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葵
摘要:翻譯是一種社會活動,譯者的生活經歷和影響譯文產生的社會、文化等外界因素都應納入譯者研究的范圍。以福柯的權力理論為視角,分析葛浩文選擇和翻譯中國現當代小說過程中受到的影響。
關鍵詞:權力 東方主義 意識形態 詩學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 (2019) 14-0071-02
法國哲學家福柯是20世紀偉大的思想家和哲學家之一,其權力話語理論對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等眾多領域頗具影響力。他認為社會中的個體都處在網絡中,每個人既可能成為權力控制、支配的對象,又可能成為實施權力的主人。翻譯作為一種實踐活動,也受到了各種權力因素的影響和制約。美國翻譯家葛浩文在英譯中國當代文學方而首屈一指,研究其翻譯事業所受的外界影響,有助于更加全而深刻地探究其選取文本和翻譯策略的原因。
一、文本選擇過程中受到的影響
從表而來看,葛浩文選擇翻譯對象時要受制于讀者和出版社的影響,從深層次的角度來看,是西方人根深蒂固的東方主義心理在起主要作用。為了實現自己的文化霸權,成為世界的中心,西方將東方視為“他者”,將東方描繪成暴政、專制、無道德、落后、女人氣.以突顯西方民主、道德、先進、有男子漢氣概,并以此來控制、重建和君臨東方。[1]葛浩文從中國古典文學、元雜劇轉而翻譯出生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作家的作品,因為這些作家親眼見證了這場歷史浩劫,對現實極為不滿。[2]例如莫言用夸張的手法和審丑的表現手法揭露農村現實, 《檀香刑》堪稱各種刑罰的百科全書。蘇童筆下的人物陰暗、殘暴、變態,《米》中的伍龍集邪惡于一身,讓讀者膽戰心驚。諸如此類的血腥、陰暗的描寫在葛浩文翻譯的作品中比比皆是。正如《無政府狀態和顯見的厄運》里說到,西方依然將文學作品里恐怖滑稽的血腥場而看成歷史事實。[3]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后,人們質疑他小說中重口味的內容和對落后場而的描寫讓美國媒體看到了自己所想象的中國。由此看來,葛浩文翻譯成就的取得,與他選擇迎合西方讀者對東方的窺視欲望不無一定的關系。
二、翻譯實踐中受到的影響
葛浩文曾說他把源語文本當成選擇翻譯策略的指南針和標準,所以每部小說的翻譯方法都各不相同。[4]他還認為翻譯不可避免地受到語言文化中意識形態、詩學傳統、贊助人等方而的影響,客觀上造成對原文的重寫。[5]贊助人的文本選擇和增刪結構內容調整也是受到的目的語文化中意識形態和詩學傳統的制約,因此本人著重探討意識形態和詩學傳統對葛浩文翻譯實踐的影響。
1.意識形態的影響
特定的歷史和時代背景是權力網中的重要支配力量,我們每個人都身處這張看不見的權力網中,形成了具有民族和時代特征的思想和信念。將一部文學作品譯介到具有不同意識形態的社會時,身處權力網中的譯者也需要仔細斟酌如何才能讓譯作為讀者所接受。
“江隊長說:‘我們希望加入八路軍,在共產黨的領導下英勇抗戰。”[6]
“We want you to join the JiaoGaore giment”[7]
由于親眼見證了共產黨如何通過英勇抗戰不懈奮斗給全社會帶來煥然一新的幸福生活,經歷了巨大時代變遷的現當代的中國作家們不由自主地在小說里抒發內心的真情實感,歌頌共產黨,感謝黨為人民帶來福祉。葛浩文作為資深教授和中國當代小說譯介第一人,十分熟悉中美意識形態方而的差異;為了讓譯文順利進入西方市場,他采用不體現任何立場的翻譯方式,結合小說內容,將“八路軍”譯成了“JiaoGao regiment”。
2.價值觀的影響
發展歷程和政治體制的差別導致了中美價值觀的巨大差別。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制度,讓封建等級思想在人們生活的方方而而都留下了痕跡。文藝復興之后,自由、平等、民主等觀念成為西方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以上價值觀的差異在譯者的翻譯實踐中有所體現:
祖母的屋子,一個是外間,一個是內間。外間里擺著大躺廂,長地桌,太師椅。[8]
《呼蘭河傳》(Xiao Hong,2011,p.98)
譯文:My grandparents had an outer and an innerroom The former was furnished with a large oblongchest, a rectangular table, and an armchair. [9]
Tales of Hulan River(Goldblatt, 1988, p.84)
在中華文化里,太師是一種受皇帝恩寵的封銜,太師椅正是以此官職命名的,彰顯出主人的尊貴身份。葛浩文將太師椅譯成了“armchair”,說明在翻譯的時候沒有意識到一件家具背后的文化內涵,也沒有領悟蕭紅提到大躺廂、長地桌、太師椅是想表達她的祖母家境殷實,地位顯赫。
3.詩學的影響
由于源語文本和目的語文本都要滿足自己讀者的期待,需要遵從不同的文學規范和審美要求。中西方小說不同的敘事方式使得譯者進行了改寫。中國小說注重重現和寫實,西方小說注重創造和虛構。中國小說習慣以介紹時間、場景、人物和分析前因后果開始,而西方人認為小說是藝術,從創造的角度再現生活。[1O]因此,葛浩文在翻譯李銳《舊址》時,刪掉了交代整個故事的第一章,避免其讓整部小說缺少了懸念和趣味性。《狼圖騰》每章前而對中國典籍的引用均被刪除,是因為這與西方小說的傳統不一致。葛浩文為結構松散的《呼蘭河傳》每個章節添加了概括性的標題,使得每章里的人物或事件更加突出。除了刪減,葛浩文還會對小說進行增補。《紅高粱》里二奶奶被日本兵強暴的部分,譯者增加了心理描寫,凸顯了日本士兵的丑惡形象。
三、結語
綜上所述,作為權力關系網中的個體,譯者葛浩文扮演著雙重角色:在選取小說和翻譯策略方而不可避免地受到權力因素的制約,既是權利的制約對象,也是權力的實施者,成功地讓中國當代文學走上世界舞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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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付鑫鑫.葛浩文“沒有翻譯我就不能生活”[N].文匯報,2011
[5]王飛白,從改寫理論看《豐乳肥臀》的翻譯策略[J]外語研究,2014(4):371.
[6]莫言,紅高梁家族[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2.
[7]Howard Golgblatt. Red Sorghum[MPenguin Books.1 993.
[8]蕭紅,呼蘭河傳[M],北京:百花文藝出版社,2011.
[9]Howard Golgblatt.Tales of Hulan River[M] .Indiana UniversityPress.19 88.
[10]周成平.20世紀中國小說與現代西方小說的社會學比較研究[J]會科學,2005(1):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