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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黨百年宏觀經濟政策的探索與創新

2021-08-09 02:22:10龐明川
財經問題研究 2021年7期
關鍵詞:理論創新

摘 要: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伊始,就在集中統一領導經濟工作過程中自覺地運用宏觀經濟政策致力于不斷實現自己的初心和使命。在百年歷程中,無論是在根據地的經濟建設還是在新中國成立以來將馬克思社會再生產理論中國化的探索中,都始終立足于中國實際,先后經歷了建黨初期和新中國成立初期借鑒蘇聯模式和經驗,改革開放以來借鑒發達國家經驗,自主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并在全面深化改革階段形成了成熟定型的獨具中國特色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構建起系統的宏觀經濟政策理論。在這一過程中,宏觀經濟政策作為政府宏觀管理的重要工具,不僅廣泛運用于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的偉大實踐中,而且還被用來調整生產關系以適應和促進生產力的發展過程中。

關鍵詞:建黨百年;宏觀經濟政策;實踐演進;理論創新

中圖分類號:F0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21)07-0011-16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這是人類歷史上首次由一個政黨提出并持之以恒付諸長期努力的宏大愿景。要實現這一愿景,不僅需要在社會制度方面建立一個既不同于封建社會也不同于資本主義社會的消除剝削的全新社會,而且在經濟建設方面既需要高度發達的社會生產力作為必要的物質基礎,也需要構建一個由大多數人共享發展成果的社會機制,以徹底改變由少數人掌控和享有社會資源的社會痼疾。正是因為如此,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不僅將實現共產主義作為自己的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而且在各個時期都始終將大力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作為根本任務,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充分運用宏觀經濟政策對包括所有制結構、分配關系和經濟體制等在內的基本原則問題以及產業結構、區域結構和城鄉差異等進行改革和調整,并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了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開啟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因此,在中國共產黨誕辰百年之際,全面回顧和總結宏觀經濟政策的演進歷程,對于深刻理解和準確把握中國共產黨執政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和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全面深化改革、在新發展階段推進高質量發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針對性。

一、中國共產黨宏觀經濟政策的百年探索與演進

自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無論是在新民主義革命時期,還是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以及改革開放以來的新時期,都始終將大力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作為中心任務,并在各個不同歷史階段先后開展了調整和變革農業生產關系、統籌兼顧各經濟成分的發展、調整產業結構和城鄉關系以及進行經濟體制改革等內容,反過來又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從總體上看,黨對宏觀經濟政策的探索與演進可分為四個階段: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經濟政策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包括1924—1927年國民革命時期、1927—1937年土地革命時期、1937—1945年抗日戰爭時期和1946—1949年解放戰爭時期。這一時期的經濟政策雖然總體上服務于革命和戰爭的需要,但是,通過變革生產關系不僅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而且也為新中國的經濟建設積累了大量經驗。

1. 1927—1937年土地革命時期的經濟政策

在黨的一大至三大以及國民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先后提出了建立無產階級專政、消滅階級區分的奮斗目標和進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的最低綱領與漸次實現共產主義的最高綱領,提出了建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統一戰線的方針。在黨的領導下,廣東率先出現了農會組織,迅速開展了廢除苛捐雜稅、實行減租減息為主要內容的農民運動。從1927年10月創立的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開始,各地先后建立的革命根據地為中國共產黨運用一系列經濟政策進行經濟建設服務于革命戰爭提供了可能與實踐基地。這一時期的經濟政策主要包括:一是首次提出了黨的經濟政策綱領。中國共產黨首次提出的經濟政策綱領是在1930年11月發布的《共產國際東方部關于中國蘇維埃政權的經濟政策》,這是在1930年8月共產國際東方部提出的《 關于中國蘇維埃政權的經濟政策草案》基礎上形成的,規定了蘇維埃區域一切經濟政策的目標包括:(1)保證順利地沒收地主的土地并平分土地。(2)肅清一切封建的與封建行會的殘余,并進行反對高利貸剝削的斗爭。(3)在軍事斗爭的利益上,鞏固后方組織。此外,還提出必須根據累進稅的原則,制定簡單的顯明的稅收制度;有些蘇維埃區域,很顯明地需要組織有權利發行紙幣的國家銀行等[1]。二是通過關于經濟政策的決定。1931年11月,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關于經濟政策的決定》等一系列法律文件。其中,《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的第七條提出:中國蘇維埃政權以保障工農利益,限制資本主義發展,更使勞苦群眾脫離資本主義剝削,走向社會主義制度為目的,宣布取消一切反革命統治時代的苛捐雜稅,征收統一的累進稅,嚴厲鎮壓一切中外資本家的怠工和破壞陰謀,采取一切有利于工農群眾并為工農群眾了解的走向社會主義的經濟政策。《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關于經濟政策的決定》提出:工業方面,將操縱在帝國主義手中的一切經濟命脈收歸國有;商業方面,不應干涉經常的商品市場關系與非蘇維埃區域的貿易,不實行對外貿易壟斷,但禁止大小商人以商會名義壟斷價格;財政與稅則方面,實行統一的累進稅則,開辦工農銀行;市政方面,改良貧苦人民的居住條件等。三是推出一系列經濟政策措施。(1)設立國民經濟人民委員會部,對全國農工商礦、交通、運輸及一切關于國民經濟如糧食、合作社、對外貿易、國有企業等進行管理。(2)設立財政人民委員會部,在各省、縣、市、區相應設立財政部,在中央蘇區形成較為完善的財政系統,最基本的職能是籌集戰爭經費、保障紅軍各項供給及蘇維埃政府各項費用供給。此外,還實行了取消國民黨的各種苛捐雜稅,代之以統一累進稅制的統一稅則;向蘇區工農群眾募集“革命戰爭短期公債”30萬元、發行“革命公債”128萬元、發行經濟建設公債300萬元。(3)成立國家銀行。1928年2月,為了打破敵人的經濟封鎖、解決根據地軍民給養問題,東固革命根據地成立了東固平民銀行,成為紅色政權創辦的第一家銀行,并發行了紅色政權的第一張紙幣。此后,為了支援紅軍反“圍剿”勝利,促進蘇區經濟建設,改善人民生活,建立統一的財政金融體系,江西省蘇維埃政府成立了江西工農銀行;閩西根據地也成立了閩西工農銀行。1931年11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決定在此基礎上籌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并于1932年2月1日正式成立。當然,這一時期的經濟政策一方面受共產國際的極大影響,另一方面還遭受到長達四年的王明“左”傾路線的影響,給根據地的經濟建設和軍民生活造成了嚴重危害和損失。1934年1月,毛澤東在第二次全國工農代表大會上做了《我們的經濟政策》的報告中提出:“我們的經濟政策的原則,是進行一切可能的和必須的經濟方面的建設,集中經濟力量供給戰爭,同時竭力改良民眾的生活——只有發展經濟,才能增加財政收入,這是財政政策的基本方針”[2]。這一系列方針和政策在黨領導經濟建設的開創時期不僅對革命根據地的經濟發展、克服國民黨反動派的經濟封鎖和供應革命戰爭的需要起了重要作用,積累了初步的經濟建設經驗,而且也為領導更大規模的經濟建設奠定了物質基礎。

2.1937—1945年抗日戰爭時期的經濟政策

抗日戰爭時期,為了打破日本帝國主義的嚴密封鎖和國民黨的瘋狂圍剿,中國共產黨以“抗日救國”為宗旨,在各抗日根據地實施了一系列結合抗戰時期特點的極具創新性的政策措施,主要內容包括:一是實行減租減息和交租交息政策。面對抗日戰爭時期民族矛盾已取代階級矛盾居于首要地位的現實,為了爭取和團結社會各階層的愛國力量,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適時調整土地革命戰爭以來實施的打土豪分田地為減租減息和交租交息政策。1937年8月15日,政治局會議正式決定以減租減息作為抗日戰爭時期解決農民土地問題的基本政策。1938年2月9日,晉察冀邊區政府頒布了敵后抗日根據地第一個完整的減租減息條例。1939年11月1日,中共中央在《關于深入群眾工作的決定》中明確提出,為了進一步依靠群眾,克服當前困難,爭取抗戰的勝利,就必須在經濟改革方面實行減租減息、廢除苛捐雜稅與改善人民生活。從1939年冬開始,各根據地陸續開展了減租減息斗爭。對于交租交息,毛澤東多次指出:“現在的政策,一方面,應該規定地主實行減租減息,方能發動基本農民群眾的抗日積極性,但也不要減得太多。”“另一方面,要規定農民交租交息,土地所有權和財產所有權仍屬于地主,不要因減息而使農民借不到債,不要因清算老賬而無償收回典借的土地”[3]。減租減息與交租交息政策使解放區各階級對土地的占有關系和經濟地位發生了深刻變化,有助于團結一切愛國力量,建立最廣泛的民族統一戰線。二是實行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財經政策。1942年12月,毛澤東在《抗日戰爭的經濟問題與財政問題》的報告中明確提出:“發展經濟,保障供給,是我們的經濟工作和財政工作的總方針”。在這一方針指導下,陜甘寧邊區和各抗日根據地實施了一系列政策措施:(1)開展大生產運動。為了堅持長期抗戰,奪取抗戰最后勝利,中共中央發出了開展大生產運動的號召。1939年1月,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第一屆參議會上提出“發展生產,自力更生”的口號。1939年2月2日,毛澤東在中央召開的生產動員大會上指出:“面對嚴重的困難,我們是餓死呢?解散呢?還是自己動手呢?餓死是沒有一個人贊成的,解散也是沒有一個人贊成的。還是自己動手吧!這就是我們的回答”[4]。從此,大生產運動在陜甘寧邊區和敵后抗日根據地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1940年12月3日,毛澤東在邊區經濟自給動員大會上再次強調,為實現邊區經濟自給自足而努力奮斗。1943年,中共中央發布的《為抗戰六周年紀念宣言》明確指出,我們認為應該為著發展生產,而實行一個調節各階級經濟利益的民主集中的經濟政策。(2)實行公私兼顧、軍民兼顧的全面發展政策。在各抗日根據地,軍政機關經營的農工商業被稱為公營經濟。公營經濟是解決黨政軍物質供給的主要部分;農村根據地內的主要經濟成分是民營經濟,而發展民營經濟既可以解決邊區人民的生活,又以租稅形式援助政府與軍隊,支持抗日戰爭。因此,發展經濟的重點要放在包括個體經濟和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在內的民營經濟上。毛澤東指出,發展經濟、保障供給“在公私關系上就是‘公私兼顧,或叫‘軍民兼顧。我們認為只有這樣的口號,才是正確的口號。只有實事求是地發展公營和民營經濟,才能保障財政的供給”[3]。當然,公營經濟與民營經濟的全面發展也存在一個主次關系問題。毛澤東指出:“發展經濟的原則,主要民營,部分公營”。這種“公私兼顧”“軍民兼顧”的政策在革命根據地內初步形成了公營、合作社、個體和私人中小資本主義等幾種經濟成分,產生了新民主主義經濟的雛型。(3)在財政政策方面,首次實行自力更生、自給自足的政策。毛澤東指出:“財政政策的好壞固然足以影響經濟,但是決定財政的卻是經濟。未有經濟無基礎而可以解決財政困難的,未有經濟不發展而可以使財政充裕的”[3]。邊區政府發布的《陜甘寧邊區關于財政經濟建設的指示》明確指出:“陜甘寧邊區在為著打破日增的困難,為著反對投降,堅持民族統一戰線力爭好轉的嚴重任務,又為著奠定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基礎,更充實與活躍新民主主義的政治,在財經政策上已不容我們慢步的走,則應轉到完全自力更生的自給自足的政策,這就是陜甘寧邊區目前財經政策的新方向,這就是開展在陜甘寧邊區黨與政府以及全體人民面前新的迫切的嚴重任務。”其次由有錢出錢、合理分擔的稅負政策過渡為統一的累進稅。早在全面抗戰爆發前的1936年12月20日,中央鑒于西安事變后國共合作即將實現、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初步形成的實際,在《關于不同地區的地方工作指示》中提出:“在開始階段上對當地的豪紳地主,在有錢出錢的口號下,募捐抗日經費和糧食”[5]。1937年8月25日,洛川會議通過的《中國共產黨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在第六條“戰時的財政經濟政策”明確提出:“財政政策以有錢出錢及沒收漢奸財產作抗日經費為原則” [5]。然而,由于負擔面過小、稅率規定不周和征收機關不統一等原因,這種錢多的多負擔、錢少的少負擔的“合理負擔”政策便被統一累進稅所取代。1938年10月,毛澤東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做的《論新階段》報告中,認為新的戰時財政經濟政策一項重要內容就是“在有錢出錢原則下,改訂各種舊稅為統一的累進稅,取消苛雜和攤派制度,以舒民力而利稅收”[5]。統一累進稅的實施不僅能保證軍費的正常供給,而且發展了經濟,調節了統一戰線內部各抗日階級、階層之間的關系,對于團結抗戰起到了積極作用。最后是發行公債。為了保衛邊區經濟以粉碎日寇和國民黨的經濟封鎖,陜甘寧邊區政府1941年發行“建設救國公債”618萬元。據不完全統計,八年抗戰期間,抗日根據地共發行救國、建設、賑災等各種公債664萬元法幣和681萬元邊幣[6]。(4)建立銀行、發行邊幣、取締偽鈔等。1937年10月,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國家銀行改名為陜甘寧邊區銀行。1937—1948年,陜甘寧邊區銀行共發行了“延安光華商店代價券”“陜甘寧邊區銀行幣”“陜甘寧邊區貿易公司商業流通券”三種紙幣。為建立和發展獨立自主的貨幣金融體系,穩定金融,支持邊區公營與民營的工業、農業、手工業和其他實業以及貿易的發展從而支持抗日戰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等方面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1948年1月,陜甘寧邊區銀行與晉綏邊區的西北農民銀行合并為西北農民銀行。

3. 1946—1949年解放戰爭時期的經濟政策

1940年1月9日,毛澤東在發表的《新民主主義的政治與新民主主義的文化》講演中提出了新民主主義經濟的基本綱領。然而,這一基本綱領由于抗戰時期需要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并沒有得到實施。1947年12月25日,毛澤東在《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報告中指出,沒收封建階級的土地歸農民所有,沒收蔣、宋、孔、陳為首的壟斷資本歸新民主主義的國家所有,保護民族工商業。這就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三大經濟綱領。這一時期具體的經濟政策包括:一是調整減租減息政策。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發布了《關于土地問題的指示》,將抗戰時期的減租減息政策調整為徹底平分土地的過渡政策。1947年9月,全國土地會議通過了《中國土地法大綱》,徹底消滅封建制度,將抗戰時期的減租減息政策改為徹底沒收封建地主階級的土地歸農民所有,實現“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二是實行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經濟政策。毛澤東在《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報告中指出,新民主主義時期國民經濟的指導方針,必須緊緊地追隨著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這個總目標。1949年3月5日,毛澤東在七屆二中全會上的報告中指出:“國營經濟是社會主義性質的,合作社經濟是半社會主義性質的,加上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加上個體經濟,加上國家和私人合作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這些就是人民共和國的幾種主要的經濟成分,這些就構成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三是逐步統一財政政策與貨幣。抗戰勝利初期,毛澤東將解放區的財經方針仍規定為“集中領導,分散經營”。1947年以后,隨著各個解放區迅速擴大并逐漸連成一片,軍事上、政治上的統一領導逐步形成,再加之財經管理開始從農村向城市過渡,以及軍費開支越來越大,客觀上要求聚集財力,以“增加支援前線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解放區的財政事業開始從分散走向統一。(1)財稅管理體制和稅制的改進,是財政由分散走向集中的重要內容。鑒于解放區的成立有先有后,因此,對于老解放區的財稅管理,一方面,進行改革,如在農業稅方面廢除統一累進稅,改征農業稅和公糧,實行比例稅率;對原來課征的工商稅改征營業稅,普遍降低工商業稅的稅率,部分地區停征進出口貨物稅等;另一方面,進一步完善稅收制度,如1948年1月,東北行政委員會發布關稅、貨物產銷稅、營業所得稅、屠宰稅和牲畜交易稅等若干稅種條例;華北人民政府從1949年1月起陸續發布牲畜屠宰稅、薪給工資所得稅、進出口貨物稅、工商業所得稅、營業牌照稅、臨時營業稅、房地產收益稅、礦業稅、煙類稅、交易稅和印花稅等稅收條例。與此同時,財稅管理體制也由分權向集權的方向發展。1949年2月24日,中央明確規定,在來不及建立比較完整稅制的情況下,對原來的各項稅收,根據情況采取廢除與利用、接受與改造相結合的政策。這些政策的規定,使解放區的財政稅收工作逐步從分散管理向統一有序的方向發展。(2)中國人民銀行的成立、人民幣的誕生以及貨幣流通的統一,是解放區財政由分散走向集中的重要標志。1947年10月,根據董必武的提議,中央決定著手建立解放區統一的銀行。1948年11月12日,華北人民政府發出《關于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統一貨幣的命令》,決定成立中國人民銀行,并于12月1日起由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人民幣,定為華北、華東、西北三區的本位幣,統一流通。至此,解放區財稅管理和貨幣的初步統一,為新中國財政金融工作的起步奠定了基礎。四是國營大工業的出現。土地革命時期和抗日戰爭時期根據地的經濟成分包括私營經濟、合作經濟和公營經濟。其中,公營經濟起主導作用,帶動和促進了合作經濟和私營經濟的發展。在解放戰爭時期新民主主義經濟的五種成分中,國營經濟則處于領導地位。其中,國營大工業在東北解放區五種主要經濟成分中占有絕對優勢,到1949年東北國營大工業的產值已占東北國民經濟總產值的35%。而當時全中國現代工業的比重在整個國民經濟中僅占10%,農業和手工業占90%。因而可以說,近代化的國營大工業是從解放戰爭時期開始的,而且是從東北解放區在接收和改造日偽統治時期的殖民區工業和國民黨統治區的官僚資本主義工業的基礎上創立和發展起來的。

(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宏觀經濟政策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為社會生產力的快速發展提供了一種新的制度安排和無限的可能性。為適應生產力發展而進行的生產關系變革先后經歷了從新民主主義革命向社會主義革命的過渡以及在社會主義制度得到確立之后進行的社會主義建設兩個階段。

1. 1949—1956年社會主義革命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

新中國成立初期,穩定政權、恢復國民經濟和建立社會主義國家成為新生政權的首要任務。在這種背景下,宏觀經濟政策一方面延續了解放戰爭時期的成功舉措,另一方面又根據新的情況進行了調整。主要措施包括:一是繼續實行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經濟建設方針。1949年9月29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通過的《共同綱領》提出,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建設的根本方針,是以公私兼顧、勞資兩利、城鄉互助、內外交流的政策,達到發展生產、繁榮經濟的目的。這與解放戰爭時期實行的“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指導方針幾乎是一致的。不同之處在于,隨著全國的解放,加強城市經濟管理與開展國際合作、打破帝國主義經濟封鎖的重要性凸顯。因此,處理好城市與農村之間、國內經濟發展與對外貿易之間的關系也就成為發展生產、繁榮經濟的重要內容。二是統一財政貨幣政策。新中國成立初期,在吸取華北財經辦事處和東北財經委員會逐步統一貨幣和財政有益經驗的基礎上,在全國范圍內進行統一貨幣和財政工作:(1)成立相關機構。1949年3月召開的黨的七屆二中全會正式作出建立中央財政經濟委員會的決定,統一領導全國財經工作。1949年7月12日中央財政經濟委員會正式成立,計劃并領導國家的財政經濟工作。1949年9月,成立了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的成立,標志著全國統一財政領導機構的建立,為在全國范圍內推行統一的財政和貨幣政策奠定了基礎。(2)發行公債。1949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決定發行1億“分”的人民勝利折實公債。對于彌補國家財政赤字和回籠貨幣,保持市場商品正常流轉和穩定金融物價等起到了積極的作用。(3)統一稅政。1949年11月,中央人民政府召開全國稅務會議并制定了《全國稅政實施要則》12條,政務院于1950年1月31日公布實施。《全國稅收實施要則》規定,必須加強稅務工作,建立統一的稅收制度。1950年3月24日,政務院通過了《關于統一管理1950年度財政收支的決定》。(4)統一全國財經。1950年3月3日,政務院第二十二次政務會議通過并發布了《關于統一國家財政經濟工作的決定》。同日,中央發出《關于全黨保證實現〈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統一國家財政經濟工作的決定〉的通知》,并推出了統一全國財政收支、統一全國貨物調度和統一全國現金管理若干措施。這些措施使國家集中掌握了主要收入、資金和重要物資,迅速改變了新中國成立初期資金和物資管理上的混亂狀況,這對于扭轉當時財政收支不平衡、稅收工作不健全等財政經濟困局,對于打擊不法資本家的投機活動都起到了重要作用。(5)建立中央金庫制度,保證資金調度和國家財政收支的統一。1950年6月6日,毛澤東在黨的七屆三中全會上發表了《為爭取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基本好轉而斗爭》的講話,號召大家要做好統一財經的工作,“鞏固財政經濟工作的統一管理和統一領導,鞏固財政收支的平穩和物價的穩定”[7]。實行財政經濟工作統一以后,全國的經濟形勢很快有了明顯好轉。到1950年10月,全國實現了財政、物資、現金的平衡,遏制了通貨膨脹,穩定了物價,建立了人民幣的信譽。三是對資本主義工商業實行和平贖買政策。1953年6月15日,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指出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和總任務是要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逐步實現國家的社會主義工業化,并逐步實現國家對農業、對手工業和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其中,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最具中國特色。馬克思曾提出對資產階級進行“贖買”的構想,列寧將這一構想付諸于實踐,但沒有成功;毛澤東則創造性地提出采取利用、限制和和平改造的政策,通過運用一系列經濟手段,成功地將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為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經濟。到1956年底,已實現公私合營的企業占原有私營企業數的99%,私營資本主義經濟在中國已基本上不復存在。這是繼土地革命消滅了封建剝削制度之后對資本主義剝削制度的消滅,為全面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奠定了物質基礎。四是推行重工業優先發展的趕超戰略。新中國成立初期,出于對當時國際國內政治經濟因素的全盤考慮,中央效仿蘇聯經驗實行優先發展重工業的趕超戰略。“一五”計劃的主要任務,是建立中國社會主義工業化的初步基礎、建立對農業和手工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初步基礎、建立對私營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基礎,并以此為中心,進行財政、信貸、市場三大平衡和安排人民生活。其中,重工業基建投資占工業基建投資的85.0%,占工農業基建投資的72.9%。“一五”計劃的超額完成,一方面,使得重工業優先的趕超戰略得到進一步強化,為“超英趕美”進而開展以大煉鋼鐵為核心的“大躍進”提供了催化劑;另一方面,也導致了在產業結構上存在比例失調、結構扭曲的現象。

2. 1956—1978年社會主義建設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

1956年至改革開放前,先后發生了“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三年自然災害和十年“文革”。這一時期,在國民經濟管理上雖然提出了綜合平衡理論,但是,由于趕超戰略與追求“一大二公”的指導思想導致在貫徹綜合平衡理論上出現反復、國民經濟重大比例關系出現嚴重失調,不得不通過行政手段來進行調整。具體的宏觀經濟政策包括:一是實行綜合平衡的經濟建設方針。1954年7月,陳云就提出了經濟計劃中需要遵循物資平衡、財政收支平衡、購買力與商品供給平衡、信貸平衡和工農業比例、輕重工業比例、重工業內部的比例[8]。1956年4月25日,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的講話中把統籌兼顧作為處理社會主義建設中若干重大關系的基本方法,指出“我們的方針就是統籌兼顧,各得其所”[9]。在這一思想影響下,1956年9月召開的黨的八大提出了“既反保守又反冒進即在綜合平衡中穩步前進”的經濟建設方針。這期間,學術界也在理論探索與實踐經驗總結的基礎上提出了系統的綜合平衡理論,如馬寅初提出“團團轉”的綜合平衡理論、陳云提出以“四大平衡”為中心的綜合平衡理論等。然而,在趕超戰略與“左”傾思想影響下,綜合平衡的經濟建設方針并沒有得到持續貫徹執行。二是對國民經濟重大比例關系的調整。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全面闡述了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十對關系,包括重工業和輕工業、農業的關系,沿海工業和內地工業的關系,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的關系,國家、生產單位和生產者個人的關系,中央和地方的關系等[9]。然而,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先后出現了1958—1960年的“大躍進”、1966年開始的 “文革”中出現了兩次嚴重的國民經濟重大比例關系失調現象,導致在國民經濟管理中被迫作出三次重大經濟調整:(1)1961年針對“大躍進”造成的破壞提出了“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主要內容是適當調整國民經濟各方面的比例關系,主要是調整農、輕、重之間的比例關系,盡可能提高農業和輕工業的發展速度,適當控制重工業,特別是鋼鐵工業的發展速度,同時縮小基本建設規模,使國家建設和人民生活得到統籌兼顧,全面安排。經過3年的經濟調整,到1962年,經濟逐步得到恢復和發展,1965年,國民經濟調整任務基本完成。(2)1972年針對“文革”后出現的經濟冒進所造成的危害,周恩來采取各種措施對國民經濟進行調整。主要內容包括:首先,著重解決1971年全國職工人數突破5 000萬人、工資總額突破3 000億元、糧食銷售突破800億斤“三個突破”問題。為此,采取了大力壓縮基建規模,精簡職工人數,加強對勞動工資管理,整頓糧食統銷工作。其次,調整農、輕、重的比例關系,把農業放到國民經濟首位;調整國防建設和經濟建設的關系,適當降低國防建設費用。再次,將“四五”計劃原定的過高指標降低。最后,加強經濟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強調統一計劃和遵守紀律。經過近兩年的調整,經濟冒進造成的危害得到較大程度的緩解,經濟形勢明顯好轉。1973年,國民經濟計劃主要指標都完成或超額完成,財政收支平衡,成為“文革”以來國民經濟形勢最好的一年。(3)1974年開展的“批林批孔運動”,經濟建設受到嚴重沖擊,國民經濟嚴重滑坡。面對嚴峻的形勢,1975年初,鄧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后巧借毛澤東提出的“要安定團結、把國民經濟搞上去”的指示,先后對鐵路、鋼鐵工業、軍隊、軍工、科技、教育和農業等進行整頓,落實農村經濟政策,強調區分家庭副業與資本主義界限,允許社員從事養豬等副業。經過全面整頓,經濟狀況趨于好轉,有效地扭轉了社會生活和經濟工作的混亂局面。1987年10月,鄧小平在回顧這段歷史時說:“一九七五年我主持中央常務工作,那時的改革,用的名稱是整頓,強調把經濟搞上去,首先是恢復生產秩序。凡是這樣做的地方都見效” [10]。這三次經濟調整的重點都是國民經濟重大比例關系,其原因就在于沒有搞好綜合平衡。孫冶方指出:“從五十年代末的‘大躍進,到十年動亂浩劫,一直到三中全會前的‘洋躍進,國民經濟的比例嚴重失調,毫無效益的勞動消耗何止億萬計,這除了政治方面的原因和經濟建設指導思想上的錯誤外,有一條重要原因就是否認綜合平衡”[11]。從正反兩個方面的經驗教訓中可以看出,對于嚴重失調的國民經濟重大比例關系的調整,不僅充分體現了綜合平衡的核心思想,也深刻地揭示了宏觀經濟政策在國民經濟管理中的重要作用,對于國民經濟協調發展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三)改革開放以來的宏觀經濟政策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掀開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篇章。從這時起,宏觀經濟政策也開始進入了不斷豐富和發展的新階段,分別經歷了1978—1996年的探索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階段和1993—2012年的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階段。在這一過程中,宏觀經濟政策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不僅經歷了自身的豐富和發展,而且也促進和保障了改革開放的順利進行。

1. 1978—1992年探索建立市場經濟體制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

改革開放初期,宏觀經濟政策一方面受到計劃體制的影響而體現出直接管理的特點;另一方面與市場經濟體制相聯系的間接管理思想和方式開始孕育。1985年“巴山輪會議”引進西方意義上的“總量控制”,但以行政手段為代表的直接管理一直未退出宏觀管理。因此,這一時期的宏觀經濟政策具有雙軌并行和過渡性的特點。一是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一次經濟調整與綜合平衡。1979年3月,國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提出“調整、改革、整頓、提高”新八字方針,主要任務是堅決地、逐步地把各方面嚴重失調的比例關系調整過來,把整個國民經濟納入有計劃、按比例健康發展的軌道;積極而又穩妥地改革工業管理和經濟管理體制,充分發揮中央、地方、企業和職工的積極性;整頓好現有企業,建立健全良好的生產秩序和工作秩序;通過調整、改革、整頓,提高整個國民經濟的管理水平、技術水平,更好地按客觀經濟規律辦事。其中,調整是決定國民經濟全局的關鍵,是新八字方針的中心環節。經過1979—1981年的經濟調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過快的勢頭開始降溫,并于1983年回落到較為合理的區間。當然,這一次經濟調整仍然是以綜合平衡為指導思想來進行的。對此,孫冶方指出:“調整,就是要堅決從所謂‘躍進的軌道上退下來,而且要退夠,使國民經濟建設與實際的人力、物力、財力相適應,實現財政、物資、信貸的平衡,使經濟逐步穩定,各項比例逐步趨于協調。在這個意義上,我認為,調整實際上也就是搞綜合平衡。因此,無論從總結歷史經驗,還是貫徹當前的調整方針,綜合平衡都是非常重要的理論問題和實際問題” [11]。一直到20世紀90年代初期,綜合平衡的思想和方法都廣泛運用于宏觀經濟管理中。比如,1990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在宏觀上自覺注意綜合平衡,協調重大比例關系,并綜合運用經濟、法律、行政手段調控經濟運行”;1991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研究改進國民經濟的綜合平衡制度和綜合運用各種經濟調節手段的形式與辦法”。二是從“計劃控制”到“宏觀調控”。在改革開放初期,以行政命令和直接管理為主的計劃控制依然是宏觀經濟管理的主要方式。1982年開始提出“宏觀管理”“宏觀控制”概念。1985年召開的“巴山輪會議”引進了西方經典意義上的總量控制,1986年提出“宏觀調控”的概念。然而,在這一時期實施的三次宏觀調控中,其政策目標主要是應對經濟運行中出現的經濟過熱以及通貨膨脹,比如,1979—1981年出現的投資與需求雙膨脹和財政信貸擴張、1982—1986年出現的經濟過熱和物價上漲、1987—1991年出現的投資與需求膨脹引發的通貨膨脹和經濟過熱等。在這三次宏觀調控中,政府都采取了緊縮性的調控措施,包括用計劃和行政手段對國民經濟重大比例關系進行調整、壓縮基本建設規模和財政支出、控制消費需求增長和壓縮信貸規模等,其調控的重點都在于壓縮社會總需求。由此可見,改革開放初期,宏觀經濟管理尚未擺脫計劃管理的思維和做法,而間接調控方式尚未形成。因此,總量控制雖然得到一定程度的認識,但宏觀經濟管理采用的主要是綜合平衡方法,即通過調整國民經濟中的重大比例關系來實現宏觀經濟運行的目標。其中,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投資政策、消費政策以及行政手段等都服從于計劃制定與計劃調整,尚屬于計劃管理的范疇。1992年初,鄧小平發表南方談話,明確提出社會主義也能搞市場經濟;黨的十四大確立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從這時起,宏觀經濟政策也面向市場經濟開始發生了質的嬗變。

2. 1993—2012年確立和完善市場經濟體制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

從黨的十四大正式確立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開始,中國在宏觀管理中開始探索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特點的宏觀經濟政策。然而,這一時期不僅是宏觀管理由計劃控制向宏觀調控轉換的關鍵時期,而且還遭遇了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因此,國內外經濟環境的變化導致這一時期的宏觀經濟政策出現了直接調控與間接調控、行政手段與經濟手段并存的特點。主要體現在:一是直接調控與間接調控交替并存。在這一時期,政府先后實施了1993—1997年、1998—2002年、2003—2007年和2008—2009年四次宏觀調控。其中,1993—1997年和2003—2007年的宏觀調控以直接調控為主,1998—2002年和2008—2009年的宏觀調控則是以間接調控為主。具體地說,在確立了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目標的初期,宏觀經濟政策仍然是以行政手段為主,具體體現在:(1)在1993—1997年的宏觀調控中,1993年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關于當前經濟情況和加強宏觀調控的意見》提出了16項措施,其中多數為行政措施,包括嚴格控制貨幣發行、堅決糾正違章拆借資金、堅決制止各種亂集資、嚴格控制信貸總規模、限期完成國庫券發行任務、加強房地產市場的宏觀管理、強化稅收征管、嚴格控制新開工項目、嚴格控制社會集團購買力的過快增長等。經過三年半的宏觀調控,1996年底成功地控制了通貨膨脹,并實現了經濟的“軟著陸”。(2)在2003—2007年的宏觀調控中,對于1998年以來中央政府投資行政性拉動的慣性作用下出現的以信貸膨脹和外資猛增為主要表現形式的投資擴張和生產資料上漲造成的局部經濟過熱,政府采取了“有保有壓、區別對待”的方針來加強宏觀調控。這些措施包括規范房地產發展、土地管理、提高存款準備金率、調高鋼鐵、電解鋁、水泥和房地產四個行業的固定資產投資項目資本金比例、嚴格土地審批、對一些行業的投資項目進行全面清理以及公布對“鐵本事件”的嚴肅查處等措施。對于運用宏觀經濟政策進行間接調控來說,在兩次應對金融危機的宏觀調控實踐中得到了大量的運用。具體體現在:(1)在1998—2002年的宏觀調控中,由于亞洲金融危機引起經濟增長下滑,經濟中出現了階段性有效需求不足和通貨緊縮問題。對此,政府確立了以財政政策為主并與貨幣政策相互配合的積極的宏觀調控政策取向,通過連續發行國債和政府投資的擴張為特征的積極財政政策開始發揮重要作用。(2)在2008—2009年的宏觀調控中,為應對由于國際金融危機帶來增長的下滑,中國政府果斷制定了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即及時推出包括四萬億投資計劃在內的一攬子經濟刺激措施和十大產業振興規劃。二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轉型。在1998—2002年和2008—2009年的宏觀調控中,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作用與前20年相比發生了重大轉型:在此之前,宏觀調控的重點在于壓縮社會總需求,因而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完全服從于計劃控制和調整,更多地體現為緊縮性政策;在兩次應對金融危機的實踐中,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作用則出現了根本性轉變:首先,首次作為擴張性政策使用。其次,首次作為西方國家傳統意義上的宏觀政策開始發揮間接調控的作用。這種轉型可以通過1998年的積極財政政策和2008年的四萬億投資計劃來體現。事實上,自新中國成立以來,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在宏觀管理中的重要性就日益突出。改革開放以來,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在由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的轉軌過程中更是發揮出重要作用。但是,1998年之前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大多數時期都是應對經濟過熱而采取的緊縮性政策。1998年和2008年,在亞洲和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下,中國經濟陷入了增長下滑的境地,這是改革開放以來遇到的新問題。對此,政府通過采取大規模的擴張性財政貨幣政策來刺激經濟,不僅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一次重大轉型,而且也成為宏觀管理中首次學習和借鑒凱恩斯需求管理政策的成功嘗試。三是開始探索建立宏觀經濟政策體系。在此之前,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提出:“國家運用經濟手段、法律手段和必要的行政手段,調節市場供求關系”;1985年在制定“七五”計劃時中央明確提出:“宏觀調節的手段,則由主要運用行政手段為主改變為主要運用經濟手段和法律手段,并采取必要的行政手段”;1987年黨的十三大報告提出:“要依靠國家制定正確的產業政策和企業組織結構政策,并運用價格、財政、稅收、信貸等經濟杠桿來進行干預和調節”;1990年提出:“除推進計劃、流通、財政、稅收、金融等管理體制外,要進一步加強審計、統計、物價、工商管理和經濟信息系統的建設,發揮它們在宏觀調控中的作用”;1992年黨的十四大報告提出:“進一步改革計劃、投資、財政、金融和一些專業部門的管理體制,同時強化審計和經濟監督,健全科學的宏觀管理體制與方法”等,都提出了運用多種政策手段進行宏觀調控的問題。然而,在1993年以來的宏觀調控中,雖然經濟手段得到了較多運用,但行政手段仍然是宏觀調控的主要方式。從1993年開始,建立宏觀經濟政策體系就開始提上議事日程。1993年11月14日,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提出:“宏觀調控主要采取經濟辦法,近期要在財稅、金融、投資和計劃體制的改革方面邁出重大步伐,建立計劃、金融、財政之間相互配合和制約的機制,加強對經濟運行的綜合協調。運用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調節社會總需求與總供給的基本平衡,并與產業政策相配合,促進國民經濟和社會的協調發展”;1997年黨的十五大報告提出:“宏觀調控主要運用經濟手段和法律手段。要深化金融、財政、計劃體制改革,完善宏觀調控手段和協調機制”;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提出:“完善國家計劃和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等相互配合的宏觀調控體系,發揮經濟杠桿的調節作用”;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提出:“進一步健全國家計劃和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等相互配合的宏觀調控體系”;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發揮國家發展規劃、計劃、產業政策在宏觀調控中的導向作用,綜合運用財政、貨幣政策,提高宏觀調控水平”;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健全現代市場體系,加強宏觀調控目標和政策手段機制化建設”等,都是對宏觀經濟政策體系的探索和嘗試。

(四)全面深化改革以來的宏觀經濟政策

黨的十八大以來,特別是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國的改革開放進入了全面深化改革階段。隨著國內外經濟環境的日趨復雜,中國的宏觀調控不斷創新與完善,宏觀經濟政策也得到了進一步創新,宏觀經濟政策體系也逐步成熟定型。可分為2013—2020年全面深化改革階段和2021年開始進入新發展階段兩個時期。

1. 2013—2020年全面深化改革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

對于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中國經濟增長的持續下滑和結構性減速,黨中央作出了“三期疊加”的科學判斷。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根據這一判斷,決策層先后提出創新和完善宏觀調控的思路與方式,并對宏觀經濟政策進行了積極的調整。這些調整包括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了“新常態”概念;2013—2015年推出“區間調控”“定向調控”“相機調控”;2015年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2020年提出“需求側改革”等。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一是推出“區間調控”“定向調控”“相機調控”。對于“區間調控”,2013年7月召開的經濟形勢座談會就提出了將經濟增長率、就業水平作為“下限”,將物價漲幅作為“上限”的思路。2013年10月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出:“創新調控方式,明確經濟增長合理區間的上下限,有效緩解經濟下行壓力,穩定社會預期”。2015年7月舉行的經濟形勢座談會增加了新的指標,提出“確保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實現增長、物價、就業、收入、環保多重目標協調發展”。對于“定向調控”,2014年7月,李克強在經濟形勢座談會上首次闡釋了“定向調控”的理念,指出“必須堅持在區間調控的基礎上,注重實施定向調控。也就是保持定力、有所作為、統籌施策、精準發力,在調控上不搞‘大水漫灌,而是抓住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更多依靠改革的辦法,更多運用市場的力量,有針對性地實施‘噴灌、‘ 滴灌”。2014年9月9日,李克強同出席達沃斯論壇的中外企業家和媒體代表交流時指出:“要在保持定力的同時有所作為,堅持區間調控,實施定向調控,實際上這也是結構性調控”。對于“相機調控”,2015年7月10日,李克強主持召開經濟形勢專家和企業負責人座談會上提出“相機調控”,其核心是“適時適度預調微調”,從而實現“控風險”。可見,區間調控主要著眼于從總量上穩增長,而定向調控主要著眼點是調結構。因此,在區間調控基礎上實施定向調控,也就意味著總量調控與結構性調控相結合。二是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需求側改革”。2015年11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在適度擴大總需求的同時,著力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著力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2020年12月11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出:“要扭住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同時注重需求側改革”。2020年12月16日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提出:“要緊緊扭住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這條主線,注重需求側管理”。三是從“宏觀調控”、“經濟調節”到“宏觀經濟治理”。2019年10月31日,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將原來政府五大職能中的“宏觀調控”改稱為“經濟調節”;2020年5月11日發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在政府職能中沿用“經濟調節”的提法,提出“進一步提高宏觀經濟治理能力”的要求;2020年10月29日,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以下簡稱《建議》)用“宏觀經濟治理”替代了過去長期使用的“宏觀調控”概念,提出健全“宏觀經濟治理體系”,并將宏觀經濟治理的目標確定為“促進經濟總量平衡、結構優化、內外均衡”。四是宏觀經濟政策體系初步定型。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健全以國家發展戰略和規劃為導向、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主要手段的宏觀調控體系,推進宏觀調控目標制定和政策手段運用機制化,加強財政政策、貨幣政策與產業、價格等政策手段協調配合”;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創新和完善宏觀調控,發揮國家發展規劃的戰略導向作用,健全財政、貨幣、產業、區域等經濟政策協調機制”;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通過的《決定》提出:“健全以國家發展規劃為戰略導向,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主要手段,就業、產業、投資、消費、區域等政策協同發力的宏觀調控制度體系”;2020年5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提出:“健全以國家發展規劃為戰略導向,以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和就業優先政策為主要手段,投資、消費、產業、區域等政策協同發力的宏觀調控制度體系”;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建議》提出:“健全以國家發展規劃為戰略導向,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主要手段,就業、產業、投資、消費、環保、區域等政策緊密配合,目標優化、分工合理、高效協同的宏觀經濟治理體系”。至此,中國特色的宏觀調控政策體系逐漸成熟定型。五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的宏觀經濟政策。2020年初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給中國的宏觀管理帶來了新的挑戰,為有效應對疫情的沖擊,政府及時推出了以“加大逆周期調節力度+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宏觀經濟政策。其特點是:(1)需求與供給相結合。逆周期調節是需求管理的傳統做法,而2015年提出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已成為經濟工作的主線。2020年12月11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指出:“要扭住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同時注重需求側改革,打通堵點,補齊短板,貫通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動態平衡,提升國民經濟體系整體效能。”(2)總量與結構相結合。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既具有總量政策的功能,在中國又具有結構性政策的作用。此外,產業政策和區域政策在疫情防控中的作用也十分明顯。值得說明的是,結構性貨幣政策和財政貨幣直達工具的創造不斷豐富和發展了宏觀經濟政策工具。(3)從“逆周期”到“跨周期”。2020年2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統籌推進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部署會議上指出:“宏觀政策重在逆周期調節,節奏和力度要能夠對沖疫情影響,防止經濟運行滑出合理區間,防止短期沖擊演變成趨勢性變化。”2020年7月30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指出:“完善宏觀調控跨周期設計和調節,實現穩增長和防風險長期均衡。”

2. 2021年進入新發展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指出,2021年起中國進入新發展階段。這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后,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發展階段。在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和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大戰略任務以及國內外發展環境的變化都要求宏觀經濟政策既需要繼承已取得的成功經驗,保持政策的連續性、穩定性和可持續性,又需要在貫徹新發展理念與構建新發展格局過程中不斷創新和發展。一是繼續發揮“總量+結構”“需求+供給”相結合的政策優勢。長期以來,中國在歷次宏觀調控中形成了一系列獨特的政策優勢,包括綜合使用總量政策與結構性政策、綜合使用需求管理政策與供給管理政策、綜合使用短期政策與長期政策等,具體實施過程中則根據宏觀經濟運行狀況和經濟發展矛盾的主要方面有所側重。比如,在總量與結構相結合的政策體系中,1998年、2008年側重于更多使用總量政策,其余時期則是總量政策與結構性政策并重;在需求與供給相結合的政策體系中,2015年提出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揭示了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于供給側和結構性、2020年提出的“需求側改革”則表明堅持擴大內需、加快形成強大國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支撐。《“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一方面強調“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高供給適應引領創造新需求能力”;另一方面還提出“深入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增強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和投資對優化供給結構的關鍵性作用,建設消費和投資需求旺盛的強大國內市場”。實踐表明,這種兼顧總量與結構、需求與供給和短期與長期的宏觀經濟政策組合不僅在中國經濟改革與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而且不斷豐富和發展,形成了中國宏觀調控中獨有的政策優勢。二是注重發揮宏觀經濟政策體系的合力。《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一方面,提出“合理把握經濟增長、就業、價格、國際收支等調控目標,在區間調控基礎上加強定向調控、相機調控和精準調控”;另一方面,提出“健全以國家發展規劃為戰略導向,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主要手段,就業、產業、投資、消費、環保、區域等政策緊密配合,目標優化、分工合理、高效協同的宏觀經濟治理體系”。這就意味著,對于新發展階段所面臨的多種總量目標和結構性目標,必須注重同時運用多種政策手段、充分發揮政策體系的合力才能實現。三是探索高質量發展階段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黨的十九大明確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兩步走”戰略安排,并指出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因此,從2021—2050年兩個15年的戰略安排中,推動高質量發展、著力攻克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三大關口和加快建設現代化的經濟體系,是未來經濟建設的重點內容。新發展階段是中國社會主義從初級階段向更高階段邁進的必經階段,是在黨的十九大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作出戰略安排的基礎上,集中精力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階段。新發展階段把人民生活更加美好的“社會主義現代化”“ 共同富裕”作為貫穿始終的主題主線,既體現了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初心的使命自覺,又順應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的時代要求。為實現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戰略目標,在宏觀經濟政策方面不僅需要總量政策來支撐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還需要結構性政策來實現共同富裕;不僅需要短期政策來完成年度目標,還需要長期政策來分別完成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與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長遠目標。因此,在高質量發展階段,探索推進高質量發展的宏觀經濟政策就成為當前面臨的重要課題和迫切任務。

二、建黨百年宏觀經濟政策探索取得的基本經驗

中國共產黨在運用宏觀經濟政策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的百年歷程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形成了一系列指導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實踐的寶貴財富,標志著黨對社會主義經濟建設規律認識的不斷深化。

(一)始終堅持黨對經濟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

堅持黨對經濟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這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經濟工作的強大制度優勢。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運用宏觀經濟政策來調控經濟運行是經濟工作的重要內容,因而在對宏觀經濟政策探索的過程中堅持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就自然成為應有之義。第一,無論是哪一個歷史階段實施的經濟政策,都始終是在黨的集中統一領導下進行的。這里的集中統一領導,主要是指經過中常會、中央政治局會議、中央全會等討論通過之后才實施的,體現了民主與集中的統一。雖然不同時期黨中央的主要領導人都基于對特定歷史時期經濟建設的認識存在著不同或者相同的經濟思想,并提出了各自的政策建議,但一旦經過民主與集中過程出臺的經濟政策,都屬于黨中央集體意志和決策,是集中統一領導的產物。比如,在土地革命時期,自1931年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通過《關于經濟政策的決議案》成為全國蘇維埃區域經濟政策方面總的法律依據以加強黨對經濟建設的全面領導之后,1931—1934年受到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嚴重影響和破壞。其間,1933年8月,在中央蘇區南部17縣經濟建設大會上,毛澤東做了題為《粉碎五次“圍剿”與蘇維埃經濟建設任務》的報告,指出了蘇區經濟建設的指導性問題,提出了黨在農村革命根據地進行經濟建設的理論和政策,論述了在戰爭環境中開展經濟建設的重要意義,標志著中央蘇區經濟建設全面啟動。1934年1月22日,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上,毛澤東在《我們的經濟政策》報告中提出:“我們的經濟政策的原則,是進行一切可能的和必須的經濟方面的建設,集中經濟力量供給戰爭,同時極力改良民眾的生活,鞏固工農在經濟方面的聯合,保證無產階級對于農民的領導,爭取國營經濟對私人經濟的領導,造成將來發展到社會主義的前提。”“我們的經濟建設的中心是發展農業生產,發展工業生產,發展對外貿易和發展合作社。”這標志著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從蘇區經濟的實際情況出發,正確處理了革命戰爭與經濟建設的關系,為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領導經濟建設積累了可供借鑒的寶貴經驗。第二,各個歷史時期實施的宏觀經濟政策,始終與黨在不同歷史時期的路線、方針和政策是密不可分的。比如,在抗日戰爭時期,民族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1937年8月22日,中央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通過的《中央關于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定》指出,爭取抗戰勝利的關鍵,在于使已經發動的抗戰發展為全面的全民族的抗戰。打敗日本侵略者,變中國為獨立、自由和領土完整的國家,是全國人民所面臨的中心任務。為此,經濟政策調整也必須服從于全民抗戰的中心任務,而發展抗日戰爭時期的經濟則是堅持全民族全面持久抗戰、打敗日本侵略者的物質基礎。又比如,1978年12月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了把全黨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的重大戰略決策。為此,會議在經濟發展方面提出了多項改革措施,具體包括:其一,對嚴重失調的國民經濟進行調整。其二,改革經濟管理體制。其三,要盡快把農業搞上去。其四,改善城鄉人民生活。在此基礎上,1987年10月召開的黨的十三大提出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即領導和團結全國各族人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堅持改革開放,自力更生,艱苦創業,為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奮斗。為配合工作重心的重大轉變,黨對宏觀經濟政策也進行了一系列調整和改革,包括改革經濟政策決策機制、綜合運用經濟、法律和行政手段、開始引進市場經濟條件下通行的間接調控與總量調控政策等。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黨是最高政治領導力量。”這一科學論斷不僅涵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各個階段,體現在經濟政策和經濟建設方面也同樣如此。

(二)始終以人民幸福和民族復興為目標

2021年1月1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發表重要講話指出:“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這既是我們黨領導現代化建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也是新發展理念的‘根和‘魂。”黨對宏觀經濟政策的百年探索,始終以人民幸福和民族復興為最終目標,具體體現在:第一,以人民為中心,以共同富裕為宗旨。1992年鄧小平發表“南方談話”明確指出:“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0]。這一著名論斷明確回答了什么是社會主義,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對此,胡繩解讀認為:“如果說的是社會主義的終極目的,那么它既不是公有制,也不是發展生產力,而是全社會人民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直到能夠進入共產主義),鄧以通俗的語言稱之為共同富裕”[12]。為了實現共同富裕,就必須堅持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然而,“如果放棄公有制,即使生產力發展起來,將只是極少數人富裕,形成兩極分化;如果不發展生產力,即使有了公有制,將只是共同貧窮”[12]。由此可見,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要條件,是社會主義的一項根本任務,也是實現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而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無法自動實現公平分配和共同富裕,所有“最終達到共同富裕”才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人民群眾的共同期盼,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目標。共同富裕實現的前提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為實現共同富裕創造雄厚的物質基礎;堅持社會主義,防止兩極分化,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牢固的政治保障。因此,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不僅在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過程中離不開宏觀經濟政策的作用,而且在實現共同富裕過程中也有賴于發揮宏觀經濟政策的作用。對于宏觀經濟政策在解放和發展生產力中的作用,可以結合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的辯證關系從兩個方面來理解:一方面,通過運用宏觀經濟政策可以有效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另一方面,運用宏觀經濟政策來調整生產關系又可以反作用于生產力。對于宏觀經濟政策在實現共同富裕中的作用,既體現在從土地革命時期就開始實施的“打土豪、分田地”等改善群眾生活以及改革開放以來黨中央推出的多種改善民生、黨的十八大以來出臺的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等政策措施,也體現在需要充分運用結構性政策調節地區差距、城鄉差距和收入分配差距拉大等突出問題。正因為如此,對于“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草案提出的“十四五”時期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2035年更是要“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宏觀經濟政策能夠發揮極其重要的作用。第二,以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為目標。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最偉大的夢想。然而,這一夢想只有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才逐漸變為現實。無論是土地革命時期的反帝反封建、抗日戰爭時期的全民族救亡還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都始終圍繞著這一偉大夢想不斷前行。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參觀《復興之路》展覽時發表講話所指出的那樣: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提出并深刻闡述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2012年11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參觀國家博物館《復興之路》展覽時發表講話首次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2013年3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發表講話指出:“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就是要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2013年3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發表演講時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民最偉大的夢想,我們稱之為‘中國夢,基本內涵是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從上述一系列重要講話中可以看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體現了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整體利益,將每一個中國人個人的前途命運與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命運緊密聯系在一起,其根本目的是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這也是中國夢的本質。要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宏偉目標,在“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中居于首位的經濟建設以及與之直接相關的宏觀經濟政策無疑起到了極其重要的基礎性作用。

(三)始終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獨立自主地探索和制定宏觀經濟政策

在對宏觀經濟政策的百年探索中,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在結合中國具體國情的基礎上把馬克思社會再生產理論中國化,既不完全效仿蘇聯的做法,也不盲從西方經典的穩定化政策。在這一過程中,先后經歷了建黨初期和新中國成立初期完全仿效蘇聯—新中國成立以來開始獨立自主嘗試—改革開放以來學習和借鑒發達國家經驗—自主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宏觀經濟政策體系的成熟定型等階段。其中,國外經驗對百年宏觀經濟政策所帶來的深刻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時期:第一,在建黨初期和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作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無疑受到共產國際的全方位影響,完全按照共產國際的指示來指導中國革命的實踐。比如,中國共產黨首次提出的經濟政策文件是1930年11月發布的《共產國際東方部關于中國蘇維埃政權的經濟政策》,就是在1930年8月共產國際東方部提出的《關于中國蘇維埃政權的經濟政策草案》基礎上形成的。而斯特拉霍夫(瞿秋白)在1930年11月29日給共產國際執委會東方部的信《我們關于中國蘇區農民土地問題和經濟政策的補充意見》中指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目前中國蘇維埃地區還沒有經濟政策”[13]。事實上,1931年11月7—20日召開的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正式通過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關于經濟政策的決定》,作為制定蘇維埃經濟政策的根據。當然,這一時期,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對當時紅軍中存在的教條主義思想提出了批評,開始提出必須結合中國情況的思想。1930年5月,毛澤東在《反對本本主義》一文中指出:“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14]。以此為標志,開始形成了實事求是、獨立自主的思想路線,也開啟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與之相應的是,共產國際對中國共產黨制定經濟政策的影響逐漸弱化。第二,新中國成立初期,由于在經濟體制上效仿蘇聯實行計劃體制,蘇聯模式以及政策經驗特別是列寧的新經濟政策和斯大林提出的國民經濟有計劃按比例思想等,都對這一時期黨制定和實施經濟政策帶來了較大影響。當然,隨著馬克思社會再生產理論中國化進程的深化,學術界和決策層并沒有完全借鑒蘇聯經驗,而在結合中國國情的基礎上提出了綜合平衡并作為經濟決策的依據。第三,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西方發達國家宏觀經濟政策的經驗。隨著從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的轉軌,西方經濟學的理論與政策開始全方位地引入中國,并迅速成為市場化改革進程中的重要借鑒和參考。與此同時,凱恩斯需求管理政策、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主的間接調控政策和調控方式等也傳入國內并開始產生較大影響。1985年“巴山輪會議”提出了西方總量意義上的“宏觀控制”概念,1986年學術界和決策層開始使用“宏觀調控”概念并一直延續至今,在具體的政策內容上雖然也包含了西方總量調控的內容,但不同于西方的傳統做法,還包含了結構性調控的內容,將二者統一在中國特色的宏觀經濟政策框架之中。縱觀上述三次影響中國革命、改革和建設的重大歷史事件,雖然都對黨關于宏觀經濟政策的探索產生過深刻影響,但是,這些影響僅限于學習和借鑒。事實上,建黨百年,中國共產黨在運用宏觀經濟政策進行經濟建設的歷程中,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始終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緊密聯系中國實際,獨立自主地探索和制定宏觀經濟政策,無論任何時期不僅都沒有完全照抄照搬別國經驗,而且在不同時期還創新性地采用了多種政策工具,豐富和發展了宏觀經濟政策體系。

(四)不斷深化對宏觀經濟政策規律性的認識

在運用宏觀經濟政策來實現自己的初心和使命的百年歷程中,黨對宏觀經濟政策規律性的認識不斷深化:第一,在政策作用方式上,宏觀經濟政策包括直接調控與間接調控兩種類型。中國的宏觀經濟政策經歷了由行政命令式直接調控方式為主向以經濟手段等間接調控方式為主的轉變。在土地革命時期,根據地實行的打土豪、分田地以及在財稅政策上實行的累進稅率都是帶有強制性的;在抗戰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這些政策雖有所調整,但強制性不變;新中國成立初期,高度集中的計劃體制所包含的指令性計劃及其經濟政策的集中統一和強制性特點更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改革開放以來,在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過程中,以經濟手段為主的間接調控方式逐漸代替了直接調控方式,并成為宏觀調控和宏觀經濟治理的主要方式。第二,在政策性質上,宏觀經濟政策包括緊縮性政策和擴張性政策兩種類型。改革開放初期,由于計劃體制引發的“投資饑渴”導致中國宏觀經濟運行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以至于政府在宏觀調控中不得不采取多次緊縮性政策予以應對;1998—2002年和2008—2009年由于遭遇亞洲金融危機和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宏觀經濟運行中出現了經濟蕭條與衰退,擴張性政策就自然地成為宏觀調控中的應對之策。第三,在政策類型上,宏觀經濟政策既包含總量政策,也包含結構性政策。前者包括總量性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后者包括產業政策、區域政策、環保政策以及結構性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等。由于總量與結構具有相輔相成的辯證統一關系,因此,總量政策與結構性政策是密不可分的。此外,還可以從政策類型上將宏觀經濟政策區分為需求管理政策與供給管理政策。前者包括總量性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后者包括就業政策、收入政策和增長政策等。由于供給和需求是市場經濟內在關系的兩個基本方面,因此,需求管理政策與供給管理政策既可以單獨運用于宏觀調控的政策實踐中,也可以發揮“需求+供給”政策優勢,共同作用于宏觀經濟運行的實踐中。2017年1月2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八次集體學習時指出:“經濟政策是以供給側為重點還是以需求側為重點,要依據一國宏觀經濟形勢作出抉擇,二者不是非此即彼、一去一存的替代關系。”事實上,需求管理和供給管理與總量政策和結構性政策之間存在一定的內在關系:需求管理重在解決總量性問題,主要通過調節稅收、財政支出、貨幣信貸等來刺激或抑制需求;供給管理重在解決結構性問題,注重激發經濟增長動力,主要通過優化要素配置和調整生產結構來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此外,在政策作用對象上,宏觀經濟政策包含應對正常經濟周期波動的宏觀經濟政策與應對罕見災難沖擊的宏觀經濟政策;在政策期限上,宏觀經濟政策包含短期政策與中長期政策;在政策數量上,宏觀經濟政策可以區分為單一政策與組合政策。上述探索不僅拓展了對宏觀經濟政策的認識,而且被廣泛地運用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實踐中,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發展奇跡。

三、建黨百年宏觀經濟政策的實踐創新和理論創新

中國共產黨團結在運用經濟政策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的過程中,在宏觀經濟政策的實踐與理論方面都取得了重大的創新和突破。

(一)宏觀經濟政策的實踐創新

作為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政府調控宏觀經濟運行的重要工具,宏觀經濟政策在實踐中的創新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將宏觀經濟政策目標拓展為總量目標與結構性目標等相結合的政策目標。一般說來,西方傳統意義上的政策目標為經濟增長、充分就業、物價穩定和國際收支平衡,僅體現為總量目標。但在中國,中國共產黨在建黨伊始就將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作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要實現這一宏大目標,總量目標是必要的前提條件,但僅靠總量目標是不夠的,還需要結構性目標為支撐。因為這里的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是以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為基礎和前提的,而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既需要一定的總量目標,也需要相應的結構性目標才能實現。因此,在實現傳統四大總量目標的基礎上,還應關注結構調整與優化,特別是通過結構性調控來實現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中的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以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的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關系,以此解放和發展生產力,進而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二,為達成上述既包含總量又包含結構的政策目標,在政策工具上,也相應地既需要總量政策工具,也需要結構性政策工具。前者表現為發達國家常用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后者則表現為結構性財政政策與結構性貨幣政策、產業政策和區域政策等。在這里,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既有總量調控的功能,也有結構性調控的功能。長期以來,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分工格局是財政政策主要管結構、貨幣政策主要管總量,前者主要通過調節不同行業和不同地區的支出、結構性減稅降費等實現“調結構”,后者則自2014年以來開始通過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如定向降準、中期借貸便利(MLF)、常備借貸便利(SLF)和定向中期借貸便利(TMLF)等實現“調結構”。當然,也可以將宏觀經濟政策工具分為需求管理型和供給管理型兩大類。前者包括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投資政策和消費政策等,后者在西方國家一般包括收入政策、指數化政策、人力政策和經濟增長政策等,在中國則還包括就業政策。第三,在政策體系上,中國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除包括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外,還包括就業政策、產業政策、投資政策、消費政策、環保政策、區域政策和土地政策等多種政策,最終形成了“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主要手段,就業、產業、投資、消費、環保、區域等政策緊密配合”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明顯區別于西方國家僅僅依靠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包打天下卻屢屢陷入金融與經濟危機之中的窘況。在這一政策體系中,既包含了總量政策,也包含了結構性政策;既包含了需求管理政策,也包含了供給管理政策,因而是總量與結構、需求與供給相結合的系統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第四,在政策運用上,追求逆周期調節與跨周期設計的平衡。宏觀經濟政策在傳統的宏觀調控中主要被用來進行逆周期調節,這一調節方式在應對經濟周期中處于衰退和蕭條階段的宏觀經濟運行以及包括嚴重經濟金融危機、世界大戰與區域性戰爭、重大自然災害和重大傳染性疾病等罕見災難性事件對宏觀經濟造成嚴重破壞等方面具有十分顯著的反危機增長效應,但也易于產生明顯的刺激政策“后遺癥”,帶來中長期的財政風險與經濟風險。2020年7月30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首次提出:“完善宏觀調控跨周期設計和調節,實現穩增長和防風險長期均衡”;2020年11月3日,《建議》提出:“搞好跨周期政策設計,提高逆周期調節能力”,這就意味著提出跨周期并不是對逆周期進行否定或替代,而是對逆周期的完善和升級,也意味著在關注短期經濟周期性問題的同時,更加關注中長期的結構性和趨勢性變化。

(二)宏觀經濟政策的理論創新

長期以來,國外學術界對宏觀經濟政策理論探討仍舊停留在1936年凱恩斯提出的需求管理理論,特別是二戰后凱恩斯主義在經濟學理論中占據了統治地位,西方國家普遍據此來制定經濟政策。20世紀70年代出現的供給學派雖然強調生產的增長決定于勞動力和資本等生產要素的供給和有效利用,但未能建立起系統的經濟理論與政策體系。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在對宏觀經濟政策的探索過程中不僅實現了政策實踐的系列創新,在宏觀經濟政策理論方面也取得了重大突破,實現了對西方宏觀經濟政策理論的超越和完善。主要體現在:第一,突破西方需求管理理論的局限,形成了包含“總量+結構”“需求+供給”在內的系統的宏觀經濟政策理論。西方國家的宏觀經濟政策是以凱恩斯提出的總需求決定國民收入的理論為基礎制定的,并長期占據主流地位。該理論強調通過對總需求的調節來實現總需求與總供給之間的平衡,從而達到充分就業和低通貨膨脹的目標。然而,這一西方經濟學的正統理論自誕生以來就不斷暴露出僅僅著眼于短期、忽視經濟中長期存在的結構性問題和供給管理以及刺激性政策會帶來巨大代價等弊端。因此,凱恩斯有效需求理論只能是一種不全面的宏觀經濟政策理論。中國宏觀經濟政策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的社會再生產理論,它不僅要求總量與結構之間、需求與供給之間要實現平衡,還要求社會再生產過程的四個環節即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循環暢通。這就為中國的宏觀經濟政策提供了發展的方向。新中國成立初期,作為計劃管理的基本任務和編制國民經濟計劃的基本方法而提出的綜合平衡,其含義就是對國民經濟各部門、各地區和社會再生產各環節作出統籌安排,求得社會總供給與總需求的平衡,使國民經濟按比例協調發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宏觀調控中長期推行的旨在針對總量與結構的“雙軌調控”;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上提出的“在適度擴大總需求的同時,著力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不僅深刻地揭示了總量與結構、供給與需求之間所具有的辯證統一關系,而且形成了“總量+結構”與“需求+供給”相結合的系統的中國特色的宏觀經濟政策理論。長期的實踐表明,這一系統的宏觀經濟政策理論不僅彌補了凱恩斯需求管理理論存在的缺陷,而且有力地支撐了黨領導全國人民創造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的奇跡。對于社會再生產過程的循環暢通,2019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暢通國民經濟循環,加快建設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現代市場體系”;2020年5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看望參加全國政協十三屆三次會議的經濟界委員時指出:“著力打通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個環節,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2020年8月2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的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上強調要“以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為主構建新發展格局”;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依托強大國內市場,貫通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動態平衡,促進國民經濟良性循環”,都強調了國民經濟循環在社會再生產過程中的重要性,成為中國特色宏觀經濟政策理論的重要內容。第二,宏觀經濟政策不僅被用來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而且還作為調整和變革生產關系的重要工具反作用于生產力。一方面,宏觀經濟政策被廣泛地運用于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的偉大實踐中,這是社會主義的本質和首要任務。運用宏觀經濟政策來調控宏觀經濟運行,是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重要內容。另一方面,宏觀經濟政策作為調整與變革生產關系的工具,對社會生產力起到反作用。由于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發展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普遍規律,因此,能否有效推動生產力發展就成為評判生產關系先進或落后的根本標準。新中國成立初期,由于社會生產力尚不發達,因而通過行政手段和運動的方式對生產關系進行疾風暴雨式的變革給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造成了嚴重危害。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生產力的高度發展,調整和變革不適應生產力要求的生產關系就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一項重要內容。在這一過程中,通過運用宏觀經濟政策等經濟方式和手段來調整與變革生產關系不僅成為一種主要方式,而且取得了明顯優于通過行政命令和運動式方式的顯著效果。在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的三大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中,對于在生產關系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所有制關系來說,要實現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必須通過一定的經濟政策來調節和引導;要實現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也是同樣如此;對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的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宏觀經濟政策更是聯結二者的一個重要工具。周丹[15]指出,在“生產力—生產關系—國家”關系鏈中,生產關系的中介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這種中介作用不限于“生產力→生產關系→國家”,還包括“生產力←生產關系→國家”“ 生產力←生產關系←國家”等多種方式。在“生產力←生產關系←國家”關系鏈中,宏觀經濟政策深度地嵌入到生產關系的調整與變革過程中,從而反作用于社會生產力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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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周丹.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資本價值[J].中國社會科學,2021,(4):128-145.

(責任編輯:劉 艷)

收稿日期:2021-05-1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中的國家理論研究”(19ZDA056); 部省共建長期合作研究項目“完善財政宏觀調控 推動結構改革政策研究”(12118007)

作者簡介:

龐明川(1963-),男,四川西充人,研究員,博士,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宏觀經濟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E-mail:pmc2004@dufe.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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