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農村勞動力轉移推動城鎮化發展,城鎮化發展提高農民市民化意愿、滿足農民市民化訴求。農民市民化是農民擴展自由、拓展選擇集以提高可行能力的重要途徑。農民市民化為釋放農村土地資源,改變農業生產經營方式,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進而推動現代農業發展進程創造條件。農民市民化的規模和速度需要與經濟發展速度和政府財政承擔能力相適應,農民群體分化速度要適應城鎮化、工業化的發展需要,實現城鎮化、工業化、農業現代化與農民群體分化的動態均衡。因而,在農民群體分化的過程中,要逐步實現公共基礎設施的城鄉一體化以及公共服務的城鄉均等化分享。農民市民化和農民職業化是農民獲得發展以實現農民現代化的重要契機,所以應注重實現農民現代化和新型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的協調互動。
[關鍵詞]農村勞動力轉移;農民市民化;新型城鎮化;農民現代化;農業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F3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372(2018)01-0071-07
一、引言
黨的十七大提出我國要走中國特色的新型工業化與中國特色的城鎮化、農業現代化道路。解決好農業、農村、農民問題,事關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大局。要加強農業基礎地位,走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道路,建立以工促農、以城帶鄉長效機制,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堅持把發展現代農業、繁榮農村經濟作為首要任務,多渠道轉移農民就業。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指出,農業是安天下、穩民心的戰略產業,沒有農業現代化就沒有國家現代化,沒有農村繁榮穩定就沒有全國繁榮穩定,沒有農民全面小康就沒有全國人民全面小康。我國總體上已進入以工促農、以城帶鄉的發展階段,進入加快改造傳統農業、走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道路的關鍵時期[1]。黨的十八大強調城鄉發展一體化是解決“三農”問題的根本途徑,要“堅持走中國特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道路,推進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工業化和城鎮化良性互動、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相互協調,促進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科學規劃城市群規模和布局,增強中小城市和小城鎮產業發展,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2]。“三化”并進與“四化”同步是城鄉一體化、和諧社會建設中的重要環節。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堅持新發展理念,協調推進農業現代化與新型城鎮化,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圍繞農業增效、農民增收、農村增綠,加強科技創新引領,加快結構調整步伐,加大農村改革力度,提高農業綜合效益和競爭力[3]。為解決經濟新時代的“三農”問題,十九大報告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我國的現代化建設重點和難點仍在農村和農業,必須堅持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的重中之重,只有著眼于國民經濟社會發展全局,加快農業現代化建設,才能最終推動國家現代化[4]。在“二元經濟”轉型時期,要解決的核心問題就是農民群體分化進程中的農民市民化問題,以此為契機推動農民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協調發展。
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已進入工業化、城鎮化與農業現代化的“三化”并進時期,這一時期需要破解的難點就是如何實現農業現代化。實現農業現代化是現階段工作的重中之重,而要實現農業現代化,就必須加快農民群體分化促進農民市民化。農村人口逐步轉化為城鎮市民,城鎮化因之擴展,農村人口在農業生產經營中的人地矛盾可得以緩解,農業經營逐步從分散經營走向適度規模經營,促進農業生產經營方式轉變,為現代農業發展創造條件。農民市民化還為我國城鎮化與工業化持續推進提供動能,為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供動力,加快農業“三區、三園、一體”建設,為“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提供支持。農民市民化對我國經濟持續增長并走出中等收入國家陷阱也將具有重要作用,這需要政府積極推動制度變革以加快農民市民化進程。
二、農村勞動力轉移推動城鎮化進程
(一)農村勞動力轉移加快城鎮人口集中
中國的改革肇始于農村,而后在全國展開。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釋放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糧食產量連年遞增,增加了農民收入,提高了農民的生活質量。但隨之而來的賣糧難挫傷了農民的種糧積極性,少數有知識具有資金支持的新生代農民開啟了走向城鎮的旅程。外出打工的農民回鄉后給農村生活帶來了新的理念,主導農村的生活潮流,激發農村生活方式和生活觀念的轉變。先行者的示范效應帶動農村勞動力轉移規模逐步擴大,城鎮人口集中度不斷提高。隨著農村勞動力轉移,農村人口規模逐步降低,城鎮人口以及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不斷提高。1978年改革開放之初,農村人口79014萬人,由于受戶籍制度的制約,1978—1995年農村人口一直呈現增長趨勢,到1995年,農村人口為85947萬人,依然存在“十億人口,八億農民”的現象。城鎮人口從1978年的17245萬人增加到1995年的35174萬人,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從1978年的17.92%提升至1995年的29.04%。而后由于戶籍制度改革以及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化,1995年以后,農村勞動力轉移規模逐步提高,農村人口逐年減少,從1996年的85085萬人減少至2016年的58973萬人。城鎮人口在這一時期不斷集中,從1996年的37304萬人增加至2016年的79298萬人,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從1996年的30.48%上升至2016年的57.35%(見圖1)。
(二)城鎮人口集中提升了城鎮就業能力和城鎮規模
城鎮人口集中降低了企業搜尋成本,推動了產業集聚,更利于生產要素在產業園區的自由流動,優化資源配置。產業集聚促進社會分工和外溢效應的擴散,刺激企業增加研發投入推動技術進步,提高產品質量和產品的市場競爭力,為開拓國際市場創造條件。
社會就業數據顯示,改革開放初期,農村就業人口呈現增加趨勢,從1978年的30638萬人增加到1997年的49039萬人;1998年以后,農村就業人口逐年降低,從1998年的49021萬人減少至2016年的36175萬人。城鎮就業人口逐年增加,從1978年的9514萬人增加到1997年的20781萬人,城鎮就業人口所占比重從23.69%增加至29.76%;從1998年始,城鎮就業人口快速增加,從21616萬人增加至2016年的41428萬人,城鎮就業人口所占比重從30.60%增加至53.38%(見圖2)。
城鎮人口集中會深化社會分工,同時,推動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優化升級,第一產業就業人口也隨之逐步降低。改革開放初期,第一產業就業人口的絕對量呈現增加趨勢,從1978年的28318萬人增加到1991年的38685萬人。1992—1997年,第一產業就業人口數量呈降低趨勢,從38349萬人減少至34730萬人;1998—2002年,又呈增加之勢,從34838萬人增加至36640萬人。但在2003年以后,第一產業就業人口快速減少,從2003年的36204萬人降至2016年的21496萬人。第一產業就業人口所占比重在波動中呈現快速降低趨勢,從1978年的70.53%降低至2016年的27.70%(見圖3)。
在人口集中的過程中,大城市不斷擴張,行政區劃不斷調整,布局得到優化,如廣州市2000年把花都市、番禺市“撤市設區”轉為廣州市的兩個新區,以實現“強強聯合、優勢互補”;2005年把荔灣、芳村合并為荔灣區,越秀、東山并為越秀區;而后在從化、增城撤市設區的基礎上,為優化配置行政資源,把黃埔、蘿崗兩區合并為黃埔區。長沙市2011年把望城縣“撤縣設區”轉為長沙市的一個新區,把瀏陽的永安、洞陽、北盛、蕉溪四個鄉鎮納入長沙城市總體規劃。重慶市城區范圍不斷擴展,2015年潼南縣、榮昌縣撤縣設區,2016年梁平縣、武隆縣、開縣撤縣設區,部分鄉鎮進行了調整,以便更好地整合資源。2015年上海市把閘北區、靜安區合并為靜安區。2017年4月2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通知,決定在河北省保定市境內設立“雄安新區”,分流北京市高度密集的人口。為了適應城鎮化發展,各省市都在不斷優化區域布局和行政規劃。
三、城鎮化發展促進農民群體分化和農民市民化
(一)城鎮化發展促進農民群體分化
農村勞動力轉移推動城鎮規模擴張,農村勞動力轉移和城鎮化發展促進農民群體分化。農村勞動力轉移經歷了從農民到農民工、從農民工到市民兩個階段,現已處于城鎮化和農民市民化的關節點[5]。農村勞動力轉移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在農村勞動力轉移初期,農村勞動力轉移數量少,轉移的是農村富余勞動力,農業生產經營方式并未發生顯著變化。但隨著外出打工農民回鄉的言傳身教,他(她)們的言談舉止都在訴說城鎮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對他(她)們產生的影響。在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中期,由于受示范效應的影響以及城鄉差距的推拉作用,農村勞動力轉移規模迅速擴大,促進了農業生產經營方式的演變。隨著農村勞動力轉移,在農忙季節,農業勞動力出現季節性短缺,外出打工的勞動力則在農忙季節返鄉經營農業,忙完農活后再返城,形成了“候鳥”式打工模式。但隨著打工工資和交通費用的提高以及農業經營比較利益偏低,農忙時節回鄉務農的機會成本上升,使農民工在農忙季節不再返鄉。農業的生產經營方式因之發生變遷,從農忙季節農戶之間互助或雇傭幫工經營農業到農村土地拋荒。隨著農村轉移勞動力規模繼續擴大,農村土地拋荒也從季節性拋荒到常年拋荒,從貧瘠土地拋荒蔓延到肥沃土地拋荒。農村土地拋荒客觀上為農村土地流轉創造了條件。在此背景下,政府積極支持和引導土地流轉模式創新,推動了土地流轉,農業經營規模擴大,生產經營方式激變,農業現代化進程加快。
因而,農村勞動力轉移不僅推動城鎮化發展,還會加快農村土地流轉以及農業現代化進程。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與現代農業經營方式相對應,農民從經營傳統農業的身份的農民轉變為經營現代農業的新型職業農民,職業農民需要具備經營現代農業的專業技能和知識儲備。農村勞動力轉移是一個系統工程的激發點,農村勞動力轉移推動城鎮化發展和工業化進程,城鎮化發展促進農民群體分化,農民群體分化要解決的是農民群體中誰是農民,依然經營農業以實現農民職業化,誰將成為城鎮市民尋求城鎮就業以實現農民市民化[6]。農民群體分化是農民的自由得到擴展、選擇集隨之擴大的表現,也是農民發展的重要指標,是農民自由遷徙、自由選擇職業的體現,可以推動農民生產積極性釋放,推動社會分工深化和經濟發展,經濟發展則會進一步推動人的發展。農民市民化進而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真正實現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農民職業化以及新型職業農民培育推動現代農業發展進程。通過農民群體分化逐步實現城鄉協調發展(見圖4)。
(二)城鎮化發展推動農民市民化進程
城鎮化進程的加快為農民市民化提供平臺,農民市民化為新型城鎮化發展提供推力,新型城鎮化的本質是人的城鎮化,人的城鎮化即農民市民化。中國的問題依然是農民問題,解決農民問題的根本出路是加快農村勞動力向城鎮轉移,讓農民變成市民,即實現農民市民化。農民市民化是在城鎮化進程中讓世世代代生活在農村的廣大農民離開土地和農業生產活動進入城鎮從事非農產業,其地位、身份、價值觀念、生活理念以及生活方式和交際方式向城鎮市民轉化的經濟社會過程[7]。由“鄉下人”變為“城里人”,由農民變為市民。這一重大經濟社會現象在我國的出現和發展不僅順應了現代社會結構變遷趨勢,而且對整個國家社會結構和經濟發展必將產生不可估量的積極而深遠的影響[8]。農民市民化是減少農民、富裕農民、發展農民的必由之路,是農民選擇集得到擴展的體現,也是農民擴展自由以提高可行能力的重要手段。
中國的基本國情是農村人多地少,存在著大量的農村剩余勞動力。農村剩余勞動力無業可就的矛盾日益尖銳,在鄉鎮企業又不能大規模吸收剩余勞動力的情況下,農村剩余勞動力的根本出路在于向城鎮轉移變農民為市民,實現農民市民化,使轉移出來的農村勞動力依靠城鎮非農產業尋求就業機會。農民市民化是提高農民素質促進農民全面發展的重要途徑。城鎮化發展深化社會分工,優化生產要素配置,提高勞動生產率,促進經濟社會發展進而推動人的發展。人力資源是重要的生產要素,是推動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人的發展也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終極目的。新型城鎮化發展為農民市民化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增加了對農民市民化的需求,具有文化引領的城鎮生產生活方式對廣大農民工產生了巨大的引力,激活了農民的市民化意愿,只要主客觀條件允許,就可極大地促進農民市民化規模。現階段,由于城鄉發展差距導致的農民低收入和較低的成本分擔能力是制約農民市民化發展速度的客觀因素;農民落后的生活觀念、思維方式以及偏低的文化素質和職業技能是阻礙農民市民化進程的主觀原因[9]。特別是部分農民缺乏進取的思想,缺乏開放的市場意識、風險意識、競爭意識和法律意識,難以真正融入城鎮生活,難以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市民。而要提高農民素質,必須借助于城鎮化發展。政府應加大投入,廢除歧視農民的政策和制度,改變歧視農民的行為和觀念,全社會共同參與推動農民市民化進程。城鎮是區域內政治、經濟、科技文化重心,是現代政治文明、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代表,農民市民化是廣大農民分享經濟社會發展成果的重要途徑。相對于農村社會而言,城市社會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具有諸多優越性,農民市民化需接受城市文明的洗禮和現代文明的熏陶,其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心理結構、法律意識、市場意識、競爭意識必將發生深刻的變化,產生質的飛躍[10]。農民市民化有利于促進人的發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
四、農民市民化促進農村勞動力轉移和農民職業化
(一)農民市民化擴大農村勞動力轉移規模
城鎮化發展提高農民市民化意愿,推動農村勞動力轉移。國家統計局2010年在10個省進行了新生代農民工專項調查。新生代農民工數量達到8487萬人,占外出農民工總量的58.4%。對“新生代農民工未來的打算”的調查結論顯示:堅決不回農村的占8.1%;盡量留在城市,實在不行再回農村的占37.0%;掙夠錢就回農村的占22.2%;一定會回農村的占11.2%;不好說的占21.5%[11]。調查顯示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應該在50%以上。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自2008年以來,農民工總量一直呈擴大趨勢,從2008年的22542萬人增加到2016年的28171萬人,增長了24.57%;外出農民工和本地農民工都呈增加之勢,外出農民工從2008年的14041萬人增加至2016年的16934萬人,增長了17.08%,本地農民工除了2009年有所減少外,總體呈增加趨勢,從2008年的8501萬人增加至2016年的11237萬人,增長了24.35%。2008—2010年,外出農民工所占比重有所增加,從62.3%增加至63.3%,隨后緩慢下降,從2011年的62.8%降至2016年的60.1%;本地農民工從2008—2010年有所回落。2010以后,本地農民工所占比重穩步提高,從2010年的36.69%增加到2016年的39.89%(見圖5)。城鎮化發展、經濟發展的加快以及農民市民化是本地農民工所占比重上升的重要影響因素。近年來,隨著區域經濟協調發展,中西部地區城鎮化進程加快,農民工輸入中西部地區的比重有所提高。中部地區輸入的農民工占比從2008年的31.1%提高至2016年的32.9%,西部地區輸入的農民工占比從2008年的25.3%上升到2016年的26.9%。西部地區農民工人數增長快于其他地區,西部地區農民工增量占新增農民工的43.6%。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8-2016年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的數據整理,圖6數據來源同。農民工是指戶籍仍在農村,在本地從事非農產業或外出從業6個月及以上的勞動者;本地農民工指在戶籍所在鄉鎮地域以內從業的農民工;外出農民工指在戶籍所在鄉鎮地域外從業的農民工。
2008年由于受美國金融危機的影響,尤其是東部沿海地區外向型企業出現倒閉潮,農民工隨之出現返鄉潮。本地農民工增速在2011年達到最高點,為5.9%,而后逐年下降,2015年的增長率為2.7%,到了2016年又有所回升,為3.4%;農民工總量和外出農民工的增長率在2010年達到峰值,分別為5.4%和5.5%,而后一直呈降低趨勢,到2016年分別為1.5%和1.3%,只是2016年的農民工總量增長率比2015年的1.3%有所回升(見圖6)。
(二)農民市民化推動農民職業化進程
農民市民化影響人口結構、經濟結構并使之逐步演化。隨著農民市民化進程的加快,政府要根據區域發展經濟差距預估不同區域的農民市民化的速度和規模,全面統籌優化城鎮規劃布局,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資源,實現勞動與其他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各級政府要因地制宜制定城鎮發展規劃,根據區域特點,評估城鎮承載力,尤其是水資源、生態環境對人口的容納力。交通、通訊、文體娛樂等基礎設施和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都需要根據農民市民化進行規劃設計,合理評估其對農民市民化的承載能力。只有這樣,才能保障農民市民化進程的順利進行,避免在城鎮化和農民市民化進程中出現重復建設。若不能對未來的發展正確評估,不能制定適宜的發展規劃,必將導致拆了建、建了拆的短期行為,浪費社會資源,為尋租提供發展空間,滋生社會腐敗,敗壞社會風氣,進而阻滯農民市民化進程。
農民市民化的順利推進為農民職業化和農業現代化創造條件。隨著農民市民化的規模擴大,從事農業生產經營的勞動力必然逐步減少,為提高人均耕地面積創造條件。但要弱化農民對土地的依戀,須先弱化農村土地的社會保障功能,讓農村土地回歸其應該承擔且只應承擔的生產要素功能。各級政府要根據經濟發展水平和財政承擔能力,逐步構建基礎設施、社會保障的城鄉一體化體系,逐步實現公共服務分享的均等化,解除農民市民化的后顧之憂,確保農民市民化渠道暢通。在農民市民化后,市民化的農民要得到社會保障體系庇護,以強化他們對社會保障體系的信賴,逐步放棄對農村土地的依賴。政府可以耕地換社保或耕地換城鎮優惠政策的方式,鼓勵市民化的農民放棄耕地甚至住宅地。政府可為釋放農村耕地和住宅地提供平臺,以政府為主導,創新土地流轉模式,提高土地流轉效率,讓耕地向種田能手或農業龍頭企業流轉,提高土地使用效率,避免“去農化”行為發生。農村土地流轉可促進農業生產經營規模擴大,變革農業生產經營方式,逐步以機械化作業代替手工耕耘,以現代農業替代傳統農業,農業經營主體從傳統農民逐步轉化為新型職業農民。新型職業農民的生產經營要面對區域市場、全國市場甚至世界市場,需要應對產品價格波動帶來的風險。新型職業農民還需要了解國家的農業發展規劃和產業政策,因而需要應對政策風險;農業生產還受土質、溫度、陽光、雨水、霜雪、冰雹等自然條件以及氣候的影響。有的地方農田水利基礎設施薄弱甚至靠天吃飯,農民還要面臨自然風險。新型職業農民為適應現代農業的先進耕作方式,需要具備較高的專業技能知識素養。在農民市民化進程中還要加快新型職業農民培育以推動現代農業發展。
適應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和城鎮承載能力以及城鎮發展規劃的農民市民化能夠促進農村土地釋放,經由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改變農業生產經營方式,推動農民從身份農民向職業農民轉變,新型職業農民的誕生為農業現代化準備了經營主體(見圖7)。
五、農民職業化推動農業現代化進程
(一)農民職業化促進農業生產經營方式轉變
城鎮化發展推動農民群體分化,在加快農民市民化的同時促進農民職業化,進而加快從身份農民向職業農民轉變的進程。農民市民化是促進農村土地流轉、擴大規模經營、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的重要手段。農民投入土地的勞動和資金受土地收益遞減規律制約,制度創新和技術創新的收益效應受到土地資源的限制[12]。因而,需通過農民市民化減少農民,促進農民職業化來提高勞動的邊際產量,進而推動農業技術進步和農業生產經營方式變遷。在我國農業已從供給約束型產業轉變為需求約束型產業的背景下,農民很難在小塊土地經營的基礎上實現農業生產經營方式變遷和擴大農業規模收益,需依托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農業現代化進程,實行農民市民化,使農業人口不斷向城鎮轉移,減少農戶和自然村數量,減少農業勞動力數量[13]。創新農村土地市場流轉機制,通過土地入股、信托、租賃、轉換、轉包、招標等方式加快土地流轉。鄉鎮政府主動整合土地資源,優化資源配置。在尊重農戶意愿的前提下引導農村土地資源向種植、養殖專業戶、農業龍頭企業或農業專業合作社集中,增加農業勞動力人均土地和其他自然資源的使用量。職業農民能通過專業化、規模化的農業生產活動,采用現代化的農業耕作方式,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以凸顯農業規模經營效果。
在農業生產經營方式逐步演化的過程中,農業生產經營條件逐步改善,農業生產機械廣泛使用。大中型拖拉機從1978年的55.74萬臺增加至2016年的645.35萬臺,2016年大中型拖拉機的使用量為1978年的11.58倍;小型拖拉機從1978年的137.3萬臺增加到2011年的1811.3萬臺。但從2012年開始,小型拖拉機出現小幅遞減的趨勢,從2012年的1797.2萬臺減少至2016年的1671.6萬臺,出現了用大型拖拉機替代小型拖拉機的趨勢。農用排灌柴油機使用量穩步上升,從1978年的265.7萬臺增加到2016年的940.8萬臺,這一期間只有2013年出現了突變現象,使用量為1259.4萬臺(見圖8)。出現這種突變現象的原因是2013年我國西南、西北地區中東部、內蒙古中西部、東北、華北、江淮、黃淮、江漢、江南以及華南北部等地出現較大面積的旱情[14]。
隨著農民市民化進程加快,農作物播種面積穩步增加,從1978年的150104千公頃增加到2016年的166650千公頃;人均耕地面積隨之提升;水利基礎設施得到改善,農田有效灌溉面積從1978年的4496.5萬公頃增加到2016年的6714.1萬公頃;農業機械動力使用逐步普及,農業機械總動力從1978年的11749.9萬千瓦增加到2015年的111728.1萬千瓦,為1978年的9.5倍,但2016年有所降低,為97245.6萬千瓦(見圖9)。
隨著農業生產經營規模的擴大,在農業經營主體發生變化的同時,農業生產經營方式發生顯著變化,從依靠手工和畜力的傳統耕作方式,逐漸轉變為依靠機械和電力的現代化耕作方式,極大地節約了勞動時間,讓農民有了更多的時間享受生活,其在改善物質生活的同時,對知識渴求的欲望增加,知識存量增大,文化素養隨之得以提高,實現農民現代化與農業現代化協調互動。
(二)農民市民化與工業化、農業現代化互為依托
農民市民化是實現農民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的重要途徑,但農民市民化又需依托工業化和農業現代化的發展狀況。由農村勞動力轉移推動和城鎮化拉動的農民市民化需要吻合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尤其是工業化水平。一方面,如果僅僅為了追求城鎮化規模而人為地逼農民上樓,則會出現嚴重的負面效應:一是城鎮難以提供足夠的就業崗位,進城農民處于失業狀態,進而引發流民現象,甚至產生城鎮貧民窟;二是難以為農民市民化提供社會保障,經濟發展水平制約政府財政負擔能力,難以構建城鄉一體化的社會保障體系,不能得到社會保障庇護的人口在遭遇突發事件后成為危及社會穩定的因子;三是城鎮基礎設施難以承載轉移過快的人口,給城鎮的交通、水電供應以及生態環境帶來巨大隱患,影響城鎮居民生活質量。另一方面,如果城鎮化和農民市民化發展過慢,則會引發另一負面影響,尤其是影響農業現代化的發展進程:一是農村勞動力轉移至城鎮只是臨時性就業,沒有真正地實現農民市民化,會導致農民不愿放棄農村承包地,成為農村土地流轉的障礙,制約農業經營規模擴大,抑制農業現代化進程[15];二是農民市民化進程過慢,影響社會保障體系和城鄉基礎設施城鄉一體化的建設,難以實現真正意義的社會公共服務均等化;三是農民市民化滯后影響現代農業發展進程進而制約農民生活觀念的改變和生活質量的提高,甚至可能擴大城鄉差距加劇城鄉矛盾引發城鄉對立,與城鄉一體化發展、城鄉融合發展、和諧社會構建背道而馳。因而需要設法根據各地的經濟發展實際和政府財政承擔能力,因地制宜制定城鎮發展規劃和農民市民化的階段性實施戰略,合理引導農民市民化進程。合宜的農民市民化規模可促進城鎮社會分工和產業集聚,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和產業競爭力,增加產品附加值和提高產品的市場競爭力,有利于企業開拓國際市場。適宜的農民市民化規模可以釋放農村耕地和住宅地,創新土地流轉模式,加快農村土地流轉,擴大農業生產經營規模,促進農業生產經營方式的改變。使用更多的機械設備,以資本替代勞動,可釋放更多的農業勞動力,推動勞動力轉移和農民市民化,促進農民市民化和農業現代化的良性互動,實現農民市民化和農業現代化的短期均衡,進而實現農民現代化與農業現代化的協調互動。
(三)農民現代化與農業現代化協調互動
農民市民化和農民職業化是同一事件的兩面,共同推動農民素質提高和農民發展,是農民現代化的體現。農民的發展進一步推動農民市民化和職業化,逐步實現農民的現代化。農民市民化為新型城鎮化發展提供新的動能,農民現代化促進現代農業發展。在農業現代化從初級階段發展到高級階段的過程中,將進一步推動農民市民化和農民職業化,推動農民專業技能和文化素質進一步提高,進而推動農民現代化。實現農民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互為動力,實現農民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協調互動,進而實現經濟社會發展與人的發展的和諧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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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