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現實困境與發展路徑

汪昀

摘 ?要： 隨著我國教育信息化的發展，大數據對高職教育教學有著變革性的意義，教師的數據素養直接關系到數據驅動教學的效果和質量。目前卻少有研究能夠揭示和分析高職教師這類群體遇到的現實困境。文章運用訪談法對全國不同高職院校的16名來自不同學科且不同職稱的教師進行了調查，從數據意識、培養過程、數據倫理等方面概括出六類主要問題。最后，文章從教師、院校和國家三個層面提出了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發展路徑。

關鍵詞： 高職教師; 數據素養; 現實困境; 發展路徑

中圖分類號： G710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文章編號： 1671-2153（2020）03-0048-05

隨著我國教育信息化的發展，大數據對高職教育教學有著變革性的意義，開發運營教育領域的“數據金礦”，可以指導教師教學決策，教育數據均具有一致的生命循環特征：產生數據、采集數據、擁有數據和使用數據[1]。教師的數據素養直接關系到數據驅動教學的效果和質量。高職院校如何培養具有數據素養的新型一線教師，已經成為當下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

一、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問題探源及研究設計

（一）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問題探源

對當前高校教師國際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目前有關教師數據素養的理論和實踐還處于探索階段。Thomson Reuters認為數據素養（Data Literacy）主要指教師在數據的采集、組織和管理、處理和分析、共享與協同創新方面的能力，以及教師在數據的生產、管理和發布過程中的道德與行為規范[2]。劉雅馨等認為，教師的數據素養是教師在接觸教育數據時所體現出來的一種綜合能力，包含數據意識與態度、數據基礎知識、數據核心技能以及數據思維方法四個方面， 并據此構建了我國教師數據素養模型。意識態度包含數據價值意識、保存與辨別意識、更新與共享意識、數據安全與保密意識等;核心技能包括數據的采集、分析、解讀、應用及交流;思維方法層面主要包含問題導向、量化互聯、創新變革、辯證批判四大思維[3]。鐘婉娟等將教師數據素養分為數據意識、數據能力和數據倫理道德三個部分，提出了從三個方面培養和提升教師的數據素養：（1）教師要保持對數據變化的敏感性。（2）教師要具備一定的數據應用能力，一是對所需數據的準確定位，找到所需的有用數據;二是數據解讀能力，能夠根據數據分析結果描述其深層內涵;三是數據決策能力，準確地分析數據。（3）教師要有數據倫理道德，提高維護數據的安全意識[4]。

然而迄今為止數據素養沒有被廣泛認可的概念界定，缺乏通用的數據素養能力模型、數據素養能力評估指標。教育大數據在我國高校屬于政府層面實施的工程，以政策頒布、實施、評估為主線，相應地，大多數研究以由上至下的思維方式，從“應然”視角探討教師提升數據素養應該采取的行動和達到的要求，這存在不容回避的問題，即教師的“實然”狀態如何？特別是高職院校中大多數一線教師，他們數據素養的現狀如何？有什么需求？研究者知之甚少。他們的大數據素養直接關系著教育大數據的建設成效，忽視數據素養能力發展本身的特點，缺少自下而上的研究路徑，這些問題會影響數據素養實踐，影響整個工程的質量。

（二）研究設計

本研究將高職教師數據素養存在的問題作為核心主題。由于這一主題的復雜性和深刻性，問卷調查的量化研究不能充分予以回答。鑒于此，本研究對高職教師進行了長達三年的深度訪談、互動和觀察，通過收集到的文本數據，近距離了解他們的思想動態，進行微觀尺度的個案深入刻畫，檢視高職教師個體的人口自然特征、專業特征、學術特征等因素與數據素養之間的關系， 從個體教育、心理層面深入揭示數據素養的形成機理，分析數據素養的整個塑造過程中所出現的問題，旨在對我國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發展現狀和困境做一個特寫，并思考應對之策。

為了加深對研究對象的認識和了解，本研究采用了無結構式個案訪談法，訪談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接觸到的各地多所高職院校的教師。訪談者（研究者）本人就是研究的工具，其并不依據事先設計的問卷，而只有一個訪談的主題范圍。在這種看似與日常社會生活中人們相互之間的口頭交流十分接近的訪談過程中，訪談員與被訪者圍繞這個主題范圍進行自由交談，聆聽受訪者的述說。無結構訪談優勢在于靈活性大、通過深入細致的訪談，獲得豐富生動的定性資料，通過研究者的分析，歸納和概括結論，研究者對研究問題的思考也常常在與受訪者的交談中擦出火花。因為平時有接觸，相互比較熟悉，訪談氛圍比較融洽，從而減少了教師對訪談的排斥，有利于做深入的訪談。

質性研究最好做到面對面訪談，因為可以觀察被訪者的言語表情和動作，對對方的情緒波動和精神狀態有一個更好的把握。本研究大部分訪談是面對面形式，對于少數不便的受訪者也使用微信語音的形式。本次訪談是無結構式訪談，原則上要求訪談員在訪談中重點關注如下內容：對通過移動互聯網進行知識傳播與共享的看法;如何處理知識產權保護和共享之間的關系;以往是否參與過產教融合，對國家最近出臺的關于職業教育和產教融合型企業的政策有什么想法;有無用于信息化資源建設經驗，對此持什么態度。

本次調查范圍包括不同城市的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普通高職院校，涉及的教師有16 名，其中講師5名、副教授8名、教授3名，涵蓋了經濟學、管理學、藝術學、建筑學、工學等專業類別。

二、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現實困境

通過對16名（下文分別用從A到P的16個英文字母來表示）高職教師的深度訪談，本研究總結了六類數據素養的現實困境。

（一）一些教師習慣于碎片化、快速的數據接收方式

在碎片化時代高職教師很容易疏于深層次、富有邏輯性的思考，難以沉下心來進行深閱讀。這類缺陷阻礙了教師提升數據素養的進程。A老師表示自己越來越習慣于單純的口頭表達，而較少付諸于成型的文章。各高職院校都為教師提供了處理、制作教育數據的視頻教程，多名教師不太愿意通過視頻教程進行自學，覺得自己摸索太費時間，還是想有人一對一直接指導操作要領。B老師說：“我們這些老師有時候也是蠻懶的，雖然學校給了網絡視頻、PPT資料，我們還是先找技術人員，不喜歡自己先搗鼓摸索一番。倒是我的學生信息化水平提高了，已經習慣使用網絡課程，也會主動搜索出教學視頻學習各類軟件的操作方法。網上視頻一搜一大堆，我們老師應該教給學生些什么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二）教師的數據意識、數據分析與解讀能力不足

相當多高職教師對新的、有價值的數據敏銳度和理解力不夠，詮釋數據的層次有待提高，分析數據的積極主動性不夠，不能及時發現數據之間的相關性，并組織、匯總、優化數據。G老師說：“比起企業人員，我身邊的老師還是有點惰性，我找他們要數據總是要費不少力氣。”B老師說：“按理說，我應該先是上網查一下，然后再考慮問別人。當然碰到比較熟的同事可能會直接問。我個人覺得現在社會其實是個數據過載的時代，我覺得大家都比較浮躁，能夠專注自己的領域，為什么要知道所有的信息呢，有選擇的、有針對性地了解一些信息就OK啦。”還有一些教師在QQ、微信公共交流平臺重復詢問已經有人多次回復過的問題、詢問網上很容易找到清晰答案的問題（出于時間成本的考慮，對于和自己專業關系不大但又需要了解的事務，不愿意花精力去查找資料和答案，就喜歡找個自認為應該知道的同事直接詢問并等待回復）、忽視公開文件上很容易得到的數據（以自己忙為由不去看官網和微信QQ上的通知，導致遺漏和自己有關的信息，甚至學生告訴自己了才知道）、漠視日常聊天中的數據。

（三）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困境造成了科研創新能力的不足

數據素養成為大數據時代學校科研創新能力的必備部分，數據密集型科研環境要求教師必須掌握數據組織、管理和分析等方面的能力，才能順利開展研究[5]。H老師表示“軟件越來越智能，相對容易學會，現在的關鍵是我們的邏輯思維和獨創性有提高。”D老師表示“雖然我是文科出身，但還是堅持自己摸索各類業務軟件的使用，有問題就上網去找答案，軟件確實也越來越方便和智能了。”B老師則表示“我覺得我很不進步，很多軟件目前都沒有在學習。”教師不僅要熟悉數據收集、分析工具、可視化工具，還需要能從數據倉庫中挖掘科研價值，這有助于教師專業發展和教研協同。

（四）培養教師數據素養能力的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和挑戰

教師成功開展數據教學需要數據專家的指導和幫助。在培訓方式上，傳統的集中面授式學習已經不再適用，不同教師的接受程度不同，線上線下混合成為趨勢，教師數據素養能力需要在具體的項目實踐中積累。然而，此類項目在開展過程中出現了各種問題和挑戰。一方面，政府部門還未充分認識到教師數據素養的重要性，培訓組織部門只安排了少量時間節點用于教師培訓，即使有些項目開展的周期較長，但每次提供的專家指導時間不長，大多數時間還是教師自行組織研討，很多教師并不能很好地參與到合作過程中。K老師的經歷很有代表性，指導專家上完培訓課后，雖然留下了QQ等聯系方式，有問題可以咨詢，但專家一般會發來文字教程做解答，K老師自認為日常工作繁忙，沒有精力再仔細研討這些文字教程，還是希望有人快速地手把手教會自己。另一方面，教師在接受數據素養培訓時，往往忽視對以往的經驗進行反思和提煉，固守原來的思維模式。教師自身內在的經驗結構和外部世界時常發生沖突。

（五）教師急需教育數據倫理指引，擺脫機械的、原始的技術觀

教育信息化知名專家劉三女牙教授指出，教育數據倫理是對教育數據產生、采集、存儲和分析利用過程中，所應秉持的道德信念和行為規范的理性審視，目前“人-技”協同進化的教育發展態勢日趨明顯，需要教育數據倫理來指出什么是應該提倡的、什么是應該摒棄的，引導技術與教育融合的進程和諧共進，杜絕技術異化而導致的對教育主體的桎梏，協調沖突、規避風險，滿足人的價值需要，助力人的全面發展[1]。

傳統觀念上強調技術為教育“服務”，其實技術作為人為之物，不單是中性的手段和工具，還是人的價值的載體，是人追求更合理生活和更有意義存在的方法，技術還承載著人的內在目的。但是，人們在享受著技術帶來的物質效用時，往往也承受著技術統治的劇痛，技術工具價值和目的價值截然對立。價值理性被吞噬，逐漸喪失了對人的關懷和解放功能，蛻變為工具理性，導致了對人的奴役[6]。

O老師就認為，大數據促進了人工智能的發展，樂器調律、雕刻這類行業從業者會不會被機器和軟件所取代，是個值得關注的問題。E老師則表示：“技術的進步確實有的時候讓教學生動了，但也會產生數據過量過載的問題，所以我覺得傳統的教學還有它的優勢，能用語言表述清楚就OK了。我覺得每個人使用手段的熟練程度、類型都不一樣，沒有必要強求。”C老師則認為：“傳統上我們對技術既有些擔心，又從心里有點輕視，覺得是搞技術的人玩出的新花樣，就像手機課堂我有些擔心是不是速食文化，會不會影響教學的底蘊？”還有教師以自己是文科背景為由，抵觸技術方面的學習。現階段高職老師時常受機械原始的技術觀和實用主義的價值觀影響，只從手段價值的維度來定位技術的價值，無視個人的發展需求，過于強調技術的工具理性，陷入工具理性的桎梏。

（六）教育數據所有利益相關方急需道德自律

目前高職院校教育數據的應用過程中還存在道德失范行為，需要在教育數據倫理的基礎上建立倫理準則，通過立道德自律約束所有利益相關方的行為。教育數據服務過程得到了監管，教育數據服務才能合理、合規并高效。P老師就表示自己存在只愿意用免費資源的思想，又非常看重自己的隱私，對共享資源有顧慮。C老師表示自己的項目不可避免地會考慮到利益，就想找個學生完成一些數據的制作，有些數據也會讓項目組里的年輕教師完成。D老師表示自己擔任了一定的行政職務，因為政績的需要，有被所在學校強制參加一些項目的經歷。

三、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的發展路徑

本研究通過對16位教師的深度訪談發現，大多數教師都認可教育數據的作用，認為教育主管部門鼓勵教師發展數據素養是一種很好的舉措。F老師結合自己的經歷談了看法：“教育數據制作成二維碼印在教材上，效果不錯。以學為中心，為學而教，用學生適合的教學方法而教。不是單純的單向知識傳播。技術只是提供了更豐富的方法和手段而已，關鍵還是要把學生放在中心地位，為吸引學生入腦入心學習，老師需得全才，多方面提升素養才行。”然而如本項調查所發現的那樣，目前高職教師數據素養發展仍然存在著諸多問題。本文從教師、院校和國家3個層面提出一些建議和措施，以促進教師數據素養的發展。

（一）教師要培養數據意識，不斷解構重構已有的思維模式

教師應拋開功利心理和懶惰思想，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的數據意識和批判思維能力，掌握搜集數據、科學分析數據、合理使用數據、實施精準教育教學服務的技能，不斷探索和研究有效的教學方法，用積極主動的態度擁抱創新。在培訓和實踐活動中，教師對數據的態度、參與活動的積極程度、團隊意識都很關鍵，影響到培訓的總體效果。在培訓各環節，教師不僅是個主動建構者，還是數據建設者、觀察評價者、智慧分享者，他們以個體或群體方式互相影響。提高數據素養不僅是提高教師實踐技能的要求，也有利于教師專業能力的成長和綜合素質的提高，為數據驅動下的教育進步提供保障。

教師數據素養發展，是個體結合自身情況不斷解構重構已有的思維模式，理解、調整、創造的過程，解決教育與技術互相融合中的問題。E老師說：“國內高校相關領域的大師應該教一年級或者是教專業入門課，能夠高屋建瓴地把一些問題深入淺出地講清楚，做好學生的領路人，同時需要應用最新的教育技術，為年輕教師提供大量數據做為參考。”

（二）學校層面除了開展培訓外，還要營造使用教育數據的文化氛圍

學校除了聘請專業人員為教師提供多種形式的技術指導和培訓以外，還要營造使用教育數據的文化和環境，以影響教師的教學和科研活動。這些專業人員包括教育數據專家、資深教師等。主要幫助教師組建數據小組，推進數據的使用，指導教師收集、分析和解釋數據。

B老師說：“我們學校在教育數據上確實有一些做得比較好的地方，但是我們目前也有難處，學校沒有把這些作為考核老師的一個工作量指標，我們所有的老師參與數據相關工作，全部都是無償勞動，沒有任何獎勵措施。但是做為一個45歲以下的老師，不做這些就會影響到個人發展和職稱發展，所以老師們只能去干這件事。”學校要出臺政策為教師使用數據優化教學提供政策支持，鼓勵教師之間開展合作，并推出明確具體、可操作的評價標準，編制使用數據的優秀實踐指南和教學案例，供全校教師參考。把數據素養對教學的改善突破從班級推廣到全校。數據素養的培訓研修涉及教師學習的文化和技術應用的文化，有雙重影響，培訓實施時要了解教師現有的技術應用思維模式，在此基礎上生成尊重教師創造性、主體性的學習文化。

（三）教育管理部門要建立有效的數據倫理，對教師的數據素養做出長期規劃

教育服務于人的發展，教育數據關系個體的發展和社會公眾的共同福祉，其生產、采集、擁有與使用的每個環節均和利益相關，必須構建共同的價值觀、道德標準。因此教育數據倫理面臨的首要任務是平衡各方利益與價值、設計利益機制，推進利益相關各方的道德自律，使教育數據在運轉過程中實現效用最大化，避免教育數據服務過程中所得利益沖突。當前教育系統在技術上的變化日新月異，教育數據的發掘、積累和使用，對教育創新的進程、深度和廣度都有積極作用。因此，教育數據倫理面臨的另一個任務是，基于大數據技術體系來防止技術研發、運用與服務過程中的異化。

教育數據的首要價值是“洞察”教育本身，教師可以深度觀察自身的教學行為，科學調整教學模式。教育數據倫理的有效建立，能促進教育與技術的深度融合，讓技術的發展推動教育的進步，引領技術與人文的統一。教育管理部門需要對教師的數據素養教育做出長期規劃，將教師數據素養技能納入到專業技能的評定體系中。

參考文獻：

[1] 劉三女牙，楊宗凱，李卿. 教育數據倫理：大數據時代教育的新挑戰[J]. 教育研究，2017（4）：18-20.

[2] Thomson Reuters[EB/OL]. （2014-12-20）[2020-03-12].http：//www.thomsonscientific.com.cn/productsservices/web_of_science/.

[3] 劉雅馨，楊現民，李新，等. 大數據時代教師數據素養模型構建[J]. 電化教育研究，2018（2）：109-116.

[4] 鐘婉娟，侯浩翔. 教育大數據支持的教師教學決策改進與實現路徑[J]. 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7（5）：69-74.

[5] 張靜波. 大數據時代的數據素養教育[J]. 科學，2013（7）：29-32.

[6] 安濤，李藝. 技術哲學視野下的教育技術理論圖景[J]. 教育研究，2014（4）：37-42.

Abstrac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informatization in China， big data is of transformative significance to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eaching， teachers' data literacy is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effect and quality of data-driven Instruction. However， few studies reveal and analyze the realistic difficulties encountered by higher vocational teachers. In a series of interviews， this research investigates 16 teachers who come from different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in China with various disciplines and different professional titles， and finds out six main problems from the aspects of data awareness， training process and data ethic. Ultimately a number of recommendations and measures are proposed from individual， institutional and national levels in the end.

Keywords： higher vocational teacher; data literacy; realistic difficulties; development path

（責任編輯：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