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調查研究工作方法及其啟示

方芳

［摘 要］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杰出的馬克思主義者陳云，終身堅持學習哲學，堅持實事求是，注重調查研究，提出的“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交換、比較、反復”十五字訣，成為他貫徹一生的思想方法。陳云認為，所有正確的政策，都是根據對實際情況的科學分析而來的，主張領導機關制定政策，要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作調查研究，最后討論作決定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時間就夠了。陳云作為黨的第一代和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是全黨公認的善于調查研究的楷模。

［關鍵詞］陳云；調查研究；方法；實踐；啟示

為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全面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黨中央決定，在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中共中央辦公廳近日印發了《關于在全黨大興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案》，作為在全黨開展主題教育的重要內容。

調查研究是我們黨的傳家寶，我們黨歷來重視調查研究。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杰出的馬克思主義者陳云同志是全黨公認的善于調查研究的楷模。毛澤東稱贊他的工作方法就是調查研究。他提出了著名的十五字訣“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交換、比較、反復”，認為“所有正確的政策，都是根據對實際情況的科學分析而來的”，主張“領導機關制定政策，要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作調查研究，最后討論作決定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時間就夠了”。習近平在紀念陳云同志誕辰110周年座談會上指出，依靠調查研究作決策，是陳云同志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陳云調查研究的思想和方法，對于我們當前全黨開展調查研究的工作，具有指導意義。

一、“陳云特色”的調查研究工作方法

陳云在其7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很少犯錯誤，就是因為他始終堅持調查研究，并且形成了自己調查研究的工作特色。

（一）調查研究以“為人民謀利益”為目的

陳云曾講：“不解決實際問題談為人民服務，則是空話一句 ①。”他強調，我們共產黨人必須天天關心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不管是領導經濟工作還是做其他工作，切實為人民謀利益是他一貫遵循的原則。他語重心長地說：“共產黨及其領導的人民政府，是真正代表大家，為大家‘當差的，是遵循工人、農民和其他人民群眾的意見辦事的。” ②

不管大事小事，陳云始終將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陳云指出：“革命的目的是為了勞動者人人有吃有穿，而且要吃得較好，穿得較好。” ③陳云在江西蹲點調查期間，不顧身處逆境且年老體弱，心系百姓，堅持走訪工人家庭、托兒所、食堂，了解工人生活，提醒工廠負責人要關心職工生活，要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改善工人的生活狀況。他就是這樣深入群眾，體察民情，贏得了人民的敬仰和愛戴。

（二）調查研究以“交換、比較、反復”為方法

調查研究是正確決策的基礎。延安時期，陳云在毛澤東的指導下，開始系統學習哲學后，總結出 “交換、比較、反復”的辯證認識和決策的方法。

交換。“所謂交換，就是要互相交換正反兩方面的意見，以求了解事物的全面情況。” ⑥陳云要求，交換意見，不僅要聽正面意見，更要聽反面意見。陳云在交換過程中充分發揚民主，鼓勵大家提反面意見。他說：“交換時，要特別找同自己相反的意見，相反的意見可以補充我們對事物認識的不足。相反的意見即使錯了，也有可能反映了事物的一個方面，或者包括一些歷史經驗的推論。因此，對同自己相反的意見，我們也要作些分析，吸取其中有用的部分。” ⑦因為，“事物是很復雜的，要想得到比較全面的正確的了解，那就必須聽取各種不同的意見，經過周密的分析，把它集中起來。” ⑧

比較。就是上下、左右進行比較。所有正確的結論，都是經過比較的。陳云習慣于研究問題，制定政策，決定計劃，要把各種方案拿來比較，多比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陳云在做決定時總是對各種方案進行分析比較，然后從中選擇最佳方案。陳云指出：“比較則是為了更好地判斷事物的性質。不經過比較，就看不清事物已經發展到什么程度，它的要害和本質是什么。” ⑨從反面和各個側面來考慮問題，并且研究各種條件和可能性。 “所以一經比較，就能夠對事物認識得更清楚、更深刻。” ⑩

反復。陳云認為，比較是認識的過程，反復則既是認識的過程，也是實踐的過程。作了比較以后，不要馬上決定問題，“再找反對的意見攻一攻，使認識更正確。而最要緊的，是在實踐過程中反復認識。” ！1陳云說，事情初步定了以后還要擺一擺，想一想。對于有些問題的決定，當時看來是正確的，但是過了一個時期就可能發現不正確，或者不完全正確。因此，決定問題不要太匆忙，要留一個反復考慮的時間，最好過一個時候再看看，然后再做出決定。“凡是正確的，就要堅持和發展。如果發現缺點就加以彌補，發現錯誤就立即改正。” ！2

“交換、比較、反復”使陳云得以全面認識問題從而調查、研究中國的實際情況，并以調查研究結果作為制定各項方針、路線、政策的依據，實現為人民辦實事。

（三）調查研究是陳云一以貫之的工作作風

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陳云在歷經革命、建設、改革的各個歷史時期始終貫穿著調查研究的思想和作風。

在蘇區，他經過調查研究和認真思考，撰寫了《蘇區工人的經濟斗爭》《怎樣訂立勞動合同》。在主持邊區財經工作期間，通過調查研究，他提出財政工作、保證需要等方面的方針。在江西，一只小馬扎陪伴他到田間、去工廠、下車間，深入群眾調查研究，探索我國建設社會主義的若干問題；在回家鄉調研的日子里，他掀鍋蓋、走田埂、進豬圈，在寶鋼，他親臨工地實地考察，向中央提出了重要的決策建議……

二、陳云調查研究的重要實踐

陳云堅持實事求是，處處從實際出發，堅持決策之前加強調查研究，他所提出的主張既正確又有深遠影響，“解決實際問題”。

（一）陳云青浦農村調查研究

1961年1月召開的中共八屆九中全會確定了對國民經濟實行“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方針。為了進一步弄清國內情況和問題癥結所在，毛澤東在全會前的中央工作會議上號召“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做到“情況明，決心大，方法對”。中央領導人都下到基層搞調研。

1962年6月下旬到7月上旬，陳云到上海青浦小蒸人民公社，進行農村調查。“這里是我1927年搞過農民運動的地方，解放后也常有聯系，情況比較熟悉。”“農民知道我們，所以敢于講話。” ！3

陳云聚焦養豬、種植、農民自留地等三個問題去實地考察。陳云聽了公社黨委兩次匯報，召開了十次專題座談會，考察了十多個集體養豬場，訪問了許多農民家庭，了解他們的住房、伙食、存糧、自留地以及私養豬的情況。十次座談會的主題都十分具體：公養豬問題，私養豬問題，農作物種植安排問題，自留地問題，平調退賠問題，農村商業（信用合作社）問題，公社工業和手工業問題，糧食包產指標、征購任務和農民積極性問題，干部和群眾監督問題，防止小偷小摸、保護生產問題等。陳云細心認真聽取各方的不同意見，啟發大家深入討論。他又帶著座談會上的問題，親自到生產第一線去實地考察，掌握第一手資料，再回到座談會上，結合實際情況開展討論，仔細分析，反復比較，最終找出符合事物客觀實際的解決辦法，回京后寫出《母豬也應該下放給農民私養》《種雙季稻不如種蠶豆和單季稻》《按中央規定留足自留地》等三份調查報告，并于當年8月下旬在廬山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上印發，對落實調整農村政策，調動農民積極性，解決農業困難，改善農民生活，產生了積極影響。

（二）陳云寶鋼調查研究

1977年底，中共中央和國務院批準決定從日本引進成套設備，在上海寶山新建一座大型鋼鐵企業。1978年12月正式動工興建，引起國內外關注。陳云在北京不僅了解了許多有關寶鋼的情況，又要薄一波邀集長期從事冶金工業、機械制造工業和經濟工作的領導進行座談討論。1979年5月30日，陳云親自到上海進行調查研究，一方面聽取上海市委和寶鋼工程指揮部的匯報，另一方面派他辦公室主任王玉清到寶鋼工地現場實地考察。他還與上鋼一、三、五廠和上海冶金局的負責同志以及生產專家進行座談。

經過一個半月的反復調查研究，陳云確定了將寶鋼項目“干到底”的決心。對寶鋼如何建設，陳云有過三次反復考慮：最初的考慮是基本立足國內、關鍵設備進口；第二次到上海開始調研時，考慮設備全部進口，還要買技術、買專利；直到第三次調研離開上海時，才確定還是按照國家計委、經委、建委、冶金部、外貿部、一機部和中國人民銀行1979年5月9日提出的《關于寶鋼建設工作安排的報告》辦，繼續建設，推遲進度。在6月16日的財經委會議上，陳云在講話中提出：“對寶鋼要有嚴格的要求，甚至要有點苛求。”“寶鋼是實現四個現代化中的第一個大項目，應該做出榜樣來。”“總之，大家要同心協力，把寶鋼建設好。” ！7經過十多年的艱苦創業，寶鋼以高質量、高效率、高效益，創造出世界一流鋼鐵企業的業績，實現了陳云對寶鋼建設的期望。

三、陳云調查研究的經驗啟示

陳云調查研究思想的精髓是“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交換、比較、反復”。他搞調查研究不是走形式、擺樣子，而是認認真真、深入細致，聽真話、查實情、見成效。他的調查研究不限于一時一事，而是隨時隨地、經常廣泛。陳云在調查研究上的思想和經驗，可以為我們在新時代做好調查研究工作提供有益的借鑒。

（一）全面調研，掌握材料

對于需要研究和決定的每一個問題，陳云都要從全面的調查研究入手，掌握大量材料，找出問題所在，有針對性地采取措施，加以解決。他強調對客觀事物的認識，“看問題要全面，要看本質，不要只看局部，看現象。” ！8而且“從大的方面看問題，才能把問題看得全面，看得遠” ！9。

（二）弄清事實，了解情況

陳云認為，調查研究的目的是為了弄清事實，而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方法可以有兩種，一種是親自率工作組或派工作組下鄉下廠，另一種是通過每個高中級領導干部與敢講真話的知心朋友和身邊工作人員溝通，他們可以經常聽到基層干部、群眾的呼聲。他認為，這兩種方法都有必要，缺一不可，但在某種意義上講，后一種調查研究更重要一些，因為它有“真、快、廣”的特點。陳云反對只在匯報會上聽各個部門念稿子，或者一天跑好多地方，認為這樣是摸不到真實情況的。陳云挑選了一些敢講真話的農民朋友作為自己長期的聯系人。陳云這種敢講真話，鼓勵大家講真話的精神，是黨員干部必須具備的政治品質。

（三）注重分析，抓住本質

陳云在調查中十分注意用真實情況和數據說話。在獲得大量材料之后，他強調還要通過去粗取精，去偽存真，透過現象看本質，把握好質量和數量的界限，使自己的認識符合客觀實際。“交換、比較、反復”，就是在掌握大量材料的基礎上，通過分析、思考，從紛繁復雜的各類現象中尋找到規律、抓住本質的過程。陳云說：“我們犯錯誤，就是因為不根據客觀事實辦事。但犯錯誤的人，并不都是沒有一點事實根據的，而是把片面當成了全面。” @0

（四）實事求是，廣開言路

陳云曾經說過：“講實事求是，先要把‘實事搞清楚。這個問題不搞清楚，什么事情也搞不好。” @1把“實事”搞清楚，全面了解實際情況，就必須聽取各方意見。陳云強調領導干部要充分發揚民主，讓人家講話，尤其是允許講不同意見的話，講錯了也沒有關系。他說：“在黨內不怕有人說錯話，就怕大家不說話。” @2“相同的意見誰也敢講，容易聽得到；不同的意見，常常由于領導人不虛心，人家不敢講，也不容易聽到……事物是很復雜的，要想得到比較全面的、正確的了解，那就必須聽取各種不同意見，經過周密的分析，把它集中起來。” @3

（五）輕車簡從，務實低調

陳云調查研究始終堅持“不迎不送”，來去不需要當地的領導迎送，不給基層添負擔，也不擾老百姓。陳云回家鄉調查時，輕車簡從，布衣素食，住在簡陋的農舍里。要做到不擾民，關鍵要做到“輕車簡從”，更有利于提高調研的實效。

注釋：

①《陳云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28頁。

②③⑥⑦⑨⑩ ！1 ！2 ！8 ！9《陳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80，383，343，343，345，345，346，346，170，184頁。

⑧ ！3 @0 @1 @2 @3《陳云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88，170，189，250，187，188頁。

！7《陳云傳》（下），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第1574—1575頁。

作者系上海市青浦博物館研究館員

（責任編輯 熊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