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彥霖



紫砂是一門很神奇的藝術,它將不贅繁華作為藝術本真,將大道至簡作為美學終極,正是這種素雅樸拙的藝術內涵,讓紫砂能夠在泱泱藝術之林中永恒迷人。而紫砂圈又是另一種神奇的生態,有些人在商業市場上很是火爆,圈子里卻無人問津,還有些人似乎從不被資本過度追捧,業界卻交口稱贊。我的師傅馮云華就是這樣德高藝精,卻大隱于市。
馮師傅出生在紫砂世家,他的父親也曾在紫砂廠工作;師傅年輕時在紫砂廠科班大公堂學藝五年,嚴格受教,徐漢棠等紫砂界頂尖的大師都是紫砂廠科班的輔導老師,科班畢業后被選人廠研究所繼續進修;中國陶瓷藝術大師何道洪也曾多次點評過師傅的作品并與師傅進行藝術交流,從設計到技藝,從理念到觀點,通過與大師的不斷交流,師傅的藝術造詣也不斷提升。
師傅在紫砂廠的工作室只有簡單的兩開間,素雅古樸,一切配備和陳設都與紫砂有關,書架上的書則涵蓋了很多其他的藝術門類,他一直很癡迷于園林、漆器、銅器等中國傳統藝術,也很喜歡攝影,前幾年買了一臺價格不菲的單反相機用來隨時隨地記錄創作靈感,這對于平時樸素生活的師傅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奢侈品”了。
師傅還有一點讓我很是敬佩,就是他的制壺工具絕大多數都是自己親自選材,親手制作的,這是他從學藝之初堅持至今的習慣,不光如此,師傅經常教我制作工具,也會慷慨教授每一位求教于自己的同行,甚至會將自己制作的工具免費贈予同行。自己制作制壺工具,是顧景舟大師堅守和傳承下來的傳統,不過隨著市場經濟的;中擊和批量機制工具的普及,仍在堅守這一傳統的制壺藝人已經不多了,師傅卻仍在堅守傳統。
我曾經的理想是和大部分“90后”一樣,成為一名公司白領,拿著高薪,坐辦公室,喝著咖啡,聊著區塊鏈……但是當我接觸到紫砂的第一眼,便深愛上了這門藝術。
由于我對紫砂的熱愛和勤懇的學藝態度,師傅很愿意傾囊相授,另外因為我也很熱愛中國傳統文化,所以跟師傅總是有很多共同語言和不謀而合的藝術靈感。師傅從我學藝伊始就以紫砂廠最嚴苛的教學模式教我,細致到敲打泥片的方向和節奏,他都對我做最嚴格的要求,當然我由衷地理解師傅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教我堅守傳統紫砂藝術的脈絡。
在學藝過程中我偶有急躁,有時甚至會摔打工具發泄,但師傅從不因此而斥責我,只是耐心地指導我一遍又一遍,這是師傅最讓我感動的和敬佩的一點,正是他骨子里的那股藝術韌勁,尤其是他對于紫砂泥料、工具、技藝等藝術底線不驕不躁的執著堅守,讓我學到了許多紫砂技藝之外彌足珍貴的東西。
《醉六方》顧名思義,這當是件六方壺,馮云華卻不甘墨守陳規,他堅持要為六方壺的畫卷灑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看《醉六方》,每一個角度都棱廓分明,壺體每一處都交接著構成六方的棱線,俊朗有力。觀縱向,從壺鈕、壺蓋至壺足,皆設計成六方棱形;觀橫面,從壺嘴至壺把,均被塑造為六棱形。真正令人拍案叫絕的,乃是壺身的動感棱線。馮云華在傳統基礎上作大膽的改進,使之方中帶旋,剛中見柔,實屬罕見。線條如行云流水,動感十足,又如旋轉的龍紋,叫人目眩神離。
《醉美菱花》自古以來筋紋器的精髓在于筋紋流暢。脈絡清新,精細規整。這款醉美菱花壺恰當的將筋紋器的這些特點融于其中,壺蓋與壺身斜方旋轉線條貫通,渾然—體。造就了一款經典而古韻昧十足的紫砂作品,亦是將經典傳承與創新結合的表現。
《上合桃》壺身作五瓣筋囊式,等分均勻規則,線深具有張力,壺身鼓腹,囊塊圓渾飽滿,每囊與蓋嚴密相合,制作精湛。彎流作纖巧處理,愈顯精神,把從凹囊中舒展而出,兩者相得益彰,加強了形體的平衡感。蓋鈕捏塑成桃實,小枝桃葉數片貼飾于蓋面,形態逼真,韻味古樸。
《福祿壺》原礦紫泥,黑星土,取形于葫蘆。福祿壺是紫砂壺中常見的一種經典壺型,之所以常見和經典,這是由于葫蘆是中華民族最原始的吉祥物之一,有”福祿”的吉祥寓意,更有思鄉懷人之意,人們常用其來辟邪和招寶,意蘊豐厚。葫蘆壺屬于曼生十八式中的一款,深得藝人們的喜愛,更是玩壺愛好者、收藏家的收藏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