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綠色金融人才培養模式與機制探索

摘 要：綠色金融人才是我國實現雙碳目標的根本保障，但當前面臨人才嚴重短缺以及國際競爭力不足的嚴峻挑戰。我國高校可充分利用自身資源，合理規劃、循序漸進地推動傳統金融人才培養項目的綠色化轉型；并在國家大力支持下，積極構建以高校為核心的“教育-經濟-政治-媒體型和文化型公眾-自然”五維協同人才培養機制，加速高素質綠色金融人才的規模化輸出。

關鍵詞：綠色金融人才；高校；培養模式；五維協同人才培養機制

目前，“綠色復蘇”與“碳中和”成為各國重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議題。我國也明確提出“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碳減排國家戰略。伴隨著雙碳“1+N”政策體系的不斷完善，各關鍵領域與地區性的相應規劃持續出臺，為各類綠色行業帶來新一輪的就業紅利。綠色金融作為助力實體經濟綠色低碳轉型，推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中國式現代化目標實現的重要抓手也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綠色金融人才培養不僅迫切而且勢在必行。

一、高校加大綠色金融人才培養的意義重大

根據2016年七部委聯合印發的《關于構建綠色金融體系的指導意見》，綠色金融是指“支持環境改善、應對氣候變化和資源節約高效利用的經濟活動，即對環保、節能、清潔能源、綠色交通、綠色建筑等領域的項目投融資、項目運營、風險管理等所提供的金融服務”。較之傳統金融，綠色金融更加強調環境和社會效應，是融合金融學、能源經濟學、氣候變化科學、環境科學、生態學等多領域的新興交叉學科，具有較強的實踐性和時效性。目前大部分高校所通行的金融人才培養方案無法滿足綠色金融發展對人才知識結構和實踐能力的專業化要求，需開展新探索、新實踐，創新綠色金融人才培養模式。

（一）綠色金融人才是我國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保障

綠色金融人才是綠色金融發展的核心資源，也是雙碳目標實現的根本保障。據中國金融協會綠色金融專業委員會（2021）的測算，我國實現雙碳目標未來30年所需的綠色低碳投資額累計高達487萬億人民幣，而現有的綠色金融體系難以與之相匹配[1]，綠色金融人才更是嚴重匱乏。當前，我國雙碳領域人才短缺且國際競爭力不強，主要受培養政策不完善、高校培養與產業需求割裂、關鍵職業教育缺乏、資金投入不充分等因素的制約[2]。國家對此高度重視，2021年7月和2022年4月，教育部相繼發布《高等學校碳中和科技創新行動計劃》和《加強碳達峰碳中和高等教育人才培養體系建設工作方案》兩份文件，明確指出高校要加強推動碳中和相關交叉學科與專業建設，促進多學科融通發展，培養碳核算、碳交易等專業人才；建議高校加快培養碳金融和碳交易等緊缺人才。碳排放管理員、碳匯計量評估師等新興職業也首次被納入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2022年11月，教育部印發《綠色低碳發展國民教育體系建設實施方案》，指出要將綠色低碳發展納入國民教育體系，達到大中小學全覆蓋、全普及。特別提到“支持具備條件和實力的高等學校加快儲能、氫能、碳捕集利用與封存、碳排放權交易、碳匯、綠色金融等學科專業建設”。因此，在國家雙碳戰略目標和大力支持之下，高校應抓住機遇、積極布局，推動綠色金融人才培養。

（二）加大綠色金融人才培養可破解當前金融人才供需錯配的困局

隨著金融科技快速發展，線上服務的日漸拓展，以及自助智能化設備的廣泛應用，導致大量傳統金融職位被淘汰，傳統金融專業的高校畢業生所面臨的就業壓力與日俱增。麥可思研究院發布的《2020年中國大學生就業報告》顯示，金融（銀行/基金/證券/期貨/理財）職業類的人才需求下降了18.6%且收入增速變緩。但另一方面，綠色金融人才，特別是高端綠色金融人才需求旺盛。招聘平臺領英發布的《2022年全球綠色技能報告》顯示，2021年我國綠色人才招聘比例最高的前五大行業中金融位居第二，增長最快的綠色職位是可持續發展經理，增長最快的綠色化職位是私募股權專家[3]。此外，各地綠色金融人才爭奪戰已然開啟，除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外，杭州、上海、廣州、香港、武漢等地也紛紛出臺稅收獎勵、人才獎勵及購房補貼等優惠政策大力吸納高端綠色金融人才、碳金融人才，爭創全國乃至國際綠色金融中心、碳金融中心。可見，高校加大綠色金融人才培養將有助于調節我國金融人才供需結構，緩解就業壓力，避免人力資源浪費。

二、高校綠色金融人才培養實踐的模式解析

盡管碳中和浪潮勢不可擋，已成為全球競爭的新領域，但全球開設綠色金融人才學位項目的高校并不多見。本文選取了國內外五所知名高校為研究對象，基于樣本高校的綠色金融學位項目培養方案，根據綠色金融相關課程的數量、占比和課程體系設計，劃分為差異型、適中型和過渡型三類模式。

（一）差異型模式

差異化模式的主要特征是該學位項目的綠色金融相關課程數量多、占比高，與傳統金融培養方案差異顯著，特色鮮明。典型案例有廣州城市理工學院和英國愛丁堡大學（簡稱愛大）。兩所高校的學位項目均設置了大量系統化的課程（詳見表1），從廣度和深度上為學生構建了較為完整的碳金融知識體系，享有良好的社會聲譽與行業認可度。

（二）適中型模式

適中型模式的特點是綠色金融類課程占比雖高，但開課數量少，傳統金融課程仍占據相當比重。如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和可持續與綠色金融研究所在2022年聯合推出的為期1年的“可持續與綠色金融理學碩士項目”。其必修課和選修課均為4門課程，與可持續發展與綠色金融相關課程分別為2門（《公司治理和可持續性》《可持續性經濟學》）和3門（《可持續和綠色投資》《可持續家庭金融》和《可持續性風險管理》），占比分別為50%和75%。與愛大同為一年期的碩士項目相比，NUS課程偏向于“可持續發展”的廣義概念，課程門類少；兩校的畢業項目也有較大不同，愛大畢業論文注重學術能力，NUS是以自籌為主的小組項目更關注實踐。

（三）過渡型模式

過渡型模式的表現為在保留較高比例的傳統金融核心課程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定比例的綠色金融課程。香港科技大學（HKUST）和挪威商學院（BI）的學位項目隸屬此類，詳見表2。該模式適合大多數高校傳統金融類專業的綠色化轉型。

綜上所述，參考上述高校的實踐，可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在師資相對匱乏的起步期從開設一門綠色金融相關課程（如《綠色金融概論》）開始，為學生提供系統學習的機會。然后，伴隨著相關師資的補充，增設一定比例的綠色金融相關課程，類似于過渡型模式（參考表2）；也可選擇適中型模式，無需追求課程種類的多和全，而是著力打造幾門高水平課程。若高校有較強的意愿將綠色金融人才培養項目打造成具有較強競爭力的特色專業，則可參考差異化模式的兩所典型高校（參考表1）。

三、五重螺旋視域下高校綠色金融人才培養的機制探索

當前，知識生產模式的動力機制已經邁入五重螺旋階段，覆蓋教育、經濟、政治、媒體型和文化型的公眾、自然五大子系統。五重螺旋階段是基于跨學科和跨領域的可持續發展和社會生態分析框架[4]，不僅將自然環境視為知識生產和創新的重要因素，還強調包容自然環境的社會生態圈，重點關注社會與自然的協同演進[5]，與綠色金融人才培養的理念高度契合。我國實現“雙碳”目標時間緊、難度高，不僅需要大量碳中和相關的新能源、新材料和新技術的研究人員，推動綠色低碳技術的創新和應用；還需要大量專業性強、水平高的綠色金融人才參與綠色低碳項目的識別、評估與融資，以及相關金融產品設計與風險防范等，以更好地支持相關創新和應用落地。當前，在政府高度重視和支持下，可構建以高校為核心的“高校—產業—政府—公民社會—自然”五維協同培養機制，以提高綠色金融人才培養的效率與質量。

（一）高校與產業界開展深度合作

碳中和目標將有效激勵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全面綠色轉型，從需求和供給兩方面大幅度提升綠色金融的發展潛力，為高校人才培養提供廣闊的實踐和就業機會。綠色金融具有典型的交叉學科特性，與實踐關系緊密、來自產業界的支持必不可少。一方面，產業界可為高校碳中和金融人才培養提供業界導師和實踐資源等，如愛大的氣候變化金融和投資碩士項目與業界、咨詢公司、政府機構和非政府組織之間（包括彭博新能源財經、氣候債券倡議、愛丁堡碳創新中心、環境投資組織、經合組織、英國綠色投資銀行、英國商業、能源和工業戰略部、世界銀行等）保持合作伙伴關系，在演講嘉賓、論文主題、碳咨詢項目或實習方面展開合作。另一方面，高校還能夠為業界人士打造兼顧基礎理論和前沿發展的課程組合，為其提供深造機會，助力行業人才轉型。如香港科技大學與香港交易及結算所有限公司在2021年11月共同發起的為MBA學生開設的選修課程可持續金融與商業實踐，旨在“為當今投資和基金管理行業增長最快的一個領域培養下一代人才，并支持香港成為全球綠色金融中心”。

（二）高校與媒體型和文化型的公眾構成良性互動

最近幾年自然災害頻發，如何防范氣候變化引發的巨災風險已成為公眾密切關注的議題。媒體型和文化型的公眾不但能通過社會公眾輿論、媒體信息等方式支持知識的傳播，而且可以憑借其價值觀促進知識的創新[5]。如我國的中央財經大學綠色金融國際研究院（簡稱IIGF）由天風證券公司捐贈并于2016年設立，旨在培養人才和服務社會；2022年，斯坦福大學、哈佛大學等高校在巨額社會捐贈的支持下相繼開設了可持續發展學院與研究所，目標為推動氣候研究、教育和公眾參與。可見，公共媒體可借由廣泛報道推動有關碳中和的重要意義與發展潛力的輿論傳播，提升社會公眾認知，積極引導公眾踐行綠色低碳生活方式，鼓勵有能力的有識之士和企業為高校研究提供支持和資助。高校不僅是高素質公民的培養高地，更能通過積極發揮科學研究、人才培養、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國際交流與合作五大職能，為社會提供知識資源和人力資本來提升碳中和能力建設，增加可持續的社會價值。

（三）高校應將生態文明教育有機融入人才培養

五重螺旋具有高度的生態敏感性，在其創新模式中，社會與經濟的自然環境被視為知識生產和創新的驅動因素，從而為知識經濟界定新的發展機會[6]。近年來，我國高度重視生態文明建設，視其為關乎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根本大計；黨的二十大報告也特別重申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特征、本質要求以及發展方向。碳中和作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著力點，所強調的可持續發展與低碳綠色轉型已成為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公認方向。在實現碳中和目標的進程中，所有參與方都需要將新知識、新技術的開發和利用與自然生態的可持續發展相統一。

自然生態系統是五重螺旋（教育系統—經濟系統—政治系統—媒體型和文化型的公眾系統—自然系統）的邏輯重點和終點。若高校能較好地將生態文明教育有機融到人才培養中，那么在此循環中可以成為銜接點，促成自然系統與產業系統相連接，形成“大學—產業—政府—公民社會—自然—大學—產業—……”可持續的良性循環。從該角度而言，即使對于大多數高校而言，短期難以開設綠色金融學位項目或相關課程，但生態文明、碳中和、可持續發展、綠色低碳等理念也可以通過思政方式融入大多數課程當中，提升學生的綠色發展意識，為其未來在工作中轉型為碳中和人才或者踐行綠色低碳生活方式奠定基礎。以《投資學》為例，教師在介紹金融產品時可以補充綠色債券、綠色基金、綠色產業基金、碳金融產品等的介紹；在講授投資組合時可以探討雙碳目標與ESG（環境、社會與治理）投資的專題，比較ESG投資組合與非ESG投資組合的收益與風險等；在探討風險問題時，可關注巨災風險、石化類資產的擱淺風險等；在進行企業財務分析時可以補充講解企業責任報告等。此外，在學生畢業論文選題、學科競賽、社會實踐、創業大賽等方面給予引導，讓學生也能通過自主學習和實踐等方式關注自然系統，更深刻地理解生態文明理念。

參考文獻：

[1] 中國金融學會綠色金融專業委員會（綠金委）.碳中和愿景下的綠色金融路線圖研究[R].2021：12.

[2] 張怡，焦石，尚桐羽，徐子淵.雙碳人才培養的國際經驗及啟示[J].銀行家，2022（3）：69-71.

[3] 領英.2022年全球綠色技能報告[R].2022：3.

[4] CARAYANNIS， E. G.， CAMPBELL， D. F. J. Triple Helix， Quadruple Helix and Quintuple Helix and How Do Knowledge， Innovation and the Environment Relate To Each Other？[A].A Proposed Framework for a Trans-Disciplinary Analysis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Social Ecology[C].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ocial Ecolog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2010，1（1）： 41-69.

[5] 武學超.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要素構成及運行機理[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5，31（6）：50-53.

[6] CARAYANNIS E G， BARTH T D， CAMPBELL D F. The Quintuple Helix innovation model： global warming as a challenge and driver for innovation[J].Journal of Innovation amp; Entrepreneurship，201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