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精準扶貧”主題文學是指中國“精準扶貧”政策推出以來出現的以脫貧攻堅為主題的文學作品,它譜寫中國政治、經濟的主旋律,具有國家敘事與個人敘事雙重性?!熬珳史鲐殹蔽膶W涵蓋小說、詩歌、散文、報告文學等諸多體裁,以多重敘事視角與模式呈現中國扶貧故事,體現了中國扶貧的政治情懷與文化特質。本文旨在研究“精準扶貧”背景下鄉土文學的群像,分析其書寫主題、敘事模式、美學原則、審美生成機制等,力求探求這一文學現象的整體風貌。
[關鍵詞] 精準扶貧? 敘事視角? 美學原則? 國家情懷
[中圖分類號] I106?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13-0092-05
“精準扶貧”主題文學是中國作家在“精準扶貧”思想背景下出版、發表的與“精準扶貧”主題相關的文學作品的總稱,涵蓋報告文學、小說、詩歌、散文、戲劇等形式,并以非虛構為核心審美范式,以現實主義為主要書寫模式,以扶貧攻堅為寫作主題。它是中國作家民生情懷的體現,也是體現國家扶貧情懷、呈現大國形象的新文學現象。中國作家對“精準扶貧”有一種詩意與理性的雙重洞察感悟,能夠將“精準扶貧”中呈現出來的生活表象與國家政治經濟文化關聯,展示其中的深層邏輯關聯,給予讀者民生情感體驗與政治思考。在中國脫貧攻堅展開過程中,“精準扶貧”題材的文學也經歷了可貴的探索期、深化期與收官期?!熬珳史鲐殹蔽膶W呈現出比以往農村題材報告文學、扶貧文學更高的視野與審美風范。
“精準扶貧”作為一個社會現象,如何進入審美范疇,“精準扶貧”文學審美意義生成機制如何運作,“精準扶貧”背景下扶貧文學鄉土審美有哪些創新與變化,“精準扶貧”文學經過了怎樣的演變,這都是我們所關注的。本文將從“精準扶貧”背景下鄉土文學審美意義生成、扶貧文學主題、題材、敘事、審美風范諸視角進行研究。
一、“精準扶貧”背景下鄉土文學審美意義生成
賀仲明教授認為中國鄉土作家在現實層面對中國鄉土農村疏離,重“土”而輕“鄉”,客觀上受現代工業文明與城市文化影響,主觀上受到鄉土作家精神追求與生存境況的影響。從“土”的層面上,對農業文化的眷戀和精神的歸依是鄉土作家的審美共性,構成了一個“鄉土審美共同體”,但是隨著作家生存空間與實際鄉土空間的疏離,鄉村審美經驗與實際生活經驗、生命體驗的趨遠化,鄉土就變得越來越精神化了。那么,如何客觀自然、精準細致地呈現當下中國農村的現實境況,如何讓作家個人的生活體驗、生存場景、創作空間與審美經驗交融一體,成為扶貧作家建構“當下”鄉土審美情態的必然課題。
在“精準扶貧”的敘事中,作家必須基于新的鄉村生活經驗和當下的農村自然、人文場景記錄真實的鄉村記憶,忠實于現實主義基本原則,飽含對鄉土和農民的熱愛,誠樸自然、明朗向上地展示中國農村審美風范。
“精準扶貧”背景下的鄉土文學是作家在現實主義文學理念下的書寫,是對當下新農村場景的現實回歸,以現實主義為基本美學原則,以非虛構寫作為主要寫作范式?!八^‘非虛構寫作,是一種不再迷戀各種直觀的乃至化裝了的‘宏大敘事,而是將目光指向真實的生活現場,重新捕捉瞬息萬變的底層生活細節的寫作?!盵1]在“精準扶貧”主題的鄉土文學創作中,我們看到了一些宏大敘事,但更多的是作家們冷靜而不失深情地記錄農村人民的脫貧攻堅日常生活與在這場脫貧中呈現出來的鄉村政治、經濟、文化變動以及農村人民身上的品質與困頓局限。作家客觀真實地呈現普通老百姓和基層扶貧干部脫貧扶貧的鄉土場景,作家既是記錄者又是劇中人。這種敘事體現了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背景下扶貧作家對現實主義鄉土精神的新探索,體現了作家知行合一的文學情懷,展示了知識分子的民間立場。但是,“精準扶貧”文學呈現出比以往農村題材報告文學、扶貧文學更高的視野與審美風范,更廣闊的創作主題,將“精準扶貧”放置在世界抗擊貧困的全景中描述考量,更能彰顯出中國扶貧的魄力與脫貧的勇氣。
二、“精準扶貧”文學敘事內容、模式與審美特征
1.題材、體裁、人物形象
為了響應中國作協“文學助力扶貧”的號召,廣大作家深入脫貧攻堅的戰場,或敘述“精準扶貧”的故事,或塑造“精準扶貧”典型,或弘揚扶貧感人精神,以文學書寫的方式展示“精準扶貧”的風貌與情懷。
主題方面,“扶貧攻堅”是“精準扶貧”文學一以貫之的主題追求,“精準扶貧”文學作品力求呈現與扶貧相關的產業扶貧、精準到戶、精神扶貧、生態扶貧、土地確權流轉、異地拆遷、干部駐村、修建房舍、修路、產業集資、農民內生資源開發等主題。“精準扶貧”不僅是經濟上的扶貧,它還是產業扶貧、教育扶貧、政治扶貧、生態扶貧、文化扶貧、精神扶貧的一體化。“精準扶貧”文學相對以往零星出現的扶貧文學作品,在主題方面容量擴大,扣住“精準”二字,呈現了新時代新的政治策略與氣象,將扶貧二字從傳統扶貧文學中單一的經濟維度拓展為文化、教育、生態、精神、產業扶貧五個維度,最終以文學的形式展現中國的“精準扶貧”事業。該主題的文學創作延續了中國現當代鄉土小說的主要內容,圍繞“扶貧攻堅”中心,以鄉村中的干部與農民為主要書寫對象,涉及社會結構變革、人性剖析、思想變遷等諸多研究角度,小中見大,以現實主義為基本創作原則,以農村的自然與人文環境為背景,反映農村人的生活與鄉土風情。
體裁方面,“精準扶貧”主題文學包括小說、報告文學、詩歌、散文、戲劇等多種體裁,小說和報告文學是“精準扶貧”文學的主要體裁。小說以紀實性與虛構性交織為特點,賦予扶貧作品以深厚的審美意蘊。作家往往能夠借助革命意象、自然風光、歷史事跡增強作品的文學與歷史意味,凸顯扶貧的當代價值,如《山盟》《高腔》《戰國紅》。報告文學積極關注現實社會生活,始終與人民、大地、時代精神存在著一種緊密的聯系,鮮活呈現新農村的社會生活,形成根植于現實的強大力量。報告文學的非虛構性與作家走進鄉村采訪、住進農村體驗生活的創作方法達成一致,與作家力求和農民生活、脫貧攻堅同起伏共始終的寫作姿態與情感最契合,《通江水暖》《春暖烏蒙》《塘約道路》等報告文學作品都從不同角度呈現扶貧紀事。
在人物形象方面,作品主要聚焦駐村干部、基層扶貧干部、農村基層干部、貧困農民、農民大眾、省市領導干部、返鄉企業家、扶貧志愿者、農村老黨員及老干部等形象塑造,人物大致分為正面人物、中間人物、反面人物,延續了中國現當代農村題材小說人物分類的共性特征,以“脫貧攻堅”為中心寫不同人物在路線、思想、工作等方面的矛盾與融合,贊美中國農民與基層扶貧干部、駐村干部在扶貧中的勇氣與信念,贊美中國農民的真善美與傳統優良品質,探究紅色精神在鄉土的繼承與創新。
“精準扶貧”文學拓展了新時期以來鄉土小說的內涵與外延。從其敘事主題來看,“精準扶貧”文學有對現當代文學史上鄉土文學的繼承與創新,鄉村題材、農民與干部的人物形象、社會結構與人性、思想觀念轉變是“精準扶貧”文學從題材、人物形象、主題等方面對傳統鄉土文學的繼承。但由于“精準扶貧”文學“精準”的專有視角,這批文學作品呈現出一些新的主題與新的語言風格,特別是作品中對駐村干部與鄉村干部關系的書寫是“精準扶貧”政策下特有的現象。而且“精準扶貧”文學作品注重強調“黨性”“紅色血脈”代際傳承的現象,這些都是傳統鄉土小說中不具備的特質。它們拓展傳統鄉土作品的視域和維度,使“鄉土”概念更加契合實施“精準扶貧”政策以來的農村社會。
2.敘事模式
非虛構的核心審美范式和現實主義的主要書寫模式是“精準扶貧”書寫在敘事方面的總原則。作家堅持現實主義為主,以非虛構為主要方式將在中國鄉土大地上進行的“精準扶貧”事業進行如實客觀的描述。不同體裁(小說、詩歌、報告文學)都以現實主義精神為中心,在這一基本精神下,在扶貧攻堅的共同書寫主題下,作家試圖采取各異的敘述模式與策略,或宏觀大敘述,以俯瞰視角全景式呈現扶貧攻堅盛貌;或詩意敘事,另辟蹊徑曲徑通幽,以戲曲文化形式作為敘述元素;或以日常為視界,娓娓道來,以小見大……
宏大敘事,是報告文學的敘事模式之一,是將文學敘事融入國家敘事范疇之內,這種敘事模式以何建明的報告文學為模范典型。何建明以敏銳的眼光關注貴州畢節的脫貧,創作《那山,那水》,體現中國民營企業在“精準扶貧”中的家國情懷,《通江水暖》也以全景式、全知全能的敘述視角呈現“精準扶貧”事業。
而馬平的《高腔》、李明春《山盟》則以日常詩意敘事取勝,敘事視角的下移讓這些作品擁有民間的元素和立場,能夠在平凡質樸的農村脫貧工作中發現詩意。以馬平《高腔》為例,“馬平的《高腔》,是亦莊亦諧的‘莊。這部小說不是一般化的敘述,而是有一種詩意化、審美化的追求。貧困是沉重的,但小說把沉重延伸到了布谷啼叫、月季飄香,處處體現出作者創作時詩意化、審美化的匠心。他讓韻味十足的川劇高腔,唱出了意義深遠的時代主題”[2]。馬平的《高腔》融入四川高腔文化,地方文化特色濃郁,將山歌作為敘述元素,以此構建敘事脈絡,提升了“精準扶貧”敘事的文化性?!陡咔弧孵r有宏觀敘事,表述上也力求遠離抽象與概念化,而是以接近日常生活的、略帶詩意的、瑣碎而平凡的生活化敘事為主,進而切入“精準扶貧”這樣宏大的敘事體系中去,提高了《高腔》在“精準扶貧”文學群像中的辨識度。馬平努力在“精準扶貧”這樣紀實性的題材上,從日常生活中尋找想象的翅膀,淬煉文學性,努力將日常化語言與陌生化語言融匯,將日常與詩意交織,在日常、詩性間如不系之舟自由馳騁。飽滿淳厚的《高腔》讓扶貧文學的敘事溫暖不失莊嚴,平淡不失詩意。
3.“精準扶貧”文學創作分期
“書寫大時代,需要具備足夠的思想穿透力,如何穿透繁雜的現實,在零碎的細節中把握時代的總體性特征、理解時代的精神內涵,對作家而言有相當的難度。”[3]對于聚焦鄉村“精準扶貧”主題的作家來說,如何在思想、現實、文化、時代諸多因素中醞釀出屬于自己的鄉土思考,豐富中國鄉土文學內涵,是他們在書寫中必須思考的。以時間為維度,“精準扶貧”主題文學經歷了探索、高峰、總結三個時期。
2013—2017年是“精準扶貧”文學的探索期。隨著“精準扶貧”在中國土地上展開,一批作家開始響應時代號召,醞釀“精準扶貧”主題的文學作品。作家李維利的《富在深山》是較早出現的“精準扶貧”主題作品,倔驢般的北方漢子方太以豪情、誠信帶領石頭村脫貧致富,小說語言簡潔凝練、質樸清新,情節簡約動人,人物充滿真善美,作品開啟了“精準扶貧”主題文學的序幕。陜西小說家云崗的中篇小說《精準扶貧》思索什么是“精準扶貧”、為什么“精準扶貧”、如何“精準扶貧”等問題,并塑造了“精準扶貧”干部劉輝這一人物形象,較早展示了基層扶貧工作者的情懷與能力。王宏甲的《塘約道路》也是較早反映扶貧攻堅的作品,這篇作品以客觀翔實的數據以及對經濟社會熱點問題的思辨獲得了較高的辨識度,通過對塘約村成功脫貧案例的思索,作者找到了中國土地上農民的內生力,并在農村祠堂等傳統文化坐標中尋找到中國文化的力量。《通江水暖》則展示了通州農民的內生力與仁愛精神,并將通江革命傳統精神與當代審美、文化聯系起來,宏觀角度呈現通江“精準扶貧”大事記。《希望的田野》文集匯集“精準扶貧”主題的詩歌、小說、報告文學,作品形式多樣。
這一時期的“精準扶貧”主題文學作品審美風格質樸明朗,充滿樂觀主義,展示了中國“精準扶貧”的勇氣和信心,基層扶貧干部的勤勞、智慧與雄心,中國農民勤勞靜默的民族特質。這一時期也是中國作家進行“精準扶貧”主題文學書寫的醞釀、構思、創作期,正是經過這一時期的沉淀,才成就了2018—2020年的創作高峰期。
2018—2020年是“精準扶貧”主題文學的高峰期。這一時期“精準扶貧”文學作品風格多元,主題、體裁、語言、敘事模式上都有所突破,作品的審美特征也更加豐盈。馬平的《高腔》以四川特有的高腔戲曲藝術串聯農村“精準扶貧”工作,以戲曲賦予日常普通的“精準扶貧”工作以詩意和藝術性,展示了民間藝術和農民的活力,塑造了幾位富有青春活力、生態理念、開拓精神的駐村干部形象。李明春的《山盟》(上下兩部)展示了石承和藍頡兩個青年扶貧干部在工作、信仰、愛情方面的成長,并揭示了紅軍精神在當下社會、文化環境下的傳承與創新,具有民間意識。賀享雍的《大國扶貧》以豐富客觀的數據、精準的采訪記錄、全景式宏觀視野、大量真實平凡的扶貧工作者故事展示了巴中“精準扶貧”事跡。谷運龍的《幾世花紅》、唐俊高的《一湖丘壑》、林雪兒《北京到馬邊有多遠》扎根四川鄉土,分別從桃花寨人民、知識分子、青年外來者視角呈現四川鄉土扶貧事業。長篇報告文學《時代答卷——來自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脫貧攻堅報告》為基層干部群體立傳,彭學明的《人間正是艷陽天》講述十八洞村脫貧的感人故事,紀紅建的《鄉村國是》展示扶貧偉大業績。李春雷的《妮妮下鄉》、關仁山的《太行沃土》報告文學集、《筑夢2020——河北省扶貧開發紀實》《福星——李雙星扶貧紀實》《鷂子河尋夢記》《太行攻堅》《扶貧紀實》等都將目光投注到河北“精準扶貧”工作。賀享雍的《鄉村志》、老藤的《戰國紅》、趙德發的《經山海》都描繪出一幅全景式鄉村精準扶貧工作的壯麗畫卷。
“精準扶貧”主題作品在這一時期如雨后春筍般生長,此處不一一贅述。這些書寫呈現出兩個特征。第一,書寫呈現地域特征。“精準扶貧”文學作品有較為明顯的地域色彩,體現在地方政府、作家身份、地域文化三方面。河北、四川、湖南、貴州幾個省份地方政府為“精準扶貧”文學生長提供了良好的生態,省作協多次組織“精準扶貧”作品立項、采風、比賽等活動,有序推進本土“精準扶貧”文學作品的生成,保證“精準扶貧”主題文學的繁榮生長姿態。在作家身份上,“精準扶貧”文學體現了官方與民間的有機融合,大批本土作協成員扎根鄉村忠實記錄地域扶貧工作,而大批的民間業余作家也積極投入到網絡扶貧文學創作中,體現了民間寫作的熱情和活力。在地域文化方面,四川書寫的戲曲文化、薅草銅鑼藝術、川軍銳意進取的品質,貴州書寫的紅軍精神等都有機融入主題中,成為“精準扶貧”文學審美特征的有機元素。第二,鄉土批判性與頌揚性并存。在以往的扶貧文學中,農民一直作為被扶貧的對象出現,形象較為單薄,對其精神世界的開掘不夠深入?!熬珳史鲐殹敝黝}下的文學作品對農民形象深入開掘,關注他們的精神世界,出現一批內生力型農民形象,贊美他們堅韌善良、自立自強、求善求美的良好品質。而精神貧困型農民則受到批判,作家們直視當下農村的人性、人情,揭示部分農民的懶惰貧困心理,批判他們思想與精神上的落后。在干部形象塑造上,作家也辯證呈現他們無私奉獻與思想不成熟的兩面性,體現了當代作家灑脫真誠的寫作姿態。
2020—2022年是“精準扶貧”主題文學寫作的總結期。這一時期的作品具有史詩性品格,篇幅比較長。歐陽黔森的報告文學作品《江山如此多嬌》展示烏蒙山區、武陵山區的脫貧故事,五個故事交織,視野宏闊?!妒^村里杏花開》以青海尕讓鄉關家村的脫貧故事來傳遞“精準扶貧”工作的喜訊。田蘋的長篇小說《花開如?!焚濏炧l村青年力量,是一曲扶貧的青春贊歌。陳亮、周良彪的報告文學《戰貧志》全景敘事,大氣精準,呈現陽剛之氣。隨著“精準扶貧”的漸進收官,這一時期的創作呈現出總結特點,作品都是作家長期深耕農村、忠實記錄、勤于訪問的結晶,作品信息精準、記錄深刻,帶有反思的特征。
4.“精準扶貧”文學審美藝術特征
“精準扶貧”主題文學在審美上體現出社會性、意象化、傳統性幾個特征。
第一,強調文學的社會性?!熬珳史鲐殹敝黝}文學著眼于對“精準扶貧”事業的書寫、扶貧情懷的頌揚,作家直面“精準扶貧”這一時代主題,切近時代脈搏,和時代同起伏共始終。由于敘事空間上以鄉村為主,“精準扶貧”主題文學聚焦鄉村的經濟、社會、政治問題,所以作品具有現實的政治、經濟、社會價值。
第二,意象化敘事方式。為了表現“精準扶貧”主題,文學多取材歷史文化、革命圣地、英雄遺物、英雄故事等,以意象觸發詩情,托物言志借古喻今,自然與人文意象嵌入“精準扶貧”敘事中,增強扶貧文學的歷史感與詩意性。老藤的《戰國紅》中融合了民間神話傳說與具有“中華民族的文化符號”象征的戰國紅瑪瑙,《山盟》中的“火塘山”象征共產黨人對黨對祖國忠誠的精神坐標,《通江水暖》向通江革命傳統精神致敬,《高腔》以四川戲曲演繹“精準扶貧”的抑揚頓挫。
第三,傳統性精神回歸。“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精準扶貧”主題書寫尋求中國傳統文化、生態理念的回歸?!陡咔弧贰锻ń贰洞号癁趺伞贰短良s道路》文本中呈現的生態哲學、紅色資源和傳統文化資源是作家在文學書寫理念上對傳統文化與生態精神的認同。對古代傳統的認同是中國道路自信的組成部分,對傳統文化的書寫體現了中國作家在經濟建設中將經濟、文化、生態理念緊密相連的邏輯,也與以時代精神激活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生命力的理念相契合。當下的中國審美一定與古典傳統文化、生態文化、審美精神相融合,呈現中國文化的獨特風范。
三、結語
“當作家以在場的姿態進入鄉村的‘精準扶貧現場時,如何跳出繁復龐雜的表象,沖破僵化的思維定式,在更闊大的時空里建構新時代鄉村敘事的坐標,是每一個寫作者需要進一步思考的問題?!盵3]“精準扶貧”主題文學表現出書寫的同構性,體現為文字的樸實、情感的真摯、故事的紀實、對傳統的致敬。而為了避免單一性和統一敘述導致的審美單調和一體化,作家們試圖在敘事模式、主題核心點、人物形象塑造、地域情懷等方面尋求特殊性和層次性,建構契合當下的鄉土審美經驗,也豐富了當下鄉土文學的審美經驗。我們回顧梳理“精準扶貧”文學創作,總結扶貧文學創作的理想范本,從主題、敘事、人物形象塑造與審美建構中總結文學創作規律與成熟審美特征,尋找新時代文學與政治、經濟主題的融合新模式,呼喚更多的創作者參與到新的鄉土書寫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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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國作家網.四川省脫貧攻堅文學作品研討會在北京舉行[EB/OL].(2017-09-25).http://www.sczjw.net.cn/read/detail/924.html.
[3]? ?李雪梅.扶貧文學:敘寫新時代鄉村傳奇[N].人民日報(海外版),2020-03-26.
[4]? ?用優秀作品書寫精準扶貧偉大實踐——“四川省脫貧攻堅文學作品研討會”發言選登[J].文藝報,2017-11-10(7).
(責任編輯 夏? 波)
作者簡介:盧春苗,文藝學碩士,江蘇省南通師范高等??茖W校初等教育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生態美學、現當代文學研究。
基金項目:2020年江蘇省高校哲社一般課題“精準扶貧文學群像研究”(編號:2020SJA1688)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