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雅琳 張小永

摘? ?要:家園社協同育人是新時期我國學前教育改革與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是學前教育研究與實踐的重要趨勢。隨著數字社會的發展,數字技術為家園社協同育人帶來了新的發展契機與機遇。文章在客觀分析數字技術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驅動因素的基礎上,探討了建構以家庭、幼兒園、社區為主體,以數字平臺為依托,以政府制度為保障的協作育人模式的有效途徑,以期為數字技術有效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提供參考。
關鍵詞:數字技術;數字賦能;學前教育;多元主體;數字平臺;協同育人
中圖分類號:G51? ? ? ? ?文獻標志碼:A? ? ? ? ?DOI:10.3969/j.issn.1672-1128.2023.05.008
家庭、幼兒園、社區是幼兒成長發展的重要環境,家庭教育、幼兒園教育、社區教育作為學前教育系統的三大子系統具有各自獨立的角色和權責,在幼兒成長發展過程中發揮著各自獨特的價值。若要實現學前教育系統促進幼兒全面發展的總體目標,除三大子系統的單項發展外,還需家庭、幼兒園、社區的相互配合、協同育人。家園社協同育人,指的是在一定的社會背景及教育目標下,家庭、幼兒園、社區三者之間既獨立而行,發揮各自作用影響幼兒,又相互協作配合,充分整合各類教育資源,形成教育合力,共同促進幼兒的成長[1]。隨著數字社會的蓬勃發展,5G、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與各行各業快速融合,為教育提供了更多發展的可能,數字賦能教育成為當前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黨的二十大首次將“推進教育數字化”寫進黨代會報告,在“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中提出“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標志著推進教育數字化已上升為國家戰略。家園社協同育人作為教育領域的重要研究課題,屬于教育研究的體系范疇,探索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也是對數字時代背景下教育研究的方法論補充。基于此,本研究以家園社協同育人為突破口,重點探討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的模式,以期為數字時代協同育人高質量發展提供理論依據。
一、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的雙元驅動
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的發展有其深刻的動力源,是現實發展困境和技術有力推動雙重作用下的綜合反映。
(一)現狀審視:家園社協同育人創新發展的動力源
我國政府歷來重視協同育人的問題,協同育人已成為教育發展的重要政策話語。2020年,十九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明確提出“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任務與要求,以推動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建設[2]。2022年4月,全國婦聯、教育部等十一部門印發《關于指導推進家庭教育的五年規劃(2021—2025年)》,從服務家庭教育的角度提出了“構建全鏈條的家校社協同育人機制”[3]。在國家一系列政策文件的指引下,家園社協同育人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但總體來看,家庭教育、幼兒園教育、社區教育并未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協同育人,相對于教育行政部門提出的目標及未來教育的發展需求來說,家園社協同育人仍存發展痛點。
一是家園協同育人溝通互動的成效不明顯。一方面,傳統固化的家園協同方式往往需要家長、教師處于同時空環境下,但雙方可用時間的不同步常造成家長主體的缺席,致使協同參與主體缺失,影響協同育人效果[4];另一方面,家長參與幼兒園教育的途徑多是單向性的,家長更多地作為旁觀者通過家長會、家委會、家長開放日等傳統方式被動了解幼兒在園情況或幼兒園發展規劃,鮮有平臺幫助其實現真正的對話與協作。
二是家社協同教育和園社協同教育方面,均存在教育資源共享錯位的問題。一方面,社會公共教育資源雖數量可觀,但質量良莠不齊,蘊含教育價值的優質資源不足,且部分教育資源因受商業資本驅動以追求利益為企圖而不具公益性,這使得家庭、幼兒園的受惠范圍大大縮小;另一方面,家長、教師對于優質公共教育資源的利用率較低,家長缺乏充分利用公共教育資源的意識,仍將付費購買作為獲取教育資源的唯一途徑,幼兒教師難以充分挖掘優質公共資源的教育價值并將其進行轉化利用。
上述發展癥候使得家園社協同育人身陷低效囹圄,難以達成促進幼兒全面發展的最優化教育效果,阻礙高質量家園社協同育人體系建設。因此,家園社協同育人的現實境遇迫切需要引入新的理論或技術對其進行賦能以發揮其應有的教育價值。
(二)數字技術: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的助推器
隨著數字社會的發展,依托5G、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出現的數字技術在教育領域中的作用逐漸凸顯,越來越多的數字技術應用于教育實踐。例如,2016年,為迎接數字化發展的挑戰,奧地利聯邦教育、科學與研究部(Bundesministerium Bildung,Wissenschaft und Forschung)提出“學校4.0”(Schule4.0)數字化發展戰略,重點完善數字化基礎設施,積極開發數字化學習平臺[5]。2022年3月28日,我國國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務平臺正式上線,該平臺從頂層設計到基礎設施、數字資源、平臺搭建都緊密依托人工智能、云計算、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為提升我國數字教育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話語權做出重大貢獻[6]。
數字技術與家園社協同育人所強調的多元主體互聯互通、教育資源共建共享等特征具有內在契合性,可以為家園社協同育人提供依托,具有傳統協同育人方式不可比擬的優勢。大數據技術可全程采集幼兒在園、在家全過程,全面客觀地記錄幼兒成長軌跡,積累幼兒成長數據,并以電子檔案袋的形式儲存于云端,這為教師、家長提供了大量的診斷信息,便于教師、家長針對性開展教育活動。整個過程中,家長和教師既是教育數據和教育資源的提供者(上傳者)也是共享者,可實現教育主體之間的互聯互通。云計算與人工智能通過分析、計算大數據提供的數字信息,實現教育數據和教育資源的智慧化,智能匹配家長、教師所需教育資源,并按需供給、精準推送,為幼兒園、家庭提供精準化和個性化的教育服務[7]。幼兒園、社區可以利用虛擬現實技術模擬現實中難以達到的場景,將抽象知識轉化為可以觀察的虛擬事物,使教育內容的表征變得形象、直觀、生動,助力線上線下時空異步的情境化教學的實現,為幼兒、家長、教師提供人、機、環境一體的沉浸式深度參與體驗,提高教育資源利用效率[8]。5G是上述技術得以運轉的基礎保障[9],其高速率、低延時的顯著特點足以支撐4K、8K超高清視頻的傳播以及VR、AR等虛擬技術在幼兒園教育、社區教育中的應用,解決大容量教育資源傳輸困難的問題,實現教育數據、資源隨時隨地云儲存。
當前,我國部分地區已依托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技術開展智能化協同育人。例如,2023年,上海市閩行區七寶鎮推出包括中小幼各學段在內的“童心圓”家校社協同育人項目,緊隨之,承載著資源聚合和互動服務功能的“七寶童心圓”協同育人數字平臺在“人文七寶”官方公眾號上線[10]。家長、學校、社區通過該數字平臺可以了解到協同育人項目活動的最新信息、專家顧問團成員信息和幼兒園課程信息、主題活動和比賽的報名通道,以及幼兒風采展示和幼兒園特色案例分享等。在幼小銜接邁向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背景下,該數字平臺既積極推動了幼兒園與小學之間的雙向銜接,也構筑起家庭、學校、社區“三結合”的教育網絡,促進學校、教師、學生和家長有效連通,實現家校社協同育人。又如,“幼教三六五”作為一個專門性的家園共育數字化應用平臺[11],自上線以來便受到眾多家庭及幼兒園的推崇。該平臺主要包括“我的家園”“幼兒園”“家園共育”三個模塊,家長完成注冊后可以借助該平臺了解孩子所在班級活動開展動態,線上聆聽專家講座,參加各類親子活動等,便利了家長與教師之間的交流與合作。總而言之,數字技術作為助推家園社協同育人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力,能夠暢通協同育人渠道,實現協同育人物理空間及虛擬空間的互聯互通,打破時間和空間界限,搭建家庭、幼兒園、社區協同育人的新場景,加強家長與幼兒教師的雙向交流與溝通,幫助家長實現協同育人過程中由旁觀者到真正參與者的身份轉變。
二、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的模式建構
數字技術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不同于傳統的協同育人,它需要利用數字技術建構一個多元主體的制度化協作模式。在協同育人過程中,幼兒始終被置于家庭、幼兒園與社區相互作用的中心,促進幼兒的發展始終應是協同育人的核心目標和根本方向;家庭、幼兒園、社區三大教育主體之間通過支撐互補、協作配合,形成多元教育共同體,共同促進幼兒的成長;各主體之間以幼兒成長過程中所需的資源、經驗、活動等為內容載體,以5G移動通信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為技術支撐進行互動溝通,依循確立目標、制定方案、實施活動、改進評估的協同育人過程為幼兒提供開放、多樣、個性化的教育服務;同時,相關政府部門應通過宏觀部署、制度保障等方式貫穿整個育人過程。基于此,本研究試圖建構起一個以數字平臺為依托、政府制度為保障的家、園、社多元主體協作模式(見圖1)。
(一)多元主體
家園社協同育人是一個融合了多種要素的綜合概念。從協同育人的主體來說,不僅包含家庭、幼兒園、社區,還包括教育相關的政府部門。各大主體在幼兒教育過程中具有明確的責任邊界,發揮不同的教育作用,又相互協作配合,為幼兒全面發展構建多層次的協同育人體系[12]。家庭是幼兒成長的最初場所,是幼兒接受教育與全面發展的起點,既要為幼兒的發展提供豐富的物質保障,又要充分汲取幼兒園、社區中的有益專業因子,為幼兒的發展提供科學的專業保障。幼兒園是專門的教育機構,一方面要依據社會發展要求、政府政策文件、家長愿景期待為幼兒全面發展提供組織化、系統化、專業化的教育,另一方面又要發揮自身社會服務功能,向家長和社區工作人員傳播科學育兒理念、育兒方法。社區作為幼兒園教育與家庭教育的合宜補充,需為幼兒提供家庭、幼兒園之外的各種資源,滿足幼兒個性化發展需求;教育相關的政府部門則應通過政策制定、機制保障、監督約束等方式引導和規范家庭、幼兒園、社區三方的教育行為。
西方國家一直致力于推進家庭、幼兒園、社區之間的高質量合作,以改善每個幼兒的教育和生活。例如,作為家庭和社區重要智庫的美國家長教師協會(National Parent Teacher Association),在21世紀初頒布了《家庭與幼兒園合作國家標準》(National Standards for Family-School Partnerships)[13]。該標準主要包括“歡迎所有家庭參與幼兒園共同體”“與社區合作”等六個維度的內容,在美國二十多年來的家園社合作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有效提升了美國家園社協同育人的效率與質量。又如,歷來重視教育的新加坡為營造協同育人的社會氛圍,于1998年在教育部下設社區與家長輔助學校咨詢理事會(Community&Parent in Support of Schools,COMPASS),指導各個學校的家長支援小組(Parent Support Groups,PSG)與家庭、社區進行合作[14]。
2023年1月,教育部等十三部門發布《關于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意見》,指出構建“學校充分發揮協同育人主導作用,家長切實履行家庭教育主體責任,社會有效支持服務全面育人”協同育人新格局[15]。實現家園社協同育人新格局,并不是家庭、幼兒園、社區等育人主體的簡單加總,而是需要多主體之間進行高質量的互動與協作。一方面,高質量的互動與協作需要建立在主體地位平等的基礎上,家庭、幼兒園、社區是基于共同目標而建立起來的教育共同體,三者之間是具有平等地位的主體而非服從與被服從的關系,是具有獨立地位的主體而非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要在相互尊重、平等對話、相互支持的過程中同心協力,促進幼兒全面發展。另一方面,高質量的互融互通應是家庭、幼兒園、社區全員參與的教育活動,各大主體廣泛參與、深入互動。家長應具有積極參與幼兒園教育活動的強烈意愿與自信,教師應致力于構建互信互賴的合作關系,增強家長及社區人員參與幼兒園教育活動的意愿與信心。
(二)數字平臺
技術是數字化概念產生和發展的基礎,教育數字化離不開對數字技術的革新與應用[16]。家園社協同育人體系雖已初具規模,但在深化協同育人的過程中仍面臨著互動、協作有待深入與教育資源分布分散且流動性差等現實性困境,困境的突破亟需一個可以深化育人主體溝通協作的工具、匯聚和共享教育資源的載體。利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虛擬現實、5G等新技術構建的協同育人數字平臺恰集二者所需。協同育人數字平臺可以對傳統家園社協同育人模式進行改造,深化育人主體溝通協作,促進教育資源的開發、利用與共享,釋放家園社協同育人的核心價值。同時,協同育人主體的多元性決定了這一數字化平臺不能僅僅是單一平臺的開發與利用,而是需要不斷加強數字技術之間的聯系,搭建一個由多個子平臺構成的高度集成化協同育人數字化平臺[17],子平臺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1.基于幼兒園的家園協同管理與教育數據共享平臺
根據當前家園社協同育人的主要任務,協同管理與教育數據共享平臺可包括以下四個基本內容。
一是幼兒園可利用平臺為家長提供線上家庭教育指導。例如,幼兒園利用教育資源庫在平臺上成立線上專家團隊,設置家庭教育專欄,開設網絡課程,為家長提供多元的學習方式,助力家長更新育兒觀念,獲得科學育兒方法,促進家庭教育規范化發展。另外,平臺也可利用大數據技術,分析不同時期不同家長的教育需求,向家長精準匹配推送教育資源和個性化家庭教育方案。
二是基于5G移動通信技術開展4K/8K超高清教育直播。這種直播可以使家長通過移動終端遠程觀看并互動,全程參與幼兒園教學活動,既能觀察活動中孩子的表現,獲得臨場參與感,又能直觀了解幼兒園的特色課程。同時還可以利用平臺內嵌的交流工具進行實時討論、發表意見。
三是通過整合溝通媒介拓寬家長與教師交流的渠道。平臺既可以內置專門的即時交流工具,也可以對外鏈接到QQ、微信等線上溝通載體,保證家長與教師之間能夠及時有效溝通。此外,平臺上還可增設類似論壇的信息發布模塊,教師發布信息,家長發表看法、參與討論,引導家長參與幼兒園治理。
四是平臺能夠承載各個階段幼兒在園的行為表現、發展狀況等教育數據。這些信息可以生成幼兒成長報告,幫助家長、教師更好地掌握幼兒在園的成長動態。
2.指向社區的教育大資源服務平臺
搭建指向社區的教育大資源服務平臺,即通過數字技術,打造具有高沉浸性的線上數字場館,為家庭、幼兒園、社區提供一種打破數據與時空限制的協同育人載體,為家園社協同育人提供一種便捷的時空環境。目前,全球線上數字場館的建設蓬勃發展,涵蓋政府管理、學校教育、文化傳播等多方面,教育大資源服務平臺通過匯聚不同地區,甚至不同國家的線上數字博物館、線上數字科技館、線上數字圖書館、線上數字文化館等優質社會教育資源,為家長、教師提供了個性化教育資源服務。例如,我國故宮博物館、敦煌研究院、山東博物館等,國外如大英博物館(British Museum)、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等都提供了虛擬化的“云展覽”、線上直播等數字服務,家長、教師可以通過移動終端或者在線網頁進入各類線上數字場館,結合自身需要與興趣自行選擇、瀏覽學習,開辟個人數字化學習空間,獲得真實的線上體驗[18]。
在服務平臺的設計與開發方面,首先要豐富優質教育資源的表征形態,除圖文結合、高清視頻這類傳統形式外,還可以利用數字孿生技術①、虛擬現實技術,幫助幼兒、家長、教師通過終端進入線上數字場館,與場館中的數字化實體進行交互,實現高沉浸性、隨時隨地地學習,更好地服務于幼兒的知識建構、家長的教育行為、教師的專業成長。其次,對于家長、教師這些服務對象,可以設置一些獎勵制度激勵他們充分利用平臺,以解決高昂的平臺建設成本與低效利用之間的矛盾。這里可以引入“學習強國”的積分升級制度,根據家長、教師學習時長、內容對其進行賦分,分數達到某一標準后可自動進入下一層級,不同層級可以利用積分兌換不同福利。對于平臺這一服務主體,可借鑒“大眾點評網”的第三方評論模式,使每一位家長、教師都可以通過拍照、文字點評等,自由發表對平臺提供的教育資源的評論,好則譽之,差則貶之,為其他訪問者提供選擇依據。最后,教育大資源服務平臺的設計應能夠促進社區數字教育資源兼容適配幼兒園教學終端、家庭服務指導終端,拓展社區優質教育資源的應用場景,促進家庭教育、幼兒園教育、社區教育實現在線上線下的有機融合。
在數字經濟迅猛發展的當下,數字平臺賦能協同育人已成為教育發展的常態。例如,2016年,德國各州文化教育部長聯席會議(Die Kultusministerkonferenz)發布《數字世界中的教育》(Bildung in der Digitalen Welt),提出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開發數字學習平臺等舉措。德國16個聯邦州委托研究所建立了第一個全國性的供學生、教師和家長免費訪問的聯邦教育媒體庫——蒙多(MUNDO)[19]。之后,德國聯邦政府持續提供資金資助,5年內投入50億歐元,以保證平臺的運行、數字設備的更新等。2021年,我國教育部等六部門發布《關于推進教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構建高質量教育支撐體系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加快推進教育新基建,構建高質量教育支撐體系”[20]。作為教育新基建的重要部署,國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務平臺應運而生,該平臺圍繞教師研修、家庭教育等方面提供了多種優質教育資源。依托國家平臺,各省、市、縣等相繼開始重構符合本地教育實際的個性化資源平臺。例如,江西省的“贛教云”平臺,可以為幼兒自主學習、教師專業提升、家園社協同育人等提供支持。同時,為保證數字教育生態的良性循環,國家將“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列入了“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全方位培育公民數字能力。
(三)制度保障
制度是社會體系的宏觀層面和基礎層面,可為各項工作的開展提供有章可循的依據,是各項工作有效落實的有力保障[21]。運用數字技術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需要制度作為重要保障,即通過強制性或權威性的行為規則來調節各行動主體之間的行為和關系。
1994年,美國政府相繼出臺《2000年目標:教育美國法》(Goals 2000:Education America Act,1994)及《美國學校教育提高法案》(Improving America's School Act,1994),都要求學校與家庭和社區建立伙伴關系,三方攜手幫助孩子更好地完成學業[22]。1996年,美國教育部(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便開始推行第一個《國家教育技術計劃》(National Educational Technology Plan,NETP),旨在全方位實現教育數字化轉型[23]。近年來,我國政府也在不斷利用數字技術拓展教育新邊界,形成教育發展新模式、新業態。中共中央、國務院2019年頒布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中,重點部署了加快信息化時代教育變革的戰略任務,提出統籌建立數字教育資源共建共享機制等具體舉措[24]。宏觀部署之下,《關于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意見》出臺,提出國家應不斷拓展智慧教育平臺和全國網上家長學校服務功能,面向廣大家長開設家庭教育網絡公益公開課,促進優質家庭教育資源共建共享和推廣應用,以保障協同育人的實施[15]。
我國政府雖對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日益重視,但當前對其表述與要求多散見于一般性的部門規章意見、規劃綱要等文件中,一方面,尚無協同育人相關高階法律文件的出臺,使協同育人的權威性受限;另一方面,未見針對協同育人的專門性文件發布,使協同育人規范性不敷,導致家園社協同育人在真正落實過程中難達理想之效。因此,在制度保障層面,首先應發揮政府的宏觀引導作用,進一步提高協同育人的戰略地位,營造良好的協同育人數字化環境,構建數字化協同育人機制。其次,國家應盡快針對數字賦能協同育人制定專門的政策規章,并逐步審議出臺相關法律法規文件,以明確育人主體的責任邊界,進一步整合三方教育資源,保障數字技術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的合法性、規范性、專業性。最后,要完善管理部門與推進部門的跨部門協作機制,重視制度落實,提升執行效能。一方面,地方政府相關部門應根據法律法規、規章制度,結合本地教育發展現狀,出臺切實可行的具體行動計劃及方案,細化三方協同育人的內容、方式、途徑,規范數字化平臺的使用等;另一方面,需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監督評價體系,加強對協同育人主體的監督、考核及數字化協同育人平臺的管理,保證政策的落實。
三、面臨的挑戰與未來發展
建設數字中國的時代背景下,以5G、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為代表的數字技術逐漸滲透到政治、經濟、文化、生活等各個領域,教育領域也勢必要經歷一場數字化轉型。事實上,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這一重大議題的發展正面臨重要機遇,但也存在困難與挑戰。
一是技術在教育領域應用過程中,或是簡單移植、生搬硬套,尚未真正實現技術與教育本質的深度融合,造成教育技術育人功能的錯位[25];或是陷入技術形式主義,推崇用“鍵對鍵”的方式代替“面對面”的交流,造成教育主體間的情感疏遠。
二是在技術外包、商業運作背景下,平臺使用過程中信息注冊、人臉識別、資源上傳等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在資本逐利驅動下給幼兒、家長、教師、幼兒園帶來隱私泄露的風險。
三是技術應用主體間文化水平、經濟能力等方面的差異可能造成數字鴻溝,導致部分家長成為協同育人的邊緣群體,進一步拉大教育資源占有方面的落差,加劇教育不平等[26]。
即便如此,數字賦能家園社協同育人仍是幼兒教育發展的必然趨勢。任何新事物在起步階段一定會對傳統思維方式和做法帶來挑戰。我國必須立足于家園社協同育人的發展現狀與面臨的問題,考量幼兒發展的基本規律與根本需求,不斷嘗試以新理論、新視角、新手段來改善家園社協同育人的發展模式、完善協同育人制度、探索協同育人路徑,實現數字時代下家園社協同育人的創新式發展。
參考文獻:
[1]李曉巍,劉倩倩,郭媛芳.改革開放40年我國幼兒園、家庭、社區協同共育的發展與展望[J].學前教育研究,2019(02):12-20.
[2]新華社.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EB/OL].(2020-11-03)[2023-04-15].http://www.gov.cn/zhengce/2020-11/03/content_5556991.htm.
[3]光明日報.全國婦聯、教育部等11部門印發《關于指導推進家庭教育的五年規劃(2021—2025年)》[EB/OL].(2022-04-13)[2023-04-15].http://www.gov.cn/xinwen/2022-04/13/content_5684961.htm.
[4]趙錢森,石艷.共同在場:家庭—學校互動時空的變革與出路[J].教育科學研究,2020(07):23-28.
[5]趙文平.奧地利“學校4.0”數字化發展戰略研究[J].比較教育研究,2019,41(01):10-16.
[6]柯清超,劉麗麗,鮑婷婷,黃正華,張思其.國家智慧教育平臺賦能區域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四重機制[J].中國電化教育,2023(03):30-36.
[7]蘭國帥,郭倩,魏家財,楊喜玲,于亞萌,陳靜靜.5G+智能技術:構筑“智能+”時代的智能教育新生態系統[J].遠程教育雜志,2019,37(03):3-16.
[8]祝智庭,彭紅超.技術賦能智慧教育之實踐路徑[J].中國教育學刊,2020(10):1-8.
[9]楊俊鋒,施高俊,莊榕霞,王運武,黃榮懷.5G+智慧教育:基于智能技術的教育變革[J].中國電化教育,2021(04):1-7.
[10]房浩.閔行區七寶鎮發布“童心圓”家校社協同育人項目 促進學生全面健康成長[EB/OL].[2023-04-22].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60885633446933219&wfr=spider&for=pc,2023-03-20.
[11]顧瓊麗.依托全國試點項目 探索“家園共育”模式[N].貴州民族報,2020-2-5(B3).
[12]唐漢衛.交疊影響閾理論對我國中小學協同育人的啟示[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64(04):102-110.
[13]姜志堅.美國家長教師協會研究[D].成都:四川師范大學,2010:27-28.
[14]趙瀾波,趙剛.學校、家庭、社會協同機制與體制研究——基于美國、日本、新加坡協同教育組織的比較[J].外國教育研究,2021,48(12):20-38.
[15]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教育部等十三部門關于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意見[EB/OL].(2021-07-01)[2023-04-15].http://www.moe.gov.cn/srcsite/A06/s3325/202301/t20230119_1039746.html.
[16]袁磊,張淑鑫,雷敏,覃穎,張文超.技術賦能教育高質量發展:人工智能、區塊鏈和機器人應用前沿[J].開放教育研究,2021,27(04):4-16.
[17]陳曉慧.“雙減”時代智能技術的可為與能為——基于“家—校—社”協同育人視角[J].中國電化教育,2022(04):40-47.
[18]茅艷.基于聚合媒體的博物館線上服務創新與實踐——以蘇州博物館“再造·云課堂”為例[J].東南文化,2020(04):177-182.
[19]劉云華,馬健生.德國基礎教育的數字教育戰略舉措與挑戰[J].比較教育研究,2022,44(03):19-27.
[20]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教育部等六部門關于推進教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構建高質量教育支撐體系的指導意見[EB/OL].(2021-07-01)[2023-04-15].http://www.moe.gov.cn/srcsite/A16/s3342/202107/t20210720_545783.html.
[21]倪閩景.家校社協同育人需要進行頂層設計[J].人民教育,2021(08):19-22.
[22]魏葉美,范國睿.美國家長教師協會參與學校治理研究[J].全球教育展望,2016(12):89-101.
[23]王姝莉,黃漫婷,胡小勇.美國、歐盟、德國、法國和俄羅斯教育數字化轉型分析[J].中國教育信息化,2022,28(06):13-19.
[24]新華社.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EB/OL].(2019-02-23)[2023-04-15].http://www.gov.cn/zhengce/2019-02/23/content_5367987.htm.
[25]李芒,石君齊.靠不住的諾言:技術之于學習的神話[J].開放教育研究,2020,26(01):14-20.
[26]顧理瀾,李剛,張生,辛濤,康麗穎.“雙減”背景下數字化賦能家校社協同育人研究[J].中國遠程教育,2022(04):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