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的現代藥理研究及其在功能性消化不良中的臨床應用

顏莉玫　覃婕　黃萬金

【摘要】? 白術作為臨床常用的一味中藥，目前研究發現其具有抗腫瘤、抗炎、抗焦慮抑郁及胃腸道雙向調節等藥理作用，臨床多以中藥復方的形式，通過調節胃腸動力、腸道菌群、腦腸軸、精神狀態及胃腸黏膜修復等發揮治療功能性消化不良的作用。本文對近年來白術的現代藥理研究及其在功能性消化不良中的臨床應用進行了歸納總結，以期為臨床診療用藥提供新思路。

【關鍵詞】? 白術； 藥理研究； 功能性消化不良； 臨床應用

Modern pharmacological study of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and its clinical application in functional dyspepsia

Yan Limei， Qin Jie， Huang Wanjin.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 of Napo County，Napo，Guangxi? ?533900

【Abstract】?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is a commonly use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clinical practice.Current studies have found that it has anti-tumor，anti-inflammatory，anti-anxiety and depression and gastrointestinal two-way regulation and other pharmacological effects.Clinically，it is mostly in the form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ompound prescription to play the role of treating functional dyspepsia by regulating gastrointestinal motility，intestinal flora，brain-gut axis，mental state and gastrointestinal mucosal repair.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modern pharmacological research of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in recent years and its clinical application in functional dyspepsia，with a view to providing new ideas for clinical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drugs.

【Key Words】?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Pharmacological research； Functional dyspepsia； Clinical application

中圖分類號：R573?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672-1721（2023）16-0104-03

DOI：10.19435/j.1672-1721.2023.16.035

白術又名“于術”“淅術”“吳術”等，屬菊科植物白術（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Koidz） 的干燥根莖，多分布于云貴等南方高山濕地之處，其中以浙江於潛產者質量最佳，被稱為“於術”，其藥材個大、質堅實、斷面色黃白且香氣濃郁。該藥性苦、甘溫，歸脾胃經，具有健脾益氣，燥濕利水，止汗安胎之功效[1]。《醫學啟源》記載術和中益氣，強脾胃，進飲食，安胎；《神農本草經》曰：術味苦溫，主風寒濕痹，止汗，除熱，消食，久服輕身延年，不饑；《長沙藥解》又說：白術，味甘、微苦，可補中燥濕，生津止渴，且最益脾精，又大養胃氣，善升清陽，而消水谷，故能醫泄利。目前，臨床多用于治療腹脹腹瀉、脾虛少食、水腫痰飲、眩暈心悸、自汗及胎動不安等病證。《丹溪心法》首次將其視為安胎之圣藥，《本經逢原》載有：術制熟則和中補氣安胎。因此，近現代所用白術多為炮制品，以取其補益脾胃、和中安胎之功效[2]。白術內含多種有效成分，進而表現出不同的藥理作用，如抗腫瘤、抗炎、抗焦慮抑郁及胃腸道雙向調節等。隨著對其研究的逐步深入，多數學者發現白術中藥復方可通過調節胃腸動力、腸道菌群、腦腸軸、精神狀態及胃腸黏膜修復等發揮治療功能性消化不良的作用。本文對近年來白術的現代藥理研究及其在功能性消化不良的臨床應用進行分析，以期為臨床診療用藥提供新思路。

1? ? 白術的現代藥理研究

1.1? ? 抗腫瘤? ? 白術的有效成分包括揮發油，白術內酯Ⅰ、Ⅱ、Ⅲ等，且多數研究表明這些有效成分具有抗腫瘤的作用。潘利文等[3]研究發現白術對黑色素瘤細胞增殖、肺癌、宮頸癌、卵巢癌等顯示出較強的抑制作用。如有研究[4]表明白術內酯Ⅰ可通過激活JAK2/STAT3信號通路以抑制黑色素瘤細胞的遷移，進而減輕黑色素瘤細胞的毒性，以達到抗黑色素瘤的目的，并為新型抗黑色素瘤藥劑的研發提供藥理學依據。Liu等[5]通過細胞實驗發現，白術內酯Ⅰ可導致與肺癌關系密切的A549及HCC827細胞發生凋亡，提示白術內酯Ⅰ可抑制肺癌細胞的增殖，且研究結果顯示其作用的發揮可能與線粒體凋亡途徑有關。此外，有研究發現白術亦可顯著抑制肺癌PG細胞及白血病HL-6細胞增殖，進而改善肺癌及白血病患者臨床癥狀[6-8]。張雪青等[9]采用兩種劑量（20 μg/mL、50 μg/mL）白術揮發油分別作用于肺癌A549細胞及宮頸癌Hela細胞24小時，結果發現白術揮發油可損傷A549細胞及Hela細胞的DNA，并抑制兩種細胞的生長，最終引發其凋亡，以此減慢肺癌及宮頸癌的進一步惡化。有學者認為白術化合物6對宮頸癌 Hela 細胞顯示出較好的活性抑制作用[10]。龍方懿等[11]通過研究發現白術內酯Ⅰ對卵巢癌細胞增殖起顯著抑制作用，且這一作用與濃度高低及持續時間長短密切相關，同時研究還指出白術內酯Ⅰ抑制卵巢癌細胞增殖的具體作用機制可能與其通過PI3K/AKT信號通路下調卵巢癌相關細胞CDK1蛋白表達有關。而陳遠[12]發現白術內酯Ⅰ可通過影響Notch信號通路，進而達到抑制胃癌MGC-803細胞增殖的目的。

1.2? ? 抗炎? ? 白術具有一定的抗炎作用，其具體作用機制可能為白術內酯Ⅰ、Ⅲ可減少IL-2、IL-6、TNF-α、PGE2等炎性因子的釋放，同時抑制MAPK及NF-κB信號通路的激活，進而發揮抗炎作用[13]。陳琴華等[14]研究亦發現白術內酯Ⅰ、Ⅲ可顯著抑制TNF-α、IL-1β、IL-6等炎性因子的表達，進而顯示出較強的抗炎作用。白術內酯Ⅰ還可以抑制氧化低密度脂蛋白（Ox-LDL）誘導的血管平滑肌細胞（VSMCs）增殖和遷移，并減少炎癥細胞因子的產生及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MCP-1）的表達，進而減輕血管平滑肌炎癥[15]。Li等[16]認為白術內酯Ⅰ可通過減少肉芽組織增殖等對急慢性炎癥發揮治療作用。Mei等[17]報道白術可降低實驗大鼠促炎因子IL-6表達，進而緩解其缺血再灌注性腦損傷。由此可知，白術主要通過抑制促炎因子釋放以調節機體免疫，進而達到抗炎的目的。

1.3? ? 抗焦慮抑郁? ? 白術在調節中樞神經系統方面也發揮一定的作用。有研究[18]表明，白術內酯Ⅲ可明顯增強神經內分泌細胞PC12活性，同時顯著降低其凋亡，進而發揮神經保護作用。而白術多糖可通過降低神經細胞凋亡基因caspase-3及Bax表達以達到神經保護作用，進而改善焦慮抑郁樣行為[19]。有學者[20]認為白術內酯Ⅰ、Ⅲ可使小鼠強迫游泳及懸尾實驗的不動時間顯著縮短，提示其具有明顯的抗焦慮抑郁的作用。研究顯示，逍遙散提取物以白術內酯Ⅰ、Ⅱ、Ⅲ等為主，而這些提取物與逍遙散原方的抗抑郁效應相當[21]。

1.4? ? 胃腸道雙向調節? ? 近年來，研究表明，白術既可以興奮胃腸道平滑肌，又可以對其產生抑制作用，即對胃腸道具有雙向調節作用[22]。有動物實驗[23]表明，白術揮發油可顯著提高小鼠小腸推進率，同時加快其胃排空，提示白術可改善小鼠胃腸動力。余平等[24]對白術提取物研究發現，其可顯著減輕豚鼠腸痙攣，并使腸節律水平恢復正常，而麩炒后白術減輕腸痙攣的作用進一步提高，提示白術在解痙的同時，可恢復腸節律，以達到雙向調節胃腸道的目的。

2? ? 白術復方在功能性消化不良中的臨床應用

中醫將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歸為“胃脘痛”“嘈雜”“痞滿”等范疇，而白術多以中藥復方（如枳術丸、參苓白術散等）的形式，通過調節腦腸軸、胃腸動力、腸道菌群、精神狀態及胃腸黏膜修復等發揮改善功能性消化不良臨床癥狀的作用。

周曉虹教授認為FD病機總屬氣機升降失常，而其多用對藥白術、蒼術治療FD，以白術益氣健脾除濕，以蒼術辛溫之氣燥濕健脾和胃，二者同用共奏益氣健脾、燥濕和胃之功，臨床常用于治療FD患者胃脘痞悶不適，納差，惡心，大便溏泄者[25]。楊一點等[26]對2007—2016年治療功能性消化不良的156味中藥進行中醫臨床用藥規律及其證素分布研究發現，白術的使用頻次位于第2位。腦-腸軸作為中樞神經系統與胃腸道之間的雙向信息調節軸，在FD的發生發展中占有重要地位。而白術可通過調節與腦腸軸密切相關的腦腸肽，以發揮調控FD的作用。單國順等[27]采用枳術丸干預FD模型大鼠，并從腦-腸軸角度探討該藥對FD大鼠的影響，結果顯示，與西藥莫沙必利對照組相比，枳術丸干預后FD大鼠胃腸動力明顯提高，同時腦-腸軸相關激素5-HT水平升高、CORT水平降低。祝麗娟等[28]對48例FD患兒采用參苓白術顆粒治療，結果顯示，與布拉酵母菌口服對照相比，參苓白術顆粒治療組患兒總有效率高達91.67%，明顯高于對照組患兒的72.92%（P<0.05）；同時，治療組患兒血清中TNF-α及IFN-γ水平均明顯低于對照組，而血清IL-10水平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治療組患兒復發率為6.25%，明顯低于對照組的20.83%（P<0.05）。提示，參苓白術顆粒可能通過調節患兒血清細胞因子水平以達到治療FD的作用。參苓白術顆粒還可調節FD患者紊亂的腸道菌群并使之恢復穩態，以改善FD患者臨床癥狀[29]。彭艷等[30]對134例FD伴焦慮抑郁型患者采用枳術寬中膠囊治療，結果顯示，患者癥狀積分及焦慮抑郁評分均較治療前顯著降低。羅良[31]通過參苓白術散干預FD大鼠，并對其腸道菌群-宿主代謝進行觀察發現，FD大鼠經參苓白術散干預后其菌群結構更接近正常組菌群。具體而言，主要通過上調毛螺菌科、脫硫弧菌屬、草酸桿菌屬及雙歧桿菌屬相對豐度，同時下調腸球菌科、螺桿菌科、脫鐵桿菌科、普雷沃氏菌屬、乳酸桿菌屬、Mucispirillum及Akkermansia相對豐度，以達到調節FD大鼠菌群結構的目的。該研究發現，FD大鼠多伴腸道菌群-宿主共代謝紊亂，而參苓白術散可在一定程度恢復其腸道菌群-宿主共代謝功能，同時可使菌群組成結構趨于正常化。沈平心等[32]采用自擬白術健脾湯治療脾虛氣滯型FD患者60例，結果顯示，治療組有效率達93.3%，明顯高于對照組嗎丁啉口服患者的76.7%（P<0.05）；且經過白術健脾湯干預后患者上腹部脹滿不適、納差，惡心等癥狀積分顯著低于對照組。

3? ? 小結

白術可通過多種有效成分，多靶點、多途徑發揮抗腫瘤、抗炎、抗焦慮抑郁及胃腸道雙向調節的藥理作用，其具體機制主要與抑制促炎因子釋放、抑制細胞增殖及降低神經細胞凋亡等密切相關。本文對近年來白術的藥理作用進行了歸納與分析，隨著對白術藥理機制越來越多的揭示，其復方治療功能性消化不良的臨床療效也愈發受到重視。但目前大多數研究依然停留于細胞及動物實驗階段，臨床研究缺乏大樣本多中心隨機雙盲試驗以提供較高質量的循證醫學證據，因此，高水平的臨床研究依然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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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