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資模式對商業銀行風險的影響：一個文獻綜述

肖崎　趙允寧

摘 要：次貸危機前，隨著金融脫媒的快速發展，西方國家商業銀行的融資模式已經發生變化，零售存款的比重逐漸下降，非存款融資占比不斷提高，商業銀行越來越傾向于以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金融創新為支撐的短期批發融資。本文對商業銀行融資模式及其對銀行風險影響的文獻進行梳理，厘清商業銀行融資模式的內涵和分類，分析融資模式對銀行風險影響的機理，綜述現有實證研究的不同研究方法和結論，以期對我國商業銀行融資模式變化及對銀行風險的影響提供參考。

關鍵詞：融資模式；非存款融資；批發融資；金融脫媒； 銀行風險

中圖分類號：F830.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2265（2018）03-0062-06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18.03.010

一、引言

商業銀行傳統的經營模式為“發起——持有”模式，即銀行發起貸款后持有到期。在此模式下，零售存款是商業銀行最重要的資金來源，而貸款在資產中占據絕對比重，商業銀行通過“借短貸長”獲得收益。在金融脫媒的影響下，金融市場快速發展，金融創新層出不窮，一方面，不同類型的金融機構不斷創新多樣化的金融產品，居民可選擇的投資渠道不斷增多，儲蓄存款出現一定程度的分流；另一方面，為降低融資成本，商業銀行自身也積極尋找其他資金來源，如通過同業批發性融資市場或者在資本市場通過發行各種金融工具來獲得資金。因此，商業銀行傳統的以零售存款為主的融資模式發生了變化，零售存款的比重不斷下降，而批發性融資的比重開始上升。次貸危機前，西方國家資產證券化業務快速發展，促使商業銀行的經營模式發生了重要的轉變，從傳統的“發起——持有”模式轉向“發起——分銷”模式。銀行發起貸款后，并不需要持有到期，而是在二級市場上利用資產證券化把未到期的貸款打包出售，獲取流動性。在此影響下，商業銀行融資模式的變化更為明顯，商業銀行越來越傾向于以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金融創新為支撐的短期批發融資。

早期關于融資模式對商業銀行風險影響的研究普遍認為非存款融資的發展有利于提高銀行收益，降低風險；次貸危機的爆發促使大量研究開始反思其弊端。本文對商業銀行融資模式及其對銀行風險影響的文獻進行梳理，厘清商業銀行融資模式的內涵和分類，分析融資模式對銀行風險影響的機理，綜述現有實證研究的不同研究方法和結論，以期對我國商業銀行融資模式變化及對銀行風險的影響提供參考。

二、商業銀行融資模式的內涵和分類

國外學者對商業銀行融資模式的內涵和分類進行了大量研究。Goldsmith和 Yorulmazer（2010）認為商業銀行傳統的融資模式為零售存款融資，另一種融資模式則是通過批發融資市場進行融資，批發融資包括發行的債務證券與銀行間存款之和。Huang和Ratnovski（2010）認為，銀行為其長期的風險項目融資有兩種資金來源：零售存款和批發融資。零售儲戶對于銀行風險的反應是被動的、不敏感的，部分原因是存款受政府或者存款保險制度的保護，因此零售存款屬于一種長期穩定的資金來源。相比而言，批發融資的提供者相對“精明”，有能力獲得關于銀行項目的信息，但是批發融資更多依賴期限較短、不斷展期的金融工具來籌集，面臨再融資問題。Altunbas等（2011）基于次貸危機研究了風險與銀行商業模式的關系，按不同標準把銀行商業模式分為四大類：包括資本結構、資產結構、融資結構和收入結構。對于融資結構，作者認為隨著監管的放松和金融創新的發展，銀行越來越依賴批發市場融資，這些資金通常通過抵押債券、回購協議和商業票據等金融工具的不斷展期來籌集。與之相對應的另一種資金來源是零售存款，因為有政府的保障，它在危機中表現更穩定。另外，零售存款的“粘性”還與銀行提供給零售儲戶的高額轉換成本和交易服務有關（Kim等，2003）。Hahm和Shin（2011）把銀行融資來源分為核心負債和非核心負債，前者主要是指零售存款，后者是指銀行從其他金融機構和外國機構所獲得的負債。Roengpitya等（2011）把次貸危機前后全球銀行的商業模式分為三種：零售存款融資的商業銀行、批發融資的商業銀行和資本市場為導向的銀行（也稱為交易型銀行）。研究發現，在危機中通過零售存款融資的商業銀行的收益率波動最小，并且危機后，后兩類銀行中的部分主動轉變成零售存款融資的商業銀行模式。Gorton和 Metrick（2012）把銀行體系分為兩種，即“傳統的銀行體系”和“證券化的銀行體系”。與之相對應的，也有兩種銀行融資模式：傳統的銀行發放和持有貸款，以已投保的零售存款為主要融資來源；證券化的銀行則主要從事打包和銷售貸款，以回購協議（repo）作為主要的資金來源。IMF（2013）把銀行融資來源分為客戶存款、批發融資和資本。客戶存款是擁有傳統吸收存款和發放貸款業務模式銀行的主要融資來源。批發融資則通常用于對金融資產的投資，包括銀行自營交易時使用的資金。批發融資工具短期包括無擔保類的銀行間貸款、商業票據和大額存單；有擔保類的回購、互換和資產支持商業票據。長期包括債券和各種形式的證券化產品。資本則包括普通股和其他種類的次級債務，如優先股、可轉換債務和永久債務等。目前國內尚未有文獻對批發融資給出正式定義，只是在2014年8月14日國務院下發的《關于多措并舉著力緩解企業融資成本高問題的指導意見》中，提到了“銀行同業批發性融資”，并將之定義為“金融機構之間的資金流通，包括同業存款、同業存放、質押式回購以及大額可轉讓存單等工具”（苗燕，2014）。

綜上所述，商業銀行的融資模式大體可以分為存款融資和非存款融資兩大類，存款融資主要是以傳統的零售存款為主，其構成主要包括個人和企業客戶的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零售存款一般受到一國存款保險制度及最后貸款人制度等保護，是一種相對穩定的資金來源。非存款融資中包括近年來發展較快的批發融資，批發融資主要是指非客戶存款類的融資，主要包括同業負債、金融債券和回購協議等，批發融資對金融市場的流動性依賴較大，一般不受存款保險制度及最后貸款人制度的保障。另外，一些文獻認為非存款融資還包括銀行資本，即普通股和其他種類的次級債務（IMF，2013）。

三、融資模式對商業銀行風險的影響：相關理論研究

（一）關于非存款融資有利于降低銀行風險的理論研究

認為非存款融資能降低銀行風險的文獻指出，通過批發融資或者次級債務融資等方式，銀行能從銀行間市場快速籌集大量資金，并且成本相對較低。而且與一般的存款人相比，金融市場的投資者相對來說更“精明”，能夠更好地監測和約束風險銀行，提供更有效的市場監督，進而有利于降低銀行風險。

例如Rochet和Tirole（1996）認為，貸款銀行擁有對借款銀行的監督激勵，他們能有效地識別其他銀行的風險，因此銀行間的風險暴露有利于增加審慎的市場行為、降低銀行失敗和系統性風險的發生，銀行之間的監督可以作為監管當局監管的有效補充。Goodfriend和King（1998）認為，銀行批發融資可以為未預期到的儲戶提款提供再融資，降低了銀行風險。Calomiris（1999）認為，銀行在批發融資市場上拆借資金可以開發有價值的投資機會，而不受當地的存款供給約束，并且這種非存款性融資通過有效的監督功能降低了銀行的脆弱性。那些過度承擔風險的銀行或者資產狀況較差的銀行，將難以賣掉其次級債務，并且被迫縮減風險資產的規模或者發行新的資本，以滿足這些不受保護的私人債務持有者的要求。Furfine（2001）認為，銀行同業市場上通常拆借大額且無抵押的資金，信用風險的暴露會促使貸款銀行具有監督交易對手風險的激勵，并且貸款銀行會考慮借款銀行的風險來給貸款定價（銀行間貸款協議的價格可以作為衡量銀行監督同業市場借款者能力的指標），因此有利于促使借款銀行的行為更加謹慎，降低其風險承擔。Huang和Ratnovski（2010）認為，批發融資的出資人有能力監督銀行，在信息充分的情況下，他們會將提供給好銀行的資金進行展期，清算壞的銀行。而且如果他們在資產清算中處于優先債權人的地位時，這種監督的激勵將進一步增強。Silveira（2013）指出，次級債券持有者比分散的零售存款人能力更強，商業銀行更加依賴于市場融資后，會促使次級債券持有者加強對商業銀行的監督，從而產生市場約束，降低系統性風險發生的可能性。Shin等（2014）認為，次級債的定價會對商業銀行的風險承擔行為產生影響。雖然商業銀行在訂立次級債合同之后可以選擇比合同上約定的風險更高的投資，但是在多次交易之后，投資者會要求銀行就其額外的風險承擔行為進行補償。

（二）關于非存款融資增加銀行風險的理論研究

次貸危機的爆發促進大量研究開始反思非存款融資，特別是其中批發融資的弊端。國外大量文獻研究認為，批發融資增加了銀行風險，導致金融體系的不穩定性增加。

1. 批發融資中的市場監管功能不能有效實施，導致風險增加。部分學者針對批發融資能夠提供更有效的市場監督功能提出批判，如Dinger和Hagen（2008）認為，銀行間市場對銀行風險的監督功能不顯著，因為聯邦基金市場借貸多是短期的，無法成為有效的監督工具，同時銀行間市場的借款人多為大機構，對借款銀行的約束會受到“大而不倒”制度保護的影響，因為貸款銀行預期危機時政府會對大型借款銀行進行救助。Huang 和 Ratnovski（2010）建立理論模型研究批發融資的負面影響，認為如果存在廉價且有噪音的信號時，批發融資的出資人具有較低的激勵去執行高成本的監督，他們會基于負面的公共信息，不再對其融資進行展期，從而抽離資金。在危機期間，批發融資的集體撤離引發融資中斷，最終導致仍有清償能力的機構被清算。此時，如果批發融資的出資人在清算中處于優先債權人的地位時，這種激勵還會被放大，導致借款銀行因償付能力不足而破產 。Brunnermeier 和Oehmke（2013）認為，批發融資的提供者并未充分監測銀行的經營，一旦市場出現負面消息，他們可能不對其融資進行展期，而抽離資金。在危機期間，批發融資的集體撤離容易引發普遍的融資中斷。

2. 批發融資對市場的依賴程度較大，增加了銀行的脆弱性和系統性風險。Rajan（2006）認為，銀行更多地依賴市場流動性，使得金融危機時其資產負債表變得很脆弱。Heider等（2009）認為，批發融資表現為銀行和非銀行金融機構之間互相提供流動性，因此批發融資增強了金融體系的關聯性，這會使得銀行間市場變得更加脆弱。因為在危機時，銀行會由于流動性緊張出現系統性的流動性危機。Gorton和 Metrick（2009）認為，銀行批發融資有著穩定的基礎，如以證券化債務和其他資產為抵押進行回購交易。當人們突然擔心抵押品的質量會大幅下降時，就會導致回購融資市場資金凍結，即出現回購擠兌。Shin（2009）對英國北巖銀行的案例進行分析，研究金融危機中的銀行擠兌，認為北巖銀行面臨擠兌的主要原因是依賴機構投資者的短期融資。銀行短期批發融資需要不斷展期，當信貸市場不能提供新的融資時，銀行體系變得很脆弱。Raddatz（2010）研究了次貸危機中的流動性和批發融資的使用，認為銀行對批發融資的依賴提高，增加了貨幣市場的脆弱性。López-Espinosa等（2012）認為，過度依賴短期融資的銀行通常和其他銀行緊密關聯，面臨嚴重的期限錯配，容易產生流動性風險。這些特征不僅提高了銀行間市場和貨幣市場基金（貨幣市場基金是批發融資的主要提供者）的脆弱性，并且導致整個金融體系脆弱性增加。Dewally 和Shao（2013）認為當金融機構積極管理其資產負債表，并使用非股權融資為資產方的變化融資時，杠桿順周期問題就會產生，批發融資使得金融機構可以迅速調整其融資杠桿，增加了銀行的風險。

3. 批發融資導致銀行道德風險增加。Cebenoyan 和Strahan（ 2004）認為，從單個銀行的角度來看，“發起——分銷”模式可以用來調整其風險狀況，因為它們促使銀行更加有效地管理貸款投資組合的信貸風險，同時也會促使銀行借款給風險較高的投資者，從而增加了銀行的風險暴露。Purnanandam（2010）研究了次貸危機中銀行的“發起——分銷”模式，認為這種模式導致危機前美國銀行業貸款質量下降，道德風險增加，并證明這種模式導致銀行對貸款的監督激勵下降，這是導致次貸危機爆發的主要原因。Acharya等（2011）認為次貸危機表明許多銀行利用批發融資過度放貸，并且降低信貸質量，而其在再融資階段，批發融資出資人容易基于負面信息突然收回資金，導致無效率的清算。

四、融資模式對商業銀行風險的影響：相關實證研究

（一）關于非存款融資有利于降低銀行風險的實證研究

國外早期的相關實證研究結果傾向于支持非存款融資具有監督銀行、降低風險的觀點。如Furfine（2001）對1997年12月31日聯邦基金市場上美國商業銀行交易的報告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結果顯示聯邦基金市場上支付的利率反映了借款機構的信用風險。營利性更強、不良貸款少、有更高資本充足率的銀行，當他們在同業市場借款時，一般支付較低的利率。因此認為商業銀行可以識別其同業機構的風險，并有效地監督同業銀行。King（2008）對1986—2005年的美國商業銀行季度財務報表數據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顯示高風險銀行需要在聯邦基金市場付出更高的利率，并且銀行風險越大，能夠在聯邦基金市場借到的資金越少。Dinger和 Hagen（2008）通過對1995—2004年中東歐國家的樣本數據分析，檢驗銀行間借貸與銀行風險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銀行間的借貸有利于降低借款銀行的風險承擔，說明貸款銀行在同業市場上發揮了市場監督的作用。Craig 和 Dinger（2010）采用1997—2006年美國589家銀行的數據，研究存款市場競爭和批發融資對銀行風險的影響，結果顯示銀行負債結構和融資成本都會影響銀行風險。在聯邦基金市場上，支付高利率的銀行一般擁有風險更大的貸款組合，批發融資的成本和銀行風險呈現出正相關關系，進一步說明批發融資市場約束的存在。Shin等（2014）使用2000—2008年美國商業銀行的數據，研究次級債發行如何影響銀行的風險承擔和穩定性，結果表明，隨著次級債發行量在總負債中占比上升，銀行的風險承擔會下降，這是因為次級債降低了銀行不良貸款，從而增加了市場約束。另外，次級債的發行還有利于降低管理費用，因此可以認為次級債的發行有利于提高銀行業的效率和穩定性。Sarmiento（2015）使用2011年1月到2014年12月哥倫比亞53家銀行的數據，研究市場價格是否包含市場參與者健康與否的信息。結果發現在銀行間市場上有高頻交易信號的銀行往往處于凈借款人的地位，經常有流動性需求，而且往往有更高的違約風險。銀行間市場上存在同業監督的市場約束機制，這一機制可以識別風險銀行，當為這些風險銀行融資時貸款銀行會索要更高的價格。陸靜等（2013）采用1997—2010年我國144家銀行的數據，研究收入結構和融資模式對我國商業銀行盈利和風險的影響，實證結果表明，非存款融資與我國銀行業盈利能力和抗風險能力顯著正相關，現階段增加非存款融資份額會起到協調銀行流動性的作用，對抗流動性風險。

（二）關于非存款融資導致銀行風險增加的實證研究

Ashcraft和Bleakley（2006）選取2001年10月到2005年2月美國聯邦基金市場上銀行交易數據檢驗市場信息的有效性，研究結果表明，除非銀行能提供更加及時、全面和準確的信貸資產組合信息，否則市場并不能很好地監督銀行。Raddatz（2010）使用除美國以外44個國家662家銀行的數據，研究銀行對批發融資的依賴程度與其脆弱性的關系。結果發現危機前對批發融資依賴程度更高的銀行在危機后經歷了更大的非正常的股票價格收益下降，這個結論從實證來看非常顯著，因此認為廣泛使用批發融資是導致金融危機傳染的重要原因。Demirgü?-Kunt（2010）使用101個國家1334家銀行的數據，研究1995—2007年間銀行的收入結構和融資模式對其風險和回報的影響。研究發現對于傳統的銀行，即主要以利息收入為主、依賴存款融資的銀行，收入多元化和通過批發市場融資有利于實現多元化收益，并降低風險。但對于主要依賴非利息收入和非存款融資的銀行，實證結果表明其風險很大 。Goldsmith和Yorulmazer（2010）研究北巖銀行擠兌事件對銀行體系中其他銀行的溢出效應，通過對其他銀行股票的不正常收益率進行分析發現，那些更多依賴批發融資的銀行受到的影響更大。Adrian和Shin（2010）采用美國次貸危機前后投資銀行資產負債表的數據研究流動性和杠桿率之間的關系，表明投資銀行的杠桿順周期和使用回購協議有密切關系。Bologna（2011）使用美國2007—2009年336家商業銀行的數據，研究不同融資模式與銀行破產之間的關系，研究表明商業銀行越依賴于非存款融資，其違約概率越高，越容易導致銀行業危機。Hahm和Shin（2011）使用2000年1月至2010年12月37個國家的數據，研究銀行非核心負債與金融脆弱性的關系，實證結果表明銀行非核心負債的變化可以作為反映金融脆弱性的潛在指標。López-Espinosa等（2012）使用2001年6月至2009年12月18個國家54個銀行的數據，基于全球CoVAR方法研究短期批發融資與系統性風險的關系，研究表明短期批發融資作為與流動性風險暴露緊密聯系的指標，與系統性風險顯著正相關。Dewally和Shao（2013）使用49個國家金融機構的數據研究批發融資對金融機構杠桿水平的影響，結果表明金融機構使用批發融資與其杠桿的順周期密切聯系，因為批發融資主要是市場導向的，并且當資產價格發生變化時，可以通過快速調整資產負債表而獲得。實證結果表明批發融資比率增大，會提高銀行資產增長和杠桿增加之間的正向關系，并且批發融資在順周期中的這種正向影響會因市場條件和風險偏好等不同。Damar等（2013）使用加拿大1994—2009年224家銀行的數據研究杠桿率與批發融資間的關系，研究發現依賴批發融資的銀行，其杠桿率的順周期程度更高，相應的風險也增加。陳文哲（2014）利用我國97家商業銀行2005—2012年的面板數據，研究經營活動、融資策略對我國商業銀行利潤和風險的影響，結果表明近年來非存款融資顯著上升，降低了我國銀行業利潤，增加了銀行的破產風險，特別是非存款融資中的同業拆入及存放顯著增加了銀行風險。

五、總結及研究展望

綜上所述，關于融資模式與銀行風險的關系，國外學者已進行了大量的理論和實證研究。次貸危機前主要集中在研究非存款融資的發展有利于提高銀行收益，降低風險；次貸危機后大量研究開始反思其弊端，認為非存款融資增加銀行風險，導致金融體系的不穩定性增加。盡管在實證研究上，現有研究并沒有達成一致結論，這可能與各國非存款融資和金融市場發展程度不同有關，但通過對次貸危機中典型案例和國別數據進行實證研究，較為一致的觀點認為過度依賴非存款融資，特別是批發融資，對市場流動性的依賴程度較大，增加了商業銀行的脆弱性和風險。相應的風險和危機也促使了金融監管改革的推進，如在《巴塞爾協議Ⅲ》中也開始加強流動性監管，流動性資本比率和凈穩定融資比率的流動性標準旨在減少銀行對短期批發融資的使用，以降低產生于期限錯配和短期融資渠道的流動性風險。

近年來，我國金融脫媒快速發展，商業銀行的融資模式已開始發生了變化，零售存款在其融資模式中的比重不斷下降，而其他融資的比重開始上升。如2006—2016年間我國商業銀行的存款比例由87.86%下降到73.33%，其他融資中的同業負債比例則由5.39%上升到16.81%。由于未來商業銀行的零售存款在融資模式中的比重逐漸下降已成必然趨勢，一方面，商業銀行仍應注重零售存款的重要性，通過創新存款產品穩定資金來源。同時，應順應市場趨勢，積極拓寬資金來源渠道，拓寬批發融資的種類，如增大債券發行力度、積極發展資產證券化業務等主動負債渠道。另一方面，商業銀行和監管當局應該重視批發融資可能帶來的風險，學習國際金融監管改革的先進做法，加強相關風險管理和防范。目前國內關于我國商業銀行融資模式變化及對銀行風險影響的研究還基本處于空白狀態，有待全面地梳理和闡述，需要從理論上系統研究我國商業銀行融資模式變化對銀行風險的影響機理，從實證上檢驗這種影響的大小及對不同類型銀行影響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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