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青年教育認知對職業發展的影響機理研究

劉云飛?李鑫偉?牛雄鷹?綦萌

〔摘要〕?本文考察了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對職業發展的影響，并進一步探討教育選擇在二者之間的中介效應。通過對山西省農村地區進行實地調研，使用SPSS、EQS對問卷數據進行分析，結果表明：我國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對其職業發展的影響呈顯著正向效應，農村青年教育認知對教育選擇的影響呈顯著正向效應，教育選擇在教育認知影響職業發展的關系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程度將激發其是否選擇繼續接受教育或培訓，最終影響到自身職業發展水平。

〔關鍵詞〕?農村青年;教育認知;職業發展;教育選擇

〔中圖分類號〕G72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921（2019）02-0100-07

一、引言

隨著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進程的不斷加深，農業生產力逐漸提高，越來越多的農村剩余生產力隨之被解放，這部分生產力開始向鄉鎮企業或者城市內流動。農村流出勞動力的組成大多以農村青年人為主，但是農村青年群體由于各種原因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因此在就業過程中基本只能從事技術含量相對不高的體力勞動，這也極大制約了這部分農村青年勞動者的職業發展。〔1〕根據有關研究顯示，雖然農村青年人員的學歷越高，其薪酬水平與職業發展前景越好，但是這類群體普遍不關注教育對自身職業發展的影響，這主要是由于其對教育的認知程度較差，因此工作崗位上的農村青年人員繼續教育問題逐漸成為新農村建設日益被關注的熱點問題。如何正確引導農村青年務工人員養成良好的教育認知，提升在職學歷教育或技能培訓的需求，進而促進農村青年務工人員的職業發展，對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鄉村振興戰略實施有著重要的實踐價值。

“建構主義”理論認為個體對萬物的理解是在先前經驗的基礎上逐漸構建出的，進而形成擁有自主價值取向的觀念體系。農村青年受限于其成長環境，缺乏系統的教育以及父母的有效引導，使其在價值觀體系的構建過程中忽視了教育對其個人成長與職業發展的重要意義，從而對教育、職業發展的直接理解與思考方式產生迥異的變化。本次調研深入走訪山西省部分農村地區，通過問卷調研的形式將教育選擇作為個人主觀能動性的一種體現，探討其在農村青年教育認知與職業發展過程中的影響機制。

二、研究現狀與假設

近些年來，國內外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于農村青年教育問題進行了大量研究，本文從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教育選擇以及職業發展等方面進行梳理。

在農村青年教育認知的研究中，部分國外學者發現農村青年在求學的不同階段經常出現輟學現象。〔2〕〔3〕Kelly（1985）認為農村學生輟學現象普遍存在，需要分析該行為是學生自發退學還是學生受到學校、家庭等客觀因素被迫離開。學生自發輟學是個人主動性行為，而學生被迫輟學是利益相關方對弱勢群體子女的被動行為。〔4〕Storm（1983）等人認為輟學行為并不是永續存在的，在客觀教育條件得到滿足的環境中，許多輟學的農村學生會返校重拾學業，接受知識或技能的教育，完成相應階段的教育。〔5〕

20世紀80年代以來，教育選擇的研究成為西方教育體制變革浪潮中的研究熱點問題。由于教育是人力資本積累最重要的途徑，是一種可以帶來預期收益的投資行為。因此，個人在做出教育選擇時必然會考慮到教育投資的成本與收益問題，即權衡教育成本與預期收益來選擇最合理的教育投資。國內學者瞿茜（2005）從居民家庭的收入水平以及由此決定的消費支出結構、選擇高等教育的收益和成本以及家庭對子女的影響等三個因素對家庭選擇高等教育進行了研究，著力對農村家庭選擇高等教育的收益與成本展開分析，并闡述了農村家庭選擇高等教育時的弊端和不利條件并提出政策建議，比如減輕農民負擔，增加農民收入以及高校助學金申請更加規范化、透明化等。〔6〕

在職業發展方面，從20世紀90年代后期，國內學者逐漸認識到大學生職業生涯指導的重要性，開始將國外經典的職業生涯規劃理論引入我國。暴占光（2011）建議對大學生開展職業發展輔導，進行有關職業認知與體驗的輔導。〔7〕而豆小紅（2011）在對湖南地區“窮二代”大學生職業發展狀況調查中發現情況并不樂觀，就業質量不高，其中非正規就業的情況較多。〔8〕

在教育認知與職業發展二者的關系上，社會學研究認為教育具有社會流動的功能，是社會勞動力流動的前提條件。人們通過教育獲得相應的職業條件，從而向職業高層或社會高層進行流動。國外著名的“Perry”項目有效論證了教育認知對職業發展的正向影響，該項目在密歇根州選擇58名四歲以下、智力水平低于正常兒童的黑人兒童作為研究樣本，并將其分為實驗組與對照組。科學家對實驗組的兒童及其家長進行了為期30周的交流溝通，在此過程中將教育的重要性以及高效教育、學習方法傳授給家長與兒童，使“教育為重”的認知深入人心，在此之后，科學家們對研究樣本進行了15年以上的跟蹤性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在教育認知水平高的實驗組兒童的學業成績、職業發展明顯強于教育認知相對較差的對照組樣本，這也充分說明在人類個體價值觀充分形成的過程中，即使處在較差的成長環境中，教育認知水平越高，個體職業發展越好。我國學者肖文榮（2017）根據機電專業學生教育認知調研結果也得出良好的教育認知能使青年學生的職業發展方向更加明晰的結論。〔9〕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研究第一個假設：（H1）：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對其職業發展產生顯著正向影響。雖然相關研究成果表明教育認知水平的提高能夠促進個體職業生涯的發展，但是對其內在影響機制欠缺深入的研究。美國社會學家P.A.Sorokin認為，教育是個體從社會底層向社會上層轉移的重要途徑，決定了人的社會地位。大部分失業人員失業的原因在于對教育的認知程度不夠，從而缺乏對教育的相應開支和投入。羅豎元（2010）同樣認為新生代農民工對子女教育的認知與其對子女教育的資金成本投入行為、子女接受教育意愿等方面呈顯著正向相關關系，說明父母對子女教育認知越高，越會鼓勵、支持子女去接受教育，〔10〕但是并未回答學歷越高對個體職業生涯發展是否越有利。“書中自有黃金屋”的思想在我國源遠流長，“學而優則仕”的制度也使接受教育促進職業發展的觀念深入人心。國外學者Heckman（2006）通過一項長期的科學定量分析對接受教育程度與職業發展之間的影響關系進行有效論證，利用美國青年長期跟蹤調查的相關數據，對美國高中畢業生、高中未畢業但取得在職同等學歷的學生、高中輟學學生的職業發展情況進行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前兩類群體的平均工資水平顯著高于高中輟學學生，教育選擇對于個體職業發展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11〕胡越（2016）通過深入剖析我國新型職業農民接受農業職業教育意愿的影響因素發現教育認知程度的高低是影響農民職業教育選擇的重要因素，選擇接受職業教育的農民對于其自身職業能力的提升有顯著促進作用。〔12〕基于前人研究成果，本研究提出第二個假設：（H2）：教育選擇在教育認知和職業發展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三、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

1.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7年隨機選取山西省部分農村青年為調查樣本，發放問卷共445份，回收401份，其中剔除無效問卷后剩余有效問卷225份，問卷有效率為56.1%，這主要是由于調研對象填寫問卷時不仔細、調研團隊剔除問卷時嚴格遵守科研規范所致。有效樣本中，男性占36%，女性占64%;15至21歲占8.89%，22至28歲占45.78%，29至34歲占45.33%;小學學歷占2.22%，初中學歷占22.67%，高中或中專學歷占51.11%，大專及以上占24%。在數據收集與錄入之后，本文對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由表1可知，模型的偏度系數絕對值均小于5，峰度系數絕對值均小于2，說明模型數據的分布滿足正態分布。

在農村青年教育認知的衡量上，本調研參照王曉敏（2010）使用的問卷，分別從農村青年對教育內容、教育功能、受教育動機等方面的認知水平進行科學心理測量。〔13〕在教育選擇的衡量上，我國學者廖娟（2013）認為教育選擇可通過單個題項的0-1刻度表示，1表示個體選擇接受學歷教育，0表示個體不選擇繼續接受學歷教育，而是工作。〔14〕這種測量方式雖然直觀地反映出研究對象的教育選擇，但是農村青年的教育不僅僅局限在學歷教育，一些技能培訓與在職教育亦可成為教育選擇的內容。因此，本研究選擇王志剛（2011）測量農機技術專業人員繼續教育選擇的研究量表，分別測量研究對象的繼續教育意愿、繼續教育時間、接受自費繼續教育程度。〔15〕在職業發展的衡量上，采用Bedeian等（1991）的量表測量農村青年個體的職業發展。為了避免同一人填寫問卷所造成的同源偏差風險，職業發展的2項問題由研究對象工作的上級領導或者負責人填寫。〔16〕

2.因子分析

首先，使用SPSS軟件對樣本數據進行KMO & Bartlett檢驗，通過表2的檢驗結果可知，KMO檢驗統計量為0.780，近似卡方為575.421，自由度為78，且P值為0.000<0.05，且在使用最大方差法提取三個主成分之后的累計因子載荷為68.88%，說明樣本有著良好的效度，可以進行下一步檢驗。

針對農村青年教育認知、教育選擇、職業發展三個變量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通過參照Hair（2010）和Byrne（2010）的研究步驟，〔17〕〔18〕使用EQS軟件檢驗其收斂效度。結果顯示模型整體的自由度為62，模型適配度的CHI-SQUARE為76.567，表示假設測量模型與樣本數據可以適配。模型CFI值=0.981>0.900，IFI值=0.981>0.900，RMSEA值=0.043<0.080，表示13個問項所構成的3個維度具有較高的收斂效度。

3.結構方程模型驗證

通過驗證性因子分析的結果可以判斷此次調研的樣本數據具有較高的可信度與效度，可以通過結構方程模型檢驗各變量之間的關系并得到路徑系數。檢驗農村青年教育認知與職業發展的關系，結果可知農村青年教育認知與職業發展的路徑系數為0.198（p<0.01），T檢驗為2.063>1.96，說明農村青年教育認知對職業發展呈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1得到論證。對于農村青年教育認知、教育選擇與職業發展之間的影響路徑的檢驗，由結果可知農村青年教育認知與教育選擇的路徑系數為0.323（p<0.01），T檢驗為3.256>1.96，農村青年教育認知對教育選擇呈顯著正向影響;教育選擇與職業發展的路徑系數為0.362（p<0.01），T檢驗為3.257>1.96，教育選擇對職業發展呈顯著正向影響。由以上結果可知，教育選擇在農村青年教育認知對職業發展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2得到論證。

四、結論與建議

通過對國內外文獻的梳理與分析，本文深入探討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教育選擇與職業發展三者的內在聯系，通過實地調研走訪了山西省部分農村地區，采用問卷的方法進行調查，探索了農村青年對教育的認知情況，以及不同的認知情況對其未來職業選擇的影響。

使用權威量表進行問卷填寫收集數據，使用EQS軟件驗證農村青年教育認知、教育選擇與職業發展三者的結構方程模型，驗證上文提出的研究假設。農村青年的教育認知對其教育選擇和職業發展具有直接影響。教育選擇在教育認知和職業發展之間起著部分中介作用，即農村青年對教育重要性、具體內容等方面的認知程度越高，其接受繼續教育或技能培訓的選擇意愿更強烈，進而間接影響到農村青年的職業發展。

根據研究結果，針對我國農村教育的現狀，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由于職業發展和職業選擇的根本在于教育認知，因此農村青年應改變自己的受教育觀，努力提升自己的學歷，從而有更大的職業發展空間，增強對工作的滿意度。青年自身應轉變學習心態，自主學習，多反思自我，端正學習動機，樹立以教育求生存，以知識求發展的的終身學習理念，主動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保持較高的學習熱情，善于利用各種有效的學習資源，克服物質條件匱乏的事實，堅信教育可以改變現狀，知識可以改變命運，接受更高的教育可以接觸到更為開闊的人生。對于職業生涯也應盡早有清晰的規劃，這樣才能收獲良好的職業發展。

從家長的角度來看，可對農村青年的家長進行適當培訓，為農村青年營造一個有利于形成合理教育認知的家庭環境。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學生家長應重視教育，從小教育孩子如何做人，給孩子做好榜樣，從小培育孩子良好的學習習慣和正確的三觀，并且努力改善經濟條件為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環境，加大對孩子教育的投資。同時積極主動配合學校的工作，多與老師進行實時溝通，了解孩子的學習情況，督促孩子的學習。

從學校的角度來看，應要求教師注重并且加強與學生的溝通。因為農村青年的家長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所以老師在學生的學習生涯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首先，老師應多與學生溝通，使他們對學習保持較高的興趣度。再者，老師在傳道解惑的同時，也應更加重視教育學生如何做人。更為重要的是，應不斷豐富學識、提升能力、完善教育方式，保持對教育工作的熱情，對學生和家長負責。鄉村教師應充分利用在城市學校實習的時間，提升自我，打破傳統教育觀念的束縛，主動吸收現代教學理念，重視素質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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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