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兵
【摘要】本文通過對阿Q的“戀愛的悲劇”史的深度剖析,從小說情節的發展、人物形象的刻畫、主題思想的凸顯三方面論述了“戀愛的悲劇”一章在《阿Q正傳》中的作用。
【關鍵詞】《阿Q正傳》;“戀愛的悲劇”;作用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讀過《阿Q正傳》的人,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阿Q這個有血有肉、呼之欲出的人物形象?!艾F在差不多沒有一個愛好文學的青年口里不曾說過‘阿Q這兩個字。我們幾乎到處應用這兩個字?!保ㄑ惚蹲x〈吶喊〉》)這是茅盾先生在1920年寫下的,即使今天人們一提到“阿Q”這兩個字,也無不眉飛色舞的,特別是他的那次“戀愛”,更讓人忍俊不禁。
小說《阿Q正傳》是以喜劇的筆調講述阿Q可笑的“戀愛”故事的,字里行間卻蘊含著悲劇的味道,讓人讀來不由露出“含淚的微笑”,而小說的悲和喜就是在“戀愛的悲劇”一章中交加起來的。因此,《戀愛的悲劇》一章在小說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首先,從小說的情節上看,第三章“優勝記略”和“戀愛的悲劇”是小說情節的展開部分。正因為“戀愛的0悲劇”,才使得阿Q苦惱于“生計問題”,才是他走上了“中興”和“末路”,迎來了“大團圓”。這一章的阿Q已不是“優勝記略”中的阿Q了,他與社會生活和社會關系的矛盾也復雜起來了。他被人家用官話罵了一句“王八蛋”,破布衫也“大半”做了“尿布”,“小半做了吳媽的鞋底”,這當然是不幸的了。然而,更不幸的是,阿Q被迫簽訂了“五項條約”,從此被看作是一個不守本分,不守禮教,甚至是“造反”的人了。于是,未莊的女人們見了阿Q“突然都害羞起來了”,連五十來歲的鄒七嫂也“跟著別人亂鉆”,阿Q也因此失去了出賣勞動力以換取一碗飯的權利,出現了生計問題,這難道不是阿Q“戀愛”的悲劇嗎?可見,這一章在小說情節的發展上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其次,在“戀愛的悲劇”一章中,阿Q這一形象也顯得更加豐滿生動了。他的無限制的胡思亂想;他對女人的學說;他擲出的小石頭;他大膽的求“愛”方式;他好奇地去看被自己弄得死去活來的吳媽的哭鬧;他簽訂的“五香條約”,等等,都表現出了阿Q性格的兩個方面:一方面,落后、軟弱、麻木、無知和“游手之徒的狡猾”;另一方面,質樸、不安分、有反抗的意愿和要求等性格特征。阿Q作為一個健全的人,幾乎面臨“人”的所有生存困境:基本生存欲求不能滿足的“生的困惱”(“生計問題”),“無家可歸的惶惑”(“戀愛的悲劇”),而他的一切努力,掙扎(“從中興到末路”),包括投奔“革命”,都不免“是一次絕望的輪回”(“革命”“不準革命”),“面對死亡的恐懼”(“大團圓”)。而正是這一章,使阿Q的形象更加鮮活起來??梢?,這一章在刻畫阿Q這一典型形象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第三,這篇小說的主題思想是,通過貧苦農民阿Q想革命,人家又“不準革命”,而終于被打著“革命黨”招牌的“長衫人物”送上斷頭臺的悲劇,強烈地批判了資產階級領導的舊民主主義革命的不徹底性,同時也批判了農民的消極的落后的不穩定的思想。我們從阿Q身上可以看出:封建勢力對民主主義革命的反撲是瘋狂的,封建統治階級對人民的壓迫是殘酷的,這就造就了一大批麻木、無知、軟弱、貧困的下層人。這些人被封建統治者奴役著,而他們反過來又不自覺地維護著封建統治者的利益(如魯迅筆下的孔乙己、祥林嫂、栁媽、吳媽等),因而在貧苦的下層人身上釀成了許許多多的悲劇,而阿Q就是他們最典型的代表人物,主題思想也在他身上集中體現出來了。
另外,有一個問題在此要澄清一下:阿Q戀愛了沒有?當然沒有。戀愛是男女互相愛慕的行為的表現。恩格斯說,愛情是以“互愛為前提”的,而從小說的情節發展上看,在“戀愛的悲劇”發生之前,阿Q并沒有向吳媽流露過愛慕之情,更沒有在別人面前流露過。在向吳媽求愛的同時,既不知道吳媽是否愛他,又不知道吳媽可愛在哪里,吳媽更不知還有個阿Q在“愛”著她。他們之間也沒有“錦書難托”之情,眉來眼去之嫌,只是小尼姑的一句唾罵——“這斷子絕孫的阿Q”叩開了阿Q“愛情”的心扉,引起了阿Q豐富的聯想。于是他“很不容易合眼了”,阿Q覺得“應該有個女人,斷子絕孫便是沒人供一碗飯”了。當他認為“夫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是人生之“大哀”時,才向趙太爺家里“唯一”的女仆跪下的。結果得到的卻是“頭上著了很粗的一下”,并且挨打后連“女……”的思想也沒有了。因此,我認為阿Q沒有戀愛,只是粗魯地本能地求“愛”罷了。至于在“大團圓”中,阿Q想對看客中的吳媽唱兩句,那只能說是阿Q麻木思想的一種表現,并非是對吳媽的“戀”或“愛”,更何況阿Q在美夢中還嫌吳媽腳大呢?
“他們既然對物質的解放感到絕望,就去追尋精神上的解放來代替,就去追尋思想上的安慰,以擺脫完全絕望的處境”(《布魯諾鮑威爾和早期基督教》,《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可是阿Q不但沒有擺脫完全絕望的處境,反而是“戀愛”幫他走上了絕路。
魯迅獨具匠心地為阿Q記傳了這段“戀愛的悲劇”史,恰到好處地推動了小說情節的發展,使人物形象豐滿了,使主題思想更鮮明了。
(編輯:陳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