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政廷
[摘 要]總體國家安全觀當中明確提出了文化安全是政治、經濟安全的保障之一,這是文化安全首次被包含在國家安全當中,證明在新時代背景下,其與傳統國家安全要素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在認同感建設方面,通過國民教育增強文化認同與凝聚力是必要的。文章從文化與民族認同的角度出發,提出完善國家文化安全建設的策略,以供參考。
[關鍵詞]總體國家安全觀;文化認同;文化安全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1722(2024)01-0079-04
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以人民安全為宗旨,以政治安全為根本,以經濟安全為基礎,以軍事、科技、文化、社會安全為保障,健全國家安全體系,增強國家安全能力。文化安全是總體國家安全觀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安全與文化主權聯系緊密,一旦文化的安全性喪失,則國家將會失去文化主導力,并最終難以形成確保國家安全的認同感與凝聚力。因此,維護文化安全對于增強人民群眾的凝聚力以及對國家的認同感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文化認同作為人的社會性定位,具體表現為文化個體成員對于文化特定價值的認可和贊同,為文化個體共同價值觀的確立提供文化基礎。正是這種基于對國家文化價值的認同,才使人民得以凝心聚力,直面文化安全領域出現的新動向與新問題。
(一)文化認同的概念
“認同”的概念最早源自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認同理論強調了行為角色和角色的認同。作為個體最初能夠接觸的群體,民族是自每一個個體出生起便會融入且具有的身份特征。民族認同指代作為個體的民族成員所有的認同行為和民族整體共同擁有的認同,強調了自身之于民族的同一性。民族認同偏向于一種“族群認同”,即族群共同體成員對于自己所在“族群”的歸屬感、價值存在感以及深刻的文化認知和宗教皈依。
文化認同作為基礎性概念存在于民族認同的語境之中。不論是在歷史記錄中或是在神話傳說中,民族都被描繪成一個巨大的家庭,其成員則是生活在父母之邦、母語相通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通過本民族的慶典、習俗和符號的形式,民族共同體中的所有成員都融入了這個共同體的生命、情感和美德之中,這些形式將民族的意識形態和民族的概念都明晰地表達出來,使其成為可以被感知的情感,有助于確保一個基于歷史和命運的共同體的連續性[ 1 ]。
作為民族產生的要素,同時也是民族中的個體自出生起將會接受的教育和熏陶的內容,民族文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我國這樣的多民族國家當中,圍繞一個核心民族,強大的民族文化向其他族群不斷擴散,在對自身文化進行拓展和深化的同時,保持各族群的統一與認同,將各個族群吸納進一個范圍內,建立強大的國家。這種世俗性的大眾民族文化的出現,是一項充滿活力的政治社會化工程的結果,借助的主要手段是公共的教育系統。
文化作為教育概念的本體而存在,教育作為一種生長機制在人類文化發生與發展進程中起到關鍵性作用,文化通過教育得以傳承,文化與教育共生[ 2 ]。本民族的文化教育將有助于個體關于共同體的身份認同和凝聚力的產生,同時將產生對于個體行為規范的教化。從國家的整體利益出發,強調“國家權力”的重要性,以對于國家意志的理解和超越個人的國家整體意識為引導方向,使得個體擁有內在精神的自覺性。
學校作為教育實施的基本場域,具有穩定的文化環境,是培養個體產生國家認同的有效教育路徑和實施途徑。以學校教育的內容為例,可以以學生喜聞樂見的內容與國家的相關性作為教學的主要內容,如當地的文化符號、節日習俗等,將其較為熟悉的內容作為出發點,有助于加強學生對文化的理解和認同。作為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文化標志,國家母語教育的加強,對于方言盛行的地區而言,同樣有助于認同感的建設。文化教育作為人類社會特有的現象,加強民族共同文化在教育場域中的內化,對于個體對自己所屬國家的自在與自覺歸屬意識的構建,具有基礎性的作用。
(二)文化認同與國家認同的關聯
在國家認同感這一大概念下,學者指出其可以分為“被動公民觀”和“主動公民觀”。
“被動公民觀”模式下的公民思考模式被稱為“自由主義模式”,他認同國家的管治,是個好公民,但他的社會參與僅限于不犯錯、履行公民義務。這種思考模式被稱為“共和主義模式”。在共和主義模式下,公民將自己定位為特定政治共同體當中的具有完整身份的成員,因此具有了相應的法定層面上的權利和義務。在當代的社會治理建設中,學者更提倡公民的主動參與。
“主動公民觀”加持下的公民,是理性的、知情的,是能夠在處理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時具有強烈積極性的公民。政府部門如果能夠治理這樣一批公民,將大幅提高治理效率。根據治理理論的觀點,新型政府治理模式應是公私合作治理模式,私人部門的參與非常重要。
公民作為私人部門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果其能夠主動參與政府治理,則對于政府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有著實踐性意義。擁有“主動公民觀”的“主動公民”們對于政府治理的參與,在提升政府治理能力的同時,也對于國家認同感的增強做出了貢獻。作為“主動公民”的他們,在自動融入政治共同體的同時,也能以自身思想促進其他公民對國家、政府的認同。
人從出生起一生都與教育有著多多少少的關系,對于國家認同感的建立,應盡早融入公民的教育之中。在培養國家認同感之前,應首先培養公民的政治參與觀,將“被動公民”轉變為“主動公民”,充分鼓勵公民參與政治,在學校教育中讓學生知道新型政府中作為私人主體基礎的公民參與政治生活的重要性,使公民產生參與政治的積極性,進一步對政府產生強烈的認同感。社會中的“主動公民”數量增多后,再對其進行“國民教育”,使其從對于政府的認可,上升到對于國家的認可。
國家安全是國家的基本利益,沒有國家安全,就沒有國家的生存與發展。國家安全作為社會學上的一個具有開放性特征的大型系統,在包含其內部子系統和各種構成要素的同時,其更多的是受到外部系統,如國際安全、與他國的關系等的影響。
文化安全是伴隨著新安全觀的產生而出現的,傳統的國家安全觀認為,國家安全以政治安全和軍事安全為重。但隨著全球化的深入,經濟和科技的進步使得各國對于安全的關注向經濟、文化、社會等所有關于國家生存與發展的領域擴展。
文化安全是指一個主權國家的文化價值體系要避免被來源于內部或外部有關文化因素的侵蝕、破壞甚至顛覆性損害,由此能夠很好地保護自己本身的傳統文化,以自主的方式推動文化創新,吸收并借鑒所有對文化發展有利的文化價值理念及文明生活方式[ 3 ]。社會化就是文化形成和發展的過程,文化在形成之后又對其所在的社會產生影響。文化與社會的關聯度極強,相對于其他的國家安全領域,它代表著社會及國民這一廣泛領域中的安全狀況,因此,文化安全尤為重要。
(一)文化安全的重要性
人民對于一個國家的認同感,其主要來源之一就是對于該國政權合法性的認可;而對于一國政權合法性認同的根源,就是人民對于作為該國文化思想等上層建筑有關意識形態方面的認可[ 4 ]。
意識形態的本質是思想觀念層面的合集,為人們頭腦中構建的針對此種思想觀念認同的意識;而要使人民認同政權的合法性,則需要文化安全的保駕護航。維護文化安全的本質目的是保證此思想觀念可以得到鞏固及傳播,讓主流思想占據主導地位,不受其他意識形態的侵犯和威脅。
有差異性的國家在有關意識形態的安全問題方面遇到的威脅是不一樣的,這主要是由不同國家之間意識形態的構成和相關信仰的不同造成的。當今世界,只要還存在著如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這樣的意識形態差異,那么在這一領域的相互斗爭就會長期存在并成為互相之間的安全威脅。這種持續不斷的斗爭體現在意識形態安全領域當中的戰略博弈,其主要源自以西方發達國家和有關國家集團以自身的資本主義理念系統和政治信仰干涉中國內政,以其制定的“準則”指摘中國有關國家意識形態的安全管理。這構成了我國當前意識形態安全的最主要風險來源。
在意識形態沖突之外,境外勢力對于我國文化安全的滲透還有更多不同的形式,例如以強勢手段進行傳播的文化殖民主義以及以宗教為掩護的極端民族主義和民族分裂主義。其作為文化滲透、文化入侵的不同模式,不斷威脅著國內的文化安全及政治安全。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西方大國以其強大的經濟實力和先進的全球傳播模式,強制推廣其文化產品及有關價值觀念,使得其能夠在文化和思想上影響和同化他國的主要文化,提高其在國際社會中的影響力和主導地位[ 3 ]。
(二)我國的文化安全保障對策
針對西方勢力對我國文化安全造成的威脅,需要對我國的文化安全建立保障機制與治理體系。任何領域的發展與進步都無法離開制度的監督與管理,為應對當前復雜的環境和挑戰,需要積極鉆研與國情相符的文化安全監管體系機制。
其一,履行政府層面的國家文化安全有關職能是必要的,即為社會和公眾提供符合文化安全要求的“公共產品”。
公共文化利益源于公眾對國家和民族共同價值的認同,因此政府在為公眾提供這一類型公共文化產品的同時,要使得這種文化產品符合公共文化的利益需求,倡導國家有關文化安全與公眾的文化安全利益的共同利益與責任,建立集體的共同文化利益觀念,使得公眾在共享文化安全利益時能夠共同承擔有關文化安全的責任。
對于一些具有普遍性、涉及公民重要的文化安全利益層面的問題,應建立有關政府與公眾之間的對話通道,通過對話與交流,建立有關國家安全的長久共識和利益安全維護機制。針對境外勢力對于我國文化安全的滲透與侵蝕,應以良好的文化產品抵消其用于文化滲透的產品,使文化滲透無路可走。
其二,為了實現國家文化安全治理,應從國家頂層政策設計和制度性安排入手,建立國家文化安全綜合治理體系。國家安全委員會是制定國家文化安全有關管理決策的核心機構,在當前的國際環境中,局限于傳統的意識形態領域的文化危機管理已無法適應管理需要,因此,應在國家安全委員會之下設立國家文化安全有關管理及決策機構,在協調國家文化安全重大政策的制定及國家文化安全危機的處理方面起到統管的作用。
建立統籌協調的工作機制是必要的,可對國家層面的文化安全管理實施統一的規范與協調,避免我國在文化分類上出現管理盲區,以及消除在國家文化安全管理上相關利益集團力量的影響。利用跨部門的統籌管理力量,合理配置公共文化行政管理資源,建立國家文化安全信息的動態收集、檢測和處理機制。
國家層面的文化安全涉及廣泛的領域,因此,應設置有關分類和指標的專門系統,動態監測涉及文化安全領域的內容,以便迅速反饋并準確預警。建立國家文化安全信息層面的匯總處理機制,以便對當下的文化安全形勢做出準確的判斷,及時采取應對決策。
建立國家文化安全項目管理機制,強調政府主導及社會層面的共同參與,體現出治理理論中新時代政府的治理模式。政府主導的主要方式是通過宣傳、制度設計和法律的制定等規范國家的文化安全管理,針對不同的地區與文化方面的問題和需求,利用文化企業、社團和公眾參與的形式,使得維護國家文化安全成為社會共識,形成一股合力,克服文化滲透的影響。
同時,應建立文化安全情況評估及交流機制,準確分析與評估可能影響我國文化安全走向的問題,而不是進行簡單的“一刀切”,把文化安全治理建立在高效和有序的基礎之上,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同時,積極參與國際公共文化事務,發揮自身影響力,為我國文化安全的長期健康發展創造良好的國際環境。
其三,在國家文化安全治理的過程中,對于突發性文化安全危機的預警與應對,同樣是繞不開的話題。危機管理與控制是現代國家治理的重要形態,在把文化安全定義為一種國家危機形態的同時,就必須設置有效的國家有關文化危機的管理系統[ 5 ]。
一方面,建立國家安全預警機制是現代國家體制下實現國家安全管理達到的現代化管理程度的重要標志。根據國家基于本國的文化安全建立的文化制度形成的一系列文化法律和管制機制,通過法律保障系統把國家文化安全有關預警建立在一個合法的基礎上,把對本國文化生存和發展構成危機的因素阻隔在國家文化安全的紅線之外。在出現試圖侵蝕文化安全領域的內容時,啟動安全預案,實施安全保障對策,將一切國家文化安全管理的目標建立在預警的基礎上,它是構筑我國文化安全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另一方面,建立國家文化安全層面的監測及預警系統是實現國家文化安全治理的必要科學規范。為了使得作為管理基礎的政策決策有其合法性依據,對于文化安全問題應充分占有各種材料和數據。
文化安全預警體系的建立,就是要在國家文化安全治理方面實現科學的規范,使得所有政策與法律措施都建立在實證的基礎上,完善國家安全預警系統,為文化安全的管理構筑科學的體系。在面對已經發生的危機時,政府能夠科學有效地控制和消滅危機事件,同時根據預案,恰當地進行善后,降低危機造成的負面影響,擺脫危機影響,建立公眾對政府的信任。
作為文化具體存在的一種表現形式,文化產業是文化在國家經濟領域的具象化。文化產業是當今經濟產業分工中的重要內容,是國民經濟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參與國民財富的創造和社會資源的分配,甚至對于社會的文化面貌及生存方式產生了深刻影響。可以說,國家文化的安全利益是保證國家經濟安全的重要內容之一。對于國家文化安全利益的損害,一定程度上會對國家的經濟安全造成損害。
文化安全與政治安全和經濟安全的關聯之廣,足以體現出其在國家安全利益方面的重要性。文化安全作為國家主權在文化領域中的體現和延伸,在當今日益發展的全球化浪潮中如何防止境外勢力的惡意侵蝕,是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的要點之一。維護文化安全與維護政治安全、經濟安全是一致的,符合憲法上對于國家安全維護的國家利益。
國家認同是人類普遍的、最高級的認同形式,國家共同體作為人類“想象的共同體”表達出的正是人類結群意識和歸屬的最高訴求。全球化作為不可逆轉的歷史進程,深刻地改變著社會進步的方式和人類文明的發展方向,成為影響國家行為的重要變量之一。
在積極參與并逐步融入全球化進程時,必須正視文化安全面臨的機遇和挑戰,立足國家長期的發展和整體利益,切實采取有效的措施提高國家安全的保險系數,全方位地維護和保障國家安全。
在國家安全體系中,政治安全居于最高層次,是國家安全的根本和主要標志之一,在某種意義上,所有安全事務都屬于政治范疇,其他方面的安全也為政治安全提供支撐和動力。全面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實現國民經濟又好又快發展,抵制對我國國家經濟安全構成的一切威脅。
針對某些西方發達國家憑借其在當代國際社會中的經濟政治主導地位,自覺或不自覺地強行推銷文化產品和價值觀念,在文化和思想上影響、侵蝕他國文化的現象,要強化文化認同,著力推進文化體制建設,增強我國文化的實力和競爭力,保障我國的文化安全。
[1][英]安東尼·史密斯.民族認同[M].王娟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20.
[2]孫杰遠.個體、文化、教育與國家認同[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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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祝冕,石裕東.論文化安全在國家安全中的重要地位—基于國家要素視角[J].湖北工業大學學報,2020(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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