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身體部位詞“頭”的隱喻轉喻化解讀

摘要：認知語言學認為人類對任何事物的認知都源于自身認知，與身體相關的詞匯被認為是所有認知的起點。所以，身體部位詞作為語言的核心詞匯，在日常交際中使用頻率極高。頭作為身體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其相關詞匯使用活力頗高，日語詞匯中與頭相關的詞匯也有許多。隨著日語學習的深入，發現“頭”在與不同的語素組合搭配表達不同語義的過程中，在語義上出現延伸、轉移的現象。該文基于認知語言學的隱喻和轉喻理論，結合具體的例句，探討日語身體部位“頭”的語義延伸，進一步了解“頭”是如何借助轉喻和隱喻二者間連續和互動的關系，引申出新的義項。

關鍵詞：“頭”；隱喻；轉喻；語義延伸；認知；義項

中圖分類號：H36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8（b）-0026-05

The Metaphor and Metonymy of the Japanese Word \"Head\" for Body Part

FAN Yi

（Shanxi Vocational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aiyuan Shanxi， 030031， China）

Abstract： Cognitive linguistics believes that human cognition of anything comes from their own cognition， and body-related words are considered to be the starting point of all cognition. Therefore， as the core words of language， body parts are frequently used in daily communication. As a vital part of our body， head is highly used， and there are many other head-related words in the Japanese vocabulary. With the deepening of Japanese learning， it is found that in the process of expressing different semantics with different morphemes， \"head\" appears the phenomenon of semantic extension and transfer. Based on the metaphor and metonymy theories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semantic extension of the Japanese body part \"head\" with specific example sentences， and further understand how \"head\" derives new meanings by means of the continuous and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tonymy and metaphor.

Key words： \"Head\"; Metaphor; Metonymy; Semantic extension; Cognitive; Meaning

認知語言學是以體驗哲學為基礎，建立在人類概念知識、身體經驗和話語功能基礎之上，在充分考慮到人的共性和個體差異的前提之下，從人的認知入手，探究人類和語言本質的一種新型語言學[1]，包含隱喻理論、轉喻理論、圖式理論等。由于人們對事物的認知首先從自身開始，然后到周圍熟悉的事物，進而進一步認識到抽象概念。與身體部位相關的詞通常被用來作為認知的出發點。

隱喻和轉喻在生活中很常見，身體部位詞匯隨著歷史的變革，大多會出現一詞多義的現象，日語身體部位詞“頭”也不例外，這種通過隱喻和轉喻而來的一詞多義現象在語言學界備受關注。經研究表明，一詞多義大多依靠語義擴展來實現，通過改變人類的概念化認知模式，借助隱喻和轉喻的基本路徑，最終達到改變人類深層概念認知系統組織方式的目的[2]。

本文主要基于隱喻轉喻機制，圍繞日語身體部位詞“頭”，探討其詞義擴展的方法和模式。

1 認知語言學視域下的隱喻和轉喻概述

1.1 隱喻

在認知語言學視域下，隱喻不屬于修辭現象，屬于一種認知現象。認知主體通過一個熟悉的認知域內的經驗或范疇影響到另一個不熟悉的認知域內的經驗或范疇，也就是經由始源域映射到目標域來達到通過一個事物認識另一個事物的目的[3]。隱喻機制工作的前提條件是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在形貌、功能或位置上具有相似性。相似性源于人類自身在多維空間中獲取的對身體和空間的理解。基于相似性，通過各種機制使人體的各個結構、位置與周圍環境進行互動，從而使映射域由人體域、空間域逐步發展到非人體域和非空間域。

1.2 轉喻

轉喻作為一種認語言現象，在語言表達中不僅是一種修辭工具， 同時也被認為是一種基本認知機制，經常出現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代表我們說話、思考、行為的方式，是人類認識世界的重要方式。因為亞里士多德在《詩學》（Poetics）中將轉喻視為隱喻的類別之一，所以之前的學者并不重視轉喻研究，導致轉喻研究一直處于附屬地位。 直到 20世紀 50 年代， Jakobson 指出隱喻和轉喻是基于相互對立原則基礎上的兩種有區別的認知過程，才將轉喻研究從隱喻研究中獨立出來[4]。

轉喻的認知機制和隱喻機制相似，同樣基于人們對真實世界的感知和體驗而產生，是用一種熟悉的事物替代另一種事物，或用一個已知的詞匯來表示聯想到的其他事物，在詞匯、句法、語義、語用和語篇理解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轉喻機制的主要功能是指代，允許用一種實體代替另一實體；同時轉喻也具有理解功能，認識某一新事物時，以一物代替另一物，在理解轉喻所涉及的事物的表象和概念的基礎上，對新事物進行分析、判斷、綜合、推理等一系列認知，最終達到理解新事物的目的。轉喻的本質是一個概念現象和認知加工過程，即在同一個認知域或理想的認知模型（ICM）中，一個始源域向另一個目標域的映射，且通過它們之間的語用功能的聯系為目標域提供心理可及的認知，屬于一種概念現象[5]。

2 隱喻機制下“頭”的詞義擴展

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的隱喻，是一詞多義現象產生的主要理據，是人類認識事物、形成各種概念的關鍵。隱喻機制以人類自身體驗為基礎，以心理空間的相似性為依據，借助自身已掌握的經驗或概念來理解另一個未知的抽象概念，最終形成不同認知域之間的映射[6]。也就是說，人類與生俱來的類比能力能夠幫助其在相似或者相距甚遠的事物和現象間尋找共同點。那么同一個詞可以表達屬于不同認知域的概念范疇和意義，即同一個詞能夠擴展延伸出不同的義項。

頭作為人體中重要的一部分，與其相關的詞匯有很多，下文將結合實例，具體說明隱喻狀態下的日語中“頭”的語義擴展。

關于“頭”的含義，在《大辭林》中為：“頭”主要是指天靈蓋的部分。同時也指：①人和動物脖子以上的部分，即腦袋和臉的部分；②頭發，發型；③腦力活動；④思考方式；⑤物體的上半部分；⑥組織和團隊的第一責任人。

2.1 基于空間隱喻的“頭”的詞義擴展

作為身體部位的“頭”，位于身體的“端”，位置顯得比較特殊。根據此性質，可擴展出新的義項。擴展出的新義項因為和空間息息相關，可隸屬于空間隱喻[7]。

2.1.1 “尖”“頂端”

很多場合，“頭”能夠表示其他事物的“尖”和“頂端”。例如：

例1：この集落は鳥海山を頭に連なる山脈の中にあり、奧羽本線の真室川駅から大沢川沿いに十五…… " （はせだきの戀 "村岡 耕治/著）

例2：これなら確実に大騒ぎになる。蛇の皮を剝ぐには、頭の方から尻尾の方へ剝いでいか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が、…（葬った首 清水 一行/著）

例1和例2的“頭”不是其字典含義中身體部位的“頭”，而是根據“頭”位于身體的前端這一屬性擴展而來的語義，是類似于“指頭”“指尖”的含義，在這里擴展為了“頂”“尖”的詞義，如“草尖”“梢尖”等。通過分析可以看到，這些例子都擁有同一特征，指代的都是物體的“頂端”。因此，如果某一事物具備了以上特征就可以用“頭”來表示。

如果以指代“頂端”的含義切入進行詞義擴展的話，在物體垂直方向的“頂端”部分和水平方向的“尖端”部分都可歸入其中。

2.1.2 物體的上半部分

從“頭”位于身體的上半部分這一屬性來看，“頭”有時也可以用來指代其他物體的上半部分，也就是物體垂直方向的頂端部分。例如，“案頭”“巖頭”等，這些詞在《廣辭苑》中的解釋為“桌子的上面”“在書籍等的上方標注”“巖石上”。從以上說明可以看出，這里的“頭”均指物體的上半部分，所謂“上半部分”既可以指垂直方向的上半部分，也可以指水平方向的前半部分。例如：

例3：黃色いえんぴつをくれた。えんぴつの頭に消しゴムのついているえんぴつ。ほしくてほしくてたまらなかったけれど。（せんせい "岸川悅子|作；岡本順|絵）

例4：賭場が開かれる大名家下屋敷や御家人の屋敷の中間部屋の頭に撒いていた。（極意 " 佐伯泰英|著）

例3中“頭”用于指物體的場合時，“頭”的含義就是物體的上半部分，例3中具體指鉛筆垂直的上半部分，可以附著橡皮擦的部分。例4中的“中間部屋の頭”是指房間的前半部分，是指中間房間的一部分，具體指的是賭場中的錢撒在了房間中距離門比較近的那一部分。

2.2 基于抽象隱喻的“頭”的詞義擴展

在抽象含義“頭”所表示語義擴展的背景下，表示時間含義。例如：

例5：この料金でよろしければ、ここに頭文字でサインをいただけますか？一泊四百五十ドル。 "（花婿の拒絶 南さゆり|訳）

如例5所示，對于“時間”范疇，適用“頭”的場合多數是指“最初”“初期”的意思，這里指的是提筆寫的第一個字。總之，“頭”的語義擴展中，一部分源自“物理的”“社會的”“抽象的”位置關系的原始意思。

3 轉喻引起的詞義擴展

轉喻不同于隱喻，其相關聯想是基于某兩類現象存在的聯系，包括物理聯系和邏輯因果聯系。從認知的角度看，這種聯系可以被認為是概念鄰近性，是用一個實體、特征或者概念來激活另一實體或概念的活動，為共存于同一個具有整體性的認知域或經驗域的兩個概念間建立轉喻聯系提供基礎。因為轉喻是以源域為認知參照點，為靶域提供心理路徑的過程，所以轉喻被認為是一種了解新事物的指稱手段。人們基于自身經驗、自身概念性，通過自發地無意識地完成轉喻認知過程，進而形成固定思維，達到用一個概念認知另一個概念、最終豐富詞匯量的目的[8]。

本文通過將“頭”的基本含義和派生義系統地關聯在一起，主要圍繞“頭”的轉喻機制所引起的詞義擴展進行具體闡述。

3.1 基于“整體—部分”機制下“頭”的詞義擴展

整體—部分的認知模式，可以分為用整體表示部分和用部分表示整體兩種形式。例如：

例6：今ではじろりと一瞥されただけでが頭痛むような気がする始末。（西方遊撃記 "漲月かりの/著）

例7：シリーニはアダムの腕の中にゆったりと體を預け、彼の頭を引き寄せてキスをした。もう一度抱いて。 （禁斷のときめき松村 和紀子/訳）

例6中的“頭”原義指代的是脖子以上包括臉的部分，但在文中僅指有中樞中心的部分，用整體表示部分。例7中所說的“頭”雖然是身體的一部分，但是表示的是整個身體，是基于“整體—部分”機制完成的詞義擴展。由此可以推斷，當“頭”用作量詞來指代牛、馬等大型動物的時候，從詞義擴展的角度來看，基于“整體—部分”機制用部分表示整體，“頭”可用來表示動物的數量。

3.2 基于“容器—內容”機制下“頭”的詞義擴展

從功能角度看，“頭”作為人類思考的器官，能夠進行思考、分析和記憶，是指頭腦的意思，屬于存儲思想、記憶等內容的容器。例如：

例8：堀川は中にいるのかもしれない―その考えが真っ先に頭に浮かんだ。おれが張込みを中斷して近くを走り回っている。（犯行 "勝目梓/著）

例9：ミスター·ハーパーの最後の言葉が頭の中で繰り返される。どこに行けば、あんたに會えるかはわかってる。さよなら " （ベスト·アメリカン·ミステリジュークボックス·キング "古沢嘉通/他訳）

以上兩個例子中“頭”的含義分別指人的記憶和思想。這里的“頭”，是指必須存貯于頭腦中的想法或者已經儲存在頭腦中的往昔記憶，也就是說，是指頭腦里的內容。屬于基于“容器—內容”機制完成的詞義擴展，類似的用法還有“念頭に置く”（留在腦海之中）等諺語。

3.3 基于“手段—功能”機制下“頭”的詞義擴展

上文已指出“頭”可用于指代頭腦中對某問題的思考及記憶等內容，所以基于“手段—功能”機制，“頭”可用于表示人類“頭”所具備的思考能力及記憶能力等功能。下文中提到的“頭”的含義不同于上述例子中提到的可以進行思考和記憶的某一器官或者內容，是指思考和記憶的功能、能力。例如：

例10：とにかく、全員が全員、異常なほど頭がよく、そして想像を絶するほどの戦闘能力を持っているわけで… "（迷宮からの脫出 "鏡貴也/著））

例10中所提到的“頭”是指某人的思考能力，即頭腦聰明、靈活，具有出色的思考能力這一事實，并不是指頭腦這一人體器官。

3.4 基于“場所—附屬物”機制下“頭”的詞義擴展

例11：政府はすでに、不動産會社が土地購入のために支払う頭金の比率を引き上げるなど、不動産価格の急騰を抑え、バブル発生を防止するための多くの措置を講じている。（人民網日本語版 2010-08-10）

“頭金”在這里指“首付”，是買家或者顧客向對方支付的費用，是簽訂契約的時候作為執行契約的證據。如果把全部的費用當作一個“場所”來看的話，“頭金”指代最開始支付的金額，可以認為是附著于這一“場所”的一部分的費用，是基于“場所—附屬物”機制下的詞義擴展。

4 “頭”隱喻機制和轉喻機制的相似性

關于身體部位的詞匯多用于日常生活當中，同樣在日語學習中也是不可或缺的。“頭”作為人類身體中重要的一部分，與其相關的詞匯被用于諸多場合，隨著時間的推移，“頭”的詞義愈發豐富。因為有關于“頭”的詞語使用場合不盡相同，所以很多場合中“頭”的含義單純依靠字典和語法知識是無法理解的。先行研究表明，從認知語言學角度對“頭”的詞義擴展的研究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關于“頭”的詞義擴展的研究；另一類是基于隱喻或轉喻機制的“頭”詞義擴展的研究[9]。

隱喻和轉喻作為人類觀察自然和理解自然的方法，可以幫助人類更好地理解很多抽象概念和整個世界。借助日常生活中的詞語，不僅可以理解外部世界的具體事物，而且還能理解那些無法直接觸及，且與抽象世界密切相關的知識。在此過程中，通常都是充分利用某對象和其他對象之間相似性和接近性，這在對日常世界的理解中發揮重要的功能和作用[10]。這種能力也間接地體現在日常詞匯的傳達中。在日常生活的交際中，關于某未知對象經常會出現以下兩種情況：一種是可以用文字描述；另一種無法用文字描述。基于象似性認知的隱喻，對某一問題進行簡潔、高效地描述；轉喻機制是基于接近性認知，通過轉喻過程，表達多樣性語義，構建語義網的過程。

“頭”的語義，不僅是基于象似性認知的隱喻機制進行詞義擴展，而且充分利用了接近性認知的轉喻機制進行詞義擴展。從以上闡述可以發現，“頭”的詞義擴展，一方面通過由隱喻機制而來的物體位置、社會位置、抽象位置的變換來完成，另一方面通過由轉喻擴展而來的“部分—整體”“容器—內容”“手段—功能”“場所—附屬物”機制完成。所以，“頭”的詞義擴展的網格如圖1所示。

圖1 "轉喻、隱喻機制下“頭”的詞義擴展

5 結束語

從隱喻、轉喻的觀點對“頭”的含義進行分類，同時用更為具體的例子對“頭”的詞義擴展進行研究之后得出如下結論：（1）單詞“頭”的一詞多義性證明隱喻、轉喻的思維模式來自現實；（2）“頭”的詞義變化證明轉喻機制下的詞義擴張多于隱喻機制下的詞義擴張；（3）詞義擴展無處不在，不僅是詞本身、句子乃至于文章，甚至于慣用句中的“頭”的用法都屬于基于隱喻機制、轉喻機制的詞義擴展。通過以上分類、分析，以期對廣大日語學習者正確理解“頭”的含義提供幫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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