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的中國化探索

摘 要：20世紀80年代初，我國正值改革開放初期，思潮涌動，西方文化在我國境內廣泛傳播，藝術漸漸開始呈現新的面貌。中國當代藝術從這時開始大步向前，實現迅速發展，我國的許多藝術家也開始結合西方的現代藝術來表現具有中國內涵的當代藝術。中國當代藝術在借鑒和模仿中開始結合本土文化元素，逐漸完成了中國化探索，并由此具備了本土獨創性。中國當代藝術自發展至今只有很短的時間，故對于正在發生的歷史不做過多的預判，也不進行規律走向的探討。對改革開放這幾十年歷史中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過程進行大致梳理，舉例說明中國當代藝術在結合傳統文化方面的發展與探索，進行整體性的歷史回顧。

關鍵詞：當代藝術；本土文化；中國元素

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歷程是相對較短的，從20世紀80年代初到如今不過40多年的時間，但其在世界當代藝術中已占據重要地位，成為關鍵組成部分，極大地豐富了全世界人民的文化生活。很多中國的學者都嘗試從不同的角度解釋什么是中國當代藝術，但是始終沒有一個統一的概念與定論，同時其又都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即中國當代藝術與西方的文化和藝術有著強烈的關聯。正如栗憲庭的“春卷說”、巫鴻的“實驗為上說”、李小山的“來料加工說”等理論，無不是在強調西方藝術與中國當代藝術之間的密切關系。西方藝術對中國當代藝術的產生與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改革開放初期涌入的西方文化思潮促成了中國當代藝術的最初發展。隨著中國藝術家接納與模仿西方藝術，并形成了較為穩定的圖式和風格，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又開始逐漸回歸中國化探索。

一、當代藝術的概念

“當代藝術”這一詞在國內暫時還沒有統一的定義，從時間概念、風格概念、評價概念三個層面進行解釋是當下比較流行的方式。

時間概念指的是具有時間長度的概念，如在西方，二戰后產生的藝術被很多西方學者視作當代藝術。若以重大的歷史事件為參考來劃分藝術，則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在我國是重大的歷史事件，但涉及當代藝術時總有些不夠確切。我國也有將1980年以后或1985年以后的藝術稱為當代藝術的說法。“當代”只是一個時間概念，在使用中不會產生太大的分歧，故本文論述的是20世紀80年代至今產生的中國當代藝術。

風格概念指的是當某一時代的藝術風格發生巨大的變化時，人們就會賦予這一風格一個新的名稱，如印象主義在西方初現時產生了強烈沖擊，是與眾不同的藝術風格，于是莫奈《日出·印象》這幅作品被當時的藝術批評家用來為這種藝術風格冠名，稱為印象主義。當今時代的藝術與以往的藝術在風格上有巨大的不同，這場藝術的變革足以為這時代的藝術冠以當代藝術之名，因此風格也是當代藝術的重要概念。

當代藝術指的是正在發生中的藝術，以往的評價體系并不適用，因此需隨之創新。當代藝術并不等于當下的藝術，就如中國現存的民間藝術、傳統國畫、學院派藝術等被人們熟知且存在的當下藝術，這些都不屬于當代藝術。當代藝術是立足于當下時代、區別于以往的傳統藝術、具有獨立表達與思考的藝術，因此當代藝術具有特定的評價概念。

只要能滿足以上兩點，一般都可以稱為當代藝術。這就是當代藝術的概念。

二、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

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離不開西方現代藝術的影響。19世紀末期的中國開始與西方接觸，這使國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19世紀末出現的西方現代藝術對中國20世紀末的當代藝術產生了推動作用與影響，因此想要分析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就要分析西方文化在中國的傳播。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社會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改革開放的影響力是空前強大、積極的。隨著人們精神生活的豐富，藝術變成了大眾普遍的需求，人們希望藝術家關注日常生活，積極表現現實。在1979年星星美展上展出的作品，藝術形式大多進行了大膽的創新，參考與借鑒了西方現代藝術的表現形式。在星星美展后，新的藝術思潮不斷出現，對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許多西方文學名著與藝術書籍等也被翻譯并傳入中國。當時許多藝術家受這些書籍的影響，接受了西方的思想及觀念，產生了新的看待事物與問題的方式。

三、中國當代藝術發展中傳統文化元素的運用

中國所具有的悠久歷史和豐富傳統文化，為本土藝術創作提供了靈感源泉。中國文化的價值被藝術家用新的藝術形式加以表達，文化的重新回望也為藝術創作創造了更廣闊的空間。在全球化的社會環境下，以本土文化為根基進行創作，可推進文化傳播，意義非凡。

（一）傳統文化元素的運用歷程

中國當代藝術發展初期，中國藝術家們模仿、借鑒西方現代藝術，但其并未完全放棄與本土傳統文化的關聯，具有本土文化情懷的藝術家當時就大量地將傳統文化融入藝術創作。因此，中國當代藝術迎來了新的發展契機和發展空間。這類作品以不同的表現形式展現了傳統文化的獨特魅力，也在國際藝術交流中樹立了中國形象，為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做出巨大貢獻。

20世紀80年代后，經濟文化快速發展，藝術也越發蓬勃。這一時期，中國的傳統文化在當代藝術中的表現不再只是元素符號，而是代表了中國的文化標簽。在85新潮中，藝術家把西方現代藝術的表現形式與中國傳統文化中具有象征意義的元素相結合，創作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當代藝術作品，彰顯了民族文化。由此，運用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的行為達到了又一個高潮。

20世紀90年代后，經濟的持續發展為中國的藝術市場注入了蓬勃的生機，但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藝術家們在一定程度上被影響，藝術創作中出現了商業化的行為，模仿與借鑒國外藝術作品的以商業為目的創作現象頻頻出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國優秀藝術家基于當下的社會生活進行藝術創作，將傳統文化與當代文化融合，賦予了傳統文化新的面貌，以前衛的藝術形式進行表達，使當代藝術煥發光彩。

（二）傳統文化元素的表達與創新

立足于我國豐富的傳統文化資源，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具有十足動力，其藝術呈現中也蘊含了中國的文化與民族精神。中國當代藝術作品的創作從媒介、圖像、色彩、材料等方面來改變傳統文化符號的視覺感受，讓傳統藝術以一種新的語境出現在人們的眼前，改變人們過去的固有思維，讓觀眾思考藝術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的聯系與發展。

當代藝術家多以借用的形式，從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中提取合適的創作素材，將這些素材通過當代藝術的技法以新的審美形式、新穎的材料進行具體的展現，讓傳統的東西呈現新的面貌，從而傳達其寓意。這種形式被廣泛運用于繪畫、雕塑等藝術中，使藝術出現了多元化面貌。當然，借用也不是單純使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些符號，而是以作品中的形象、觀念與精神來打動觀眾，讓人們從創作中感受作者所想表達的含義，進而產生思考。

傳統文化元素的選擇是藝術創作的關鍵一環，選擇一種文化元素進行展示的同時，也需要創造新的意義與價值。對傳統文化中的元素進行一定的轉換與擴展，使傳統文化能夠與當下的現實生活相結合。轉換指將原有文化資源中的那些具有相對穩定內涵與指向的符號或元素，轉換為新型的、開放的、具備更多觀念意義的并為當代人所熟悉的形象語言。這種資源文化形態的轉換即現當代藝術創作的“中國方式”。回望現實生活與傳統文化之間的關系，對傳統文化進行創新，將此作為當代藝術表達的根基。

形式的轉換使藝術作品能更加貼切地反映社會生活現狀與人們的精神面貌，由此，藝術可更進一步推動文化的發展與傳播，增強人們的文化自信。

四、傳統文化元素在當代藝術中的具體表現

網絡越發達，藝術創作者就能接收越多的信息與資訊，但是他們的根仍然扎在本民族的文化土壤中，會被其蘊含的文化影響。運用中國傳統文化元素進行的藝術創作在國際上也獲得了較高的聲望，這使借用的藝術形式達到巔峰。藝術家們紛紛在傳統文化中尋找創新的契機，注重傳統文化資源的運用，這也是中國當代藝術正在走向成熟的一種標志。

（一）以徐冰為例

徐冰出生于中國，后移居美國生活。在他的藝術創作中，中國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屢屢碰撞，他也因此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藝術語言。徐冰作為中國當代藝術的代表人物之一，其最著名的作品當屬將漢字的各部首重新排列組合形成的《天書》。這是借用中國傳統元素十分成功的例子。這個作品強烈表達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意味，具有鮮明的本土性、獨創性。《天書》乍看之下無論是外觀還是內在都很“傳統”，但上面都是看不懂的漢字符號，讓人容易陷入閱讀誤區。這種熟悉的“傳統感”與陌生的“現代感”造成了觀眾巨大的心理跨度，這種不可解讀性也是作品真正的魅力所在。結合《天書》做成的藝術裝置，使人如同走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一個人們以為可以看得懂但實際上完全陌生的世界。面對這樣的世界，觀者會產生怎樣的感受呢？該藝術裝置非常漂亮，又十分吸引觀眾，卻不讓觀眾看懂，在這了解與不了解之間便產生了一種荒誕感。這種形式的作品展現了當代藝術的一種形態，反映了青年藝術家們的一種“深刻的焦慮”。這種情感被徐冰以這種恰當的藝術方式表達出來。徐冰借用中國傳統文化元素進行創作，對中國漢字進行再創造，形成了新的當代藝術。他的藝術語言帶有傳統文化的底蘊，其作品是融傳統文化元素于當代藝術中的典范。

（二）以蔡國強為例

蔡國強近年來憑借結合火藥元素創作藝術作品而廣為人知。其藝術創作對中西方藝術界造成了巨大沖擊，產生了世界影響。他的許多作品都是對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的再創造，始終關注東西方文化之間的復雜性，沉浸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尋覓藝術的突破口與契機。裝置藝術與藝術家的思想息息相關，是把深層思想轉變為現實的一種藝術。中國的藝術家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不斷尋求并推進中國裝置藝術的本土化，蔡國強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在蔡國強的作品中，充斥著中國傳統文化中形而上的思想理論。按照他早年的藝術理念，其藝術表現似乎印證了中國古代畫家石濤的一句名言：“無法而法，乃為至法。”當然，“無法而法”正是蔡國強的獨特風格。他的裝置作品《草船借箭》取材自我國文學作品《三國演義》中的一個故事：諸葛亮用計謀“借”來敵軍的弓箭，以完成周瑜下達的十天造十萬支箭這難以完成的任務。蔡國強的這個作品以三千支箭插在一艘木船上，船頭旗幟飄揚。如他自己所說：“這艘船既有暴力的傷痛，同時又碩果累累，既承重，看起來又十分輕盈。”無論是火藥元素還是該裝置，都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再現。藝術家想表達的是對兩種力量關系的思考：在一種新興文化正在崛起時，別的文化便會進入其中，試圖同化、吸收它，在產生沖突時，一方可能會受傷，但也可以利用對方的優點，將其轉化為自己的力量。這種藝術形式的表達是大家普遍都能理解與接受的。蔡國強作品的成功，就在于其運用當代藝術表現形式的同時又極具本土性、獨創性。

五、結語

中國傳統文化是人類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蘊含著濃厚的人文主義關懷與豐富的民族精神。在如今這個時代，中國傳統文化日益受到重視，當代與傳統的結合，自然而然地成為中國當代藝術創作的首要問題。對中國傳統文化元素進行借用與創新，不僅是對當代藝術這一藝術形式的創新，更是對中國傳統文化中蘊含的生命力與人文精神的繼承與發展。在現今的社會環境下，當代藝術還有更多的可能性，未來當代藝術的圖式也必然會隨著新生代藝術家作品的涌現而出現全新樣式。

參考文獻：

[1]呂澎，易丹.中國現代藝術史：1979—1989[M].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1992.

[2]栗憲庭.重要的不是藝術[M].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2000.

[3]巫鴻.作品與展場：巫鴻論中國當代藝術[M].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2005.

[4]黃專.藝術世界中的思想與行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5]嚴善錞.當代藝術潮流中的王廣義[M].成都：四川美術出版社，1992.

[6]裔萼.抽象表現主義[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0.

[7]曹意強.藝術與歷史[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1.

[8]魯虹.越界：中國先鋒藝術：1979－2004[M].石家莊：河北美術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