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分析

易娜 彭丹 譚昭輝

[摘要]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的戰略價值日益凸顯，使得探索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的實踐應運而生。為考查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決策的影響因素，基于江西省宜春樟樹市200份問卷，采用Logistic模型從農業轉移人口個人特征、家庭特征、心理感知特征、退出經歷特征對不同農業轉移人口的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受農業轉移人口自身狀況、家庭、心理感知及退出經歷的影響顯著。變量年齡、教育程度、合作意識、非農收入、補償收益、養老與醫療等政策保障、承包經營權退出經歷等顯著正向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變量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數量顯著負向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

[關鍵詞]農業轉移人口;土地退出;退出經歷;補償;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 F321.1

[文獻標識碼]A

1 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隨著城鎮化、工業化進程加速以及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農業轉移人口日益增加，導致農村出現“人地分離”的現象。根據2018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目前全國進城務工經商的農民大約有2.88億，其中舉家進城的農戶有3000多萬戶。從2011年到2018年，我國農民工總量持續上升，2016-2018年農民工增速略有回落。大量的農民工外出導致農村出現“離農”不“離權”、“棄農”不“棄地”的現象，從而導致農村土地的低效利用和低效產出。江西是農業大省，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達到了59.02%，全省耕地面積達到了4500萬畝。隨著江西工業化、城鎮化戰略的實施，自2000年以來，江西年均轉移農村剩余勞動人口80余萬，累計轉移農剩余勞動力1600余萬人。農民大量轉移，一方面導致農村土地拋荒現象加劇，另一方面導致農村土地的財產相關權益難以實現。理論與現實使然，江西在推進城鎮化進程中，農民工“退地”成為農村土地制度變革的新方向。早在2016年國務院印發的《全國農業現代化規劃（ 2016-2020）》指出， “在有條件的地方穩妥推進進城落戶農民土地承包權有償退出試點。”

近年來，學術界對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有了一定關注，當前大多數學者從以下三個方面對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進行研究：其一，從農戶視角，研究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的意愿（王兆林等，2011;羅必良等，2012;劉同山等，2014）。其二，針對不同地區，研究土地退出路徑并進行相應分析（謝根成等，2015;王常偉等，2016）。其三，從政策完善視角出發，對如何構建和完善土地承包經營權制度進行相應研究（王麗雙等，2015;高強等，2017）。根據國內相關研究，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影響因素多樣。王麗雙等（ 2015）認為收入分化會影響土地承包權的退出，王兆林等（ 2011）認為土地退出補償和土地退出政策是影響農戶退地的重要因素，而農戶個體特征和家庭特征是影響農戶退地的基礎性因素，羅必良等（ 2012）認為農戶土地承包權退出，不僅是經濟要素流動問題和預期收益與機會成本權衡問題，更是一個農民的社會心理問題。雖然近年來國內學術界對土地承包權的退出關注度逐漸提高，但是關于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大多數研究關注最多的領域是農戶，對于農業轉移人口的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的研究大多數集中在經濟較為發達地區，對于經濟相對落后的區域關注度較低。

綜上，提出以下思考：江西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意愿如何？哪些因素會影響他們的土地退出決策？基于農業轉移人口的視角去探討江西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權的退出問題.為江西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工作提供參考。

2 理論分析與假設提出

農業轉移人口一般以非農收入為主，針對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不僅涉及到經濟方面因素，還涉及到非經濟方面的因素。農業轉移人口在現代市場競爭的行為決策是具有理性的，為了兼顧個人理性和家庭理性，其決策行為將受到個體和家庭等多方面的因素影響。同時，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過程中會出現農民工和政府之間信息不對稱，進而導致“逆向選擇”問題。為此，從個體因素、村莊因素、身邊好友土地退出經歷因素、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市場相關因素等方面，為驗證這些因素與農業轉移人口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關系，提出以下假設。（見表1）。

3 模型選取和變量設定

3.1 模型選取

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為因變量Y，可分為“愿意”和“不愿意”兩類，屬于典型二值變量。經驗表明，二元logistic模型最適合解決此類問題。故而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假設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行為的影響因素為Xn、另p，1-p分別表示農業轉移人口愿意和不愿意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概率，則p和Xn之間的Logistic回歸模型為

3.2變量設定

基于已有研究文獻的成果上，從“個人特征”、“家庭特征”、“心理感知特征”、“退出經歷特征”4個分析維度選取了14個自變量對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見表1）

4 數據來源和樣本描述

4.1 數據來源

為了真實反映農業轉移人口承包經營權退出的影響因素，以便于能夠進行客觀分析，同時還考慮到數據的便捷性和有效性，課題組調研成員于2019年7月在江西省宜春樟樹市進行了相關調研。調查問卷合計發放200份，收回195份，剔除無效問卷19份，最終有效問卷176份，問卷有效率88%。調研對象為樟樹市農業轉移人口，內容涉及個人基本信息情況、家庭基本情況、退出經歷情況以及風險偏好等。

4.2 樣本描述

從表2中可以看出，基于農業轉移人口總體退出意愿，愿意退出和不愿意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比例大概為1：2，表明了農業轉移人口對于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還存在著一定的疑慮。在農業轉移人口家庭因素中，非農收入占比普遍高于農業收入占比，離散程度較低;同時從農業轉移人口心理因素來看，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預期收益普遍未達到預期水準，從農業轉移人口土地退出經歷來看，農業轉移人口及其周圍朋友存在土地退出經驗較少的現象。各具體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見表2。

5 模型估計和結果分析

本文基于4個角度對農業轉移人口的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意愿進行分析： “個人特征”、“家庭特征”、“心理感知特征”、 “退出經歷特征”。考慮到模型的穩定性及其準確性，在Logistic模型回歸分析之前，需要對相關解釋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檢驗。采用容忍度來衡量解釋變量間的線性相關強度。實驗表明，容忍度小于0.25可以認為是多元線性存在的標志。通過spss20.0進行共線強度檢驗，在剔除不滿足條件的變量后，剩余14個變量的容忍度均大于0.25，可以認為這16個變量間不存在顯著共線性，最終將該14個變量納入模型。

5.1 個體特征因素

第一，x1在5%水平上對y呈現正向顯著性作用。這表明年齡是影響農業轉移人口的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意愿的因素。伴隨著農業轉移人口年齡增長，務農能力下降，他們更愿意放棄較重的土地勞作以換取更好的生活保障。第二，x2和x5對v的影響都不具有顯著性，統計學意義不成立，可忽略不計。第三，x3與x4同時在5%的顯著水平上正向影響y。這表明受教育程度高的農業轉移人口退出土地承包權或經營權的意愿更強，是農業轉移人口移居城市的重要影響因素。同時，農業轉移人口合作意識對于農業轉移人口退地起到正向的促進作用，對于農業轉移人口而言，如果其合作意愿越強，土地保障功能的可放棄的預期部分就越高，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排斥性就越低。

5.2 家庭特征因素

第一，X6和X8分別在1%和5%顯著性水平上對y實施正向影響。這說明非農收入占比越高，越有利于農業轉移人口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事實上，較高的非農收入水平是農業轉移人口退地后的重要生存基礎。同時，外出工作地離家鄉越遠的農業轉移人口因其對土地的感情淡化，故而土地承包經營權的退出意愿就越高。第二，x9在10%顯著性水平上分別對y起負向作用。這表明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數量越多就越看重農業生產補貼收益，越不愿意退出土地承包經營權。

5.3 心理感知因素

x10、x11和x12都在1%的水平上對y呈現正向顯著性作用。這說明退出補償收益和退出順暢程度都是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土地退出的因素，且對退地意愿起著正向作用，預期水平越高，越不排斥退地。同時，完備的養老、醫療等政策保障預期同樣起著積極作用，這有利于解決農業轉移人口放棄農業生產的后顧之憂。

5.4 土地退出經歷因素

X13和X14都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對y起正向作用。對于有過土地退出經歷的農業轉移人口而言，對于土地價值的認知更為清楚，且對于土地退出流程更有明晰，對于土地交易較少存在虛幻價值，因此越有利于土地退出。

6 研究結論和政策建議

（1）受多重因素影響，當前農業轉移人口大多數不愿意退出土地承包權，但是更愿意退出土地經營權，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土地仍然被大部分農業轉移人口看作經濟依靠。因此，短期內，政府應以鼓勵農業轉移人口退出土地經營權為主，以土地“三權分置”改革為契機，構建農業轉移人口向種糧大戶流轉土地經營權的政策激勵機制。同時，政府應該擔負起推動農業轉移人口退出土地承包權和經營權主體的責任。在農業勞動力代際轉換危機嚴重惡化時期，政府必須擔當起主要責任，以政策引導和利益激勵方式，鼓勵和支持以非農收入為主的農業轉移人口放棄農業生產，這是推動農業生產主體更新換代的重要環節。

（2）農業轉移人口個人收入水平深刻影響著農業轉移人口的土地承包權和經營權退出意愿。被調查區域農業轉移人口個人收入水平越高，則該區域的樣本農業轉移人口對農村土地的依賴程度和價值歸屬感就越低，其退出承包權和經營權的意愿就越高。因此，政府應該在人均收入水平較高的農村率先施策，推動農業轉移人口流轉土地承包權和經營權，這樣做的政策效果會好于人均收入水平較低地區。

（3）農業轉移人口土地承包經營權退出受多因素影響，對農業轉移人口退地起正向作用的因素主要有年齡、教育程度、合作意識、非農收入、補償收益、養老與醫療等政策保障、承包經營權退出經歷等。在上述諸因素中，對于退出承包權來說，農業轉移人口更為關注土地退出后的可獲補償;而經營權的退出，非農收入的高低影響顯著。對農業轉移人口退地決策起反向作用的是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數量。對于退出承包權來說，他們擔心退出后生計難保和就業壓力加大;而經營權的退出，他們擔心退出后的物質補償不足的同時種糧收益喪失。綜上，政府應該加大財政支持力度，提升農業轉移人口退地補償收益水平和生計保障水平，這對于提高農業轉移人口放棄土地意愿有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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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易娜（1989-），女，江西宜春人，碩士，研究方向：農村經濟;彭丹（1991-），女，江西贛州人，碩士，研究方向：農村經濟;譚昭輝（1991-），男，碩士，研究方向：農村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