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懷念》中的生命意識探討

史鐵生因個人身體及精神狀態，寫了很多關于生命、生命意識的文字。在《秋天的懷念》中作者對生命意識寫的就如此耐人尋味，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死存亡一線的人也許才會對這樣的文字有著抓狂、癡迷甚至是不一樣的深層次體會，生命如履薄冰、冰寒刺骨卻讓人意猶未盡，在與生命的絕戀中獲得對生命的真知和永恒。

史鐵生在《秋天的懷念》中對于生命意識的敘述，其中所講述的似乎只是自己的一段經歷，一段心路歷程，可是在字里行間所透出的生命意識，既是微弱的也是深沉的，既是渺渺人海中的一粒滄粟，也是浩渺天地中一個堅強的影子，在悲傷中所映透出的堅強，在喘息中回蕩著吶喊。這樣的生命意識無形中撼動了眾多的生命，影響著他們，直到覺醒，這便是《秋天的懷念》中的生命意識。

一、源起——生命意識的真實存在

史鐵生，生命本應該如鋼鐵一般堅硬，卻因早年罹患重病之后雙腿殘疾。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已然在他身上得到真實的驗證，他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似乎并沒有虛幻的武俠故事中俠客跌落至谷底之后鳳凰涅槃般的重生，也沒有歷史故事中的英雄人物有著輝煌的一生后的與世長辭。生命的不公，已然讓史鐵生忘記了生活的滋味，渾然失去了生活該有的酸甜苦辣，全身心沉浸在悲痛之中，似乎唯獨只有他無法理解與應對接下去的人生道路。這樣的生命意識多么的真實，真實的是痛楚，是難過，是無助，是無奈，是彷徨，是悲嘆……幾乎所有的關乎于折磨般的詞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因為真實的讓他幾乎無法掙扎，如同陷入水中地獄般無法呼吸。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生命的給予者，給予他生命的人，自己的母親，也正承受著同樣的痛苦，而這份痛苦，卻是身心的極度摧殘，不僅僅來自于和史鐵生同樣的對于生命的掙扎，還來自于對于自己的骨血——史鐵生“痛”的無力搭救，即便是有心，對方全然感受不到的無意。來自于史鐵生的“痛”成為了封存史鐵生全部意識的枷鎖，牢牢地鎖著史鐵生，也似乎像是一道死門，將母子之間溝通全部關閉了，如此如同天人之隔的障礙豈是人類可以穿越的。

人類對于生命意識的真實存在應當通往的是永生，是永恒，是愛，是真情。而這個時候卻全然相反，成為對自己存在于世間的恨意，已然喪失了人類應有的本真，言語、行為如同惡魔般的“撕咬”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在史鐵生愿意隨同母親出去探秋，掙扎著透出喘氣機會的時候，母親死的猝不及防，即便前文已經埋下伏筆，可是她的死似乎奪走了生命的最后一絲氣息。史鐵生母親是他生命的源起，源滅卻皆因源起，源滅皆因對于生命意識存在的真實感受。

二、緣起——秋天中生命的“真實”存在

史鐵生母親的死，作者并沒有用特別多的筆墨去撰寫其內容，可以猜想也許那些描述是史鐵生只敢用肉眼所描述的真實過往，也許是史鐵生痛的只能想到，唯獨不敢再回憶起的過往，也許那會是造成日后史鐵生萬念俱灰的源頭。可是我們不曾想到的是，在那之后，母親曾經要帶她出去看的花花草草，成為他唯一想做以及愿意做的事情，尤其到了秋天，成為史鐵生唯一想出去探探花花草草的季節。一切皆因緣分，母親臨終前的意愿成為史鐵生活下去的希望，成為了史鐵生終于痛，放下對于生命掙扎的原因。

“無邊落木蕭蕭下”，在古人眼里，秋天是蕭瑟的，是悲涼的。無邊的落葉，枯萎、暗黃。秋天是一個人的暮年，是一個人快要到達生命終點的時刻。其實可以相信，史鐵生在這個季節出去賞花看草，無疑是矛盾的，很多的花花草草到了這個季節都不曾萌發出一點生意盎然的氣象，這不僅會讓史鐵生萌生出心中的悲意，也許又會讓他回到曾經無法呼吸的痛楚中，回到沒有答應母親的懇求出去探探，只要是一天也好。歲月的無情，正想拔掉史鐵生生命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回頭想想，亦或許是正確的。史鐵生的生命已然無法恢復到蓬勃生機的狀態，也許只有秋天，才能夠真正表達出史鐵生人生之秋后的最后一絲對于生命的拼搏之意，秋天，是暮年，是人生的秋天，是悲涼。但是在秋天，母親的去世，已然化作一陣秋風陪伴著史鐵生，只有在秋天，他才能夠感受到母親曾經的存在，他對于母親的思念已經成為四季輪換中對于秋的懷念，期待著秋天的到來，感受著秋天的存在，存在的不僅是秋天中花花草草最終歸于土之前隨風飄蕩，還有母親曾經的期待，曾經未曾完成的陪伴。這些都換作了對于秋天出去探探秋意的習慣。緣滅，母親的真實之死;緣起，懷念秋天中生命的“真實”存在。

三、元起——生命中的“真實”存在

很多事物，在一切因果之后回歸本元，回歸本真。史鐵生在經歷了人生中如此多的波瀾挫折，見證了生死存亡之后，心情回歸到最初的時刻。他的母親，在與自己經歷了生離死別之后，一切化為“元”——塵土。在這以后，史鐵生每逢秋天，都會讓妹妹推自己出去賞菊。文中道“黃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潔，紫紅色的花熱烈而深沉，潑潑灑灑，秋風中開得爛漫。我懂得母親沒有說完的話”。母親沒有說完的話是什么呢？當史鐵生看到這么多菊花開得爛漫的時候，他不僅懂得是的母親沒有說完的話，而且似乎在花叢中看到了母親的微笑，正因為此，花兒在他的眼里才開的爛漫。

母親的意思是，秋天中的花本應是凋零的，唯獨菊花開的爛漫;母親的意思是，即便人生遭遇了“悲秋”，依然可以活得或淡雅、或高潔、或熱烈而深沉，隨意的潑潑灑灑，即是一幅人生的畫卷;母親的意思是，菊花那么多，但是呈現出色彩斑斕的顏色，可以是黃色，可以是白色，可以是紫色，每一朵花兒都一樣美麗，并沒有因為顏色深淺而呈現出差異，每個人的人生也都會與眾不同，但是也不會因為命運的不同而呈現出差異，也許一切最終都歸于塵土，關鍵是自己的人生能夠爛漫，能夠多彩，能夠潑潑灑灑，能夠肆意揮灑自己的青春......母親的意思是......

元起，生命的“真實”存在。似乎母親的曾經的無言已經對此解釋了許多許多，史鐵生也有菊花的爛漫寫出了自己的心聲，生命的“真實”存在，也許是不真實的，也許是抽象的，也許是難懂的，也許是哲理的，也許…也許…史鐵生筆下的生命“真實”存在，是他在自己的母親去世后對于生命的領悟，是他對于未來人生價值的真正詮釋。一切雖然化為塵土，卻從回歸塵土的生命中提煉出一種新的生命力量，伴隨著史鐵生完成接下來的人生旅程。

浩渺星空中，人們總是追求著瞬間即逝的流星;浪漫花草中，人們總是追求著花開一瞬、剎那芳華的曇花;而在歷史的長河中，被人們所領會、所深刻記憶的是不是在人類物質上的努力，卻是給人類精神文明帶來永世長存力量的偉大思想和精神，如此抽象，摸不到、抓不著卻是一直被人類所追求的，也許只有明白了這樣的真諦，在面對殘酷人生的時候，才能夠真正靜下心，去領會生命的奧義吧。

《秋天的懷念》一文雖短，卻體現了作者心中的極致，痛的極致，到愛的極致，這樣的轉化是史鐵生的母親以生命之死換來的，在作者筆下閃耀著生命的光輝、史鐵生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知讀者以“殘酷的真相”，人生難得機會尋，讀者須細細品味人生中的痛楚，慢慢的感受史鐵生的痛，才能夠從中覺悟出作者的品質精神與思想。只有真正痛了才懂得珍惜身邊的擁有，只有真正懂了才能夠明白存在的含義，即便這樣，在筆者看來，史鐵生始終是極度不愿的，雖有真正的領悟，未曾磨滅的痛意也許仍然還是存在的，如此也才說明了人類的真正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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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佑忠，四川省甘洛縣新華中學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