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真人秀節目對中國真人秀節目的啟示

楊佳昕

【摘 要】隨著廣電總局《關于進一步加強電視上星綜合頻道節目管理的通知》的頒布，許多曾經受到追捧的親子類真人秀淡出熒屏。而在韓國，親子秀《爸爸去哪兒》《超人回來了》等節目依然熱絡且保持著高收視率。本文將韓國收視冠軍節目《超人回來了》作為切入口，通過與國內同類節目的對比分析，找出可學習、借鑒之處。

【關鍵詞】親子類真人秀；主題；故事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14-0086-03

一、主題設置

在《主題定義淺識》一文中，作者提出兩種關于“主題”的定義，在筆者看來，主題在文獻中發揮的作用與在電視節目中所發揮的作用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因此決定將此定義借來一用。一個來源于國家標準《文獻主題標引規則》“是一組具有共性事物的總稱，用以表達文獻所論述和研究的具體對象和問題，即文獻的中心內容。”①另一個來源于原中山大學咨詢管理系院長曹樹金：“概括文獻中有情報價值的單元內容的概念。”②兩種定義都認為：“主題反映的是文獻內容。”③這句話闡述了“主題”的定義，也說明了主題與內容之間的關系。與其他親子類真人秀所不同，《超人回來了》每期節目通常都會以一對父子48小時的活動內容開始，通過1-10分鐘的內容播放展現，在這一小段故事內容結果浮現、即將結尾的時候，通過解說的方式，引出這一期節目的主題。

“主題就是對一篇小說的總概括。它是某種觀念，某種意義，某種對人物和事件的詮釋，是體現在整個作品中對生活的深刻而又融貫統一的觀點。它是通過小說體現出來的某種人皆有之的人生體驗——在小說中，總是直接或間接地含有某種對人性價值和人類行為價值的議論。”④主題在小說中如此，在電視節目中亦如此。“在媽媽不在家的48小時，爸爸和孩子一起成長的故事”，這是在2013年11月3日播出的第一期《超人回來了》當中，節目制作組這樣介紹這檔節目。既然是把每一期節目當作每一個故事去講，那故事一定會有名字，而且很大程度上來說，不少故事的名字往往就是這個故事的主題，或者是核心人物的特征等。

親子類真人秀的核心主題，一定是父愛母愛的回歸、精神家園的建設、親子關系的拉近、孝悌家規的延續，以及民族文化的傳承。然后每一期節目要圍繞這個大的主題產生“子命題”。最新一期《超人回來了》的主題為 “爸爸也需要爸爸”，通過李輝才對孩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的提問，引出今天是父母節。從剛開始看到主題時的好奇，到馬上讓人聯想到今天的故事內容可能會發生在孩子、“超人”“超人爸爸”三者之間，我們會發現，當我們小時候聽父母講故事時，聽到故事的名字之后便會有好奇心，好奇這是怎樣的故事，發生了什么內容。正因為有這樣的“好奇心理”存在，便會吸引我們去聽故事、保持在聽故事過程中的注意力并直至故事的結束。

每期節目中“主題”的存在，恰好在反映內容的同時，還達到了引起觀眾好奇心、吸引觀眾注意力的效果。想必這該是這檔連續播出三年（三季），每年（季）平均50期，每期90分鐘左右的周播親子真人秀節目能夠做到長久不衰，仍保持周日同時間段收視率第一，且在3年《KBS演藝大賞》中多次獲得“觀眾選出的最佳節目”“人氣獎”等多項大獎的原因之一。

當然，“主題”在《超人回來了》節目中的重要性不僅僅是對于內容的反映，更重要的是它仍具有話題性。這里的話題性主要是指節目制作組所給的特定話題，即主題，以及主題所反映的內容，在觀眾觀看結束后，可以引發觀眾思考，成為相互討論的熱點，甚至可以反映出某些社會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引發人們的關注與共鳴。

仍以“爸爸也需要爸爸”這期節目為例，節目組為李同國提供了兩份內容一模一樣的問卷，一份與孩子相關，一份與其父親相關。面對前者對答如流與后者無從下手的極端反差畫面，讓不少觀眾都聯想到了自身、想到可能我們除了對子女之外，也會對身邊朋友、愛人表達自己的情意，但唯獨對父母表達很少的現狀。事件雖然發生在李同國身上，但反映出社會中比起父母對子女的關愛，子女對父母關心甚少的普遍現象，引發人們深思。

二、故事講述

美國著名的大劇作家羅伯特·麥基在他出版的《故事》一書中，在“結構圖譜”的部分寫了這樣一句話：“‘事件意味著變化，故事事件創造出人物生活情境中富有意味的變化，這種變化是通過一種價值來表達和經歷的，并通過沖突來完成。”⑤在生活中，多個人物之間由于沖突引發事件，在事件之中所經歷的起承轉合整個過程導致人物自身的變化、人物與人物之間的變化乃至事件的變化。在這里之所以將人物的變化放在第一位，是因為人才是可以最先引起事件，使得事件有變化，使得變化有意義的一個先提條件和必要存在。這樣的變化不管是對于旁觀身份的第三者觀眾而言，還是陷于事件中的人物本身來說，變化的出現便會帶給大家與變化未發生之前的不同認識，當我們有了新的認識，就會發覺新的意味。

由問卷事件引發的一次情感沖突，讓李同國在與父母相處方面進行反思，并作出改變。從觀眾角度來看，新的認識從李同國的改變而來，和其一起進行改變即為新的意味。這種意味表面來自于李同國事件，實則來自于節目組寓教于樂，通過節目對觀眾在育兒、情感等多方面進行潛移默化的影響，傳遞正能量、傳達積極向上、正確的價值觀等，畢竟故事就是一門向全世界表達價值觀念的藝術。

三、真善美的著重體現

“真”是指客觀事物自身的變化、發展的規律性。⑥在真人秀節目里，“真”體現在尊重事件的客觀發展，體現在人物的不做作、日常化，以及對孩子們真實反應的記錄。當然，真實的記錄來源于節目中人物的真實表現，人物常態化的生活狀態。整個節目中大部分講述的都是爸爸與孩子在室內共處的內容，這也基本滿足社會中大部分孩子和爸爸相處的模式——宅在家里。在家里的爸爸們有一些比較放松，隨意的行為是比較常態化的，例如超人爸爸秋成勛在女兒和小朋友在家中玩耍時，一邊照看兩個孩子，一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這樣的畫面是在日常生活里爸爸照看孩子經常出現的，會讓觀眾產生貼近生活、貼近自己的感受，極為真實。

“善”分狹義和廣義兩種，“狹義上的善，即倫理學上的善，是符合對一定社會或階級的道德原則和規范的行為或事件的肯定評價。廣義上的善，即合理的利益，凡是利他性的言行，都是善。”⑦關于“美”，馬克思認為“美就是人的生命活力的自由能動的表現。”⑧節目中，“善”和“美”一方面來源于孩子們，發生在孩子與孩子之間，孩子與父母之間，孩子與社會之間。很多人喜歡觀看親子真人秀多半是沖著孩子而觀看的，因為孩子們簡單、善良、淳樸的表現讓我們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是甜的。李haru看到媽媽切洋蔥流淚誤認為是洋蔥在欺負媽媽，氣憤地教育洋蔥以后不可以再欺負媽媽；書言用賣掉自己玩具的錢買蛋糕給雙胞胎弟弟，弟弟則默契地為哥哥準備了恐龍氣球慶祝；兄妹五人為爸爸親手準備生日餐……這些充滿孩子氣、單純而又美好的行為讓觀眾在對孩子們給予肯定的同時也開始像孩子們一樣開始追尋簡單，孩子往往也是成年人的老師。

另一方面，“善”和“美”來源于父母對孩子們的悉心教導。我們都知道，韓國是一個非常注重禮節教育的國家，這一點可以在父母教孩子們說敬語、行禮并以身作則等方面體現出來。除此之外，通過對每期節目內容的觀看，我們會發現，每一次孩子們在行禮、問候或做出友愛的行為舉止時，節目組后期都會將這一舉動進行不同景別的多次呈現，不僅僅是作為對孩子成長的記錄，同時也是將“善”和“美”的展現進行放大化、強調化處理，有助于引起觀眾對于禮儀、禮貌的重視。

四、韓國親子類真人秀的借鑒價值

隨著2013年10月份湖南衛視《爸爸去哪兒》第一季節目的熱播，其一直穩居高位的收視率，節目和參與成員在網頁、微博等一度成為全年熱門的討論話題，迅速在國內綜藝節目市場中掀起了一陣親子真人秀節目的播出熱潮，各個電視臺各顯身手，紛紛開始推出親子真人秀節目，例如安徽衛視的《超級育兒師》、浙江衛視的《人生第一次》《爸爸回來了》等。但隨著國家廣電總局頒布《關于進一步加強電視上星綜合頻道節目管理的通知》，要求上星綜合頻道對未成年人參加真人秀節目進行嚴格調控，禁止出現包裝明星子女等現象，使得不少衛視的親子真人秀紛紛下架或對節目做出相應調整。例如《我的媽媽是超人》，受《通知》的影響，由在湖南衛視播出的調整為在芒果TV播出。和韓國《超人回來了》相比，浙江衛視的《爸爸回來了》和芒果TV的《媽媽是超人》與其有諸多相似之處。同樣都是明星帶娃，同樣都是48小時真實記錄，但觀眾對于前者更多是內容上的關注，對于后者則更偏向對明星及其子女的關注。

（一）解說的選擇。觀看《超人回來了》會有一種觀看一部小型家庭紀錄片的感覺，以父子之間共處48小時的真實生活為創作素材，通過對真人、真事進行電視化包裝等，展現父子之間的共同成長經歷和濃濃愛意。張利在《淺論紀錄片創作中解說的作用及配音方法》一文中對紀錄片解說在紀錄片中發揮的重要作用歸納了八點，即解釋說明、升華提煉、補充強化、烘托造境、抒情表意、銜接串聯、領起和歸納。一般解釋說明是解說在紀錄片中的基本作用，同時也是必備作用，《超人回來了》中的解說也發揮了這樣的基礎功能。

除此之外，解說在節目中起到銜接串聯的作用也是值得我們借鑒的原因之一，“紀錄片的某些畫面本身會缺乏自然過渡，甚至會使觀眾感到無序的狀態，通過解說的銜接、串聯、整合，可以將表面上互不聯系、互不相關的畫面鏡頭有機有目的連接銜接起來，使畫面的指示關系比較明確，體現內容的推進和整體的結構。”⑨在《超人回來了》當中，關于幾個家庭的記錄迫于播放時長的限制，不得不被后期剪輯進行選取，雖然是片段式的內容，且幾個家庭穿插著播放，但正因為有了解說的存在，才使得視頻畫面在切換的過程中并不會讓觀眾覺得突兀和生硬。

《超人回來了》是一個媽媽不在家，爸爸和孩子獨處48小時的節目，但在旁白方面，卻選用了女性配音演員，分別會在開頭、切換場景等進行說明，以及對超人爸爸或者孩子的有趣表現抒發自己的感覺。這一點不僅使得解說變得有立場、形象化、立體化，而且將其抒情表意的作用也發揮到了極致。例如當人物因為靦腆、不好意思通過語言表達出某些細膩的情感、畫面內容也無法呈現時，通過解說的表述可以幫助完成。另外，與《爸爸回來了》采用男性旁白配音演員相比，女性配音演員更像是站在媽媽的角度來“偷窺”父子倆獨自在家有沒有“和平、友好”相處的既視感，給人以可愛、溫馨的感覺。

（二）育兒信息的傳遞。在《超人回來了》當中，節目組會結合父子之間的一些值得提倡的相處模式或育兒方法打出字幕，進行育兒貼士的提醒。例如雙胞胎在吃飯時和爸爸玩角色扮演的游戲，此時屏幕上出現字幕“專家育兒TIP，情景劇的游戲可以使得孩子學習到社會構成中的多種角色，也能夠提高對別人的理解能力的積極效果。”

類似這樣將節目里父子相處中表現的某些行為與專家給出的育兒貼士相結合的方式，在以往的節目中也有呈現。在節目中對于現實生活里父母與孩子相處的普遍行為表現進行適當提示與指正，利用這種簡單、愉悅的方式對收看節目的新手家長和準家長等人群，有利于育兒知識的普及，使得更多的父母避免出現同樣的錯誤行為。反觀全明星育兒觀察類真人秀節目《我的媽媽是超人》，節目中母親與孩子的相處方式各有所長，正確與否也只在其個人把握之中，但是否適用于抱著學習心態收看節目的觀眾而言，仍是未知數，與《超人回來了》相比，在育兒方面做得有所缺失。

（三）還原孩子本位。在《關于進一步加強電視上星綜合頻道節目管理的通知》下達之后，得到了不少觀眾的贊同，認為此時出臺正當其時。在這些觀眾看來，我國親自真人秀節目中孩子很多成人化的表現是不利于其健康成長的。《真話集》中巴金的外孫女因為說謊而被罰寫檢查，其中寫到“我深深體會到說謊是不好的事”，巴金這樣寫下自己看到這句話時的感受：“這是她自己寫出來的。又是‘大人腔！大家看了都笑起來，我也大笑過，端端當然不明白我們發笑的原因，她也不會理解‘深深體會到這幾個字的意義。但是我就能理解嗎？我笑過之后卻感到一陣空虛，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很多時候，我們會被孩子們某些成熟的舉止和話語逗笑，我們笑是因為他們的這些無足輕重的行為有趣，而且超乎我們意料之外，然而在孩子看來，大人的笑是贊同和默認他們這一行為的表現，因此便會經常做出這樣的舉動。實際上這對于兒童自身發展來講是百害而無一益的。

從目前國內親子真人秀電視節目內容來看，孩子們成人化一方面來源于其自身和父母引導；另外一方面來源于節目組的包裝。首先是在孩子的服裝衣著和化妝方面，經過一番過度的外在形象包裝之后出現在電視屏幕中，盡顯成熟，如此包裝只會讓電視屏幕之外的小朋友上網尋找同款，要求打扮。其次是節目組為制造話題或營造節目效果，以及滿足某些小眾觀眾的心理，在節目中給孩子進行“配對”，成為熒屏情侶，甚至連孩子間的簡單擁抱，也會對其加上愛情類音樂和曖昧字幕，以凸顯其情感升溫、感情升級，然后當作節目宣傳的噱頭。同樣是孩子間的擁抱，在《超人回來了》節目里就只會讓人感受到孩子間的簡單美好。例如在第123期中，書言走向購買自己玩具的女孩子，通過擁抱表示感謝，節目組字幕和解說對孩子的表現是這樣的：“書言又多了一位好朋友，做得好！”電視節目對于觀眾來說，是起到教化作用的。我們應當在節目中樹立正確的行為，引導正確的方向，應該遵循兒童自然發展的規律，而不是使其異位并將錯誤的導向傳播給更多的孩子。

有人說廣電總局的《關于進一步加強電視上星綜合頻道節目管理的通知》頒布后，國內親子類真人秀節目將死，筆者不這么認為。其實完全可以將這一《通知》視為對孩子們的保護，對行業內的規范，給予未來親子真人秀電視節目充分的時間進行調整和反思，以便更好地蓬勃發展。為什么《超人回來了》作為一檔連續三年周播的親子類真人秀節目，至今仍保持著高收視率，是值得我們思考的一個問題，節目中也還有諸多優點待我們繼續深度挖掘和借鑒。學習不是只學模式，重要的還有內容，特別是與孩子相關的內容。關于親子真人秀節目如何取得更好的影響效果，展現父母與孩子之間的親情、溫暖、關愛和喜感，只是諸多必需條件之一，最為重要的還是應該以正確的方式方法來展現孩子和父母成長的過程，講好成長的故事。

注釋：

①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文獻主題標引規則》（GB3860-83），中國標準出版社.

②曹樹金.<文獻主題標引規則>中的“主題”與“主題類型”質疑[J].圖書館學通訊，1990，（2）：66-68.

③伍振華.主題定義淺識[J].四川檔案，1994，（3）：8-9.

④（美）克林斯·布魯克斯，羅伯特·潘·沃淪.小說鑒賞[M].主萬等譯.北京：世界圖書出版社，2006，220.

⑤（美）羅伯特·麥基.故事[M].周鐵東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31.

⑥李振先.藝術是真善美的統一[J].樂府新聲，1986（3）.

⑦張正江.做事求真 做人求善 人生求美——真善美教育論綱[J].教育理論與實踐，2015（19）.

⑧黎啟全.美是自由生命的表現[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61.

⑨張利.淺論紀錄片創作中解說的作用及配音方法[J].內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4，（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