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眾籌平臺與監管部門演化博弈分析

李晶++何奇龍

【摘 要】 互聯網眾籌平臺跑路風險頻頻發生，給投資者帶來巨大風險，影響眾籌行業發展。通過建立復制動態方程，從演化博弈的視角分析了監管部門和眾籌平臺之間的博弈策略演化過程，得出雙方策略的演化穩定均衡。研究表明，嚴格監管相對于寬松監管所耗費監管成本差距、對違規經營的眾籌平臺的懲罰金額、監管部門以及眾籌平臺的聲譽損失、違規經營的超額收益等是影響眾籌行業發展的關鍵因素。通過對均衡點穩定性的分析，對如何促進眾籌平臺的合規經營，監管部門的嚴格監管提出了建議。

【關鍵詞】 互聯網金融； 演化博弈； 眾籌平臺； 監管部門

【中圖分類號】 F832.4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8）04-0052-04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眾籌平臺迅速發展的同時，面臨著監管制度缺失的問題。眾籌[1]是指融資者通過互聯網平臺將其初創項目在平臺進行展示并以出讓股權或以實物回報等方式吸引投資者的新型融資方式。由于規范眾籌行業準入的正式法規尚未出臺，大量不正規平臺乘虛而入，個別不法平臺通過與融資人合謀，以惡意串通方式與投資人訂立合同騙取款項。甚至有的平臺以不法獲利為目的而設立，虛構投資項目，取得投資款項便逃之夭夭，對眾籌融資環境造成極大的傷害。眾籌平臺以獲取融資金額一定比例的手續費為收入，融資人融資成功，融資額度越大，眾籌平臺可獲得利潤越大，出于利潤最大化考慮，眾籌平臺無動機嚴格審核投融資雙方的身份資格、項目信息披露程度、真實性等相關信息。個別平臺為提高效率，擴大融資額，減少經營成本，進行違規經營，降低審查標準，許多不合格的投融資者進入眾籌活動中，嚴重影響正常投融資活動展開。另外，眾籌平臺挪用投資人在平臺上的閑置資金的跑路現象頻頻發生[2]，僅2014年12月出問題的平臺數量達93家。對于監管部門若進行嚴格監管，勢必會產生高企的融資成本進而影響其資本形成，如果放松監管又會將投資者暴露在風險之中。監管部門在效率和公平中處于兩難境地，對于公眾小額集資的眾籌監管需要在資本形成和投資者保護之間尋找平衡。

國內外關于眾籌平臺監管的研究[3]中，2012年4月美國出臺了《初創期企業推動法案》（JOBS法案），專門針對眾籌問題進行規制，以緩解融資困境，新規突破了原有法律的束縛，保障了眾籌有序進行。2014年3月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FCA）發布《關于網路眾籌和通過其他方式推介不易變現證券的監管規則》，對眾籌金融業進一步規制，將眾籌平臺完全納入到監管范圍，允許眾籌平臺向投資者提供投資建議，但須經過監管部門許可，并要求平臺對投資者進行資質審查，融資者信息披露等義務。2014年初，日本通過日本版的“JOBS”法案，法案要求融資金額不超過100萬美元，并嚴禁眾籌平臺從事有價證券的買賣交易活動。我國眾籌平臺監管需要構建自上而下完整的監管制度體系，袁康[4]從法制角度提出在妥善協調資本形成和投資者保護關系基礎上，針對眾籌的法律構造和監管制度做出相應的回應。

本文擬對監管部門如何對眾籌平臺進行有效監管，以及眾籌平臺如何選擇其經營策略，如何在有效保護投資者利益和眾籌行業發展間權衡等進行深入研究，從演化博弈論角度[5-6]，分析監管部門嚴格監管和寬松監管、眾籌平臺合規經營和違規經營雙方策略選擇演化均衡點的穩定性，為有效監管眾籌平臺提出建議。

二、模型假設及參數說明

假設眾籌平臺和監管部門分別為兩個群體，且具有有限理性，有不斷學習的能力，雙方在行動時間上一致，事前不知道對方的策略，但是互相清楚策略選擇的收益矩陣。

1.眾籌平臺有兩個策略：合規經營和違規經營，合規經營時靠收取眾籌成功后融資金額一定比例的手續費為其營業收入，記為R，違規經營時不僅獲得手續費收入，還有發起人帶來的利益輸送和不揭露發起人項目風險協助其發行項目等獲得的額外違規收益，記總體違規收益為Re，滿足Re>R。

2.監管部門有兩個策略：嚴格監管和寬松監管，成本分別記為CH、CL，且滿足CH>CL，若嚴格監管，一定會發現眾籌平臺是否違規經營；若寬松監管則不能發現眾籌平臺違規行為。

3.當監管部門嚴格時，付出較高監管成本CH，若平臺合規經營，則只獲得正常手續費收入R；若眾籌平臺違規經營則獲得較高收益Re，但受到懲罰F和平臺聲譽損失Lp，因被查出違規經營帶給發起人和投資者對該平臺的不信任，該平臺交易量和成功融資總金額下降造成收益降低，平臺收益為Re-F-Lp，監管部門收益則為F-CH。

4.當寬松監管時，并不能查處眾籌平臺違規行為，平臺合規經營獲得正常手續費收益R，付出監管成本較低為CL；平臺違規經營時獲得較大收益Re，監管部門除了付出監管成本之外，由于監管不力而受到聲譽影響，帶來社會效益降低的損失Lg，監管部門總體收益為-Lg-CL。

5.假設監管部門選擇嚴格監管的概率為q，選擇寬松監管的概率為1-q；眾籌平臺選擇合規經營的概率為p，選擇違規經營的概率為1-p，則眾籌平臺和監管部門之間博弈的支付矩陣如表1所示。

三、模型分析

（一）純策略納什均衡分析

當-Lg-CL>F-CH，即CH-CL>Lg+F時，該博弈存在純策略納什均衡[7]（寬松監管，不合規）。當嚴格監管比寬松監管多付出的成本大于查處眾籌平臺違規的懲罰收益與挽回的聲譽之和時，監管部門傾向于選擇寬松監管，眾籌平臺選擇違規經營，和發起人合謀騙取投資者資金，或寬松審查發起人資格以便擴大融資金額，獲取高額手續費收入，該博弈均衡不利于眾籌市場的發展。可見懲罰力度F越小，降低監管層的積極性，加大了眾籌平臺違規概率，而降低監管成本，則可以促使監管層積極監管，減輕平臺違約概率。

當-Lg-CL

（二）演化博弈模型及穩定性分析

令監管部門嚴格監管的期望收益為πg，寬松監管期望收益為πs g，平均收益為πg，可得：

πg=-pCH+（1-p）（F-CH）=（1-p）F-CH

πsg=-pCL+（1-p）（-Lg-CL）=-（1-p）Lg-CL

πg=q[（1-p）F-CH]+（1-q）[-（1-p）Lg-CL]

監管部門實施嚴格監管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F（q）==q（πsg-πg）=q（1-q）（πg-πsg）=q（1-q）[（1-p）（F+Lg）-（CH-CL）] （1）

令p0=1-（CH-CL）/（F+Lg），則p=p0時，F（q）=0，即對于所有的q水平都是穩定狀態，見圖1（a）。

當p≠p0時，則q=0，q=1為系統兩個均衡點，根據微分方程局部穩定性判別條件[8]，F（q）=0，F'（q）<0，判斷其演化均衡點是否具有穩定性：

情形1：當CH-CL>F+Lg時，1-（CH-CL）/（F+Lg）<0，滿足p>p0，即（1-p）（F+Lg）-（CH-CL）<0，此時F'（0）<0，F'（1）>0，因此q=0為演化穩定均衡點，即當采取嚴格監管多消耗的成本大于監管獲得的懲罰收益與挽回的聲譽損失之和時，監管部門傾向于采取寬松監管策略，見圖1（b）。

情形2：當CH-CL0，F'（1）<0，因此q=1是演化穩定均衡點，即眾籌平臺采取合規經營的概率小于給定值p0時，監管部門傾向于采取嚴格監管策略；（2）當p>p0時，F'（0）<0，F'（1）>0，因此q=0為演化穩定均衡點，即眾籌平臺采取合規經營的概率大于給定值p0時，監管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見圖1（c）。

通過以上穩定性分析可知，提高對違規經營眾籌平臺的懲罰力度和平臺違規情況下監管層寬松監管帶來的在民眾心中的聲譽損失，并降低嚴格監管下的成本，p0增大，初始狀態p

令眾籌平臺合規經營期望收益為πp，違規經營期望收益為πnp，平均收益為πp，可得：

πp=R，πn p=q（Re-F-Lp）+（1-q）Re，πp=pπp+（1-p）πn p

眾籌平臺合規經營下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G（p）==p（πp-πp）=p（1-p）（πp-πnp）=p（1-p）[q（F+Lp）+R-Re] （2）

當q=（Re-R）/（F+Lp）時，G（p）=0，對于所有的p水平都是穩定均衡狀態，見圖2（a）。

令q0=（Re-R）/（F+Lp），則當q=q0時，p=0，p=1為兩均衡點，下面分析系統演化均衡點的穩定性：

情形1：當Re-R>F+Lp時，（Re-R）/（F+LP）>1，顯然有q<（Re-R）/（F+Lp），G'（0）<0，G'（1）>0，p=0為演化穩定均衡點，即當眾籌平臺違規經營獲得的超額收益能夠彌補監管部門的懲罰和平臺受到的聲譽損失時，眾籌平臺選擇違規經營，見圖2（b）。

情形2：當Re-R0，p=0為演化穩定均衡點，即當嚴格監管的概率小于特定值q0時，眾籌平臺將會選擇違規經營策略；（2）q>q0時，G'（0）>0，G（1）<0，p=1為演化穩定均衡點，即當嚴格監管的概率大于特定值q0時，眾籌平臺傾向于選擇合規經營策略，見圖2（c）。

通過以上穩定性分析可知，監管上，當眾籌平臺違規經營遭受的懲罰力度越大，因違規帶來的聲譽損失越大，并降低違規經營超額收益，q0值越小，q>q0的區域越大，初始狀態下落在該區域的概率越大，增大了眾籌平臺演化傾向于合規經營的概率。

（三）監管部門與眾籌平臺演化穩定策略分析

由公式1和公式2組成的監管部門和眾籌平臺博弈復制動態系統中，存在五個可能的演化穩定均衡點（0，0）、（0，1）、（1，0）、（1，1）、（p0，q0），假設0

J=（1-2q）[（1-p）（F+Lg）-（CH-CL）] -q（1-q）（F+Lg）P（1-p）（F+Lp） （1-2p）[q（F+Lp）+R-Re]

對其求行列式和跡，可得：

det.J=（1-2q）[（1-p）（F+Lg）-（CH-CL）]（1-2p）[q（F+Lp）+R-Re]+q（1-q）p（1-p）（F+Lp）（F+Lg）

tr.J=（1-2q）[（1-p）（F+Lg）-（CH-CL）]+（1-2p）[q（F+Lp）+R-Re]

若演化博弈的均衡點滿足det.J>0且tr.J<0，則該均衡點具有穩定性，若det.J>0且tr.J=0則該均衡點為中心，若det.J>0且tr.J>0，則該均衡點為不穩定點，若det.J<0且tr.J不確定，則該均衡點為鞍點。可得表2。

由表2可知，監管部門和眾籌平臺博弈雙方策略動態演化趨勢：

1.當監管部門采取嚴格監管比寬松監管多消耗的成本CH-CL大于懲罰違規經營的眾籌平臺獲得的收益與挽回的在民眾心目中信譽損失之和F+Lg時，系統最終收斂到演化穩定均衡點（q=0，p=0），即（寬松監管，違規經營），見圖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