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蕭紅《后花園》的時空特色

張悅爾

摘? 要：在蕭紅的小說中空間結構尤為重要。她的小說基本上是以空間變換來組織小說結構的。在空間的變化之中，每一個空間也相應地有了象征的意義。時空的處理形成了蕭紅小說形式上的散化特色。蕭紅后花園的敘事方式也具有特色，這也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前半部分后花園熱鬧，爛漫。后半部分的簡單也是營造一種心酸，悲涼的氛圍。她注重描寫景物，人物刻畫略有欠缺。

關鍵詞：蕭紅《后花園》;敘事;時空特色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0-0-02

一、時間的循環

小說《后花園》講述的是一個真實的人所經歷的故事，在這個充滿時空特色的小說中，人的存在與時間緊密相連。小說的主人公馮二成子，隨著故事的情節可以看出他人生的變化。開頭的馮二成子，處于一種愚昧的狀態。其中有一句：“他什么都忘了，他什么都不記得，因為他覺得沒有一件事是新鮮的，人間在他全是呆板的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個磨倌。磨倌就是拉磨。拉磨以外的事，都與他毫無關系。”這就意味著在他的世界里沒有記憶也沒有時間，永遠都對世界無所知覺，近乎麻木。此外，作者還告訴我們“他同院的住些什么人，他不去關心。他的鄰居和他住的很久了，他沒有記得。住的什么人，他沒有記得。”這種反復式的語句描繪出一個對人視而不見的主人公。他所關心的，只是做一個負責任的磨倌，即使他不受人關心。

馮二成子由開始的麻木變得有了人的感知，他先是暗戀上了鄰居家的女孩兒，但女孩兒卻渾然不知，依舊把他當成鄰居。過了一段時間，女孩兒出嫁，馮二成子內心感到悲傷和失落。又過了一段時間，趙老太太也隨著女兒離去，他為她送行。這次他感到更加難過，身邊的人都一個接一個的離他而去，但他卻孤身一人。返回時，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總之他越往回走，他就越覺得空虛”以及“馮二成子這一路上所看到的幾乎完全是一類人，他用各種眼光批評了他們。”因為趙老太太和女兒的離去，讓他感到難過和不舍。當他在野外往回走時，他用一個人的眼光去觀察那些為生活而操勞的人們，并為他們感到惋惜。但最后他又回到了磨房，依然只是一個平凡的磨倌。“這一切都和昨天一樣，什么也沒有變。一切都是快樂的，有意思的。”在《后花園》中，時間的循環性十分明顯，這便是蕭紅對人的生存狀態的一種認識和思考。這讓我感覺馮二成子的人生仿佛是一個圓，最后又回到了起點。

在這篇小說中，除了主人公的時間呈現循環的特點之外，作者蕭紅還經常重復性地在同一個地點描寫同一景物的循環，例如：“看一看羅架在那兒好好的站著，磨盤好好的在那兒放著，一切都沒有變動。這一切都和昨天一樣，什么也沒有變。耗子的眼睛依舊是很亮很亮地跑來跑去。” 小說中除了主人公以外的事物也都處于循環時間中，描寫最多的是拉磨的小驢“就連站在槽子那里的小驢，一看馮二成子回來了，也表示歡迎似的張開大嘴來叫了幾聲。馮二成子走上前去摸一摸小驢的耳朵，而后又從草包取一點草，散在槽子里，而后又領著那小驢到井邊去飲水。”可以看出馮二成子和小驢的感情很深，他對小驢的態度也很好。總之，無論是小說的主人公還是其他參與敘事的事物，蕭紅都使他們的時間呈現出循環輪回的特色。

二、空間的隱喻

在蕭紅的小說中，空間結構尤為重要。她的小說基本上是以空間變換來組織小說結構的，在空間的變化之中，每一個空間也相應地有了象征的意義。

其一是熱鬧的后花園和冷清的磨坊的對比。“從磨坊看這園子，這園子更不知鮮明了多少倍，簡直是金屬的了，簡直像在火里面燒著那么熱烈。可是這磨房里的磨倌是寂寞的。”可見馮二成子雖靠近一片熱鬧非凡的后花園，但他卻像是感受不到，喪失了對周遭事物的感覺。冷清簡單的磨坊象征了他此時的人格狀態。然后當他看到鄰居家的女兒時，內心卻泛起波瀾，重新燃起對生命的渴望。漸漸地，蕭紅筆下的馮二成子變得不再麻木。當他到野外時，那種描寫景物的方式卻和以前在磨坊時大不一樣。在《后花園》小說中，空間分為兩個：磨坊和野外。“磨坊比平日更冷清了，小驢也沒有拉磨，磨盤上供著一塊黃色的牌位，上面寫著‘白虎神之位，燃了兩根紅蠟燭，燒了三炷香。”在磨房里供著白虎神說明馮二成子的心里相信民間信仰的力量，也借此說明了他封建的愚昧。到野外時則換了一種風格。“送到郊外，迎面的菜花都開了，滿野飄著香氣。老太太催他回來，他說再送一程。他好像對著曠野要高歌的樣子，他的胸懷像飛鳥似的張著。”由此可見在磨房時沉悶，壓抑，凸顯主人公的寂寞和呆板。在野外時卻自由開放，毫無拘束，兩個地方的不同形成對比。他有了自由，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在路上看到的那些人，用各種眼光批判了他們。甚至因為愛情的悸動總是令他不由自主的會想起鄰居家的女兒，意味著他已經恢復了人的記憶。

其二是《后花園》后面描寫的人物—王寡婦。前面交代了王寡婦的年齡，因為生活的憂心發白了一半了。可見王寡婦和馮二成子是同一類人，受生活所迫變得比同齡人更加蒼老。自從馮二成子從老王家出來時，他的內心就變得十分寧靜，像是被撫摸過似的。“現在他覺得人間并沒有許多人，所以彼此沒有什么妨害，他的心境自由得多了，也寬舒得多了。”接著他開始猶豫要不要敲老王家的門，最終下定了決心。王寡婦的屋子顯然象征了家庭的美好。對于馮二成子來說，王寡婦可以撫慰他的心靈，同時也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她的家就是馮二成子的家。王寡婦讓馮二成子的內心變得不那么煩躁，她讓她回到了日常生活中，變得和普通人一樣，對別人也有了感覺。

三、《后花園》時空特色

蕭紅小說中的時間并不具有明確的指示性，她的作品中時間很大程度上是一種普泛化的時間。蕭紅筆下的人生是循環的，人物周而復始地重復著相同的生活，這就是循環性時間。從小說結構的發展上來看，《后花園》的空間超越了時間作為一種整體性的存在。其實文章的內容很簡單，很開放，但卻又充滿隱喻。由單純的時間藝術轉向對空間的描繪的重視，讓人物去推動情節的發展。一般認為，傳統小說偏重時間的連續，現代小說開始更加關注空間的跨越。而在筆者看來，蕭紅之所以要以這樣的方式來表現時間和空間，很可能她對人性，鄉村，生活等主題的思考緊密相關。自五四運動以來，一批批作家都圍繞著鄉村書寫了一大批作品，但蕭紅卻與這些作家批判性的視角不同。在《后花園》中，蕭紅發現了鄉村民眾平凡人生價值，只要馮二成子不是像起初一樣沒有感情，只要“覺醒”了，經歷了人一生應該經歷的酸甜苦辣，那樣的人生也是值得尊重和肯定的。蕭紅通過寫小說來讓人尊重自己，事實上，她一生都很悲苦，遭遇的種種困難讓人心痛，但她卻淡然地的一筆帶過。這部小說給我帶來的感觸很深，也讓我知道人與人之間說少一點隔膜多一點快樂，那么他將會受到一生的尊敬。

參考文獻：

[1]蕭紅：《生死場;后花園;小城三月》，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7年.

[2]蕭紅：《呼蘭河傳》，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年.

[3]杜玲：《論蕭紅“越軌的筆致”》，《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1997年04期.

[4]劉媛媛：《簡論蕭紅小說的時空形式》，《鹽城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年03期.

[5]錢理群：《蕭紅<后花園>文本細讀》，《杭州師范學院學報》，1998 年01期.

[6]吳曉東：《現代小說研究的詩學視域》，《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1999 年01期.

[7]張元卿：《蕭紅<后花園>敘事藝術簡論》，《名作欣賞》，2012年2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