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中產階級子女高等教育與經濟關系淺析

內容摘要：美國中產階級高等教育面臨一系列困境：入學申請難、學費急速增長、畢業高額貸款等。其高等教育投資增值正在下降，導致人力資本無法實現最大化，經濟增速下滑。美國政府一直致力于對中產階級人力資本進行扶持，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

關鍵詞：中產階級 高等教育 美國經濟

美國最初是一個中產階級國家，強大的中產階級是美國的主流。美國經濟目前增速下滑，人力資本的利用失敗無疑是關鍵原因。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西奧多·舒爾茨曾說過：“人力資本……是經濟進步的關鍵?！盵1]而美國之所以沒有完全開發和利用本國人力資本，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來自中產階級的子女教育成效低，尤其是中產階級子女的高等教育正面臨困境，同時他們的高等教育投資增值正在下降。

一.中產階級子女目前面臨的高等教育困境

1.入學申請難

在邁入大學校門前，中產階級子女會面臨各種對他們不利的申請歧視。很多大學偏愛低收入和高收入家庭背景的申請者，這是源于美國教育所承諾的增加多樣性。這種杠鈴式的做法使富裕者補貼最貧窮的大學生，并使大學有資金用于它們的多樣性支出。受損的是中產階級家庭的學生們，他們通常在數量和來源上占有大多數入學名額。他們現在被從兩端擠壓，把越來越多的名額讓給收入更低家庭的人和支付學費有余力家庭的人。而申請精英大學對于中產階級家庭子女來說更是難上加難，有數據顯示，在精英大學中只有四分之一的學生來自中產階級或窮人家庭。美國這些名校甚至有一句話叫做“一代藤校，代代藤?！?。如果沒有名校校友的家長，得具備符合WASP要求的體育特長，如擊劍、滑冰、打高爾夫球……而這些特長項目的訓練必須依賴大量的金錢，中產階級家庭根本無力承擔這些開銷。通過捐款進入名校這條途徑，對于中產階級家庭更是行不通。

2.學費急速增長

即便有機會進入大學學習，這部分中產階級家庭子女也在很大比例上會因為日漸增長的學費，尤其是名校的高額學費而無法完成學業。2017年，就讀美國公立大學所需費用是三十年前的3.1倍，而就讀美國私立大學所需費用是三十年前的2.29倍。2017-2018學年，公立大學的平均學費為26010美元，與上年相比增長3.6%，而私立大學在2017-2018學年的平均學費為41727美元，較上年高3.6%。精英大學及最昂貴地區的學費最高，紐約市哥倫比亞大學一年級大學生的學費、雜費和生活費，現在估計達7萬美元。[2]哈佛大學估計約為6.5萬美元，[3]布朗大學的費用也差不多。[4]與此同時，中產階級家庭的收入在1987-1997年間每年增長0.6%，1997-2007年間每年增長0.7%，2007-2017年間每年增長只有0.3%。中產階級家庭收入30年間只增長了18%。學費的急速增長，使得許多優秀的中產階級家庭學生在入學后付不起費用而在入學1年或2年后退學。即便半工半讀，但過多的工作占用學習時間并完全消耗掉課外實踐拓展活動的時間，學業成就受到很大的影響。因此，大多數來自中產階級家庭的學生選擇貸款來完成學業。

3.畢業高額貸款

在校大學生利用學生貸款完成學業，畢業后收入用于償還這筆貸款。然而，隨著急速增長的大學費用，學生貸款也是水漲船高。約70%的四年制大學畢業生在讀完大學本科獲得學位文憑時仍有債務，私立非營利四年制大學畢業生的平均債務負擔超過3萬美元。自2006年以來，美國大學生和畢業生的上學總債務總額增加了兩倍多，從約5000億美元增加到12000億美元。進行學生貸款的家庭幾乎都是中產階級家庭，貧困家庭的學生一旦進入大學，獲得全額獎學金的機會很大，而富裕家庭的學生不需要貸款。與此同時，就業市場很不景氣，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報告，2015年年輕人的失業率是14.4%，與國內整體失業率5%形成鮮明對比。學生貸款的利率也是備受爭議的話題，這比美聯儲的銀行拆借利率高得多。就業市場對剛畢業大學生的冷酷，高額貸款的負擔，導致很多中產階級家庭的年輕人在大學畢業后根本不具備償還能力。

二.對美國經濟的影響

諸多研究和文獻表明，教育是影響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自2000年以來，越來越多的研究揭示出高等教育與經濟增長關系顯著。Tilak（2003）用亞太地區49個國家的數據證明了高等教育對國家經濟增長的顯著影響，并發現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數量越多，經濟增長前景就越好。Lin（2004）分析了1965-2000年間高等教育作為臺灣經濟增長的決定因素的作用，認為高等教育對臺灣經濟發展具有積極而顯著的影響。Kui（2006）分析了1978-2004年中國經濟增長及其與教育的關系，得出了一個有趣的結果：經濟增長是由初等教育決定的，但高等教育卻是直接原因。Hunang等人（2009）也對中國經濟增長與高等教育的長期關系進行了調查，發現高等教育的入學率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的關系。Katircioglu（2009）發現高等教育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的均衡關系，高等教育是北塞浦路斯經濟增長的直接原因。Mariana（2015）通過他的研究揭示出高等教育學生的數量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Anna Valero 和John Van Reenen（2016）考察了1950年至2010年間78個國家的1.5萬所大學與地區增長之間的關系，發現大學數量的增加與GDP的增長呈正相關，大學的數量翻一番，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增長4%。EMSI對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110所公立和私立大學進行了一項全州范圍的經濟影響研究，2015年公布的研究結果顯示，在2012-13年度，北卡羅來納州的高等教育機構為全州貢獻了635億美元的收入。NCICU主席A. Hope Williams稱高等教育的這種經濟影響足以“改變一切、拯救一切”。

全球性咨詢企業麥肯錫公司的一份報告指出，富裕家庭的學生與中產階級家庭學生之間的學業水平差距相當于“在經濟上造成了一次永久性的全國衰退”。更有經濟學家估計，如果美國在高等教育領域里加強對中產階層的投入，將中產階級家庭子女的學業水平提升到與高收入家庭子女一樣的水平，美國的GDP增長率將可能提高1個百分點，鑒于美國的GDP增長率通常只有約3%，因此這一數字非?？捎^。

高等教育領域內的不平等不僅損害了人力資本，減緩了經濟增速，還使得經濟發展失衡，進一步加劇了階層分化。Suzannne Mettler在她的《不平等程度：高等教育怎樣妨礙了美國夢的實現》一書中指出，“總之，我們的高等教育系統正致力于加劇不平等，它將人們按收入分層，而不再是為人們提供機會”。高收入家庭子女和中低收入家庭子女之間的高等教育差距在長達44年的時間里基本保持不變。高等教育成為加劇社會分層和經濟不平等的幫兇。

三.政府針對中產階級子女高等教育制定的政策

美國政府在意識到對中產階級人力資源的浪費深深損害了國家經濟后，一直致力于對中產階級人力資本進行扶持。奧巴馬被視為美國中產階級的代表，政府出臺了一系列針對高等教育的政策措施。在學生學費貸款方面包括：終止以營利性機構為中介的“聯邦家庭教育貸款”，將教育放貸方由銀行轉為聯邦教育政府，為政府節約下的資金用于擴大佩爾獎學金項目，為中低收入家庭孩子提供助學貸款等。

希拉里在2016年民主黨代表大會演講中提出，公立大學要為中產階級家庭和低收入家庭免除學費，并免除數萬人欠下的學債。聽起來非常激動人心，但這項提議可能會行不通。各旗艦型大學傾向于招收更多相對富有家庭的學生，導致中產階級子女在申請心儀大學時更容易被拒。家庭困難的學生免學費進入教學質量低的公立大學，家庭富裕的學生進入名校。貧富分化進一步發酵，社會人力資本并未朝著最大化方向發展。有些大學會采用提高學雜費的變相收費方式來保證教育的各項運行，免學費成一紙空談。

特朗普執政后，在公開場合多次提及大學學費和大學成本的問題。他認為，學校有責任和義務確保聯邦政府針對學生的財政補助落實到位和“物”盡其用，要加大對大學的問責力度;同時通過各種激勵措施，如實施免稅優惠政策等，鼓勵大學將部分收入尤其是私人捐贈用于學費直接減免和學生資助，并提出那些獲得高額捐贈的大學更應該“身體力行”，否則就要在一定程度上剝奪大學的部分稅收豁免特權。這些政策和措施能給中產階級子女高等教育帶來什么樣的變化，又能在多大程度上影響美國經濟和社會的發展，仍須拭目以待。

參考文獻

[1]Theodore W. Schultz， The economic importance of human capital in modernization， Education Economics 1， no.1（1993）：13-19.

[2]Columbia University， FAQs，? Columbia University undergraduate Admissions， https： //undergrad. Admisions. columbia. edu/ask/faq/topic/381，accessed July 21，2015.

[3]Harvard University.Tuition and Expenses， Harvard. edu， https：// college.harvard.edu/financial-aid/h.aid-works/cos t-attendance，accessed January 18，2015.

[4]Brown University. "Tuition & Fees，" Brown. edu， http： // www. brown. edu /academics/ gradschool/ courses-manual/tuition-fees， accessed January S 18， 2015.

（作者介紹：陸超君，陸軍工程大學圖書館助理館員，主要從事圖書情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