絡概念及其內涵
社會網絡是一種基于“網絡”(節點之間的相互聯結)而非“群體”(明確的邊界和秩序)的社會組織形式,是西方社會學從1960年興起的一種分析視角。社會網絡理論最初作為社會學的一個重要分支于20世紀三四十年代首次提出,并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引入社會科學領域。隨后,社會網絡理論逐漸應用到社會學、人類學、心理學等領域,很多學者相繼提出了多種網絡理論,并從不同視角下對社會網絡內涵進行了表述。筆者整理了從資源基礎觀、社會資本觀、網絡結構觀、市場網絡視角對社會網絡的內涵的界定(見表1)。Johnson和Mattson(1985)[1]認為社會關系網絡本身是獲得信息與資源的一種渠道。Oviatt(1994)[2]認為,社會網絡是鑲嵌于外部社會關系網絡中那些難以被競爭者所模仿的各種異質性網絡成員的關系,是企業獲取資源、形成競爭優勢的主要來源。Granoveter(1973)[3]和Burt(1992)[4]認為,社會網絡是基于經濟利益和彼此信任基礎上建立的相互緊密連接的嵌入型互動關系。
社會網絡應用最為廣泛的理論為Granovetter(1973、1985)[3][5]的“嵌入性理論”(Embeddability Theory)、James S.Coleman(1990)[6]的社會資本理論(Social Capital Theory)以及Ronald Burt(1992)[4]的“結構洞”理論(Structural Holes Theory),這三個理論推動了社會網絡在管理組織領域的應用和發展。Granoveter提出了弱關系假設和嵌入式觀點,認為互動頻率、親密程度、持續性以及互惠性四個指標,可以衡量關系網絡中聯結關系的強弱。Granoveter指出,由弱聯結形成的“橋”和“局部橋”促使行動者與網絡中的不同子群產生聯系,從而有助于其獲取非冗余信息;同時,關系網絡嵌入的嵌入方式可以劃分為關系性嵌入和結構性嵌入兩種類型,關系性嵌入有利于網絡間信息共享,結構性嵌入則有助于反映網絡成員結構位置的重要性。Coleman[6]就節點的屬性以及節點所在的位置進行了深入研究,在Granoveter提出的嵌入式理論基礎上引入社會資本的概念,從關系維度、結構維度和資源維度刻畫社會網絡特征,突出了主體的網絡位置、連接方的身份和地位等因素,認為社會資本最終體現為嵌入于網絡中的主體可以動用或支配的資源。隨后,Burt[4]著重研究了處于特殊網絡位置的一類節點——網絡中無聯結或非等位聯結的節點,并將其形象地稱為“結構洞”。Burt認為網絡整體而非網絡關系中某種力量對社會資本產生了影響,競爭場中行動者之間無聯結或者非等位的情況下將產生結構洞,處于該網絡位置的行動者可以有效利用與結構洞相聯系的信息通路、先機、舉薦以及控制等企業家機會提高自身結構自主性,從而獲取網絡優勢。
基于現有理論與內涵,本文中的社會網絡是指股東、董事、管理者以及其他相關利益者形成的個人網絡和企業網絡,包括各種關系與結構位置的集合,不僅關注聯結強度和網絡位置,而且關注由網絡帶來的信息、資源和權力。
(二)公司治理概念
公司治理雖是廣受關注的研究領域,但關于公司治理的內涵和外延,學術界并未形成共識。公司治理問題發端于Berle和Means(1932)的《現代公司和私人產權》著作中,研究發現美國主流公司的控制權已經被轉移到了管理者手中,不再為所有者所有,由此產生了代理問題。國內學者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對公司治理進行了廣泛的研究,主要代表有吳敬璉(1994)[7]、錢穎一(1995)[8]、張維迎(1996)[9]、林毅夫和李周(1997)[10]、李維安(2002)[11]。他們依據國際上對公司治理的最新成果,結合我國國情試圖對公司治理進行定義。在此筆者以公司治理定義的主要分歧之處為主線對公司治理概念進行梳理和辨析。
1. 公司對股東負責,還是對包括股東在內的利益相關者負責。早期公司治理主要是指公司內部治理,強調對股東負責,主要關注經營者的代理問題,重點在于公司內部股東、董事會和高級經理人員之間的制度安排。國外代表人物有Jensen和Meckling(1976)[12],國內代表人物有吳敬璉(1994)[7]、錢穎一[8]。吳敬璉是最早提出公司治理概念的國內經濟學家,他認為公司治理結構是指所有者、董事會和高級經理人員三者形成的一種組織結構。錢穎一認為,公司治理是一套制度安排,支配包括投資者、經理、工人等若干在企業中有重大利害關系的團體,并從這種制度中實現各自的經濟利益。而后來的公司治理對包括股東、債權人、供應商等一系列利益相關者負責,是一套包括內部治理和外部治理的一系列約束和激勵機制。持有后者觀點的代表人物,國外有Blair(1995)[13],國內有張維迎(1996)[9],林毅夫、李周(1997)[10],李維安(2002)[11]等。Blair是利益相關者理論的代表,認為契約安排和治理制度應該被設計用來分配控制權,回報給那些為企業做了特殊投資的利益相關者。李維安認為,廣義上的公司治理則是涉及到廣泛的利益相關者,包括股東、債權人、供應商、雇員、政府和社區等與公司有著利益關系的集團。
2. 公司治理的目標是權力制衡還是決策正確。一種觀點認為所有者、董事會、經理層之間的權力制衡是實現公司治理的關鍵。吳敬璉強調,只有公司內部之間明確了責權利關系,公司治理結構才能被建立起來。張維迎強調,公司的所有權安排是公司治理的關鍵。林毅夫將公司治理視為所有者對一個企業的經營管理和績效進行監督和控制的一整套制度安排。李維安認為,衡量一個治理制度好壞的標準,不僅僅是看公司內部的權力制衡狀況,更主要是如何使公司更有效地運行,如何保證公司各方參與人的利益得到維護滿足。由于公司治理的研究范圍已經不僅僅局限于經營者的代理問題,而是擴展到了諸多領域,公司并購、產品市場競爭、大股東侵占小股東利益等也被列入公司治理的研究范圍。
二、社會網絡影響公司內部治理的路徑與效果
(一)社會網絡與股權結構
理論上股東大會是公司的最高權力機構,學者們發現僅從產權維度和垂直方向認識股權結構及代理問題會導致明顯的局限和偏差(魏明海等,2011)[15],因此嘗試引入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的概念用以分析終極股東控制與剝奪問題,這成為21世紀初在公司治理研究領域中的重要突破。了解股東網絡的形成過程是投資者識別公司代理沖突雙方和內部人的合謀侵占,準確評價股權制衡的治理作用和發生機制的前提。以社會資本為核心的社會關系網絡契約可以成為協調、控制家族公司治理內控關系的一個重要工具。股東間由親緣、地緣、工作經歷建立起來的個人聯系以及供銷鏈、戰略投資、承銷保薦等多種形式的契約編織起來的關系網絡會影響股東控制的方式、權力的分配與制衡,股東制衡的增加有利于治理效益的提升(周瑜勝、宋光輝,2013)[16]。這種由信任、友誼、共同利益等構成的隱性契約直接影響到股東間的利益構成和勢力劃分。而股東關系的解體或破裂也會造成股東聯盟的瓦解和重構。關鑫等(2010)[17]提出了“社會資本控制鏈”的概念,股東利用社會網絡關系形成的社會資本進行控制權爭奪,即大股東通過動員和利用自身社會網絡形成的社會資本(尤其是信任)獲取公司的實際控制權,利用“社會資本控制鏈”可以加強其對股東大會、董事會和經理層的控制,最終實現大股東控股權的穩定。祝繼高、王春飛(2014)[18]基于國美電器控制權爭奪的案例研究認為,大股東的被鋪入獄所導致的社會網絡斷裂,使其難以控制董事會和管理層,為管理者爭奪控制權提供了契機。
作為個體范疇的股東,利用嵌入在關系中的社會資本影響了公司治理。關聯股東的治理存在雙重作用,既可增強股東間的相互監督和制衡,又可能導致合謀行為的產生。一方面,股東通過關系網絡中獲得認知型社會資本和結構型社會資本。認知型社會資本增加了彼此間的信任,從而降低交易成本,股東為了維護這種關系會增大相互監督的動機;而結構型的社會資本帶來更多的信息和控制權資源,強化了股東彼此制衡能力。因此,大股東關系的存在增強了彼此的制衡動機和能力,緩解通過關聯交易進行利益輸送的問題。另一方面,股東與股東之間的關系導致公司的合謀行為,尤其是控股股東與其他大股東的關聯關系,強化了控股股東的控制權,使得侵占中小股東利益行為惡化(呂懷立、李婉麗,2010)[19]。在家族企業中,與控股股東存在聯結的其他大股東持股越多、在董事會或董監高中所占席位的比例越大,家族企業的關聯交易行為越嚴重,這意味著關聯大股東的持股和參與決策管理為家族股東侵占中小投資者權益提供了更強烈的動機和更大的操作空間,這種現象的產生是因為上市公司終極股東利用社會網絡強化了自己的控制權,加大了控制權與現金流權的偏離。同時社會網絡大多屬于私有信息,不需公開披露,使得控股股東剝奪路徑更為隱蔽。值得注意的是,系族控制人作為股東聯結的重要節點,對上市公司掏空與支持之間存在博弈,往往會通過掏空一個企業來支持另一個企業的方式實現資源在系族內的調配,其實質為企業家利益或者系族整體利益與上市公司利益和中小股東利益之間的博弈問題(呂懷立、李婉麗,2010)[19]。由于掏空上市公司會損害中小股東利益,這種行為值得學者們作進一步的探討。
在中國社會的傳統文化、信任體系和不發達的市場環境下,家族企業家往往優先考慮與自己有血緣、姻緣等親緣關系的家族成員,其次是有地緣、業緣等關系的熟人朋友作為核心股東的成員,因此近年來學者們對家族企業中的關系網絡也給予了重視(馬金城、王磊,2009)[20]。家族企業通過創業,家長或家族首腦憑借社會資本成為終極股東,操控家族企業的經營管理決策。家族所有權與管理權的高度統一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第一類代理問題。例如,Herrero(2011)[21]考察了捕魚行業的小型家族企業,發現所有者任命家族成員擔任船長的效率要高于任命外來人員的效率。這是因為家族關系可以作為所有權的替代品,經營者和所有者同屬一個家族,所有者(船只所有者)和經營者(船長)的代理成本降低,經營者作為主體高度關注所有者利益。不僅如此,所有者和員工存在家族關系,促使員工產生強烈的“家族事業的一份子”歸屬感,降低了所有者和員工的沖突。但家族股東通過掏空等方式侵占外部股東利益等第二類代理問題暴露出來,股權制衡度對家族掏空上市公司沒有明顯的抑制效果(申明浩,2008)[22],家族控制人借助政治關聯謀取超額貸款(冉茂盛等,2013)[23]等研究結論支持了這一觀點。
以上研究的對象是同一企業或同一家族的股東網絡,也有研究開始探討企業間由于存在相同股東而產生的聯結對治理決策的影響。如一些學者關注股東財務決策行為是否會通過關聯股東網絡進行傳播。大股東聯結(存在相同大股東)的公司現金持有行為存在一致性,相比于不存在大股東聯結的公司,存在大股東聯結關系的公司的現金持有水平更高(陸賢偉、王建瓊,2015)[24],由同一大股東聯結起來的公司其治理決策具有一致性。劉健等(2015)[25]研究財務重述在股東社會網絡中傳染的可能性,得出了相反的觀點,發現曾經持有財務重述公司股份的股東,在持有下一家公司股份時,敗露的經驗迫使關聯公司的決策者模仿類似行為的可能性降低,降低財務重述行為的概率。
總結以上研究可以發現,股東與股東之間的網絡關系是一把“雙刃劍”,其強化股東的信息分享,加強了大股東之間的相互監督,但也使得控股股東出于控制權私利與其他大股東合謀,致使侵占中小股東利益行為更為隱蔽和嚴重,這一結論已在我國家族企業中得到驗證;股東與經理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網在我國家族企業中比較常見,股東由家族成員或泛家族成員組成,并且任命家族成員或泛家族成員進行經營管理,由于利益的一致性緩解了第一類代理問題,同時,存在股東關聯的不同企業的財務決策行為是否互相傳染也得到了關注。這些研究表明,股東的社會網絡關系改變了公司的股東權力制衡,加大了股東對公司控制和利益轉移的隱秘性,社會網絡關系導致的隱形契約使得改善公司治理更為艱難。
(二)社會網絡與董事會
董事會是市場經濟中公司治理機制的核心,董事會主要通過發揮監督和建議職能來調節管理者的行為,從而改變公司治理行為和效果。Granovetter(1985)認為,行為是鑲嵌在社會脈絡中的,行動者的決策并不是在孤絕的環境中做出的,而是在動態的人際互動中完成的。陳運森等(2012)認為[26],公司治理特征的趨同使董事的類型和作用不能以董事個體特征進行單一緯度的區分,董事網絡屬性的作用凸顯。因此,董事會的關系網絡特征也漸漸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已有研究已經證實,連鎖董事以其信息的私有性、重要性和可靠性以及自身的普遍性成為十分有影響力的信息渠道,作為一種可靠、快捷、低成本的信息傳遞方式,為組織間模仿提供渠道,公司的組織形式規劃、公司戰略設定、薪酬機制設計、財務政策采納、對非營利機構捐款、會計師事務所選擇等決策行為均可以在連鎖董事網絡中傳播。
董事會社會網絡是由現有的職業、過去的職業經歷、個人教育背景以及參加專業協會等其他活動形成的社會關系網絡(Fracassi、Tate,2012)[27]。筆者將其進一步分為內部網絡和外部網絡,內部網絡主要指董事與經理人之間的聯結關系,外部網絡主要指董事與本公司以外的行動者的聯結關系及其網絡位置。董事會職能包括監督控制職能、咨詢服務職能和資源依賴職能,由于資源依賴職能是指董事會幫助企業獲得外部資源從而推動企業戰略成功,與董事作為股東受托人監督制衡高管權力關系不大。因此,筆者主要探討董事會社會網絡對董事監督及建議職能的影響(見表2),其中監督職能強調董事對經理權力的約束,建議職能強調董事與高管的合作關系。
1. 社會網絡對董事會監督職能的影響。董事會的獨立性是其有效發揮監督職能的基礎,董事會成員與經理人之間的內部網絡聯結降低其監督職能的有效性。相對于內部董事而言,獨立董事擁有更高的聲譽動機和較低的討價還價成本,更有可能成為代理人的有效監管者,而獨立董事在董事會社會網絡中扮演的弱聯結關系角色使得獨立董事的關系網絡特征更加引人關注。傳統意義上的獨立董事僅要求其具有基于經濟和血緣關系的獨立性,Hwang和Kim(2009)[28]界定了更為嚴苛的獨立董事條件,進一步要求社會關系獨立,即獨立董事與經理人之間沒有共同的校友、戰友、老鄉、專業、行業關系,實證結果顯示符合這一嚴苛條件的獨立董事的公司帶來更低的經理人薪酬、更強的薪酬業績敏感性和任期業績敏感性,表明其擁有更為客觀的監督約束能力。另有研究從相反的角度得到嚴格意義上的獨立董事更能有效履行監督職能的結論,董事通過以往的教育背景、工作經歷或其他社交活動等與公司經理層結成的友好關系,可能導致其默許管理層的掠奪行為和濫用行為。董事和經理人之間的網絡聯結使所在公司采取了無效率的收購行為(Fracassi、Tate,2012)[27],擁有更高的盈余管理水平和更低的審計投入,受社會關注度較高的明星董事充當了一只更為精致的“花瓶”,未能發揮有效的監督治理作用(羅進輝等,2014)[29]。這些研究說明,董事與經理人的網絡聯結影響了董事會監督職能的發揮,降低了公司治理有效性。
2. 社會網絡對董事會建議職能的影響。董事會的監督和建議職能共同存在并相互背離,當董事獨立性提高時,董事會的監督力度加強,然而經理人將減少與其分享公司內部信息,從而削弱了董事會的建議能力。Faleye等(2011)[30]發現,監管強度高的公司將為其董事會孱弱的戰略建議能力和管理層短視行為付出代價,具體表現為并購績效的下降、創新投入和專利產出的減少。
外部聯結及網絡位置對董事會履行建議職能的作用存在兩面性。一方面,董事擁有的外部社會網絡可以降低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陳云森、謝德仁,2012)[31],提供有關行業趨勢、制度變革等方面的市場信息(萬良勇等,2014)[32],傳遞先進的技術和管理資訊,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董事將擁有掌握關鍵信息的優勢,其提供的建議更具有戰略指導意義,董事資本的豐富性為董事會的治理決策選擇提供更加合理的建議和意見(Faleye et al. ,2011)[30]。另一方面,董事的外部社會網絡也為損害公司價值的決策信息傳播提供便利(Chiu等,2012)[33],從而降低了建議質量,作為有限理性的決策者,連鎖董事更偏好自己的決策方式和熟悉的信息,有可能將自己的偏見和刻板印象通過網絡擴散,導致決策失誤。
3. 社會網絡與管理層激勵與約束。管理層激勵約束機制是指通過在所有者(或所有者代表)與代理人之間訂立契約,立足于企業可證實的經濟指標實現代理人努力的補償,在滿足代理人的激勵相容約束條件的基礎上將代理人的利益與所有者的利益緊密相連。公司治理是通過有效的機制設計使投資方確信能夠從投資中獲得相應的回報。出于追求效用最大化的動機,經理人將要求更高的激勵報酬,而董事會作為激勵機制的設計者,為保護投資者的利益,需要在補償經理人違約利得的基礎上減少激勵支出。社會網絡的視角強調不把個體看做彼此無聯的自由原子人,因此加入經理人、董事會內外部關系網絡特征對管理層激勵約束機制的影響是對現有激勵研究的有益補充。
正式關系(工作關系)形成的社會網絡對管理層薪酬激勵產生顯著影響,研究集中在董事—董事和CEO—董事這兩類社會網絡關系。主流的觀點認為這兩種社會網絡的存在均提高了高管的薪酬,但都降低了薪酬激勵的效果,弱化了公司治理效用,但對此的解釋卻完全不同。董事—董事網絡從忙碌董事的角度來解釋,認為擔任過多的董事職位而導致的監管乏力使經理人更容易從股東處獲得轉移利益,從而導致薪酬激勵的低效。Barnea和Guedj(2006)[34]用連鎖董事構建董事網絡,發現擁有更多聯結的董事所在公司CEO的薪酬水平越高,業績敏感性越低。CEO—董事網絡從CEO與董事“合謀”的角度來解釋,高管薪酬是董事會和經理人博弈的結果,董事和經理人的網絡聯結會重塑博弈結果。CEO和薪酬業績委員會成員之間聯結的路徑越短、董事會中經理人指派的外部董事所占比例越高、CEO在董事會中兼任時,CEO薪酬水平越高。而當CEO與獨立董事之間不存在社會聯結時,CEO的薪酬業績敏感性和任期業績敏感性較高(Hwang、Kim,2009)[28]。但是,這兩種觀點都受到了挑戰,對前者的挑戰在于研究發現處于董事網絡中心位置的獨立董事由于擁有更多關于高管激勵相關的信息、專業知識及傳播渠道,增加了董事會的治理能力。國內以陳運森、謝德仁(2012)[31],傅代國、夏常源(2014)[35]為代表,研究發現,公司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會顯著增強管理層薪酬及其業績敏感性。對CEO與董事“合謀”觀點的挑戰在于社會網絡帶來的資源和競爭力導致了高管的薪酬差距。Renneboog和Zhao(2011)[36]認為,CEO薪酬水平的提高并不一定表明治理弱勢,CEO網絡的目標導向差異是產生差別化的薪酬契約制定的重要原因。作者在研究中區分了社會網絡的兩種功能:管理層影響和信息收集,發現以施加管理層影響為導向的CEO網絡正向影響薪酬水平,負向影響薪酬業績敏感性,而以信息收集為導向的CEO網絡雖然使薪酬水平提高,但不影響其業績敏感程度。這表明CEO薪酬水平的提高并不只是從與董事會“共謀”中得來,它也反映了公司對CEO的網絡所帶來的信息資源的補償。
由教育、社會活動(如同屬一個高爾夫俱樂部或慈善組織)以及親緣、血緣關系等非工作關系形成的社會網絡也受到了關注,并有了初步的研究結論。Brown等(2012)[37]根據CEO的教育和社會活動(如同屬一個高爾夫俱樂部或慈善組織)經歷構建網絡,發現CEO的社會網絡中心度與其薪酬總額正相關,而與其業績敏感性負相關。家族企業的“人際關系網”是企業適應關系型交易的最佳治理模式。當家族企業具有關系型交易特征時(創始人具有政商關系或企業與客戶供應商的商業往來關系較為緊密),企業傾向于選聘家族成員或泛家族成員組成高管團隊以降低交易成本。在薪酬激勵上,家族成員和泛家族成員也被賦予更多股權,年度薪酬對當期業績的敏感度較低,表明家族企業的人際關系網導致高管激勵模式更趨長期化。
社會網絡對管理層約束的直接相關研究難以找到,但諸多研究發現處于網絡中的高管基于個人非正當目的或者行為習慣,擁有尋求功利性短期行為或者盲目跟從的傾向,這些研究表明社會網絡對高管的行為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對高管人員的行為約束機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筆者將這些現象總結為以下四類,并且呼吁應當予以重視,在完善管理層的約束機制時多加考慮。(1)公司內部管理層上下級之間的網絡產生的偏袒效應。如CEO與公司分部經理之間的聯系導致同質性現象——偏好同類(McPherson等,2001;李彬,2015)[38,39],管理者的個人偏好造成資源配置上的扭曲。分部經理的個人網絡在內部資本配置上的作用取決于公司信息環境和公司治理強度。在信息不對稱程度較高且公司治理較差時,管理者出于社會網絡關系產生偏袒效應,降低投資效率和公司價值。Duchin(2013)[40]研究發現,CEO與分部經理之間基于教育背景、非盈利活動和以往工作經歷形成的社會網絡關系影響了公司內部資本市場的資源配置,在控制分部規模、業績水平、投資機會以及其他變量后,與CEO具有更多社會網絡關系的分部經理得到了公司更多的資本。(2)公司CEO與競爭對手的高管存在的非正式社會網絡關系導致CEO的隱性調節行為。公司CEO與供應商之間的友誼會促進CEO放棄提供更好商品或更低價格的替代供應商。(3)政治關聯的民營企業也受到了政府為實現擴大就業、促進社會穩定目標而進行的政治干預,為保持其政治聲譽和政治地位,政治關聯的民營企業比非關聯企業雇傭了更多的勞動力并支付了更高的薪酬成本。(4)高管以往的任職經歷塑造了管理層的觀念,進而“潛移默化”地影響公司決策。Zhu和Chen(2014)[41]認為,高管在以往的公司中發生并購以及海外擴張的公司會延續以往的戰略,在當前公司還更加傾向于選擇并購和海外擴張戰略。這種效應在高管自戀時以及以往任職公司聲名顯赫時尤其如此。這表明管理層的決策行為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以往任職公司的“印跡”。
4.社會網絡與信息披露。有效的公司治理要求滿足代理約束的基本原則,能夠限制經理人從公司和所有者身上攫取利益[42]。信息披露是代理人和所有者利益矛盾制衡后的結果,管理層有通過操縱信息披露損害公司價值從而實現自身利益增長的需求[43],董事會作為股東利益的受托人,有動機對經理人在信息披露中產生的機會主義行為進行監管,同時監管的有效性受董事會資本(個人資本和社會資本)的影響[44]。從公司內部財務信息產生過程來看,董事尤其是獨立董事的網絡位置有助于高質量審計師選擇,降低了公司的盈余水平和違規行為,提高公司治理效果。從公司間的相互影響來看,會計披露方法和信息質量通過連鎖董事產生了傳導效應。政治關聯降低了國有控股公司的社會責任信息的披露概率(王成方等,2013)[45]。
獨立董事在董事網絡的位置會提升其治理效應,具體表現為降低上市公司盈余管理水平、增加盈余反應系數(傅代國、夏常源,2014)[35]。陳運森(2012)[26]認為,獨立董事會計專家背景這一核心治理特征基本趨同,網絡中心度越高,獨立董事的專業勝任能力和獨立性越強,公司信息披露質量越高。審計委員會設立的目的是監督公司財務報告的審計,其與公司信息披露質量的聯系相較其他治理機制而言更為密切。Badolato等(2014)[46]發現,審計委員會的財務專長(個人資本)和相對地位(社會資本)共同作用于公司的盈余管理水平,具體而言,在特定的財務專長下,審計委員會相對地位的提高能夠降低企業的財務違規和異常應計水平。具有任職多家大規模企業或具有多年大規模企業任職經驗的獨立董事在監督企業違規上發揮了更好的公司治理作用(全怡、姚振曄,2015)[47]。楊蓓、張俊瑞(2011)[48]發現,有連鎖董事的上市公司選擇高質量審計師的概率更高,從而抑制了盈余管理行為,且連鎖董事的聲譽可以促進治理效果。
社會網絡是組織間信息流通的渠道,信息披露的方法、質量等可在組織間傳播,即不僅會計披露方法可以通過連鎖董事網絡傳播(Cai et al,2014)[49],信息披露的質量也具有相似的傳導效應。例如,高管聯結企業會計信息質量與目標企業會計信息質量具有相似性,即高管聯結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越高,目標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也越高(張嬈,2014)[50]。聯結企業(與目標企業通過企業間高管聯結關系聯結的企業)發生過財務重述行為,那么目標企業發生財務重述的可能性增大(陳仕華、陳鋼,2012)[51]。當連鎖董事擔任領導或者是財務相關職位時,盈余管理的傳導效應更強。由于公司的信息披露方法和質量具有在網絡中傳播的能力,當網絡聯結的其中一方由于財務舞弊或重述行為遭受懲罰時,投資者也會重新審視與之相聯系的未發生財務違規行為的另一方所公布的財務信息,導致股票下跌現象具有溢出效應(Kang,2008)[52]。
三、總結與展望
社會網絡影響、塑造了經濟行為人和政策制定者的興趣和動機,承載了知識和信息,提供了這些知識和信息的傳遞平臺。同時,管理者本身是社會網絡的重要成員,有機會控制和利用該網絡,社會網絡成為管理者治理公司的一個重要工具。因此,社會網絡進一步影響公司治理機制作用的發揮。
(一)既有研究的不足
目前,學界對社會網絡關系的研究才剛剛起步。部分文獻針對董事網絡進行研究,尤其是基于在不同公司兼任的董事形成的任職網絡的研究,而對于董事的非正式聯結以及股東、管理者的社會網絡研究較少,對由于參加非營利組織或活動形成的網絡的研究也很欠缺。部分文獻集中于對政治關聯和金融關聯的研究,較少關注與供應商、客戶以及基于戰略投資、提供擔保或其他商業合作產生的聯結,對企業集團和供應鏈網絡的研究也比較欠缺,原因主要是個人社會網絡關系的復雜以及數據的難以獲得。例如,在公司決策中,管理者和董事會成員都具有重要的作用,但管理者和董事的個人信息披露并不完善,個人簡歷十分模糊,雖然諸如學歷背景、以往任職公司有所披露,但并不充分;參加的宗教組織、行業協會、慈善基金會、社會俱樂部等非營利組織數據披露并不完全,通過校友、戰友、親屬以及新興社交媒體形成的非正式關系網絡難以辨別和收集。這就導致我國的社會網絡與公司治理之間的研究主要以董事網絡為研究主線,而對管理者與管理者、管理者與董事、董事與董事由于共同工作經歷、參與非營利組織機構等形成的非正式網絡的研究較少,有關新興社交媒體形成的社交網絡對公司治理影響的探討更是鮮有涉及。
(二)研究展望
未來社會網絡與公司內部治理的研究,除了可以在靜態維度分析變量之間的關系外,還可以搜集網絡發展的歷史數據進行面板數據分析和事件分析,揭示網絡變量的動態變化及其治理效應;不僅要關注關系強度與網絡位置對公司內部治理的影響,也可以借鑒其他學科的最新研究成果,對關系網絡的形成、維護、斷裂、重建與公司內部治理關系進行研究。在研究方法上,案例研究、實證研究、比較分析、模擬分析、實驗分析等應當廣泛應用,以期對社會網絡與公司內部治理機制、治理行為與治理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更深入的分析。
參考文獻:
[1]Johanson J, Mattsson L G. Marketing investments and market investments in industrial network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Research in Marketing,1985,(3):185-195.
[2]Oviatt B M, McDougall P P. Toward a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new venture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1994,(5):45-64.
[3]Granovetter M S. 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J].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73,(10):1360-1380.
[4]Burt R S. Structural hole[M].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Press,1992.
[5]Granovetter M. Economic action and social structure:the problem of embeddedness[J].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85,(6):481-510.
[6]Coleman J S. Foundations of social capital theory [M].Belknap Press,1990.
[7]吳敬璉.什么是現代企業制度[J].改革,1994,(1):17-34.
[8]錢穎一.企業的治理結構改革和融資結構改革[J].經濟研究,1995,(1):20-29.
[9]張維迎.所有制、治理結構及委托—代理關系——兼評崔之元和周其仁的一些觀點[J].經濟研究,1996,(9):3-15.
[10]林毅夫,李周.現代企業制度的內涵與國有企業改革方向[J].經濟研究,1997,(3):3-10.
[11]李維安.現代公司治理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
[12]Jensen M C, Meckling W H. Theory of the firm:managerial behavior,agency costs and ownership structure [J].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1976,(4):305-360.
[13]Blair M M. Rethinking assumptions behind corporate governance[J].Challenge,1995,(9):12-17.
[14]李維安.公司治理的新進展:公司治理評價[J].南開管理評論,2004,(1):1.
[15]魏明海,程敏英,鄭國堅.從股權結構到股東關系[J].會計研究,2011,(1):60-67.
[16]周瑜勝,宋光輝.超額控制權、股東制衡、公司控制中雙重代理效應研究——內生性與邊際性視角的同期與跨期效應實證檢驗[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3,(7):77-91.
[17]關鑫,高闖,吳維庫.終極股東社會資本控制鏈的存在與動用——來自中國60家上市公司的證據[J].南開管理評論,2010,(6):97-105.
[18]祝繼高,王春飛.大股東能有效控制管理層嗎——基于國美電器控制權爭奪的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12,(4):138-152.
[19]呂懷立,李婉麗.股權制衡與控股股東關聯交易型“掏空”——基于股權結構內生性視角的經驗證據[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0,(6):92-97.
[20]馬金城,王磊.系族控制人掏空與支持上市公司的博弈——基于復星系的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09,(12):150-163.
[21]Herrero I. Agency costs,family ties,and firm efficiency [J].Journal of Management,2011,(3):887-904.
[22]申明浩.家族主義、控制形式與信任關系——家族企業的三維分析框架[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08,(3):82-89.
[23]冉茂盛,李文洲,黃俊.政治關系、企業超額貸款與大股東資金侵占——來自中國家族上市公司的證據[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3,(8):76-85.
[24]陸賢偉,王建瓊.公司治理與現金股利相關性研究——基于代理成本和融資約束的雙重視角[J].金融評論,2011,(5):91-98.
[25]劉健,劉春林,殷楓.財務重述中關聯股東網絡的傳染機制研究[J].財經論叢,2015,(4):53-61.
[26]陳運森.獨立董事的網絡特征與公司代理成本[J].經濟管理,2012,(10):67-76.
[27]Fracassi C, Tate G. External networking and internal firm governance[J]. The Journal of Finance,2012,(1):153-194.
[28]Hwang B H, Kim S. It pays to have friends [J].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09,(1):138-158.
[29]羅進輝,黃震,李莉.明星獨董也是“花瓶”嗎——基于雙重代理成本的視角[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4,(1):76-90.
[30]Faleye O, Hoitash R, Hoitash U.The costs of intense board monitoring[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11,(1):160-181.
[31]陳運森,謝德仁.董事網絡、獨立董事治理與高管激勵[J].金融研究,2012,(2):168-182.
[32]萬良勇,鄧路,鄭小玲.網絡位置、獨立董事治理與公司違規[J].系統工程理論與實踐,2014,(12):3091-3102.
[33]Chiu P C, Teoh S H, Tian F. Board interlocks and earnings management contagion [J].The Accounting Review,2012,88(3):915-944.
[34]Barnea A, Guedj I. ‘But,Mom,All the Other Kids Have One!-CEO Compensation and Director Networks [R].McCombs Business Research Paper No.FIN-04-06,2006.
[35]傅代國,夏常源.網絡位置、公司控制權與管理層薪酬激勵[J].財經論叢,2014,(3):85-91.
[36]Renneboog L, Zhao Y. Us knows us in the UK:On director networks and CEO compensation[J].Journal of Corporate Finance,2011,17(4):1132-1157.
[37]Brown R, Gao N, Lee E,et al. What are friends for? CEO networks,pay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M].Springer Berlin Heidelberg,2012:287-307.
[38]McPherson M, Smith-Lovin L, Cook J M. Birds of a feather:Homophily in social networks[J]. 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2001,(10):415-444.
[39]李彬.母子公司距離、內部控制質量與公司價值[J].經濟管理,2015,(4):95-105.
[40]Duchin R, Sosyura D. Divisional managers and internal capital markets[J]. The Journal of Finance,2013,68(2):387-429.
[41]Zhu D H, Chen G. CEO Narcissism and the impact of prior board experience on corporate strategy[J].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2015,(11).
[42]趙峰,高明華.民營企業的政治關聯能降低權益資本成本嗎[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2,(8):88-98.
[43]陳曉蕓,吳超鵬.政治關系、社會資本與公司投資效率——基于投資—現金流敏感度視角的分析[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3,(6):91-101.
[44]胡艷,馬連福.創業板高管激勵契約組合、融資約束與創新投入[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5,(8):78-90.
[45]王成方,林慧,于富生.政治關聯、政府干預與社會責任信息披露[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3,(2):72-82.
[46]Badolato P G, Donelson D C, Ege M. Audit committee financial expertise and earnings management:The role of status[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2014,(2):208-230.
[47]全怡,姚振曄.法律環境、獨董任職經驗與企業違規[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5,(9):76-89.
[48]楊蓓,張俊瑞.連鎖董事、審計師選擇與盈余管理[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1,(12):117-124.
[49]Cai Y, Dhaliwal D S, Kim Y, et al. Board interlocks and the diffusion of disclosure policy[J].Review of Accounting Studies,2014,(3):1086-1119.
[50]張嬈.企業間高管聯結與會計信息質量:基于企業間網絡關系的研究視角[J].會計研究,2014,(4):27-33+95.
[51]陳仕華,陳鋼.企業間高管聯結與財務重述行為擴散[J].經濟管理,2013,(8):134-143.
[52]Kang E. Director interlocks and spillover effects of reputational penalties from financial reporting fraud [J].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2008,51(3):537-555.
責任編輯:李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