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裝置藝術中空間形態與呈現研究

摘 要：鏡面裝置藝術具有獨特的審美屬性和表象，通過反射等光學特性，以及不同創作手段，可以呈現出神奇魔幻的空間藝術效果，在眾多裝置藝術材料運用當中有著重要且無法替代的作用。本文主要從鏡面裝置藝術的概念、物理性質、構成形態等研究引入，分析了鏡面裝置藝術通過虛實相生的造型手段呈現出的各種幻象空間，和它們帶給人們的心理感受，為鏡面裝置藝術的創作實踐提供更多的基礎理論參考。

關鍵詞：鏡面材料;空間;構成;形態;呈現

鏡面裝置藝術是指在裝置藝術基礎上，主要運用鏡面材料完成的藝術作品。鏡面裝置的材料包含所有具有光學反射特征的材料，有普通鏡片還有不銹鋼、玻璃、具有金屬質感的亞克力，很多金屬材料在經過了拋光或者加鍍等光學精密加工之后，也可以成為理想的鏡面材料。采用這些材料在特定的空間中根據不同的設計意圖和理念，以一定距離和角度來安置，就能夠對裝置藝術中光線和空間的形態構成產生很豐富的效果，營造獨特的視覺感受。

1 鏡面裝置藝術的空間構成要素

1.1 鏡面材料的物理性質

鏡面材料是指表面光滑的具有反光效果的各種高硬度材質，很多硬質材料在經過研磨拋光或鍍金屬膜之后都可以達到鏡面效果且光潔亮麗，使其成為裝置藝術中經常出現的材料。

反射是鏡面材料所具有的基本物理性質，遵從光學理論中的反射定律。鏡面材料在使用過程中的反射能力取決于入射光線的角度、鏡面的光滑度和反射性質。各種不同材質由于其光滑度、硬度、鍍膜厚度等指標的不同，導致其反射率各有不同，比如銀質材料的反射率就要略高于鋁和鉻等材質，而在創作實踐中反射率是材料選擇時衡量的主要指標之一。

反射過程中成像的具體效果取決于主體物與鏡面夾角之間的關系，比如當物體兩側的鏡子成90°角的時候將會反射出多個映像，鏡子角度變小，反射出來的像就會變得更多，反之就會變少。如果用多面鏡子相互反射，反復成像，所反射出的虛像會以級數成倍增長，形成萬花筒般的感覺。當兩側的鏡子垂直豎立等距相對時，能夠觀察到鏡子之間的相互反射，形成逐個透視的無數個虛像，有如隧道般一直延伸。

1.2 鏡面裝置的結構骨骼

鏡面裝置藝術需要根據方案構思將材料遵循一定的秩序來組合和放置，按照創作的意圖和呈現方式合理架構作品的形態和空間，形成獨特的構成形態，當然也必須符合光學原理的應用特點。按照構成形態來劃分，常見的有以下幾種結構：

（1）重復。重復是鏡面藝術裝置創作手法中最常見的一種，材料的重復使用使映像能夠以一種規律化、秩序化的形式出現，在視覺上形成具有景深感覺的空間透視效果。由于鏡面材料具有平面屬性，大部份情況下都是以面的形態重復構成，但其交相輝映，相互作用，最終可以形成三維視覺的空間效果。

（2）對稱。以軸對稱形態呈現的鏡面裝置藝術也是很多的，因為當兩面鏡子以任何小于180°的夾角相對放置時，映像就自然形成了以連接處為軸的對稱視覺效果，而當視角處于平行相對的兩面鏡子正中間的時候，同樣可以形成軸對稱視角，這些都是鏡面裝置可以充分利用的材料特點，能夠形成有規律的對稱形態。

（3）漸變。鏡面材料在自然環境中，由光的波動性原理在經過反射后，在一定的觀看角度下，能夠形成帶有透視效果的漸變結構，而且能夠隨著視角變化產生三維空間中的持續的規則變化。其節奏和韻律變化與移動中的軌跡和速度相一致，通過藝術手法的再創造，可以形成變幻豐富的視覺效果。

（4）放射。當裝置作品中的鏡面材料不再只是簡單地以水平的排列方式放置，而是向縱深方向進行重新組合，那么映像的形態就不再平行，而是會呈現出放射狀的結構方式，這是較之水平方向的構成方式更為強烈的視覺效果。創作中使用的結構有一定的角度和規則，或者完全雜亂無章的拼接，決定了其產生的視覺效果是否具有秩序性。

1.3 光與影的藝術空間構成

貝聿銘先生曾說過，讓光線來做設計。在鏡面裝置藝術中，鏡面材料是在光線和光學原理的作用下，通過對物像的反射，形成虛實相生的光影空間。鏡面具有反射性的一面可以形成各種虛像組成的空間，而且非常容易與其他材料結合，形成鮮明的形態對比。比如ART+COM藝術團隊創作的名為《擺錘城堡》的動態鏡面裝置作品，是由二十個鍍銅鏡面圓盤秩序排列，通過有規律的空間運動形成各種不同或分散或組合的構成形態，來營造光影變化的空間，充分展示了裝置藝術抽象幾何的視覺美學。

光影在實體空間構成中，可以通過強弱、明暗、面積變化、角度變化、開放與封閉等方式來改變視覺效果和空間形態。在虛擬空間構成中，光和影都可以獨立完成對空間造型的界定，也可以改變物像呈現出的效果。實體空間是現實存在的物理空間，而虛擬空間是抽象出來的心理空間，往往能夠賦予觀眾更多的想象。兩者共同營造出的復合空間形態形成一個場域，或者稱之為“環境”，完成對藝術空間的打造。

2 鏡面裝置藝術的空間形態分析

2.1 視覺延伸——對空間的活化

鏡面材料獨特的視覺效果可以擴展空間，在恰當的角度合理地利用鏡面材料能產生視覺上的深度與廣度以及穿透感，形成更為寬廣的視覺效果。

鏡面材料的創作形式多元而且豐富，元素的重復設計在增強視覺延續性的同時，還能豐富空間層次，形成更為活躍的空間結構。通過對空間造型基本要素及組合規律的靈活運用，可以創作出各種不同形態，平行放置的鏡子可以形成重復的透視空間;而且兩鏡夾角為60°時，中間的實物則可以在兩側的鏡子中形成6個虛像;夾角為30°時，可以成12個虛像;夾角為90°時，可以成4個虛像;如果再增加一個垂直立面放置的90°角的平面鏡，反射的個數就已經不計其數了。巧妙地利用這些光學原理可以進行鏡面裝置藝術的各種創作。萬花筒就是由三面轉角鏡以各種角度放置，并可以根據物像的變化而變化的裝置，實際藝術創作中，以萬花筒原理進行創作的藝術作品屢見不鮮。而將三面鏡子以梯形角組合成為立柱形狀時，由于折射角度的不同，則可以得到多角度的重復映像，這種結構在實際運用中也很常見。

2.2 視覺錯置——混淆空間的界限

鏡面材料在完成光線和物像的反射時，不同的觀察角度也會看到不同的視覺效果。根據這個原理，很多藝術家創作了體現錯視覺的藝術裝置。視錯覺體驗很多時候是基于經驗主義或不當的參照形式，對呈現方式的產生誤判和感知而產生的。鏡面材料可以通過反射，將許多原本并不實際存在的景象形成看起來似乎合理的效果，挑戰人類的視覺經驗。

通常狀態下，空間的界限是由實體材料的界面圍合出來的。而鏡面材料則可以通過物像之間的反射打破這個界限。將真實和幻象反復構成，排列組合成新的關系，形成整體新的氛圍。在藝術的范疇內，現實和虛幻并不需要非常清楚地界定。鏡片材料所營造出的虛幻效果正是藝術創作的價值所在——讓觀眾置身于亦真亦幻仿佛宇宙般無垠的空間，無法分辨真實和幻象，形成情感的錯覺體驗。

2.3 視覺交疊——打造空間的結構

意圖打造空間環境的豐富性，需要充分合理運用虛實關系，尋常空間和物像通過鏡面材料和不同角度的折射可以產生新的結構。鏡面裝置藝術中光線的入射角度和鏡面的各種變化及其相互作用能產生不同形態的交疊，鏡面實體造型被界定或圍合產生的實體空間及鏡面映射出的虛擬空間也能相互作用，并交疊和重復在一起。在有秩序的實體空間中，不斷映射出現的虛擬空間既能夠形成對比，也能夠增加層次，材料形成的界限充當架構，共同營造出一種新的和諧統一。

反射特性使鏡面裝置結構產生反復和重疊，再由于角度和距離變化，形成了視覺效果上的衰減，從而構成空間中漸變層次結構的韻律感，再結合條理的交錯、相向、旋轉等形態表現，打造出空間造型更為豐富的結構關系。

3 鏡面裝置藝術的空間呈現

3.1 空間關系

多重鏡面的構造，產生出的二維或三維空間里的重復、增加和膨脹，體現出對物像的無限繁殖和自我復制。觀眾在進入作品的虛像空間之后，通過身處其中，已經建立了觀眾、作品以及空間三者之間的關系，產生心理的被動融入。而碎片化的鏡面材料拼湊組合后可以映射出破碎的影像，通過微妙的光線變化和角度移動，即可形成復雜多變的視覺效果。在對空間形態的藝術語言闡述和把握中擁有更好的表現力，能充分解構周圍空間環境，實現觀眾、作品、空間之間的另一種互動方式。

Nomad工作室為Sziget音樂節設計的鏡面裝置就是應用了這樣的手法，看上去雖然簡單，但卻很好地融合了空間、觀眾和作品的關系，使觀眾通過作品的結構模式看到隱藏在自然中的背景，甚至在觀眾有限的視野里混淆了環境和方向。

3.2 空間尺度

鏡面材料裝置里空間的大小和形狀在視覺上呈現出有形和無形的兩重性。空間張力是形體本身形成的實感，但卻是在表現虛空的體驗。無形的心理空間是來源于通過反復映射得到的視覺刺激和視覺信息而感受到的空間，是被聯想擴大了的空間，有形的空間與無形的空間形成的對比是鏡面裝置藝術的獨特魅力，空間尺度的對比形成的變化強烈地刺激觀眾的感官，完成作品的最終呈現。

在特定的環境中，反射表面能夠將外部景致解構重組進行“再造”，形成新的視覺效果，與裝置本身的形態結合，共同完成作品的空間呈現。

3.3 空間幻象

鏡面材料通過各種靜態或動態的方式創作出的虛擬與現實交疊的藝術形態，突破了原有的實際空間，打造出無盡的空間幻象。

平面鏡在反射過程中不會對物象產生變形，但當其放置的角度與觀眾的視線夾角大于120°之后，基本不會看到反射的映像。如果采用大量平面鏡以這樣的角度進行折射，觀眾可以看到的不是自己身后的景象，而是其他角度本不能看到的遠處風景。曲面鏡由于本身就能產生形變，其反射之后扭曲的映像更是足以讓觀眾感受到超現實主義的表現力。

這些特征結合藝術家們對視錯覺原理以及視線盲區等的充分利用。往往可以創作出很多充滿魔幻風格的藝術作品。而反射的特點，又使得視覺體驗和觸覺體驗形成矛盾的存在，最終加深觀眾對幻象的認識和理解，更好地實現裝置藝術誘發觀眾意識反應的創作意圖。

4 結語

鏡面作為裝置藝術設計的一個重要元素和表現手段而被藝術家重視。鏡面裝置藝術的形態結構通過光源的切入、光線變化、角度變化、材質變化、運動變化等，充分體現出鏡面反射性、折射性在藝術空間裝置中的重要性和創造性。合理利用鏡面材料的各種造型手段，營造出虛實相生的互動空間和變幻莫測的情感體驗，是鏡面藝術裝置空間形態創作中體現出的藝術價值，也展現出其獨特的審美屬性。

參考文獻：

[1] 陳陽，范曉莉.鏡面裝置藝術在城市景觀中的空間氛圍營造[J].藝術科技，2016（12）：300.

[2] 吳玉潔.幻術場—鏡面公共藝術裝置的空間語言[J].藝術與設計（理論版），2016（7）：117.

作者簡介：曾嶸（1974—），女，湖南人，設計藝術學碩士，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