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療法應用于小學生在線心理輔導

陳蓮花

摘要：故事療法是指通過講述、閱讀或創作故事來促進個體的自我探索和自我理解，增強人際交往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的方法。2022年末，一名小學生隨著身邊的親友、同學陸續感染新冠病毒，產生了緊張、焦慮的情緒；父母因工作需要沒有陪在他身邊，使得他產生了恐慌、害怕的心理。心理教師對他開展了在線輔導，反向尋找、放大和發揮學生身邊優質資源的效能，運用故事療法，引導學生講述、創編繪本故事，為自己賦能，實現了心理成長。

關鍵詞：繪本故事；故事創編；自我賦能；自我成長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2684（2024）03-0053-03

2022年年末，新冠病毒再度來襲，上海市再次調整應對策略，學校按上級要求開展線上教學，師生暫時分離，封控在家。彼時，盡管持續了三年的疫情已令學生們熟知防護措施，但這次在線學習對小學一、二年級學生心理的影響仍是巨大的——他們聽到、看到自己的父母、老師、同學、朋友、鄰居被病毒“怪獸”抓住并被“嚴刑”折磨，在心理上產生了恐懼感、焦慮感和緊張感。部分小學生選擇在線心理求助，但小學低年級學生的認知水平和表達能力較弱，心理教師很難用一般的策略、資源給予他們恰當的共情和適時的支持。如何發掘學生身邊的優質輔導資源，提升在線個別心理輔導的成效，是一個值得深思和探究的問題。

一、個案概況

在線教育第二周周六的早晨，我接到了本校二年級學生小X的微信電話，在微信電話里，小X提到他媽媽工作的醫院最近感染的病人越來越多，當醫生的媽媽已經四天沒回家了。早飯前，爸爸又被單位電話叫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家。臨走前，爸爸告訴小X，居住的這棟樓除了他們家沒“陽”外，其他家都“陽”了，并特意交代小X在家不要隨意開窗、不要撕掉下水道管口上的膠帶等。爸爸出門后，小X把自己封閉在房間里看一本打怪獸的繪本故事書，他將故事人物的結局與自己家的現況對應起來——“爸爸媽媽被怪獸吃掉了！”他一時間感到特別害怕和無助，覺得等待爸爸和媽媽回家的時間太漫長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求助，我很同情小X，但也很困惑：隔屏輔導，很多方法都無法施展。這時我突然想起萊恩納德·科恩的詩句“任何東西都有裂縫，光就是從裂縫里透進來的”，一個大膽的想法躍然而出：嘗試從求助者身上挖掘資源，讓陽光照進來。于是我仔細回想小X剛才話語里的重要信息——他在讀繪本故事。繪本故事是成人進入兒童心靈世界中秘密花園的一個絕佳途徑，于是我開始隔屏通過繪本故事輔導小X。

二、輔導過程

（一）沉浸于繪本故事，緩解焦慮情緒

鑒于我不清楚此繪本故事的內容，于是我請小X簡要講一講剛才他讀的繪本故事。下面是小X講的簡短的小故事《旋風妖怪》。

從前，有一群快樂的小羊幸福地生活在羊村。有一天，羊村里來了一個神秘、破壞力極強的旋風妖怪。妖怪所到之處，小羊被吞噬、房屋被摧毀。看著不斷減少的小羊，村長山羊爺爺秘密召集村里幸存的受傷的、未受傷的小羊們都去他家躲避。濃濃的恐懼陰霾籠罩在羊村上空。

山羊爺爺對小羊們說：“孩子們，為了我們的羊村，為了我們自己，我們應該做點什么來阻止旋風妖怪了。”

“我們沒有魔法，拿什么去阻止呀？”懶羊羊說。

“身強力大的黑羊嬸嬸在與旋風妖怪打斗中都遭受重傷，我們的力氣這么小，怎么拯救羊村呀？”慢羊羊說。

“沒有人知道這個旋風妖怪從哪里來，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不了解它的底細，如何阻止？”沸羊羊說道。

站在一邊的美羊羊想起與自己分開好久，還在黑羊嬸嬸家照顧身負重傷的黑羊嬸嬸的媽媽，嗚嗚地哭著說：“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故事中，美羊羊在缺乏安全感，需要時刻被關愛、被照料的時期，媽媽與它分離，去照顧身負重傷的黑羊嬸嬸。這一故事情節鏡映著小X的現實狀況與心理狀況——爸爸媽媽在外抗疫，小X感到孤獨與害怕。小X借助繪本故事中美羊羊的角色表達了自己對媽媽的思念和對疫情的恐懼。以小X現有的認知水平，他還無法用語言清晰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但借助故事《旋風妖怪》，他安全地表達了自己的內心感受。在讀到故事的最后幾句時，小X的聲音是哽咽的，情緒是激動的，說明這個故事同理和陪伴了他的情緒，讓他的負性情緒得到了宣泄和舒緩。

（二）喚醒內在英雄，改變故事腳本

聽完小X的講述，我鼓勵小X利用中午時間設計接下來的故事情節，下面是小X續編的故事《成長中的美羊羊》。

聽了大家的發言，山羊爺爺大聲說道：“孩子們，不要害怕，不要退縮！肯定有辦法打敗這個大壞蛋，因為每個敵人都有它的缺點。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分工：一部分孩子尋找這個妖怪生活的地方，找到它的弱點；一部分孩子留在羊村里管理羊村，照顧羊村的其他孩子。”

在大家的贊同聲中，小羊們開始有序認領任務。

喜羊羊說：“我跑得快，躲避速度也快，尋找和跟蹤妖怪的任務我認領了。”

懶羊羊說：“我反應靈敏、嗓門大，我來當羊村守衛員，如果有異常情況，我會提前大聲喊叫。”

輪到美羊羊時，它哭喊著說：“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沸羊羊問：“美羊羊，我們送你去你媽媽那里是可以的，可是你知道你媽媽在那里做什么嗎？你能想象你媽媽待的那地方是什么樣子的嗎？你找到媽媽后會怎樣？”

“那里有好多受傷的小伙伴，有的腿上綁著繃帶，有的胳膊上纏著繃帶，還有的在不斷呻吟。因為忙著照顧傷員，媽媽會像以前一樣把我留在陌生、冰冷的房間里。”美羊羊說道。

“那你還去嗎？”沸羊羊問。

“不去了！在陰冷的房間里等媽媽的滋味很不好受。”美羊羊答道。

“那你……”沸羊羊又問道。

“我就待在這里，為你們掃地、整理，照看好大家的開心果“小不點”，可以嗎？”美羊羊問道。

“你太棒了！”所有在場的小伙伴都稱贊美羊羊。于是小伙伴們開始有序行動。

在這個續編故事的前一部分，充斥著小X自我聚焦和自憐的負性情緒。通過故事中美羊羊再一次哭著說“我要媽媽”，小X自然流露出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情緒，疏通了郁悶的情緒。

故事的第二部分加入了感到害怕、孤獨的美羊羊被小伙伴們接納、理解和同情，美羊羊內心深處對傾訴與傾聽的需求得到了滿足等情節。當美羊羊被小伙伴理解后，心中的害怕漸漸消失了，之后邁出了成長中勇敢的第一步：認可、接受為拯救羊村而努力的媽媽，驅動自我發展出新的可能——自愿留下來為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面對現況，續編故事中幫助性的人物給了小X力量與支持，使他學會了直面害怕、戰勝恐懼，留在家里靜靜等待爸爸和媽媽回來。

（三）汲取療愈能量，積極應對恐懼

我希望故事能有一個好結局，于是鼓勵小X繼續創編。下午，小X給我講述了他創編的故事《勇敢的美羊羊》。

小伙伴們都去執行各自的任務后，美羊羊和剛出生三個月大的狗寶寶“小不點”留在山羊爺爺家里。看著凌亂的房間、積滿灰塵的桌椅和饑餓的狗寶寶，美羊羊開始行動起來，它掃地、鋪床、擦桌子，給狗寶寶喂食物、洗澡，再后來像媽媽平時對它那樣給狗寶寶講故事，陪它玩耍、說話……

小X通過創編《勇敢的美羊羊》的故事，找到了內心世界成長了的“神奇小孩”，整合和發揮了“神奇小孩”的勇敢、創造力、信任、友愛、分享等品質，最終戰勝了外在未成長的“恐懼小孩”，實現了自我成長——從不知所措到自我賦能，面對生活中的不利情況能作出恰當而有創造性的回應。

三、輔導反思

（一）以求助者為中心，反向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案

在線心理輔導的困難在于，在線不在場的 “距離”構成的隔閡，像一堵墻把師生分開，學生一方的真實反應經過“距離”的過濾而變得模糊，讓心理教師難以掌控。對此，心理教師可嘗試去教師中心化，借助學生的資源（興趣愛好、驅動力、性格等），構建以求助者為中心的在線輔導模式。

本案例是我第一次在線心理輔導的成功案例，為了應對隔屏個別心理輔導的現實困難，我反向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案——基于小X的年齡和認知特點，聚焦繪本故事，引導小X創編故事，讓他“內在的我”與“外在的我”對話、聯結，主動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案，最終戰勝“外在的我”，實現自我成長。

（二）運用故事療法，為求助者賦能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家長重視孩子閱讀。在對小X的在線輔導中，原繪本故事及后續創編的故事除了“故事功能”，還承擔著一項重要的“心理功能”：構建新的認知框架，讓學生與潛意識溝通，嘗試從新的視角看待問題，談論與解析自己的問題，產生頓悟，自發地改變自己，實現心理上的平衡。在我的引導下，這一功能得到充分發揮，助小X解決了問題。同時，這次嘗試也為我的在線個別心理輔導工作打開了思路，提供了新的探索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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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于 洪 終校/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