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榮 李涵舒
【內容提要】“加強國際傳播,講好中國故事”是增強國際話語權與展示真實、立體、全面中國形象的戰略考量??缥幕尘跋拢瑖H局勢動蕩與世紀疫情多變的傳播情境,致使中國故事的國際接受與傳統文化敘述仍存在定型化、傳統文化延續、跨文化傳播實踐不足等困境。為此,著力構建對外傳播理念與路徑的創新機制尤為迫切。本文重點探析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化敘事與我國國際話語權提升的交互效能,以此促進視聽媒介與講好中國故事之間的縱深聯合,彰顯中國以“自我”參與者形象建構的國際傳播機制求索與創新。
【關鍵詞】中國故事 傳統文化 國際化敘事 傳播機制
伴隨世紀疫情的駁雜與新變,經濟全球化進程直驅向前,不斷沖擊世界各民族文化模式與地域文明格局。面對國際局勢動蕩與世紀疫情多變的傳播情境,亟待厘清以下基礎性問題:其一、中華傳統文化作為華夏文明的精髓積淀,是彰顯中國形象的文化切面,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不僅與其對自身內涵的揚棄相關,更與當下傳播載體與媒介技術的迭代創新相聯,媒介融合所促動的跨文化數字媒體,在豐富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形式、突破傳播時空限制、打破文化傳播體系壁壘等方面,仍有待深耕改善;其二、西方國家長期主導以信息流動為主要特性的國際傳播格局,中國長期以他者身份被言說和被定義,世界聽到的往往是西方版中國故事和中華傳統文化,中華傳統文化傳播的失真問題有待探討。由于文化傳統與傳播歷史的差異,中西方對外傳播的媒體話語體系方式迥然不同:西方媒體注重新聞信息與觀點意見的分離;中國媒體擅長以比喻和隱喻表達觀點。這也為中華傳統文化國際傳播中存在的敘事接受問題奠定探討契機。在全球化進程加快與媒介技術更新的雙重背景下,中國故事的國際接受與傳統文化建構問題亟待探討。
基于此,跨文化背景下的中國文化國際化敘事傳播機制探究為化解現實難題提供有力借鑒。自遠距離通信技術廣泛應用以來,國際傳播輿論場中媒介技術與時空融合愈益加快,麥克盧漢的媒介信息論仍回蕩于當前傳媒界,并煥發出全新的媒介學意義:媒介對人類與社會發展起決定性作用,中華傳統文化走向世界依憑于現時的資訊媒介。該觀點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路徑有所啟發,即中華民族共同情感歷程與審美經驗凝結的對外傳播,有利于化解消費主義至上、霸權主義傳播的現代性困境。從傳統文化、國際傳播以及媒介等傳播元素著手,探析疫情常態化時代的跨文化背景中的中國文化國際化敘事,有利于加強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尤其是在媒介技術與時空融合急遽加快的當下,更能促進視聽媒介與講好中國故事之間的縱深聯合。
一、跨文化視域中的中華傳統文化傳播
置身多文化、多語言的時代,①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是當前傳播學熱議的論題。一直以來,國際主流的交際方式以兩種或兩種以上不同文化背景群體的跨文化交際、跨語言交際為主,而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文化存在諸多差異。與傳統傳播相異的是,跨文化視域中的國際傳播,“是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群體通過合作和協商構建共享意義的象征性過程”,②其間蘊含種族、群族、群體傳播等側重點,彰顯出文化傳播所面臨的時空距離、觀念不一以及文化區隔等危機。簡言之,跨文化視域中的中華傳統文化從傳播主體與傳播受眾、國際傳播中的中華傳統文化會演變為何種新文化等問題有待深入探究。
(一)“西方的中國故事”:定型化中國文化敘事
世界是文化-精神作為“社會發展之起源”。③隨著現代西方工業文明的擴張,世界漸趨成為霸權國家與民族的話語場域,這套龐雜的話語體系與霸權邏輯,揭示出西方所建立的“東方主義”的凌駕之勢,也即視西方文明為衡量、重構和控制“東方”諸文明的標準。
自近代以來,中華傳統文化伴隨封建社會的分崩離析而漸趨向現代轉型。傳統文化所賴以存在的社會條件消逝或瓦解,致使彼時國際傳播失去本土話語的土壤,而淪為國際傳播場域中被凝視的“異質文化”。這一動態的文化過程包含兩個側面:一是傳統文化的解體,二是現代傳統文化的生成,而西方傳播鏡像中的中國傳統文化,儼然已打上“弱國”的標簽??v覽西方現代文藝傳播中涉中的影視文藝作品,由于傳播差異仍能發掘諸多帶有偏見的原型,這些看似西方現代化進程中的現實主義書寫,實質上早已先驗地將強/弱、東/西這套二元對立的傳播學范式厚植其間,并對西方社會的東方態度產生重大影響,因為“這些傳媒產品比嚴肅新聞更貼近普通人的生活,因此在形塑中國及中國媒體形象時同樣擁有著巨大的影響力”。④于是,不論是西方工業文明發展以建構全球霸權的政治、軍事霸權,還是隱蔽、精微的傳播話語霸權,都內置了“西優東劣”的虛妄,企圖將東方降格為西方文明的相反鏡像,由西方傳媒主導的國際輿論,更是將中國視為西方的相反鏡像,并借此實現東西文明的分類區隔。
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擊潰了看似繁盛的西方霸權話語表象,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將中國視為其轉移輿論矛盾的對象,進而開始對中國展開粗暴、強硬的遏制,以此保持其在全球輿論場域中的絕對話語權。由此,西方媒體不斷依憑其話語霸權,使用“語言陷阱”輿論戰術,利用語言的主導地位、西方媒體的強大傳播力以及將詞語或形象嵌入傳播受眾的觀念,始終以“西優東劣”的地域、種族主義加以透視,形成一種難以察覺的操縱性力量,始終將“中國故事”呈現為一種“有缺陷”或“奇觀式”的定型化奇觀范式。
(二)“東方的中國故事”:國際化敘事與接受
作為對西方鏡像傳播的回應,講好中國故事無疑是我國化解西方話語霸權的重要傳播策略。盡管中華傳統文化一度遭到西方列強的“霸權凝視”,也在現代化進程(與西方世界“接軌”)的歷程中,東/西、傳統/現代這兩個維度成為構筑“自我”國家形象的現實感,實質是東方主義的邏輯架構的復制和搬用。而就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播與傳承問題,國內流行民族主義的危機論、自由主義的普遍價值論和介于兩者之間的中間論⑤三種觀點,諸多論爭都揭示出中華文化之國際傳播“傳播,還是傳承”這一有待深入探討的悖論。
不同文化的交融,必將面臨“改變”的選擇,是選擇融入現代文明的其他因素,還是堅持傳統文化中已有的其他要素,答案是“‘全球本土化的發展方向使得中國能夠將自己的文化置于國際文化語境中重新定位”。⑥因此,現代社會中的視覺傳播也凸顯出主體的敘事與接受問題。也就是將視覺傳播格局中的觀看視為一個歷史文化問題來加以思考,共同呈現出中國故事在國際化敘事方面所做的改變,這種改變與歷史進程中不斷變化著的視覺傳播體驗相關,側面映證中國故事在視覺文化傳播活動中所采取的“看與被看”的辯證邏輯。實質上,伴隨這種邏輯而來的,是中國國際傳播敘事的歷史化轉向,以古鑒今,為重新認識現代文化傳播開啟新的認知。
回顧西方鏡像中的中國文化與傳統文化的國際化敘事可發現,分解、汰選、融入是優秀中華傳統文化融入現代文化進程的一般性理論概述與總結。雖然真實的傳播境況遠比這一論述更為復雜和多變,但通過歷時回顧與共時的闡述,能更全面地呈現中華傳統文化發展、更新的現代化歷程,實現社會學家費孝通所謂的“文化自覺”,更為縱深地探看中國故事與西方歷史元素的跨媒介建構,發揮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中中華傳統文化的資源優勢,并藉此促動中華文化的復興之旅。
二、中國故事與西方歷史元素的跨媒介建構
不論是西方鏡像中的他者,還是本土傳統文化的改寫,都面臨著重要的中介——媒介、話語與權力交織與建構的問題,二者各自所在體系的建構,并非簡單的挪用或移植,而是依循其內在傳播邏輯與跨媒介路徑的融合,關涉傳播主體與傳播受眾的接受等問題。
(一)傳統文化故事話語與新媒介傳播權力嬗變
傳播或傳承這一難題,在新媒介的傳播中演變為一種傳播權力的話語邏輯??v覽整個中華傳統文化傳承與傳播史,自口語時代的口口相傳開始,民族史詩的傳承與傳播就成為最古老的傳播方式,彼時的中國故事話語源于民間,附著于媒介—儀式場域的傳播權力在整個傳播鏈中產生影響的范圍較小,呈現為一種單向度的、可移動復制的傳播模式。隨后印刷時代的圖文傳播,傳播媒介形態的更新演變,有力促進中華傳統文化在印刷媒介傳播中的現代性轉化,拓展其媒介化生存的創新路徑。電子信息時代,多元傳播方式興起,傳播主體去專業化,傳播受眾通過豐富的多媒體傳播形式表達個體觀點,展示關注重點,不斷更新個體對傳統文化的顯示理解和自由選擇。新媒體傳播迅速席卷并改變以往傳播方式,全面調動人的全覺感知,重構新型的雙向多維的立體傳播模式,處于這一媒介環境下的傳播受眾,不但成為傳播的客體,更是作為文化傳播鏈條中的一環參與信息的生產與傳播?;蚩梢哉f,媒介融合時代的中華傳統文化傳播,不僅是一種專業性的單向度的線性文化輸出,而且是一種去專業的、與受眾深度互動的文化輸出和一種新的個性化生產。處于該時期的傳播方式與高度發展的技術賦權相結合,從被動到自主參與,在極大發揮傳播受眾的感受和體驗、認同和接納的基礎上深入理解中華傳統文化。
(二)跨文化視域中的“自我與他者”敘事
厘清不同時期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播形態轉化以及權力演變,更能明晰地呈現跨文化視域中的“自我”與“他者”的媒介表達。相較于本土,國際傳播視域中的中國故事建構,更側重于對輕松的“歷史元素”的書寫,因為“大多數海外受眾樂于接受輕松愉悅的東西,排斥刻板、教條、說教式的文化內容。即便是受教育的東西,大多數海外受眾也是‘寓教于樂,或是樂于在輕松愉悅的環境下快樂受教”。⑦國際傳播中的中國故事嚴肅的、說教的文化因素被改寫或是被摒棄,反映出中華傳統文化國際傳播中國際化敘事的模式或機制尚待創新。
首先,隨著后疫情時代中國經濟的穩步發展,技術改變了傳播媒介形態的變化。新媒體信息中的文化傳播更具契合當前人們的心理特征,而中西媒介的使用差異,致使傳播者和傳播受眾的信息媒介素養與媒介形態呈現參差不齊的狀況,這與20世紀后期西方國家消費主義盛行的社會思潮有關,也與政府的引導相聯。西方社會看似實現了技術的升級,實質上卻依然陷入東/西的二元對立傳播范式中,仍從鏡像中理解東方、理解中國傳統文化。其次,現代化進程中的中國,對文化傳播、國家形象、文化軟實力的縱深建設等舉措是近來的考量,經濟與文化的耦合作用不言而喻,西方經濟學家馬克斯·韋伯就曾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迅速發展的原因展開論述,認為是這些資本主義國家擁有被他稱為資本主義精神層面的東西,例如敬業、誠信、勤勞以及百折不撓的進取精神所起的重要作用。⑧最后,全球化在吸收其他民族的文化時,總會根據自身情況進行選擇與轉化。這種全球本土化(Glocalization)的國際化敘事模式,既保留了自身文化的獨特性,又對超越自身文化的本土語境展現出更為深廣的傳播內在訴求。
三、中華傳統文化國際化敘事傳播機制重構
新時期以來,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模式與傳播格局呈現新特點。這不僅與當前傳播文化語境相關,更與中華文化的國際敘事模式變化相聯。電子數字媒介更新影響下的社會心理思潮變遷,致使后疫情時代的個體用戶社會交往的重要方式發生了改變,即從昔日的“媒介的延伸”轉而至“沉浸的媒介”,個體與媒介已深度捆綁,而視覺傳播機制所代表的文化符號系統已成為傳播生存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前傳播范式從“以文字為中心向以圖像為中心”(世界媒體文化研究者和批評家尼爾·波茲曼語)轉化,視覺與聽覺以及文字傳播的融合,重構視聽一體化的國際化敘事傳播機制。
(一)國際精準傳播:打破文化群像的刻板認知
亨廷頓提出了未來世界格局中的主要沖突將是“文明的沖突”,身處“社會全面視覺化”的時代,人的視覺、聽覺等感官被調動起來,營造了一個跨文化傳播視域下的語境,影響了意義的傳播與接收過程。⑨中華傳統文化走向國際場域時,依循以下四個策略來展開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敘事重構:一是賦予新意,即對中華傳統文化要素賦予新含義,創造新載體或新形式以符合當前社會的傳播接受。二是揭示隱含意義,即充分挖掘傳統文化要素中與現代文化相容但此前并未被凸顯的意義,加以現代意義的闡釋,使之成為具有主要地位的含義。三是二次闡釋,即通過對舊的文化要素的內容引申、變意等方式展開新的闡釋,獲得新的意義。四是意義重構,即基于舊的文化要素而建立新的文化要素聯結,通過改變所處結構使之發生性質的變化,如中華傳統文化中的精粹“仁”“禮”在現代文化語境中的功能延續。應立于跨文化視域,以客觀的傳播態度,盡力打破自西方工業文明以來對東方文化群像的刻板認知,賦予新時代傳播策略以鮮活的時代內涵與歷史承續,以精準的視覺國際傳播,實現本土文化世界化的繼承轉型與創新性轉化,探尋世界范圍內各民族文化的共性,實現文化之間的“和”與“同”,為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與接受提供助力。
(二)表征與實踐:化解國際傳播技術單向度難題
而如何化解國際傳播中的“偏見”就尤為重要,“‘偏見有其存在的現實合理性,在國際傳播中,偏見一直扮演著抑制傳播效果發揮的角色”。⑩與傳統單向度傳播方式有別,當下的網絡視聽媒體矩陣,正是一個極其多元、豐富的生產體系,它由專業生產內容(PGC)、用戶生產內容(UGC)、專業用戶生產內容(PUGC)等諸多網絡視聽產品生產構成。若能使當前個人在視覺文化傳播背景下,更大程度地發揮其個體的“傳播權力”,基于媒介融合的互聯網移動與在線數字文化傳播,可緩解后疫情時代各國之間文化交流銳減、人際隔離等中華傳統文化國際傳播物理空間壁壘。正如英國文化研究學者戴維·莫利曾指出的:我們越來越需要根據傳播和運輸網絡及語言文化這樣的象征性邊界——由衛星軌道或無線電信號決定的“傳播空間”11來劃定互聯網傳播場域中的文化共性范疇,共同化解國際傳播技術單向度難題,以當前主流的媒介形式為重點,多元突出傳播創作主體的豐富表現形式,創新文化國際傳播創作的運營機制,以文化精品共享帶動尋求全球傳播共同體“媒介矩陣”的“共振效應”。
新媒體語境下,中華傳統文化傳播模式的路徑創新應基于流動的、變化中的媒介,不僅吸收傳統文化遺留下來的豐厚歷史元素,也注重凸顯文化中的個性和特色,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在多元媒介發展的情境下,充分發揮新媒體技術,激發傳播受眾自主創作的熱情與動力,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將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傳播融入現代傳播體系之中,化解當前國際傳播局勢中的困境和難題,從而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新性傳話和創造性發展。
結語
綜上所述,立身全媒介時代,中國特色話語體系應回歸中國傳統思維方式,依托“加強國際傳播,講好中國故事”,借助地方文化,實現世界文化的聯動,以及由本土到國際的辯證、雙向的創新互動,促動中國故事在全球傳播中的“雙向傳播”和“雙向互鑒”。從綜合思維和整體思維出發,以歷史元素、本土化特色和娛樂化元素的中國故事,促動中華傳統文化的特色話語體系建構,實現中國式的價值觀闡釋。持續深入地挖掘、研究、實踐中華傳統文化傳播,現今看來,對中國故事的國際化書寫,是實現跨文化國際傳播創新機制的可行之道,為中華文化“走出去”提供有待拓展與深耕的媒介理論借鑒。
胡正榮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所長、教授;李涵舒系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博士研究生
「注釋」
①賈玉新:《跨文化交際學》,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472頁。
②孫英春:《跨文化傳播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179頁。
③樂黛云、李比雄:《跨文化對話——中法文化年專號第17輯》,上海:上海三聯書店、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190-195頁和第258-263頁。
④吳飛、陳艷:《中國國家形象研究述評》,《當代傳播》2013 年第1期,第9頁。
⑤姚新勇:《世紀的焦慮:全球化、文化認同、中國、民族主義》,北語新聞網,http://news.blcu.edu.cn/detail.asp?id=879,2002年4月28日。
⑥劉瑛:《地方文化國際傳播的機制與創新》,《中州學刊》2020年第10期,第168-172頁。
⑦陳清華:《海外受眾接受心理的外宣策略》,《江蘇社會科學》2013 年第4期,第225頁。
⑧[德]馬克斯·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于曉、陳維剛譯),北京:三聯書店, 1987年,第152頁。
⑨程曼麗:《什么是“新媒體語境”?》,《新聞與寫作》2013年第8期,第90-91頁。
⑩喻國明、易艷:《對沖偏見:關于國際傳播的策略研究》,《山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2期,第119-123頁。
11[英]戴維·莫利、凱文·羅賓斯:《認同的空間:全球媒介、電子世界景觀與文化邊界》(司艷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56頁。
責編:吳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