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財務管理視角探討新冠肺炎疫情對公立醫院運營的沖擊及應對策略

摘 要：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爆發期間，公立醫院在搶救患者、對抗病毒方面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但疫情帶給醫院的考驗和挑戰遠不止這些。作為抗擊疫情的第一戰場，公立醫院還承受著較大的運營壓力。隨著疫情進入常態化防控階段，醫院如何緩解疫情帶來的沖擊，如何結合抗“疫”和日常運營管理，順應新時代要求實現高質量發展，成為當下醫院面臨的嚴峻挑戰。文章以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為例，總結了疫情在不同階段對醫院運營的沖擊，并探析了在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醫院運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對策。

關鍵詞：新型冠狀病毒肺炎 常態化防控 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233;R19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2）04-091-03

2019年12月底，湖北省武漢市發現零星散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簡稱“新冠疫情”）病例，隨后該病毒通過人傳人的方式大規模傳播，最終蔓延至全國[1]。公立醫院作為醫療救治的第一戰場，舉全院之力積極投入到疫情防控工作中。盡管疫情早已取得了決定性成果，醫院已由“戰時狀態”轉為“常態化防控狀態”，但醫院運營因疫情影響受到了較大沖擊，工作量和醫療收入大幅下滑，收不抵支。特別是那些在疫情高發區的公立醫院，在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如何緩解疫情帶來的運營風險和壓力，如何提高運營管理能力，確保醫院可持續地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公立醫院亟待解決的問題。

文章以筆者所在醫院——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湖北省新華醫院）為例，從財務管理視角來看新冠疫情在不同階段給醫院經濟運營帶來的沖擊，進而對常態化疫情防控下醫院運營管理的應對策略進行探討，以期為公立醫院提供參考。

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作為距離華南海鮮市場最近的省屬三級甲等醫院，是國家指定的第三批新冠肺炎救治定點醫院，也是第一家以規范化程序向上級相關部門報告新冠肺炎疫情的醫院，為打贏這場全民戰“疫”爭取了寶貴時間。

一、新冠肺炎疫情對醫院運營的沖擊

國家發布的《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國行動》，將全民抗擊新冠疫情的歷程分為五個階段[2]。而針對疫情對公立醫院運營的沖擊，下面將重點從三個階段來闡述：

1.疫情防控初期。新冠肺炎防控初期，全國公立醫院，特別是處在疫情高發地的武漢公立醫院，迅速應對、全力抗擊疫情。這一階段公立醫院醫療收入大幅減少，同時因疫情防控需要，業務成本劇增，從而導致醫院醫療收入盈余率下降。（1）醫療收入大幅減少的沖擊。根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的全國醫療服務情況，2020年2月全國公立醫院門診量和出院人數同比均出現大幅下降，分別下降47.5%和38.4%[3]。受工作量的影響，公立醫院醫療收入急劇下降。2月份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的醫療收入同比下降52%，3月份同比下降80%。2020年全年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的醫療收入僅占2019年的80%左右。2021年1-5月，醫院經營情況仍未完全恢復到2019年的水平。（2）運營成本急劇增加的沖擊。新冠疫情期間，醫院運行的壓力主要來自以下三方面：第一，人力成本剛性支出。根據廣州艾力彼醫院管理研究中心對26個省市316家醫院的調研結果，在疫情之前，人力成本占醫院總成本的比重，有一半以上的醫院在30%～40%之間，但在疫情后，該比重開始急劇上升[4]。原因在于公立醫院實行“同工同酬”，既要保障全院職工的績效工資，又要落實各項國家補助政策，對一線醫務人員發放各類抗疫補貼，人力成本支出增加。第二，防護物資支出，同時相關硬件投入，如隔離病房、發熱門診的改造等也都增加了成本。第三，疫情發生在初春，受寒冷天氣的影響，對水電氣的消耗更為巨大。（3）醫療盈余負增長的沖擊。一般而言，三級公立醫院經濟運營平穩，疫情之前基本上占八成的三級公立醫院是有醫療盈余的。然而，受疫情影響，公立醫院出現了收不抵支現象。2020年一季度，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醫療盈余負增長，醫療收支缺口較大。2020年全年結余也不及2019年水平。

2.疫情取得階段性勝利時期。在疫情得到初步控制后，公立醫院紛紛按照國家要求逐步恢復正常診療秩序。這一階段公立醫院醫療收入環比有所增加，但整體上經濟恢復較緩慢。這一階段疫情對公立醫院的影響主有以下三個方面。（1）醫療收入環比有所增加，但經濟恢復較緩慢。由于患者對疾病救治的迫切需求，本著公益性原則，公立醫院逐步恢復正常醫療秩序，就診患者逐漸增多，醫療收入環比緩慢增長。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從3月15日起，總院和分院陸續開放普通診療。但運行一個月來，醫療收入和工作量恢復得非常緩慢，3月份全院醫療收入僅恢復到去年同期的17%，4月份恢復到去年同期的65%。二季度醫療收入同比下降20%，環比增加70%（其中：6月份醫療收入基本恢復到上年同期的95%）。除了上述因素影響外，在疫情取得階段性勝利后，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又被指定為湖北省武漢市江漢區唯一的新冠病人康復定點醫院，這更是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患者前來就醫的步伐，醫院復工復產的進展很慢。2020年下半年，醫院整體收治情況有所好轉，但經營增長幅度仍不及上年同期。（2）外部運營壓力的影響。受疫情的影響，各行各業都面臨了較大的財務危機，醫院的往來廠商也要求醫院加快付款進度。醫保結算有一定的周期，在醫?；鸾Y算未到位前，醫院需先行墊付資金，這也是一直困擾醫院的主要財務問題，疫情使醫保資金短缺問題對醫院的影響進一步擴大，除以前期間醫保資金未及時到賬外，在新冠肺炎的治療費用納入國家醫保全額報銷后，醫保資金缺口更為巨大，醫院外部運營壓力持續增強[5]。另外，在醫?？刭M的背景下，藥品、耗材相繼實行零加成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也給醫院帶來沖擊。（3）現金流緊張的影響。疫情初期，公立醫院的醫療收入大幅下滑，防控支出劇增，使得醫院醫療盈余為負，基本沒有現金流入。而復工復產后，經濟恢復較緩慢，現金流緊張的壓力更為突出。

3.疫情常態化防控時期。隨著抗“疫”取得決定性成果，全國各地紛紛下調應急響應等級，但國外疫情仍未得到有效控制，國內進入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這一階段疫情對公立醫院運行的影響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1）日常防控導致人力資源緊張。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醫院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做好預檢分診，在醫院各個出入通道，進行排查和測量體溫等工作，這無疑增加了醫院的人力成本。為有效“節流”，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從5月份開始就充分利用醫院行政后勤人員，實行“科室承包”預檢分診的方式，即一個科室負責一周的預檢分診，每天安排人員在醫院入口處查綠碼、測體溫，嚴格發熱門診閉環管理。（2）醫療收入增幅變緩甚至倒退的狀態或將持續較長時間。從2021年前五個月的經營情況來看，常態化疫情防控將會在較長時期持續存在，醫院的經營形勢仍不容樂觀。主要原因在于：一是因疫情防控需要，為防止院內感染和聚集性感染，如要求部分門診患者和所有住院患者必須做CT檢查和核酸檢測，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一些患者的就醫行為，也影響了醫院的醫療效率;二是門診患者以慢性病患者居多，這些患者到醫院基本上僅開藥，較少發生其他檢查、治療行為。這些因素導致公立醫院門診收入恢復不明顯，住院收入與往年同期相比也有很大差距，經濟恢復到正常發展態勢，仍需時日。

二、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醫院的運營對策

針對新冠肺炎疫情對公立醫院運營帶來的沖擊，以及未來較長一段時間，公立醫院可能面臨的經濟增長緩慢甚至倒退的問題。從長期來看，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醫院應樹立風險防控意識，加強應急管理，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前提下，通過優化患者就診流程和提高多學科傳染病防治救治能力等方式來增加服務量。同時，公立醫院要聚焦醫院運行新矛盾和群眾醫療服務需求的新轉變，加強能力建設，轉變發展思路，探索降成本增效率、高效協同和規范有序的可持續發展之路。

1.建立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風險防控機制。在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習總書記強調，必須從抗疫工作暴露出的問題中吸取教訓，要解決好短板、弱項、漏洞，不斷提升醫療救治的能力和水平。對此，公立醫院必須根據實際情況，建立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風險防控機制，提升快速識別風險的能力，采取措施積極應對風險，有效降低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對醫院的負面影響[6]。同時，在常態化疫情防控中，公立醫院應通過加強對院內各個環節的內部控制建設和對風險發展形勢的科學預判，進一步加強醫院內部運營風險的防控機制建設。

2.優化資源配置：強化科研和協作，適應常態化管理，提高以病人為中心的多學科傳染病防治救治能力。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醫院要加強對傳統中醫防治傳染病等相關學科的建設，推動中醫藥適宜技術和中草藥的廣泛應用和臨床創新。尤其是中西醫結合醫院，更要利用自身學科優勢，聚焦臨床實踐，積極開展臨床研究，通過中西醫結合的診療手段，尋找臨床治療方法的優化和創新，為積極防控疫情提供有效的手段。

當前，國家已經研制出新冠肺炎疫苗，并在全國推廣免費注射，但是疫苗有一定的禁忌癥，不少人因各種限制還不能注射疫苗;再則，隨著新冠病毒的不斷變異，疫苗也需要不斷地進行臨床研究和試驗，不斷升級。這些都需要醫院一如既往地重視重點學科、重點專科的的投入和資源協同。特別是要充分發揮多學科協作救治能力的團隊優勢，形成針對疑難重癥能快速反應，既能在“戰時”積極應對，又能在“平時”對急危重癥患者實行醫療救治的醫療團隊。

3.轉變運營模式：強化財務管理體系建設，落實精細化管理，實現業財融合。（1）精密的全面預算管理。預算來源于臨床醫療部門，以DRG病組為基本單元的業務量預算管理，是醫院全面預算管理的基礎。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醫院應制定適度從緊的預算政策，減少資金占用，一方面可以通過延遲設備、耗材的付款周期等措施，減少現金流緊張給醫院運營帶來的壓力;另一方面，完善醫療設備的事前采購論證、經濟效益分析等，要結合醫院整體成本管理工作的要求，盡量減少或延遲部分設備采購預算的執行。同時，預算要有適度彈性，在執行期間如遇到經濟環境、國家政策法規變化或是不可抗力等因素，預算應根據實際情況作調整，以免預算執行有偏差。（2）精準的成本核算管控。當前，疫情影響收入增長受限、藥品和耗材加成取消、DRG支付對病種成本管控要求高等多重因素疊加，倒逼醫院盡快通過完善內部管理，加強成本控制，嚴格控制病種成本與運行成本，來構建一套符合醫院發展實際和符合國家政策的成本管控體系。以DRG病組為核算對象的全成本管理，通過優化的臨床路徑管理，動態監測臨床業務活動的資源消耗情況，及時糾偏，有利于高效地控制醫療成本。財務管理基于醫療業務管理，而醫療業務管理的重點在于成本管理。醫療成本占業務成本的90%。在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公立醫院應重點加強以下業務成本的控制：藥品應主要關注輔助用藥的管理;醫用耗材應對沒有收費標準的材料嚴控，同時還不能忽視對手術用的麻醉劑、造影劑和一些輔助材料的監管;對設備的購置，管控重點在于前期加強科學論證、合理投入，對現有資產應提高使用效率;手術室應結合醫院的學科發展戰略，在有限的醫療資源配置下，不斷提升手術室的工作效率。（3）精確DRG質控績效評價。DRG將傳統的收入分配轉變為按效率、能級、疾病嚴重程度和先進技術應用、成本和醫保支付率等核心要素分配。以DRG指標為考核內容的院、科、組績效管理，特別是病種作為績效分配的最基本單位，是醫院績效管理的趨勢。醫院績效管理將會深入到主診組和醫生的個人醫療行為和績效管理。在績效工資總額確定的前提下，醫院績效方案應充分考慮風險、技術難度、工作量等因素，適應公立醫院績效考核要求，順利醫保DRG付費方式改革要求，加強成本管控，將可控成本作為績效的直接抵減項，加大成本控制的激勵作用。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醫院的績效方案要加大對以下方面的激勵：一是加大對互聯網診療的激勵力度，體現網上醫療的醫務人員的價值。二是針對此次疫情中涌現出的中醫智慧作為治療新冠肺炎的“中國方案”，在績效方案中因充分體現中醫的勞動價值。三是隨著醫聯體的加速推進，如何制定科學合理的醫聯體績效方案，怎樣從績效管理的角度來平衡好醫聯體內部成員之間的分工與合作的問題，未來將會成為公立醫院績效管理中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

4.轉變就醫模式：探索線上就醫，推動診療模式創新。疫情期間，不少患者因對疫情的恐懼心理不敢到醫院就醫，而且“人滿為患”的醫院運行常態也不能滿足疫情防控需要，線上問診就成為了許多非急癥患者的首要選擇。常態化疫情防控時期，醫院經濟復蘇較快的也大部分是重點?？坪蛯W科影響力較大的科室。但學科品牌、醫療技術優勢在短期內很難形成，而服務品質、醫療流程等非技術性優勢則可迅速轉變。因此，醫院探索“互聯網+醫療”的就醫模式勢在必行。醫院應在信息建設和人力資源等方面有適當的政策傾斜，充分運用人工智能、互聯網及大數據的技術，在優化內部醫療業務流程的基礎上，打通醫療信息壁壘，為患者提供個性化服務。針對慢病、常見病、多發病的患者提供線上醫療服務，使患者在線上就能完成掛號、獲得診療意見，線下物流配送藥品和定期健康監測等一條龍服務;對于操作性強的診療行為，因風險較高而無法轉至線上，則可以通過線下就診。通過線下線上結合的診療模式，多渠道的增加醫療收入，提質增效。

5.加速“智能化”：整合信息資源，謀劃智慧醫院建設。新醫改形勢下，醫院必須改變管理觀念，質量是核心，效率是關鍵，服務是根本。而信息是改善服務最活躍的力量。在大數據時代，信息化水平決定了醫院的管理能力和服務質量。醫院應統一規劃“互聯網+智慧醫療”，整合院內信息平臺，優化工作流程，對醫院業務進行智能化、高效化、自動化、全程化監督，使診療數據互聯互通“一體化”，診療業務無縫銜接“一體化”，服務模式便民惠民“一體化”。用科學的管理思維，把患者的需求與醫院服務增效結合在一起，提高資源優化配置和資源利用率的路徑，從而達到經濟運營精細化管理的要求。同時，在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智慧醫院可以通過數據共享和業務協同使醫院迅速地由“平時”轉到“戰時”。在“平”時，智慧醫院可以助力規范醫療流程，實現醫療資源利用的最優化。

6.推進醫聯體建設：形成優勢?？迫?，打造高效的醫療服務新體系。疫情防控下的醫療新常態對分級診療將會有很大的推動作用。在區域醫聯體的基礎上，針對現有醫療資源呈現出的結構化不平衡狀態，創建專科專病醫聯體也是大勢所趨。打造特色?？茖２♂t聯體，促進學科放大輻射效應，有助于推動分級診療工作，實現上下協同、防治結合、中西醫并重，優質高效的醫療服務新體系。近幾年來，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先后創建了康復專科醫聯體、骨科專科醫聯體、腦外科醫聯體等?？茖２♂t聯體，推動這些?？圃谝呻y疾病遠程會診、分級轉診、優質人力資源共享和臨床研究等方面發揮作用。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耙摺眲t思變，在常態化疫情防控時期，醫院運營與績效、診療與服務等發生變化之時，醫院管理者應在“?！敝袑ぁ皺C”，繼續發揚習總書記提出的偉大的“抗疫精神”，善于總結，將此次抗疫斗爭中經過實踐檢驗的經驗模式固化為制度，通過一系列變革與創新，通過精細化管理實踐，推動醫院高質量發展，推進健康中國建設。

參考文獻：

[1] 趙要軍，李建軍，牛巍，等.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下公立醫績效核算模式變革及仿真模擬研究[J].中國醫院管理.

[2] 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國行動（白皮書），2020年6月7日

[3]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統計信息中心.2020年2月全國醫療服務情況[EB/OL].（2020-04-17）.http：//www.nhc.gov.cn/mohwsbwstjxxzx

/s7967/202004/e800dde2406f44999df8a47e6cfb3ddf.shtml

[4] 后疫情時代下的醫院體系：公立資金承壓民營醫院或迎生死考驗.21世紀經濟報道，2020

[5] 國家醫療保障局，財政部.關于做好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醫療保障的通知[EB/OL].（2020-01-23）.http：//www.nhsa.gov.cn/art/2020/1/23/art_37_2284.html

[6] 郭嘉禎，宋麗紅，林佳佳，等.我院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措施[J].中華醫院管理雜志，2013，29（10）：771-773.

（作者單位：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 湖北武漢 430015）

[作者簡介：蘭靜（1983—），女，碩士學位，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財務中心，副主任，會計師，研究方向：會計學、人力資源開發與管理。]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