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澤林 向敏


編者按: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于2019年10月14日出席中國“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相關活動時強調要將創新創業融入人才培養全過程。“全校性”創業教育以廣泛性為著眼點,在教學理念上超越以往只針對少數人的精英式教育,其內涵在于覆蓋性地培養學生創業精神和創業思維,這與我國面向全體學生開展創業教育在邏輯和內涵上具有一致性。該文深入訪談了卡爾·施拉姆、杰爾姆·卡茨和布魯斯·金瑪三位學者,他們從各自的教育背景和崗位上對美國高校“全校性”創業教育興起的原因做出了回答,并針對考夫曼基金會主導下美國高校“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的開展取得了何種成效以及需突破何種困境等現實問題進行了探討,同時還對學界認為高校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有悖于大學使命和學院傳統的觀點,以及在全校范圍內開展創業教育是否存在合理性等富有爭議的問題提出了不同見解。
卡爾·施拉姆(Carl Schramm)是國際上公認的創新創業及經濟增長研究領域的重要領袖,他在考夫曼基金會(Kaufman Foundation)擔任了10年主席,隨后執教于雪城大學(Syracuse University)的信息研究學院。在擔任考夫曼基金會主席期間,在卡爾的領導下,考夫曼基金會發展成為一個全球性機構,成為經濟增長和創新創業最大私人資助機構。卡爾在創業研究領域也頗有建樹,他的著作主要有《真正創新的內部》《醫療保健及其成本》《創業力》《好的資本主義,壞的資本主義》。
杰爾姆·卡茨(Jerome A.Katz)先后在羅德學院、哈佛大學和密歇根大學學習,現就職于圣路易斯大學(SaintLouis University)管理部門,他致力于創業教育和中小企業研究,曾經兩次被《INC》商業雜志評為世界頂級的小企業研究人員之一。他的主要著作有:《創業、企業的出現與增長》《中小企業創業管理》《創業型小型企業》等,并在《商業投資》《創業:理論與實踐》等國際頂級學術期刊上發表多篇論文。
布魯斯·金瑪(Bruce Kingma)是信息經濟學、經濟發展、圖書館學和非營利組織管理領域的教授。他在雪城大學信息研究學院和惠特曼管理學院擔任聯合講席教授。金瑪教授在雪城大學擔任主管創業教育副教務長期間(2007-2013年)轉變了該校的創業教育發展模式,將重點放在幫助學生、退伍軍人、教師和社區成員創業上。他與整個校園的教師合作,在創業教育中創建了以實踐為基礎、以學科為重點的項目。這種體驗式創業教育模式使該校的創業教育年入學率每年增加至7500多名學生;每年產生超過100個新的學生創業項目;并在《福布斯》《美國新聞》《普林斯頓評論》《創業家》雜志、《彭博社》和《商業周刊》上獲得了全國前10的創業教育排名。2012年,時任總統奧巴馬邀請金瑪教授在白宮舉行的美國全國創業教育峰會上發言。
關鍵詞:美國高校;“全校性”創業教育;現狀;合理性;訪談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一、“全校性”創業教育興起的原因
訪談者: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美國各州政府在社會保障等彰顯公益性項目上的支出持續增加,高等教育從政府獲得的資金呈現快速下降的趨勢,尤其是公立大學的公共財政資助遭到前所未有的裁減,面對如此現狀,密歇根大學安娜堡分校原校長詹姆斯·杜德斯塔特(James Duderstadt)曾使用“州政府資助”(State-supported)到“州政府輔助”(State- assisted),到目前蛻變為僅僅是坐落于州上而已(State-located)的發展趨勢來形容美國公立大學的當前的財政狀況。貴校作為一所私立大學,在公共經費使用上也無法獨善其身,因此,請問您是否認為貴校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University-wide/Cross Campus EntrepreneurshipEducation)是為了回應經濟遲滯嗎?抑或是為了應對財政資源變化?
卡爾·施拉姆教授:我們知道,獲得考夫曼基金會校園計劃(Kauffman Campus Initiatives)資助的高校應該擔負起協助基金會推進“全校性”創業教育的遠景目標的責任,這其中就包括了通過開展創業教育促進所在區域的經濟發展,所以高校開展創業教育確實存在回應經濟遲滯的動機。必須指出的是,一旦大學在全校范圍內開展創業教育,能夠吸引更多的學生注冊繳費學習,確實也能為大學的財政收入拓展更加多元的收入渠道。
杰爾姆·卡茨教授:在經濟大蕭條期間,越來越多的人失業了,由此,創業也成為了一個可能的解決方案。因為新企業是就業崗位的主要來源,所以,我們希望在經濟衰退期間創造更多的企業和就業崗位,因此,經濟遲滯確實增加了創業的重要性。
布魯斯·金瑪教授:州政府和大學的管理層希望我們培養的學生能夠成為企業家并創立新公司,創造新的就業機會和推動紐約上州(Upstate NewYork)地區的經濟增長。尤其是近些年來紐約上州的經濟發展乏力,我們鄰近州的經濟發展勢頭明顯超過我們,因此,我們學校在推動經濟發展中也承擔著緊迫的任務。因為我們做得不夠好,所以我們要借助包括雪城大學在內的其他高校通過投資來改善紐約上州的經濟狀況。州經濟欠佳的表現、GDP的萎縮和大幅度的失業率,這些都是他們在做預算決策時經常討論的問題,而我認為對這些問題的擔心引起了人們對創業項目的興趣。
訪談者:美國是個高度市場化的國家,在此背景之下,美國的高等教育體系也逐漸呈現出市場化特性,競爭關系充斥于高等教育市場,因此,有些大學通過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活動希望能夠參與到同行院校的競爭隊伍中,不希望自身成為創業教育或“全校性”創業教育領域中的“落后者”,希望在市場和卓越機構的排行榜上擁有一席之地,請問貴校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是否受到其它學校的影響?
卡爾·施拉姆教授:學校面向全校學生開設創業類課程的理由有三個。首先,高校的商學院很少關注公司構建方面的研究;第二,商學院的教師一般都不愿意為非專業學生開設商業課程,因為大多數商學院都認為自己的課程內容是自成一體的,對于其中涉及的一些見解,非專業學生是不會感興趣的;第三,更糟糕的是,人們想當然地認為,非專業學生并不是商學院的重點教學對象。我曾經對美國高校商學院創業課程設置及其教學方法進行過調查和研究,不可否認,我對此其現狀感到十分失望。并且更讓我感到訝異的是,他們竟將書寫商業計劃作為主要的創業教育方法,但從實戰來看,商業計劃似乎并非是創業者創業的必需品。因此我相信創業教育并非是商學院的專屬范疇,我堅信其他學科的研究者也應該參與到創業教育研究中來。也就是說,創業教育應該突破觀念桎梏,走出商學院,不同學科或院系都有權利和義務開展創業教育的研究和教學工作。
杰爾姆·卡茨教授:是的,高校之間總是在為資金和優秀生源而相互競爭,所以不同的高校彼此之間也在時刻關注著相應領域的發展動態;當高校學院院長參加會議聚在一起時,他們總是在談論不同的見識和發現新的東西,其中必須提及的是,創業是其共同的關注焦點,因為這關系著對大學的發展,尤其是商學院的發展。他們試圖把高校的創業教育與社區學院銜接起來,因為在社區中最富裕的就是企業家,一旦企業家與大學相互聯系,就會實現雙贏。
布魯斯·金瑪教授:不排除這種影響因素的存在。在當前的美國高等教育體系中,大學與大學之間的競爭在某種程度上就如同軍隊的軍備競賽。從我們學校的自身情況來講,我們需要更好的基礎設施和優秀的創業課程等來吸引全球市場中的優秀學生,所以我們總能清楚地意識到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會有哪些影響,但是我不會說接下來只需要資金和支持到位即可。你知道的,我們試圖了解其它院校正在做什么,但坦白地說其他大學也會受到我們所舉辦的創業教育活動或項目的影響。
二、高校“全校性”創業教育的發展現狀
訪談者:2006年貴校獲得考夫曼基金試驗推行“全校性”創業教育的300萬美元的項目資助,并且學校也為此配套了5:1的資金進行鞏固和推廣,現在已經10多年過去了,請您介紹一下貴校當前的“全校性”創業教育發展現狀?
卡爾·施拉姆教授:總體而言,考夫曼基金會所推行的“全校性”創業教育是成功的,獲得考夫曼基金會資助的高校其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的成效顯著,“全校性”創業教育課程、全日制創業教師,非商學院學生注冊全校性課程的數量以及非商學院和其他部門開設創業教育課程都處于繼續演進和發展的進程中。
杰爾姆·卡茨教授:我們的“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是世界上最早的25個項目之一,始于1973年。我自己是在1987年加入的。在1973年,鮑勃教授開始教授創業課程時并沒有得到任何支持,直到1980年開始才獲得考夫曼基金會授予的創業講席教授崗位。1987年,我來圣路易斯大學任教,共同為學校的小型企業發展中心(Small BusinessDevelopment Center)而努力,并開展了許多活動。此外,還有一個名為“小企業研究所”的國家項目,讓學生向小企業咨詢。20世紀80至90年代,鮑勃教授以及其他學者在美國高校開展創業教育的情況也大抵如此。我們必須承認,真正參與考夫曼基金會的“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數量不多,僅僅只邀請了20所學校。但是,在開展創業教育的不同項目上,我們也獲得了考夫曼基金會的資助。
布魯斯·金瑪教授: “全校性”創業教育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它完全轉變了大學創業文化的方式,所以它是成功的。在考夫曼校園計劃推行之前,我們學院內部就已有一個創業項目,但它是個學術項目,即便我們提供了創業相關課程,卻也無法幫助學生創辦企業,我們知道需要做出改變。現在我們的商學院在幫助學生開展創業實踐,并且要是沒有這個計劃,其他學院也不可能開展創業項目。
訪談者:已有研究發現,目前美國高校校長的平均任職時間僅七年。據我所知,貴校自2006年獲得考夫曼基金會的“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資助以來,在10年左右的時間已經更換了2位校長,顯然,校長對“全校性”創業教育的可持續發展具有全局性的作用,請問貴校新更換的領導還繼續支持“全校性”創業教育嗎?
卡爾·施拉姆教授:如果你具體問雪城大學新校長是否支持“全校性”創業教育,答案是肯定的,我們新校長繼承了學校以往開展的多樣化創業教育項目。此外,學校在推進“全校性”創業教育時還強調退伍軍人創業的重要性,這也是我們學校開展創業教育的一大興趣所在。2010年,雪城大學依托原先的傷殘退伍軍人創業訓練營,重新組建了傷殘退伍軍人及其家庭創業訓練營(EntrepreneurshipBootcamp for Veterans with Disabilities' FamilyProgram,EVB-F),將創業教育惠及退伍軍人和其家庭成員,為他們提供創業技能訓練以更好地適應公民生活。
杰爾姆·卡茨教授:在過去的三年里,我們學校的行政領導班子進行了較大的變動,我們有一位任職長達25年的校長退休離開了,我們迎來了一位新校長和主管學術事務的教務長,可以說,全校范圍內的九個學院院長在過去幾年里也進行了更替。新校長上任伊始就提出學校發展的三大戰略,其中一項就是在全校范圍內開展創業教育,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而主管學術事務的教務長是一位生物學家,所以大學的技術轉化等跟創業相關的事宜是他非常感興趣和想了解的事情,當他發現大學向藝術專業、工程專業和商業領域的學生進行不同的創業教育教學時,他開始發現創業本身魅力所在。因此,如果說新更替的領導是否支持“全校性”創業教育,這本身跟領導所出身的教育背景是息息相關的。
布魯斯·金瑪教授:是的,確實如此。從歷史發展來看,當我到這里工作的時候,創業教育已經被接受,但它并沒有受到足夠的關注。現在我想說的是,你可以看到它對我們學校發展有多么重要。就你剛才所提到的,我們的新校長簡特·西華魯(Kent Syverud),他對于經濟問題很敏感,同時也是一位充分認識和理解經濟發展議程的人。我的意思是說,有那么多同等條件的學者和優秀的管理者來申請我們的校長崗位,為什么偏偏聘用他?因為他向外界述說經濟發展的重要性。所以,我認為新校長的招聘,他被委任為大學的關鍵領導,以及他近年來的投資項目,都表明我們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烈地支持全校性的創業教育。
三、 “全校性”創業教育面臨的機遇與挑戰
訪談者:根據已有的文獻和在其他受訪者的訪談過程中,我們發現其實在學術界,特別是人文社會科學領域,仍有一部分學者認為大學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有悖于大學使命和學院傳統,畢竟大學是產生公共知識的場所,而創業作為一種商業價值取向的活動恰好與這種人文取向背道而馳,請問您如何看待“全校性”創業教育在大學繼續推行的合理性?
卡爾·施拉姆教授:這在大學總是被認為是合理的,在大學里推行“全校性”創業教育會使大學看起來與當前的商業領域更具相關性并使人感興趣。值得提出的是,當前許多大學也在以社會創業的視角來重新定義創業,正如您之前提到的,教師們對那些營利性公司仍存在一種偏見,盡管他們能夠為大學拓展多元的收入渠道。
杰爾姆·卡茨教授:我并不認為大學本身的合理性和是否推行“全校性”創業教育相關,我認為大學的合理性更多地體現在項目的排名,學生或教授的知名度等領域。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全校性”創業教育是什么,甚至大多數教授創業教育的大學教授也不知道,因為這是新事物和模式。在2004年的最新一次對美國高校進行創業教育情況進行摸底調查時,美國有2062所大學和學院在開展創業教育教學,實際上,這個數字還在增加。但是冠以“全校性”創業教育這個模式在推行創業教育改革的大學在美國還是比較少的。
布魯斯·金瑪教授:這是個有趣的問題,因為創業本身就意味著許多。兩年前,我們召開過一次會議,會議的主題是“創業是什么?”參會人員主要有來自學校內部的各個主管部門的負責人和教師代表,這個會議是我主持的。我們在研討過程中,幾乎每個代表都從自身的知識背景或經驗出發來談自己對創業的見解。技術轉讓辦公室的一名代表,只談及高科技、高增長公司或是許可大公司使用技術。但是研究生院的一位教師代表說:他根本不接受創業,他認為大學沒有責任發展紐約上州的經濟,因為大學的職責是研究和教學,不應該受到諸如預算而導致的一些相關約束。
在推行“全校性”創業教育前期階段,我們必須清楚描述創業項目對經濟發展的影響,而這是我們以前沒有做過的。換言之,“全校性”創業教育管理者和推動者必須考慮清楚該怎么做,學校要求的預算機制,以及對必要條件的滿足,這是我們正在做的人們關心的一些事情,正是他們賦予了我們一定的合法性。我們很幸運,因為我們學校有很多“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并且都做得不錯,所以有足夠的底氣回應質疑,這也是大學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的合理性體現。也就是說,我們學校的創業活動并非只限制于商學院或工程學院這一小方天地,相反,我們的創業教育是鋪陳于全校,遍及各個院系的,教師和學生們對創業教育的興趣無處不在,所以從這方面而言,我們也獲得除商學院之外的不同院系的支持,例如,各個學院中富有聲譽的終身教授,院長和其他類似技術轉化性質組織機構的主任,他們的積極參與不僅能夠有效地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的順利進行,同時也能夠鼓勵下屬和其他教師積極參與到創業教育活動中,賦予創業教育項目在學科領域中的合理性地位。
訪談者:作為創業教育的研究者的相關項目的負責人,我了解到您在考夫曼“全校性”創業教育期間,也親力親為地在推動全校范圍內的創業教育活動和相關的課程開發,請問在這個過程中您認為有哪些因素有利于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的發展?
卡爾·施拉姆教授:高校內部的商學院院長是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的關鍵性力量,如果商學院院長參與高校的“全校性”創業教育改革并且支持這項改革,那么“全校性”創業教育在高校內部就會蓬勃發展;否則,“全校性”創業教育就會面臨失敗的窘境。
杰爾姆·卡茨教授:我們比以前擁有更多的支持。學校領導問我應該為創業做些什么,我就嘗試給出一份清單給他們。他們說,應該要在校園內建立一個中央辦公室,讓所有的創業者能夠在此集會,交流思想并得到幫助。因為領導層的支持,很多事情都充滿了吸引力, “創業的花朵”(Flower ofEntrepreneurship)也在校園內盛開,比如,我昨天就聽說我們的大學圖書館會騰出一層樓來改造為全校范圍的創業加速器(Incubator),這是非常好的,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對此期待過。我們也看到校園的不同地方正在開展其他新的創業教育項目,教務長最近建立了一個委員會,其目的就是為了評估學校應該為“全校性”創業做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學校領導不遺余力的支持是促進“全校性”創業教育發展的重要力量。
布魯斯·金瑪教授:一個成功創業教育項目必須具有教師領袖,即一個將項目視為其責任并投入心力以確保其成功的單獨個體。學術領袖不是一個設計或創造了項目的委員會、團體、部門或院長,而是一個愿意付出額外的精力使其順利開展的個人。沒有了教師領袖,項目將會逐漸消亡。另外,項目所在的學院和院長必須支持該計劃。一個孤軍作戰的教師可以決定計劃的成敗,而一個不合作的院長則可以扼殺一項計劃。明智的院長會向擁有宏圖大志的教師點頭答應,給予教師成功所需的時間、支持和權限。
具體而言,我認為像雪城大學這樣,有能力去讓學生獲得諸如商業、化學等某些學科的艱深知識,并且把創業精神置于頂端。而這一切能夠成為可能在于我們不僅有項目,亦為其配備了相應的場所和載體,能把學生聚集在一起,他們能在項目以及場所中認識彼此。我們有一個提供證書的教學項目,把教學與認證統一起來,這樣的機制讓學生來到校園一起學習,而且有助于將創業宣傳開來。他們回來說:“嘿,我做了這個項目”,其他的學生也會考慮創業。我們有很多艱深的學習項目,包括各單位的博士項目,我們很幸運的是有很多人一起努力,很多人融合進來,合作無間。簡而言之,我們可以通過如下途徑促進“全校性”創業教育:退伍軍人創業項目、學位項目、非學分項目。通過這些項目將不同的學生群體融合在一起,進而推動“全校性”創業教育的可持續進行。
以退伍軍人項目來說,雪城大學魏特曼商學院在獲得考夫曼基金會“全校性”創業教育資金支持的前提下,開發并推出了一門新的體驗性課程——“包容性創業顧問”(Inclusive EntrepreneurshipConsulting),雖是商學院開發的課程,但是“這門課程的注冊范圍并不僅僅局限于商學院的學生,全校任何專業的學生只要注冊創業輔修學位項目都可以注冊此課程”,這門課程包括三個主要組成部分:第一,對傷殘學生自身優勢和影響的探討,這部分通常由創業原理和實踐以及殘疾方面的專家共同教授;第二,教授學生咨詢的基本要素,主要包括研究的學習方法、積極聆聽、資料收集、與客戶之間建立起信任以及如何有效的進行團隊合作;第三,教授學生創業方法和商業規劃課程和體驗,與殘疾創業者合作,親手生產至少四個具有價值的產品,并在最終的咨詢報告和團隊分享中進行展示。由于該課程在幫助傷殘學生和社區殘疾人士在創業上取得的成就,在2010年被授予校長獎,截止目前為止,已經有90位學生從此課程中收益并且幫助了15位想要從事企業的傷殘人士創業。《包容性創業咨詢》是一門獨特的課程,它融合了對殘疾問題的研究和借助社區體驗學習的創業方式,通過探索資助殘疾人方式,為他們進行創業上的技能訓練,幫助他們順利進行生活轉變。同時也推動了社區創業的繁榮發展。至此,雪城大學包容性創業教育的模式已在逐步發展中成型。在注重責任與擔當的文化邏輯,和強調依次遞進與多樣發展的實踐邏輯的引領下,雪城大學已經打造出穩定的四階段包容性創業人才培養模式,如下圖所示。
杰爾姆·卡茨教授:從具體專業角度上講,許多就讀于美術、平面藝術的畢業生,超過一半的人選擇從事創業或自我雇傭,另外有三分之一的工程師、20%的學習圖書管理學的學生以及80%的注冊牙科醫生都選擇創業,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創業或“全校性”創業教育能夠像我在商學院一樣通過與美術等專業的人們合作幫助他們的教授有關商業的知識,因為他們在畢業之前由于專業的限制不得不選擇創業,這也是“全校性”創業教育的價值所在。
布魯斯·金瑪教授:我可以說在過去的十年間,創業和創業教育對我們學校來說變得而言越來越重要了,因為這是學校優先考慮的事項。紐約上州的政府希望看到他們投資的回報,他們認為“回報”意味著創建許多初創公司,有更多的就業崗位,獲得活動相關的稅收等,但這表明大學使命的轉變。另一方面,大學內部的教師和學生對創業的興趣在不斷激增。例如在我們的計算機科學系,他們知道學生可能會創業,并且以他們開發的和他們想要傳播的軟件或應用程序為核心來進行創業,從我們的視角來看這是偉大的事業。學生們發現通過一個應用程序來組織信息是解決問題的新方法,即我們的創業學習項目“開發產品”,他們向商學院尋求把產品推銷到市場的方法。同樣的,從實驗室走出的生物學家可能想要把他發明出的產品推銷到市場,同時也需要向商學院尋求幫助。生物學家并不覺得這樣做受到了威脅,教師不會覺得受到我們創業課程的威脅,計算機科學系也不會感到受到我們創業課程的威脅。創業波及到我們大學的每一個部門,每一個系,他們對此都很感興趣。
研究生對創業的興趣也在逐漸增加,他們通常無法從事學術工作,而是會到企業工作。在研究生階段,對通常不能進入高等教育工作或不能獲得終身教職的博士而言特別麻煩。他們正在尋求把創業教學作為企業路徑或創業教學途徑,以此進入企業界或創辦自己的企業。創業的本質更像是綜合管理項目,涵蓋了從識別機會到評估機會再到成功利用機會的整個過程,這需要會計知識、營銷知識、金融知識,但是直到有一天,你必須知道所有的這些都是成為一名成功創業者的必要素質。
綜上所述,我會認為“全校性”創業教育對美國高校變得如此重要主要可以歸納為兩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大學所在州的經濟現狀上敦促我們學校在經濟發展上定位和目標;第二,在大學內部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并沒有威脅到我們的同事學術研究,與此同時,他們發現了創業教育的價值。
訪談者:那么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對大學自身的發展有什么幫助嗎?
卡爾·施拉姆教授:正如我在前面所言,我是一位堅定的跨學科研究和教學的支持者,我支持創業教育走出商學院,可以肯定的是,大學開展“全校性”創業教育對于打破學科壁壘,鼓勵不同學科之間建立起聯系、對話和合作大有裨益。通過“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促使大學內部的跨學科合作我認為至少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非商學院的學生對創業教育興趣和熱情高漲;另一方面,為了解決一個更為重要的復雜問題,也就是通過“全校性”創業教育項目滿足學生的創業教育需求從而架構起不同學科或院系的橋梁。同時,還能為擁有相同創業興趣的不同學科或院系的學生提供交流機會以激發各自的創造性。
杰爾姆·卡茨教授:當前的大學應該摒棄這樣一種觀點,即只有商學院科班出生學生才能成為創業者,實際上,從我們學校現有的情況來看,化學、英語等非商學專業的學生也能成為創業者。創業反映了學生的現實生活,他們齊心協力尋求并投身于創業課程以及項目之中。或許是對創業教育有興趣和需求的非商學院學生劇增.因此滿足原有學習計劃中不具備創業課程學科專業中學生需求已經成為大學在課程體系調整必須做出的一個迫切的回應,如果我們只向想要獲得學位的商學院本科生提供創業課程,這將會產生破壞性的結果,這就是我們為什么提出“全校性”創業理念的原因。
布魯斯·金瑪教授:這個問題非常有趣。我們可以獲得一些寶貴的經驗:首先,由于越來越多的學生同時攻讀多個學位,我們需要把創業思想傳授給學校每一位學生,例如,我教過的學生中經常有攻讀雙學位的本科生,有時還有攻讀三門專業的本科生,他們學習計算機科學專業的同時,攻讀商學或人類生態學等有關創業教育的相關專業,創業無處不在。我的意思是,有能力的學生可以攻讀多學位,但是對我班上和創業寄宿學習共同體內的學生而言,創業通常是一門很有趣的課程,如今創業者隨處可見。學生正在通過跨學科找到這些聯系,并且從中他們會發現相應的機會。從大學層面來講,我們會通過創設“全校性”創業教育平臺和創業課程來幫助學生獲取創業機會。
“全校性”創業教育的突出特點是超越了以往創業教育面向少數群體的精英教育模式,在教育對象上不再針對特定專業背景的學生,即在重點培養個別學生的基礎上,也力爭將創業教育覆蓋到全體學生。“面向全體學生開展的、主要定位為‘通識型啟蒙教育,其主要目標是候培養‘創業精神、植入‘創業意識,同時培養學生‘自主工作和‘持續學習的能力”。顯然,在這些能力得到提升的同時也有助于學生在整體綜合素養的升華。因為創業教育教學中的培養目標不同于一般學科上的教學目標,僅僅從掌握知識的程度來衡量,它不但強調創業基本概念和框架的掌握,更強調如何把這些創業基本知識和技能應用于實踐中,換言之,也只有在實踐中才能體現出這些知識的價值。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公益創業社會生態系統形成與演進的理論、方法及模型研究”(項目編號:16BSH065)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