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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庫全書總目》法帖文獻部類分布與清中葉政治學術思潮關系

2023-05-30 07:24:11吳亞娜
安徽師范大學學報 2023年2期
關鍵詞:清代

吳亞娜

關鍵詞:文化史;《四庫全書總目》;法帖;清代

摘 要:文化史研究需要把研究對象置于政治、經濟、學術等因素中加以闡釋。中國古代目錄學中的經史子集四部受時代的政治思想、學術思潮與士人文化心理的影響,形成錯綜復雜的脈絡交織。法帖本因書法學習而產生,在歷代目錄學著作中,或被視為經部字書文獻,或被視為史部金石文獻,或被視為子部書法文獻。而《四庫全書總目》則從官學視角出發,將法帖文獻收入經部小學類字書之屬與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強調其裒輯文字、裨益經史之功,而忽略其書法鑒別之藝。其部類分布受到清朝政治權力、乾嘉漢學思潮、清代金石之學與碑學書風等因素的影響。從文化史的視角對《四庫全書總目》加以研究,可以展開對中國古代文化現象、文化流派、文化審美與文化知識譜系的多元研究,拓展中國古代文化研究的方法與路徑。

中圖分類號:G1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2435(2023)02-0014-11

Explor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Classification of Fine Specimen of Calligraphy in the Catalogue of Siku Quan Shu and Political and Academic Thought in the Mid-Qing Period

WU Ya-na(College of General Studies,Sichuan Fine Arts Institute,Chongqing 401331,China)

Key words:cultural history;the Catalogue of Si Ku Quan Shu;the fine specimen of calligraphy;the Qing Dynasty

Abstract:The study of cultural history needs to set the research object in the context of the politics,economy and academy. Influenced by political and academic thinking of the times and the cultural psychology of the scholars,the Chinese four ancient catalogue formed a complex system. The fine specimen of calligraphy was originally produced for calligraphy learning,in successive generations of cataloguing works,is regarded as the dictionary documents of the Confucian works,or is regarded as the jinshi literature in history,or is regarded as the calligraphy literature of hundreds of schools of thought. However,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educational system,the catalogue included it in the category of enlightened reading materials or jinshi in history. This classification emphasized its contribution to the credit of the word collection and the history advantages,but neglected the identification of the calligraphic art. It was influenced by the Qing dynasty's political authority,the Qianjia Sinology trend,the sphragistics and the stetablet book style etc. Researching the Catalogue of Siku Quan Shu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history can broaden the research method and approach to Chinese ancient culture,and deepen our understanding of the Chinese ancient cultural phenomenon,the cultural genre,the cultural aesthetic and the cultural knowledge spectrum sy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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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在文化轉向(Cultural Turn)和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y)理論的推動之下,文化史研究受到格外關注。文化社會史學家將文化作為與政治、經濟等并列的社會構成因素之一,“采用歷史主義的路徑,把文化放入社會和歷史中,考察它與政治、經濟等的聯系及其歷史變遷”1,為文化研究建構強有力的結構。在中國傳統的學術史中,目錄學向來被視為“一切學術之綱領”2,由此建構出中國古代文化的龐大知識譜系。目錄學中的經史子集四部雖各有其鮮明的主體性,四者之間卻由于時代政治思想的影響、文化思潮的律動與士人文化心理的體認,而形成錯綜復雜的脈絡交織,進而可以反觀時代思想文化的嬗變。其中,發軔于唐3,繁榮于宋,泛濫于明清,介乎經部字書、史部金石與子部書畫之間的法帖文獻的部類遷變,就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從目錄學的視角考察時代政治思想與文化衍進的經典范本。《四庫全書總目》(以下簡稱《總目》)將中國古代典籍分屬經史子集四部,以官方的權力意志對中國古代學術做了權威的部類界定,建構出清代中葉的正統文化譜系。《總目》對于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與文化闡釋,就與清代中葉的政治意志、學術精神和文化風尚緊密相聯。然迄今為止,學界尚未有人對《總目》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問題加以梳理,更鮮有人從文化史的視角對其加以審視。

一、歷代目錄學著作中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演變

蓋目錄之學,為“學中第一緊要事”4,從其堂廡而入,方能窺探學問的門徑。中國古代目錄學自劉歆《七略》開創六分法的分類方式,經漢班固《漢書·藝文志》六分法、晉荀勖《中經新簿》甲乙丙丁四分法、劉宋王儉《七志》九分法的不斷調整,至《隋書·經籍志》確立經史子集的四部分類法,再到《總目》對四部群書辨章學術,考鏡源流,遂成為古今目錄學的大成之作。而歷代目錄學著作對于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則由于目錄編纂者的學術認知與時代文化思潮的影響而呈現出明顯的差異。

“法帖”由“帖”字發衍而來。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將帖闡釋為“帛書署”。5清段玉裁云:“木為之謂之檢,帛為之則謂之帖,皆謂標題,今人所謂簽也。”6“帖”即加貼在帛書褾頭上標明文書內容的一條絲織物。宋初,始現“法帖”一詞,歐陽修《晉蘭亭修禊序》云:“于是魏晉以來諸賢墨跡,遂復流落于人間。太宗皇帝時購募所得,集以為十卷,俾模傳之數以分賜近臣。今公卿家所有法帖是也。”7此將法帖指向官修的《淳化閣帖》。隨著宋代書法的日益自覺,法帖被賦予更廣泛的意義。概言之,“法帖”指為書法學習者提供歷代名家書法范本的石刻或木刻的復制品。8隨著法帖的盛行,各種研究法帖的專書也應運而生,法帖文獻開始在目錄學著作中現身。

南宋鄭樵《通志》設有金石略,與藝文略、圖譜略并列而觀。《通志·藝文略》于小學類法書門收錄書法、法帖著作;于藝術類設畫錄門與畫圖門,分收畫錄與畫圖文獻。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于小學類收錄法帖、金石類著作,于雜藝類收錄書畫類典籍。稍后的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于目錄類收錄金石類書籍,于雜藝類收錄法帖書畫類書籍,凸顯法帖的書法鑒賞之功。綜上,法帖在南宋目錄學著作中,經歷了由經部小學類到子部雜藝類的部類衍變,展現出宋代法帖的興盛與文化的衍變。

元馬端臨批評陳振孫將書法、法帖文獻納入雜藝類的做法,認為“夫書雖至于鐘、王,乃游藝之末者,非所以為學,削之誠是也。然六經皆本于字,字則必有真、行、草、篆之殊矣。……故今并以入小學門。”1馬端臨將法帖與書法文獻從《直齋書錄解題》的雜藝類調整到經部小學類。脫脫等敕修的《宋史·藝文志》于經部小學類收錄書法法帖文獻,于子部目錄類收錄金石文獻,于子部雜藝類收錄畫學文獻。則元人對于法帖的部類歸屬呈現復古的趨勢。

明正統年間,楊士奇的《文淵閣書目》于辰字號第一廚設法帖類,于辰字號第二廚設畫譜類,凸顯法帖文獻的書法鑒賞功用,彰顯明初法帖的興盛之勢。晁瑮的《晁氏寶文堂書目》獨創三十三類目分類法,于上卷子雜門收錄金石文獻;于下卷藝圃門收錄畫譜文獻,法帖門收錄法帖、書法文獻。焦竑《國史經籍志》參考《通志·藝文略》,于經部小學類書部收錄金石、書法、法帖類書目,于子部藝術家類畫錄門收錄畫學文獻。祁承 《澹生堂藏書目》于子部藝術家類設書、畫、棋、琴、數、射、雜伎七目,將書法、法帖文獻收入書目中,將畫學文獻收入畫目中。王圻《續文獻通考》則根據法帖文獻的功用,或入小學類,或入書考類,將法帖文獻與金石文獻區別開來。綜上,明代官私書目雖對法帖的部類歸屬不一,然都將法帖視為書法文獻。

從清朝建國到《總目》編纂的100多年里,目錄學著作對于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尚未整齊劃一。錢謙益《絳云樓書目》設有雜藝類、金石類與書畫類,將書法、法帖書籍置于雜藝類。黃虞稷《千頃堂書目》、萬斯同《明史》和乾隆四十年(1775)官修的《天祿琳瑯書目》則將法帖、書法、金石類文獻收入小學類,將畫學文獻收入藝術類。而《總目》則視法帖文獻的功能分別歸入經部小學類字書之屬與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中,并影響了后世目錄學著作對法帖文獻的分類。《總目》稍后的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趙爾巽《清史稿·藝文志》、丁仁《八千卷樓書目》都根據法帖的功能,將之納入經部小學或史部金石中。因此對于《總目》法帖部類分布的探究,就成為從文化史的角度窺探法帖文獻部類分布的關鍵所在。

二、《總目》法帖文獻的部類分布

《總目》在編纂與修改的過程中,融萃官方的政治意志與清代的學術思想,收書3500多種,設有經史子集四部44類66屬。《總目》子部總敘云:“夫學者研理于經,可以正天下之是非。征事于史,可以明古今之成敗。馀皆雜學也。”2此將經部典籍視為天下之公理,置于典籍之首;將史部典籍賦予征事鑒史之功用,置于第二位;而將子部、集部置于第三層級的“雜學”類,建構出龐大的文化譜系。《總目》于經史子三部共收錄法帖文獻12部3,彰顯出乾隆年間官方的文化觀念與審美趣味。

(一)《總目》經部法帖著錄情況

“小學”本指供貴族子弟接受初等教育的學校。《周禮注疏》云:“周立小學于西郊,為有虞氏之庠制。”4《漢書·藝文志》將小學指向文字、音韻、訓詁之學,并將《說文解字》《廣韻》《爾雅》等收入小學類目中。《隋書·經籍志》將金石文獻歸入小學類,《新唐書·藝文志》將書法著作納入小學類,宋趙希弁《讀書附志》將《弟子職》等說教之書納入小學類,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將《蒙求》等字學啟蒙書籍也納入小學類,元馬端臨《文獻通考》則將字書、音韻、訓詁、法帖、書法、金石等書都納入小學類了。

《總目》對于小學的類目有著更為清晰的認知:“古小學所教,不過六書之類。故《漢志》以《弟子職》附《孝經》,而《史籀》等十家四十五篇列為小學。《隋志》增以金石刻文,《唐志》增以書法、書品,已非初旨。自朱子作《小學》以配《大學》,趙希弁《讀書附志》遂以《弟子職》之類并入小學,又以蒙求之類相參并列,而小學益多岐矣。考訂源流,惟《漢志》根據經義,要為近古。今以論幼儀者別入儒家。以論筆法者別入雜藝。以蒙求之屬隸故事。以便記誦者別入類書。惟以《爾雅》以下編為訓詁。《說文》以下編為字書。《廣韻》以下編為韻書。庶體例謹嚴,不失古義。”1《總目》效仿《漢書·藝文志》的分類法,以儒家小學的古義六書為內核,將傳統的文字、音韻、訓詁等學問置于經部小學類,凈化經部的類目,凸顯經部“天下之公理”2的地位。

《總目》與《天祿琳瑯書目》一樣,于經部小學類著錄薛尚功《鐘鼎彝器款識法帖》。《鐘鼎彝器款識法帖》作為宋代金石學的重要著作,收錄夏商周秦漢鐘鼎彝器510多件,依樣摹寫鐘鼎原器的款識,并加以釋文、考說,記載原器物的出土地與收藏者。曾宏父《石刻鋪敘》云“武陵所鋟,金石篆隸,則此帖為備”3,稱賞其對于秦漢篆隸書法的收錄之功。清孫怡讓明確此書的主旨在于“鑒別書法”4。而《總目》云此書“所釋者諸器之文字,非諸器之體制”5,肯定其對鐘鼎銘器的文字裒輯之功,忽略其書法鑒別之藝。

(二)《總目》史部法帖著錄情況

金者,多指有銘文的各種青銅器物,“凡金之屬皆從金”。6石者,多指有文字圖像的墓志碑碣、摩崖石刻、宗教造像等石刻,“凡石之屬皆從石”。7金石作為專門之學肇興于宋代。歐陽修《集古錄》開啟金石作為專書的歷史,其后呂大臨、黃伯思、趙明誠等為金石著書立說,蔚為大觀。金石作為目錄的一個類目,始現于南宋史志目錄中。鄭樵《通志·藝文略》碑碣中已開始收錄金石學著作,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將金石文獻收入小學類,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將之收于目錄類。馬端臨《文獻通考》將之收入史部譜牒目錄類,脫脫等《宋史·藝文志》將之收入經部小學類。焦竑《國史經籍志》將之收入經部小學類,祁承 《澹生堂藏書目》將之收入集部制科藝中,王圻《續文獻通考》將之收入書考書目類。清初黃虞稷《千頃堂書目》、萬斯同《明史》則將之收入經部小學類。而《總目》“用《宋志》之例”8,將金石文獻附錄于史部目錄類之后。

《總目》史部總敘言:“其有裨于正史者,固均宜擇而存之矣。”9則《總目》將金石文獻置于史部,是為挖掘其考經證史之功。劉次莊“取帖中草書,世所病讀者”10為《法帖釋文》,旨在闡釋《淳化閣帖》的帖文,解決帖中草字貽誤后學的問題,被《總目》收入史部金石之屬。《總目》將姜夔《絳帖平》納入史部金石之屬,云其“首有嘉泰癸亥自序云:‘帖雖小技,而上下千載,關涉史傳為多。觀是書考據精博,可謂不負其言”11,從漢學實證的視角稱賞其補史之功,而忽略其書法鑒賞之藝。曹士冕的《法帖譜系》不僅詳陳所見版本,且對不同版本的字跡、制作方式加以品鑒評定,偏重于帖學的版本考證與鑒賞。如其評《武岡舊本》云:“碑段稍長,而日月光天德等字號,間于行中。字畫亦清勁可愛。而第一卷衛夫人、宋儋無枯筆,第九卷大令帖諸字皆誤。信乎出于新絳也。”12其評《北方印成本》云其“乃板本印成者,是北地厚皮紙印,每段自成一板。四圍皆空白紙,不施筐緣裝表,而自然整齊成冊。字畫亦甚可愛”。1而《總目》評曰:“每條敘述摹刻始末,兼訂其異同工拙,頗足以資考證。《書史會要》稱士冕博參書法,服習蘭亭,宜其鑒別不茍矣。”2強調其裨益經史的考證之功,而將之置于史部金石門。

《欽定校正淳化閣帖釋文》為于敏中等于乾隆三十四年(1769)奉旨搜集整理《淳化閣帖》諸家釋文考訂而成。乾隆親為作序,指出編書的目的在于裨益書法鑒賞和考證真偽:“復念古帖流傳可補墨跡所未備者,惟宋《淳化閣帖》鐫集尤為美富,遠出太清諸本之上……因命于敏中等依字旁注其互異者,折衷附記于后,以資省覽。是于考文稽古之中,兼寓舉墜訂偽之益。”3此次翻刻以時代為序列,對帖名以及釋文加以校訂,于法書每行右側刻上相應的詩文,方便士人對碑帖書法的臨摹,宜將其歸入鑒賞類的書畫文獻。而《總目》雖言其為“墨林之極軌,書苑之大觀”,卻將其歸入金石門,更看重其“辨正是非。別白疑似”4的考證之功。孫承澤《閑者軒帖考》不僅有對法帖版本的辨偽,更有對法帖的鑒賞。如其評《紹興國子帖》曰:“紹興中以內府所藏閣帖,刻板置之國子監。首尾與閣本悉同。當時御府拓者多用匱紙。蓋打金銀箔者也。筆畫精神,極有可觀。后碑工往往作蟬翼本。且以厚紙覆板上,隱然為銀錠痕以惑人。按宋搨以匱紙為第一,蟬翼次之。”5匱紙是古代打金銀箔用的一種薄紙,金銀箔即在匱紙上涂上金銀粉作裝飾。而蟬翼本則以厚紙覆蓋在板上,并作出銀錠痕的樣子來迷惑眾人。此對拓本之法進行鑒賞。其評《書譜》云:“宋搨有黃白紙二種。白紙者所見不一,而黃紙者止見一部。字法精妙,亞真跡一等。乃徽宗賜宰相余深者。”6此對搨本的紙張做了甄別。則《閑者軒帖考》當以書法賞鑒為主,亦被《總目》置于金石之屬中。

《總目》將以考證版本、鑒賞書法為主的法帖類文獻納入史部金石之屬,強調其證史之功,而忽略其書法鑒賞價值,一定程度上擴充了金石文獻的數量與品類,其分類呈現出鮮明的主觀色彩。

(三)《總目》子部法帖著錄情況

《總目》賦予藝術“學問之馀事”的功能,將其視為“小道之可觀者”7的經部次生變種。《總目》在子部藝術類設書畫、琴譜、篆刻、雜技四屬,對書畫文獻的部類歸屬做了明晰的闡釋:“古言六書,后明八法,于是字學、書品為二事。左圖右史,畫亦古義。丹青金碧,漸別為賞鑒一途。”8“六書”指小學的構字法則,《漢書·藝文志》釋其為“象形、象事、象意、象聲、轉注、假借,造字之本”9,將之視為古代造字之本。鄭玄在《周禮》中釋“書”為“六書之品”10,將書學等同于六書。元代理學家劉因《篆隸偏旁正訛序》曰:“夫古之小學果專于藝而已乎?而其藝果止于書而已乎?而今之所謂書學者又果古人之所謂小學者乎?”11劉因認為小學不能專指于藝,不能把書法等同于小學。元周伯琦《說文字原》云“書學有六”12,將書學視為六書之學。后世錢謙益言“書學亡而書法亦弊”13,將書學與書法視為并列的關系了。而朱彝尊言“書學以考篆籀分隸真草章行”14,則給“書學”做了明確的界定。從“古言六書,后明八法”之言,到《書法離鉤》提要“然大旨在論八法,不在論六書”15之論,《總目》是反對將“書學”等同于六書之學的。且《書品》提要又言:“考竇臮《述書賦》,稱肩吾通塞,并乏天性,工歸文華,拙見草正。徒聞師阮,何至遼敻。使鉛刀之均鋒,稱并利而則佞云云。其于肩吾書學,不甚推許。”1此將書學指向“拙見草正”的書寫實踐的“八法”,而非“工歸文華”的書寫內容。“八法”指側、勒、努、趯、策、掠、啄、磔的楷書書寫技法,后世稱為“永字八法”。由此,《總目》將書學文獻分為經部小學漢字構字法之“六書”與子部書法賞鑒之學的“八法”。

今查《總目》于子部藝術類書畫之屬《墨藪》后附錄有《法帖釋文刊誤》一卷,是因其“篇頁太少,難以單行,仍綴之末簡”2,則《總目》將原本用于書法鑒賞與實踐的法帖文獻除《鐘鼎彝器款識法帖》納入經部字書屬外,余者全部納入史部金石屬中了。此無疑更重視法帖文獻的考證經史的功能,而忽略其書法鑒賞、實踐與傳播方面的功能;擴充了史部金石類文獻的數量,而縮減了子部書畫類文獻的容量,呈現明顯的主觀傾向。

三、《總目》法帖文獻部類分布的影響因素

文化史研究需要把文化現象置于社會之中,從多元因素中尋找其發展變化的決定性因素。艾爾曼曾將“思想史和社會史的重疊”稱之為“文化史”,指出“思想史的研究與政治史、社會史的研究一旦結合起來,中國學術史研究的內容將會是何等的豐滿”。3黃興濤亦指出要對“文化內部各門類和各因素之間互動的關系”以及“文化與外部社會的政治、經濟因素的互動關系形態”4加以揭示。因此對于《總目》法帖文獻分類的探究,就需要將清代中期的政治、經濟、思想、學術、文化等諸因素綜合而觀,方能深入問題的肌理。

(一)清代政治權力的強勢滲入

知識是作為權力的一種手段。福柯曾指出任何一個社會中話語的生產都會受到一定數量程序的“控制、選擇、組織和重新分配”5,其作用在于轉移它的權力和危險。《四庫全書》作為中國封建社會末期最大的一部官修叢書,耗時十幾年,征集刪削天下文集,纂修《總目》,評述得失,滲入了鮮明的權力意志。乾隆在《御制題文淵閣詩》中曰:“故予搜《四庫》之書,非徒博右文之名。蓋如張子所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道,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胥于是乎系。”6彰顯出乾隆帝希冀樹立文統,鞏固政權的政治韜略。在《四庫全書》編纂的過程中,從乾隆三十七年(1772)正月初四,乾隆帝命中外搜集古今群書,“從此四庫七略,益昭美備”7,到乾隆三十八年潤三月廿六日的“至書中即有忌諱字面,并無妨礙”8的鼓勵征書的上諭,再到乾隆三十九年八月初五日“各省進到書籍,不下萬余種,并不見奏及稍有忌諱之書。豈有裒輯如許遺書,竟無一違礙字跡之理”9的查詢違礙的諭旨,彰顯出清朝官方寓禁于征的政治心理。

以此為指導,《總目》對于法帖文獻的甄選,也存在鮮明的主觀意志。《總目》史部目錄類金石屬收錄法帖文獻10部,其中宋代5部,清代4部,明代只甄選顧從義的《法帖釋文考異》1部,且評價不高。明代是中國刻帖繁盛時期,僅《淳化閣帖》在明代就被不斷翻刻,“即溫陵一搨乃有四十二家,其他不可推乎”。10今查成書于乾隆初年的《明史稿》著錄明法帖12部,容庚《叢帖目》收錄的明刻帖亦有16種。此可見出《總目》對于明代法帖的忽視。就明代的書畫文獻而言,《四庫采進書目》著錄了張夢錫的《書法會編》、吳景長的《畫繼補遺》、沈灝的《畫麈》,而《總目》皆未予以著錄,形成對明代藝術書籍的忽視。延及清代被列入貳臣傳的周亮工的《讀畫錄》1以及吳其貞的《書畫記》,亦因乾隆五十二年八月十一日,詳校官祝堃在復勘文淵等閣所藏四庫全書時,發現此二書“內有違礙猥褻之處”2,因而朝廷將二書從《四庫》中撤出。祝堃查出《讀畫錄》中有“人皆漢魏上,花亦義熙余”之論,懷疑其以“義熙”為喻,有反清復明之意,因而將此書連同周亮工的《印人傳》《書影》《同書》《閩小紀》等書從四庫中撤出。而清吳其貞的《書畫記》則因其中的《春宵秘戲圖》語涉猥褻,被奏明應毀。何宗美曾言《總目》將眾多遺民別集或劃入清朝,或加以刪削,對明代文學采取“掐頭去尾”3的斷限分法,從客觀上削弱了明代文學的真實厚度,亦達到彰顯正流、隱去動亂的目的。則《總目》在皇權意志的指導下,對于法帖文獻的征集、著錄、銷毀、評價與部類的歸屬,呈現鮮明的政治傾向。

(二)乾嘉漢學思潮的深度浸染

清代漢學是相對于宋學而言的。漢儒治經,重訓詁考據,延及清代被稱為漢學。而宋儒重義理闡釋,衍及清代被稱為宋學。漢學在乾嘉時期發展為顯學,與當時的政治、經濟、思想、文化息息相關。就政治經濟而言,在康雍兩朝的努力下,統一的多民族政治格局得以確立,政治穩固,經濟繁榮,制墨業和造紙業的興盛,保證了書籍的刊布與文化思想的傳播。富商結交文士,刊刻古籍,助瀾漢學的興盛。就統治階級的思想意志而言,乾隆初年,乾隆帝鐘情理學,科考場中的理學氣息濃郁。然自乾隆十年(1745)起,殿試中開始加入經史方面的內容,其比例逐年增大。乾隆四十六年的策試更明確“學術首嚴真偽,士子讀書敦行”。4這種策試制度選拔了諸多的漢學精英納入國家的政體之中,囊括莊存與、盧文弨、紀昀等多數的乾嘉學派骨干5,也限制了理學之士的仕途門徑,導致理學書籍“無讀之者”6了。乾隆在選拔人才之外,還先后組織編修《四庫全書》等典籍,吸納大量漢學名士進行古籍的輯校整理。而雍乾時期羅織文網的文字獄也鉗制了士人的思想,促使更多士人埋首古籍,辨章考據,助推漢學的興盛。就乾嘉學術自身發展規律而言,乾嘉理學繼宋明理學之后,在學術、思想上都罕有建樹,“當朝大老,皆以考博為事,無復有潛心理學者”。7到四庫館開館之時,漢學已擁有絕對的學術權威,“四庫館就是漢學家大本營,《四庫提要》就是漢學思想的結晶體”。8

在漢學的影響下,館臣多從實證的視角對法帖文獻加以評價。如《法帖刊誤》提要云:“然垕亦空談鑒別,而不以考證為事者。”9《絳帖平》提要云:“觀是書考據精博,可謂不負其言。”10《法帖譜系》提要曰:“每條敘述摹刻始末,兼訂其異同工拙,頗足以資考證。”11而《鐘鼎彝器款識法帖》“所釋者諸器之文字,非諸器之體制”12,因而被納入經部的小學字書屬中。明顧從義《法帖釋文考異》精于辨偽,臻于鑒賞,而《總目》評此書“原不過白茅之藉。特行世既久,其用心勤至,亦頗有可取者。故仍錄而存之”13,從實學的視角出發,批評此書考證不精,此亦是對明代空疏學風的一種批評。綜上,《總目》從漢學考證的視角對法帖文獻加以闡釋,注重其補經證史之功,進而將其納入經部小學類字書之屬與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中。

(三)清代金石之學的全面復興

在漢學之風的影響下,清代學者自覺地將金石學與漢學研究相結合,“凡清人之言金石者,幾莫不以證經訂史為能事”。1此讓興于宋,至元明而衰微的金石學于清代又呈現復興之勢。王雪玲曾統計清代金石書籍有1208部2,展現出清代金石文獻的宏富。關于清代金石學的派系,繆荃孫曰:“國朝談金石者有二派,一曰覃溪派,精購舊拓,講求筆意,賞鑒家也,原出宋人《法帖考異》、《蘭亭考》等書。一曰蘭泉派,搜集幽僻,援引宏富,考據家也,原出宋人《金石錄》、《隸釋》等書。”3此將清代金石學分為以鑒賞為主的翁方綱覃溪一派,和以考據為主的王昶蘭泉一派,其中尤以考據派蔚為大觀。四庫館在開館的過程中,先后聚攏了桂馥、錢大昕、朱筠、王昶、翁方綱等金石大家:“四庫校勘諸臣,講金石之學者朱竹君筠、錢辛楣大昕、張瘦同塤、陳竹廠以綱、孔 約廣森。后又繼以桂未谷馥、黃秋盫易、趙晉齋魏、陳無軒焯、丁小疋杰、沈匏尊心醕。而惟錢籜石、程魚門、姚姬傳、翁覃谿、嚴冬友五君,先后從事最久,遂開乾隆已后諸儒以金石之學印證經史一派。”4在乾嘉實學盛行的時代,四庫館中的金石學家多注重挖掘金石文獻考稽史傳的功能,而忽略其鑒賞之藝。

對于將法帖視為考據經史之學的現象,翁方綱批評道:“金石自是一類,法帖與書畫自是一類。考金石,則仍吾前所云考史之例矣。若考法帖,則專以書法為主。何者?法帖、書畫者,藝而已矣。”5翁方綱認為法帖屬于藝術的范疇,應從其藝術風格、藝術價值等加以品評,而不應該用研究金石、考訂經史的方法來研究。然而翁方綱主張“考訂之學,以衷于義理為主”6,在四庫館的漢學大本營中不受重用。其將法帖視為鑒賞之藝的建議,并未被采納,提要多援引漢學派錢大昕之語7。絕大部分的法帖文獻被《總目》納入史部金石門,作為補益經史之用了。

隨著清代金石學的發展,其研究范圍也在不斷擴大。清初金石學以石刻為研究對象,鮮涉銅器。乾隆年間,隨著內府青銅器數量的增加以及《西清古鑒》的刊行,金石學的研究范圍擴大到了青銅器。乾嘉以降,金石學的研究范圍又從石刻、銅器擴大到錢幣、璽印、封泥、兵符、陶器、玉器、鏡鑒等。金石學研究對象的不斷擴展,也影響了四庫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四庫全書初次進呈存目》子部雜藝類收錄的《法帖釋文考異》《閑者軒帖考》,在《總目》定稿中都變為史部目錄類。《欽定淳化閣帖釋文》在乾隆四十三年(1778)修成的《四庫全書薈要》中置子部雜藝類,在《總目》中被安排在史部金石屬。陳奕禧《金石遺文錄》本“為書法而作”8,亦被提要收入金石屬中。

(四)由帖轉碑書風的潛移默化

清朝以乾嘉為界,自晉代以來散逸秀媚的晉唐書風變而為雄強質樸的秦漢書風,形成“帖學”與“碑學”9兩個階段。就前者而言,康熙帝“以教化為先”10“書宗正統”,推崇董其昌優雅溫潤的書法風尚;乾隆推崇趙孟端莊淳厚的行楷,搜羅天下名家法帖,摹刻傳抄;加之科舉考試對于書寫規范的要求,以及四庫館的開館1,遂導致帖學地位在乾隆朝的再次隆升2,確立了館閣體書法以規矩、中和為美的帖學審美基調。就后者而言,傅山“四寧四毋”的書學理念,謂為碑學運動的萌芽;鄭簠、朱彝尊倡導篆隸、師法漢碑;鄭燮、金農追溯秦漢,援引甲骨篆隸的碑學實踐,開啟碑學先聲;鄧石如、伊秉綬廣取碑版;劉墉、錢灃等帖學書家亦開始取法唐碑。乾嘉之際,阮元《北碑南帖論》、包世臣《藝舟雙楫》尊碑抑帖,遂讓質樸峻勁的碑學書風占據了書壇高峰。清代碑學復興篆籀隸書,取法碑版,沖破宋元以來帖學的樊籠,以雄渾淵懿的碑學書法,補救日趨靡弱單薄的帖學書風,助力書家在書法創作中抒發性靈、張揚個性,開拓出書壇崢嶸的新氣象。

乾隆中葉,乾嘉學者就已然深刻認識到帖學的諸多弊端,大加批駁。趙翼批評肅本淳化帖是“何況近代屢傳刻,一佛化作千百魔”“傀儡索然生氣盡,劣到假面方相儺”3,認為閣帖屢被翻刻,越失其真,害人不淺。王昶作于乾隆三十二年4的《題蔣湘帆衡摹刻圣教序后》亦批評《唐懷仁集王羲之圣教序》屢被翻刻以后的失真情狀:“摹榻千年久損神,慈恩空說重懷仁。丁頭鼠尾爭傳寫,誰識龍跳虎臥真。”5盧文弨評價傅征君隸書《荼毘羊記》時,說其“隸蒼勁,無近代人姿媚態,可寶也”6,表達出對隸書骨氣的稱賞和對當世軟媚書法的批評。桂馥更在和翁方綱的詩中,表達了他崇尚古隸、鄙薄姿媚的書法審美傾向:“朱(竹垞)陳(元孝)傅(青主)鄭(汝器)顧(云美)張(卯君)王(覺斯),氣勢居然遠擅場。若溯漢唐求隸古,蔡中郎后李三郎。”“《曹全》新出派初分,姿媚寧慚白練裙。賴有《衡方》《蕩陰》在,《停云》猶勝棘門軍。”7乾隆后期,畢沅《升仙太子碑》跋文更為尊碑抑帖張幟:“予嘗論學書之法,臨帖不如臨碑。碑則古人親自書丹,當時摹刊,求其神采,宜得十分之九。其見于法帖,則傳之百數十年,紙墨漫滅,或是后人臨摹贗本,賞鑒家誤以為真,俱未可定。觀《大觀》《淳化》《絳》《汝》諸帖所收名臣書,訛錯支離,類皆以私意定之,不足信也。”8嘉慶十六年阮元著成《南北書派論》,稱“宋、元、明書家多為《閣帖》所囿,且若《禊序》之外,更無書法,豈不陋哉?……所望穎敏之士,振拔流俗,究心北派,守歐、褚之舊規,尋魏、齊之墜業,庶幾漢、魏古法,不為俗書所掩,不亦祎歟”。9此言被后世看作是清代尊碑抑帖思想的標桿。

在這場書壇革命的浪潮之中,四庫館臣以樸學的根基、官學的視角,力倡篆籀隸書,助瀾清代的碑學書法運動。翁方綱與劉墉、梁同書、王文治同為乾嘉“四大家”,言欲精言書道,“必當上窮篆隸”。10編修朱筠“作字兼篆體”11“書法參六書,有隋以前體”12。王澍“篆書法李斯,為一代作手”。13纂修洪亮吉宗法李斯、李陽冰,“工篆書”。14纂修桂馥“一枝沉醉羊毫筆,寫遍人間兩漢碑”15,于隸書用力甚深,于分隸、篆刻最為擅長,“能縮漢隸而小之,愈小愈精”。1總纂官王昶收集殷周銅器及歷代石刻碑志拓本一千余本,編為《金石萃編》,長期浸潤金石文字之中,其書法古秀蘊藉。由此不難看出,雖然自唐宋以后,書宗“二王”的觀念深入人心,四庫開館,以館閣體楷書謄寫書籍,造勢帖學書風。然四庫館臣中多金石家與書法家,受金石碑版的影響,推崇篆隸。這種書學觀念,影響了館臣對提要的評價。

《總目》評價豐坊《書訣》曰:“皆論學書之法,而尤注意于篆籀。又排比古今能書之家,評其次第。其論顏真卿,獨推其擘窠題署第一,而詆《東方朔贊》《多寶塔頌》為俗筆。又貶蘇軾以肉襯紙,甚有俗氣。于楷法僅取其上清、儲祥宮碑等三種,務為高論。”2題署,即署書,為秦書八體之一3,是古代題名匾額所用的字體,在漢代以前就已出現。隨著時代文化風尚的發展,題署漸由匾額泛化為匾額一樣的大字。豐坊《書訣》中對于顏真卿和蘇軾書法的評價,展現出其書法復古,崇尚篆籀骨力的審美傾向。四庫館臣稱贊豐坊對于顏真卿與蘇軾書法的批評是“務為高論”“固與無實大言者異”,就明顯體現出對于豐坊書法復古篆籀審美觀念的推崇,以及對于清初書壇法帖盛行,館閣體書法勻圓豐滿審美風格的批評,體現出四庫館臣摒棄帖學,推崇碑學的書法審美傾向。

《說文解字》提要云“徐鉉進《說文表》亦曰:‘高文大冊,則宜以篆籀著之金石。至于常行簡牘,則草隸足矣。二人皆精通小學,而持論如是。”4查早期的《四庫全書初次進呈存目》和《四庫全書薈要總目提要》的《說文解字》提要,都沒有引入徐鉉此論。此更表明,隨著時代書法風尚的遷變,以及金石碑版的影響,館臣推崇篆籀的書法意識更趨強烈。在《閣帖》重修之前,清朝內府就已完成十幾次叢帖刊刻活動以滿足皇室對于書法學習的需求。5乾隆三十四年(1769)敕修的重刊《閣帖》云:“惟宋《淳化閣帖》鐫集尤為美富,遠出《大觀》《太清樓》諸本之上。但惜初搨與賜者絕尠。或云版尋殘損,當時已為難得。后來翻刻愈繁。真意寖失。有意追摹者,末由津逮。”6因此翻刻畢士安本《閣帖》,以彰顯其書法鑒賞、考文稽古之功。而《總目》雖從官學的視角出發盛贊《欽定校正淳化閣帖釋文》“誠為墨林之極軌,書苑之大觀”7,將其視為書法臨摹的典范,卻將其由子部雜藝類書畫文獻移入史部目錄類金石文獻中,凸顯其證史價值,削減了法帖的書法臨摹鑒賞功能,展現尊碑貶帖的書法審美風尚。

綜上,《總目》對于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與清朝的政治權力、乾嘉漢學思潮、清代復興的金石學和尚碑書風的影響緊密相關,呈現出一種文化與政治、文化與思想、文化內部諸因素交織而成的文化景觀。

四、余論:《總目》法帖文獻部類分布的文化史反思

文化是人類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總和。目錄學不僅是古代書籍的一種分類方式,更融入了社會的政治、經濟,承載起古代文人的學術、思想與情感,建構出古代文化的龐大知識譜系。清代章學誠曾對目錄學提出“辨章學術,考鏡源流”8的要求,意在厘清文獻的發衍歷程,闡發學術的道統,已卓具文化史研究的雛形。自章學誠之后,學者們開始關注文獻史、思想史與學術史之間的關系,然其研究的畛域還有待拓展。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柳詒徵等就對舊史學研究詳于政治而對文化“舉無可稽”9的現狀表示不滿。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以后,在后現代史學的沖擊下,興于法國,盛行歐美,影響世界的新文化史漸次取代社會經濟史的研究,而成為當今學術界的“集體運動”。對于文化的分析,微觀的研究,符號、儀式與象征的解讀,交流與傳播的考察,對于底層民眾與日常生活的關注,成為新文化史研究的重要內容,進而打破傳統社會史研究的唯社會經濟因素論、唯精英人物論的狹隘性,融入人類學、社會學、文學、心理學等多元的學科知識,從而使研究更加立體、真實與客觀。新文化史(或稱社會文化史)流派的迅速崛起,也影響了中國的文化研究。1因此在當今的學術環境中,對于中國古代目錄文獻學的研究,就需要統觀中國文化天人合一的屬性,在中國傳統目錄、版本、校讎之學的基礎上,借鑒西方文化史的研究方法,從政治、經濟、思想、文化的綜合視角來加以審視,闡釋其文字符號背后的深層隱喻。

文獻書籍不僅是人類溝通的一種媒介,更是塑型文化的一種手段。法國學者弗雷德里克·巴比耶指出:“書籍的歷史首先構成經濟史(生產條件、圖書生產本身及其傳播),也構成文化史和文化活動(文本的結構、接受、交流和適應性),因而也構成不同階段的社會、政治尤其社會等級的歷史。”2法帖作為書法傳播的媒介,被歷代官方以及民間的書法愛好者不斷地模拓臨摹,付梓翻刻,鑒賞傳播,也被當時以及后世的學者加以分析、研究與闡釋,進而形成系列的帖學著作。歷代目錄學著作對于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在經部字書、史部金石和子部藝術類中不斷游移,折射出部類歸屬背后的權力意志、學術思潮、文化風尚與審美心理。《總目》對于法帖文獻的部類歸屬,與四庫館臣的文化身份、四庫編纂的政治意圖、時代的實學風氣以及書學的文化風尚緊密相聯,架構起一個聯系政治、歷史、社會、文化與觀念的橋梁,并以官修目錄的權威身份,對后世諸多目錄學著作中法帖文獻的部類分布產生影響,展現出目錄學著作作為文化媒介的重要作用與功能。因此對于四庫學的研究,需要運用書籍史的研究方法3,“把書籍理解為歷史中的一股力量”4。進而將文化的生產與傳播、接受與闡釋、內容與思想、政治與學術、時代與文心有機凝聚為不可分割的整體,使各種元素彼此互動、循環往復,構成一個意義共同體,從而促進中國文化史研究視角的多元、研究領域的擴展、研究重心的轉移、研究思維的更新。

責任編輯:劉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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