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表現、雙元創新與資本市場穩定

摘 要：隨著我國高質量發展戰略和“雙碳”政策的不斷深入，企業ESG表現受到了上市公司和投資者的廣泛關注，并對企業在證券市場的表現產生作用，從而影響我國資本市場穩定性。文中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3—2021年的面板數據為研究樣本，構建固定效應模型，從股價角度研究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穩定性的影響。研究發現，一是企業ESG表現能夠起到穩定資本市場的作用；二是雙元創新削弱了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三是機構投資者持股在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進一步研究表明，企業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在非重污染企業、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和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高時更為顯著。基于此，文中從企業、投資者、政府監管3個層面為踐行ESG理念提供了借鑒。

關鍵詞：ESG表現；可持續發展；資本市場穩定；雙元創新；機構投資者持股；股價

中圖分類號：F 832.51;X 3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7312（2024）03-0333-10

0 引言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加快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建立穩定有效的資本市場勢在必行。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股票市場的健康發展有利于保護投資者利益、穩固實體經濟、維護國家金融安全。近年來我國資本市場異常波動頻繁、個股大幅下跌事件頻發，已經引發社會各界廣泛關注。2015年出現了“千股漲停”和“千股跌停”的罕見現象，2018年長生生物造假行為創造了我國股票市場個股連續跌停時長之最，2019年年底新冠疫情爆發導致股市再次出現暴漲暴跌。股價大幅下跌不僅嚴重挫傷投資者信心，引發金融市場振蕩，還可能會觸發系統性金融風險，阻礙經濟高質量發展。因此，為維護資本市場平穩運行，研究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影響因素及其緩解機制刻不容緩。隨著我國高質量發展和“雙碳”政策的不斷深入，ESG（Environmental，Social and Governance）作為企業履行環境、社會和治理責任的核心框架，近年來受到了上市公司和投資者的廣泛關注。2020年《中國ESG發展白皮書》問世到2022年《中央企業上市公司環境、社會及治理（ESG）藍皮書》發布，一定程度上體現出中國資本市場對ESG理念的關注和認同。根據《中國ESG投資發展報告（2023）》，企業ESG實踐對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有顯著促進作用，因此ESG毫無疑問成為企業堅持可持續發展、扎實新發展理念、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1]。ESG實踐為企業實現價值創造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聚焦到資本市場，企業ESG表現能否有效抑制股價大幅下跌風險呢？鑒于此，文中以2013-2021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非平衡面板數據為基礎，從股價角度探討ESG表現對資本市場平穩性的影響。理論方面，第一，文中以上市公司ESG表現作為切入點，研究其對股票市場的影響，增強了投資者對ESG表現的關注度，推動了上市公司履行ESG行為，豐富了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影響因素，拓寬了股票市場平穩性的研究視角。第二，引入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這兩類異質性創新模式作為調節變量，填補了企業創新行為在企業ESG表現與股價大幅下跌風險間的研究空白，從企業創新角度為緩解金融風險提供了建議。第三，深入研究了企業ESG表現穩定資本市場的影響路徑，引入機構投資者持股作為中介變量，從投資者視角為防范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提供了更直接的啟發。第四，充分考慮企業污染性質、外部審計、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差異效果，進一步將企業自身、外部條件和宏觀環境的異質情境納入研究框架，為企業防范股價大幅下跌、維護我國資本市場平穩運行提供了更加精準的啟發。實踐方面，第一，研究為企業防范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提供了新的參考思路，有利于企業積極踐行ESG理念、履行ESG責任。同時，有助于增強企業對創新發展的重視程度，引導企業不斷提升創新水平，助力企業綠色轉型發展。第二，研究有利于增強投資者對企業ESG表現的關注度，引導個人投資者理性參考機構投資者持股行為，提高投資決策的科學性。第三，文中對相關部門推進ESG信息披露制度建設、促進監管機構對股票市場監管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進而穩定資本市場，維護國家金融安全。

1 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1.1 ESG表現與資本市場穩定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股票市場的平穩運行直接關系著我國實體經濟的發展。股價大幅下跌是股票價格在短時間內劇烈下跌的惡劣金融現象，其根本原因是管理層對特定信息的操縱行為[2-3]，JIN等[4]在2006年通過創建信息結構模型對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形成機理作出詳述，當企業出現負面信息時，企業管理層有動機和能力隱藏壞消息，當持續隱藏的壞消息超過閾值后，負面消息的集中釋放極易引發投資者過度情緒反應[5]，最終刺破股價泡沫，導致股價大幅下跌。根據如上分析，管理層和投資者是釀成股價大幅下跌的兩個重要主體。從管理層視角來看，新秀獨立董事[6]、黨組織治理[7]、董事會異質性[8]、多個大股東[9]等均會對股價大幅下跌風險造成影響。從投資者視角來看，長期機構投資者顯著降低了股價大幅下跌風險[10]，投資者信息能力[11]和投資者情緒發揮[12]也對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有明顯影響。另外，政府言行一致[13]、金融強監管[14]、銀行競爭[15]等其他外部主體行為也對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產生影響。ESG理念要對企業披露出的環境保護、社會責任以及公司治理3個方面的行為進行綜合評價，得出企業ESG表現的評分。可以發現，ESG表現被獲取的完整流程實則為企業履行ESG行為→企業對ESG行為進行信息披露→企業ESG表現評級。首先，良好的ESG表現意味著企業在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3個維度具備較高的綜合履行水平[16]。環境保護方面，企業積極履行環保義務從源頭上減少了環保違規等負面信息的產生，企業隱匿有關環境負面信息的動機減弱[17]，從而有效降低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社會責任方面，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體現了企業與各類利益相關方的互動關系，表明了企業的文化涵養和道德素養處于較高水平，大力約束了管理層藏匿壞消息的行為[18]，股價大幅下跌風險可能性降低；公司治理方面，企業形成科學高效的管理體系和管理框架能夠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提升治理透明度[19]，降低因內部人謀私而產生的代理成本[20-21]，起到降低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作用。其次，根據信息不對稱理論和信號傳遞理論，良好的ESG表現通過ESG信息披露這一渠道與投資者建立聯系，關聯渠道的建立降低了企業內部管理層和外界投資者間的信息不對稱，增強了外部投資者信心，股價大幅下跌的概率變小。林立杰和李盼盼研究發現企業披露ESG信息能夠提高企業聲譽，增強投資者信心，進而降低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權小鋒和肖紅軍考察發現企業為向外界展示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通常以披露ESG信息的方式向外傳遞自身特質信息，進而降低股價大幅下跌風險[22]。良好的ESG表現是評級機構對 ESG的3個因素分別評分再綜合評價得出的結果。在當前“碳中和”和“碳達峰”的背景下，ESG評級結果較好代表企業積極貫徹綠色金融理念，符合綠色可持續發展的社會導向，有利于企業獲得政府補助、商業信貸等外源資金支持，增加了融資渠道，降低資金鏈中斷風險[23-24]，此時，即便面臨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時，較低的融資成本能使企業及時獲取現金流，進而防止股價大幅下跌。基于以上分析，文中提出假設H1。H1：企業ESG表現與股價大幅下跌風險呈負相關關系，良好的ESG表現起到穩定資本市場的作用。

1.2 雙元創新的調節作用1991年MARCH[25]創新性地提出了探索與利用的雙元概念，之后被許多學者應用于創新領域[26]，形成兩類被廣泛運用的創新模式——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探索式創新強調根本性的創造，因而研發周期長，不確定性高；利用式創新注重對現有資源進行整合完善，因而研發周期短，不確定性低。探索式創新研發周期長，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這導致企業的研發投入在短期內難以見效，因此急于在其他方面獲得投資者認可從而引發企業在ESG實踐方面的投機行為，比如只在表層形式上落實ESG行為而非深入其實質，以增加顯性指標卻降低隱性質量等，這直接影響了企業ESG表現的可信度，從而削弱了企業ESG表現在股票市場的重要性；利用式創新注重整合現有資源以滿足當下需求，這需要企業短期內投入一定成本。從過程看，由于企業自身局限性，可能出現ESG履行“分神”；從結果看，創新成果能顯著提升企業短期財務表現[27]，使投資者更加關注上市公司，明確直接的財務信息而非其ESG履行，進而降低了投資者在股票市場投資決策中對企業ESG表現的重視程度。基于以上分析，文中提出假設H2。H2：雙元創新會削弱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

1.3 機構投資者持股的中介作用近年來，我國資本市場個股價格暴跌、大幅振蕩的現象頻發，背后不乏市場操縱行為。相較于個人投資者在認知、能力等多方面存在局限性，機構投資者因其性質使得自身在信息、資金等多方面具有顯著優勢，這為機構投資者實施市場操縱行為提供了便捷。根據已有研究，機構投資者主要通過兩種方式影響公司發展。一是投資者視角下，機構投資者從外部參與公司治理，監督企業管理層行為。二是治理者視角下，機構投資者通過持有上市公司股份，以股東身份從內部參與公司治理[28]。基于投資者視角。“雙碳”背景下，機構投資者更傾向于把資金投向環保和可持續發展領域。良好的ESG表現展現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戰略，ESG表現越好，越能吸引機構投資者的關注[29]。具有明顯ESG偏好的機構投資者[30]利用其信息優勢和專業能力采取先行策略低價囤積大量股票，個人投資者鑒于自身局限性往往跟風追逐機構投資者的投資決策，最終顯現出羊群效應。隨著個人投資者不斷交易，機構投資者反復震倉洗盤，誘導個人投資者追漲殺跌，為機構投資者高價轉手提供條件，活躍表象之下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悄然醞釀[31]。基于治理者視角。企業良好的ESG表現吸引機構投資者大量增持，當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達到一定條件會以股東身份參與到公司治理當中[32]，機構投資者受利益驅使很有可能與公司管理層合謀隱瞞壞消息或推遲壞消息發布，合謀行為使得信息不對稱程度加重，嚴重阻礙了外界對上市公司的監督，壞消息一旦“捂不住”則導致投資者過度反應，股價大幅下跌風險大大增加。綜上，機構投資者持股作為資本市場服務實體經濟的重要主體力量，在企業ESG表現與股價大幅下跌風險之間發揮中介作用，基于此，文中提出假設H3。H3：機構投資者持股在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基于此，建立如圖1所示的理論模型。

2 實證設計

2.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文中以2013—2021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對其進行如下處理。①剔除金融業上市公司；②剔除年度周收益率觀測值小于30的公司；③剔除ST等不穩定性強的公司；④剔除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⑤對主要變量在1%和99%分位上利用Winsorize命令縮尾。經過上述的樣本篩選處理，最終樣本觀測值為13783個。ESG數據來自華證ESG評級數據，其他數據均來自國泰安（CSMAR）數據庫。文中采用Stata 16.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

2.2 變量定義

2.2.1 被解釋變量：負偏態收益系數（NCSKEW）借鑒KIM[33]的研究，文中用負收益偏態系數（NCSKEW）從股價角度衡量資本市場穩定性。

第一，構建模型（1）對股票i周收益率進行回歸。

Ri，t=α+β1，tRm，t-2+β2，tRm，t-1+β3，tRm，t+β4，tRm，t+1+β5，tRm，t+2+ε i，t（1）

式中，Ri，t為股票i在第t周的周收益率；Rm，t為所有股票在第t周經流通市值加權平均計算后的收益率，式中加入市場收益率的超前項和滯后項；α為常數項；β為系數。計算得出殘差ε，根據式（2）對ε進行對數處理得出周特有收益率。式中Wi，t為股票i第t周經過市場調整后的收益率。

Wi，t=ln（1+ε1，t）（2）

第二，構建負收益偏態系數，計算方式見式（3）。式中n是股票i的交易周數。結果依據慣例加負號取相反數。最終數值越小，股價大幅下跌風險越小，資本市場越穩定。

NCSKEWi，t=-[n（n-1）3/2∑Wi，t][（n-1）（n-2）（∑W2i，t）3/2（3）

2.2.2 解釋變量：ESG表現（ESG）文中參考謝紅軍等[34]的做法，選取華證ESG評級來衡量企業的ESG披露水平。華證是國內ESG評級的權威機構，其從E、S、G這3個方面入手，以多個主題多個關鍵指標為框架對企業ESG表現進行評估，形成企業ESG表現綜合得分。文中以ESG百分制綜合得分來度量企業ESG表現，ESG得分越高，企業整體表現越佳。

2.2.3

調節變量：探索式創新（Explore）和利用式創新（Exploit）

文中采用借鑒已有研究[35]，對發明專利申請數量進行處理以衡量企業的探索式創新水平（Explore），對實用新型與外觀設計專利申請數量進行處理以衡量企業的利用式創新水平（Exploit）。

2.2.4

中介變量：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Investorp）

文中采用機構投資者持有股份除以流通總股數表征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Investorp）。

2.2.5 控制變量借鑒尹海員等[36]以及葉康濤等[37]的研究，文中選取的控制變量有公司成長性（Growth）、資產負債率（Lev）、月均超額換手率（Dturn）、周收益率波動（Sigma）、周收益率均值（Ret）、總資產凈利潤率（ROA）、賬面市值比（BM）、兩職合一（CP）、計算得出的ｔ-1年負收益偏態系數（NCSKEWi，t-1）、計算得出的ｔ-1年收益率上下波動比率（DUVOLi，t-1）、董事會規模（LnBsize）。除此之外，文中還控制了年度（Year）和行業（Industry）效應。各類變量定義及說明見表1。

2.3 模型設計

第一，從股價角度研究ESG表現對資本市場平穩性的影響，建立模型（4）

Riski，t=α0+α1ESGi，t+α2∑Controls+α3∑Year+α4∑Industry+εi，t（4）

式中，Riski，t指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由負收益偏態系數（NCSKEW）來衡量，ESG使用華證ESG評級綜合得分來衡量。第二，為研究雙元創新發揮的調節效應，建立模型（5）和（6）

Riski，t=β0+β1ESGi，t+β2Explorei，t+β3ESGi，t×Explorei，t+β4∑Controls+β5∑Year+β6∑Industry+εi，t（5）

Riski，t=γ0+γ1ESGi，t+γ2Exploiti，t+γ3ESGi，t×Exploiti，t+γ4∑Controls+γ5∑Year+γ6∑Industry+εi，t（6）

第三，為研究機構投資者持股在ESG表現和股價大幅下跌風險間起到的中介作用，文中構建Path a、Path b和Path c，見式（7）、式（8）、式（9），檢驗“ESG表現—機構投資者持股—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傳導機理。

Path a

Riski，t=m0+m1ESGi，t+m2∑Controls+m3∑Year+m4∑Industry+εi，t（7）

Path b

Investorpi，t=n0+n1ESGi，t+n2∑Controls+n3∑Year+n4∑Industry+εi，t（8）

Path c

Riski，t=p0+p1ESGi，t+p2Investorp+p3∑Controls+p4∑Year+p5∑Industry+εi，t（9）

3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根據表2描述性統計結果，被解釋變量NCSKEW的平均值為-0.346，與已有研究成果接近，NCSKEW的標準差為0.759，表明研究樣本企業股價大幅下跌風險有較大差別。ESG最大值為92.93，最小值為36.62，平均值為73.50，說明研究樣本企業ESG整體表現仍有較大的進步空間，其標準差為5.557，說明研究樣本企業ESG表現存在明顯差異。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的均值略低于中位數，表明研究樣本企業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水平大多處于中位數以下。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的中位數為0.489，說明機構投資者在上市公司發展中具有話語權。

3.2 主效應回歸表3報告了ESG表現和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主效應回歸情形。列（1）和列（2）都加入了控制變量，后者相較前者進一步控制年份和行業固定效應。列（1）中ESG系數為-0.004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列（2）中ESG系數為-0.005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ESG表現與股價大幅下跌風險呈負相關關系，良好的ESG表現起到穩定資本市場的作用。假設H1得到驗證。

3.3 雙元創新的調節作用表4報告了雙元創新在主效應中發揮的調節作用。在列（1）表示的探索式創新模型回歸結果中，ESG的系數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ESG與探索式創新的交乘項（ESG*Explore）系數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與ESG的系數符號相反，這表明探索式創新削弱了ESG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在列（2）表示的利用式創新模型回歸結果中，ESG的系數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ESG與利用式創新的交乘項（ESG*Exploit）系數為正，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與ESG的系數符號相反。同樣表明了利用式創新對主效應的削弱作用。假設H2得以驗證。

3.4 機構投資者持股的中介效應檢驗表5呈現了機構投資者持股在主效應中起到的中介作用，Path a中ESG系數為-0.005，在1%水平上顯著，Path b中ESG的系數為0.001，在1%的水平顯著，說明企業ESG表現越好，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越高，Path c中Investorp的系數為0.541，且在1%的水平顯著，ESG的系數為-0.006，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機構投資者持股在主效應中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3得以驗證。

3.5 穩健性檢驗

3.5.1 替換解釋變量度量方式為了增強實證分析結果的穩健性，文中根據華證ESG的9個評價等級對企業ESG表現重新賦值，分別對最高的“AAA”等級至最低“C”等級賦值為整數9至1，數值越大，表明企業的ESG表現越佳。回歸結果呈現在表6列（1）中，與上文的研究結果相符，說明替換解釋變量度量方式后研究假說仍然成立。

3.5.2 替換被解釋變量度量方式參考姜付秀等的研究，文中構建Crash以替換股價大幅下跌風險的衡量，當股票i在當年存在周特質收益率小于周特質收益率平均值的3.09個標準差，說明當年發生了股價大幅下跌的情況，此時Crash取1；否則取0。回歸結果呈現在表6列（2）中，與上文研究結果相同，說明替換被解釋變量后文中的研究假說依然成立。

3.5.3 變換時間區間我國在2019年底爆發了新冠肺炎疫情，為了提升研究結論的穩健性，文中剔除2019年及以后年份數據，選取2013—2018年數據再次進行回歸。變換時間區間后檢驗結果見表7，與上文結論相符，文中的研究結果具有穩健性。

4 異質性分析

4.1 污染性質差異分析在經濟社會全面綠色轉型的背景之下，企業的污染性質受到廣泛關注，已有研究表明企業污染性質差異會對其ESG表現的結果產生影響。文中參照馬永強等[38]的研究，結合證監會2012版本，選擇行業代碼為B06、B07、B08、B09、B10、B11、B12、C17、C18、C19、C22、C25、C26、C27、C28、C29、C31、C32、D44的企業為重污染企業，其他行業代碼均視作非重污染企業。回歸結果見表8列（1）和列（2）所示，在非重污染企業中，ESG的回歸系數為-0.006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而在污染企業中，回歸結果并不顯著。解釋如下：隨著經濟社會綠色環保意識日益增強，重污染企業比非重污染企業面臨更多的挑戰，亟需采取積極的環境管理方式促進企業實現綠色發展。非重污染企業由于環保問題相對少、長期積累較為充足，更容易落實ESG行為，從而降低股價大幅下跌的風險。

4.2 外部審計差異分析外部審計作為企業發展的監督者和見證者，對緩解信息不對稱具有重要作用。文中在對樣本進行外部審計差異分析時，經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樣本取1，其他取0，進行分組回歸。回歸結果呈現在表9中，在列（2）報出的非四大審計組中，ESG的回歸系數為-0.006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而在列（1）報出的四大審計組，回歸結果不顯著。解釋如下：企業經過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后往往獲得了較高的保證，投資者對信息的敏感度相較于對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企業會降低。投資者對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企業會給予更多的關注，同時對其ESG表現的期待會更高，因此在非四大審計組呈顯著結果。

4.3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差異分析目前，中國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國經濟正處在經濟結構轉型時期。為穩定經濟增長我國不斷調整宏觀經濟政策，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持續上升，這對宏觀經濟運行和企業管理都有深遠影響，因此，文中認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這一宏觀環境特征會在主效應中呈現出差異性。基于BAKER等[39]編制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參考李增福等[40]的研究處理數據后把樣本按數值大小分為高低兩組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呈現在表10中，在列（1）報出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高的分組，ESG的回歸系數為-0.007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而在列（2）報出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低的分組，ESG對股價大幅下跌風險并無顯著影響。解釋如下：當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較高時，企業面臨較高的外部風險，這也增大了股價大幅下跌風險[41]，企業ESG表現作為一種非財務信息披露成為投資者獲取信息的關鍵渠道之一，有利于幫助投資者做出理性的投資決策。

5 結語文中以2013—2021年上市公司為樣本，從股價角度研究企業ESG表現對資本市場平穩性的影響。研究發現，一是企業ESG表現能夠起到穩定資本市場的作用；二是雙元創新削弱了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三是機構投資者持股在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進一步研究表明，企業ESG表現對資本市場的穩定作用在非重污染企業、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和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高時更為顯著。

1）企業要積極踐行ESG理念，長期履行ESG責任。首先，企業應加強自身創新能力，堅持綠色轉型發展。企業應增強對創新的重視度，從人才、環境、資金等多方面提供支持，如加強創新性人才引進力度、打造開放性創新基地等，助力提升探索式與利用式的“雙元”創新水平，積極探索新的商業模式實現綠色發展，提升企業ESG表現；其次，企業要加強環境保護，提升環境管理方式。在“雙碳”背景下，企業要加強綠色環保意識，通過減少排放、優化生產鏈等方式保護環境。尤其是重污染企業應嚴格遵守環保法規，開發低碳技術，不斷提升管理水平；再次，企業要重視審計師等中介機構的作用，引導其在審計工作中發揮自身作用以穩定資本市場；最后，在經濟政策不確定背景下，企業應當提高環保意識和社會責任意識、完善公司治理體制，履行ESG責任，深化可持續發展理念。2）投資者在投資決策時應將企業ESG表現納入考慮。一方面，機構投資者要發揮自身的信息、資金、人才等優勢，向投資者傳遞有效的ESG參考意見，幫助緩解企業與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為我國資本市場穩定做出貢獻。另一方面，個人投資者在投資前要充分了解公司的各方面情況，并將ESG表現納入決策框架，在投資時要保持理性，切勿盲目跟風，應根據自身風險承受能力做出理性投資。3）政府應加強ESG引導，穩定資本市場。首先，在“雙碳”背景下，政府應加強ESG理念宣傳，助力提升投資者對ESG的認知水平。其次，政府應進一步完善ESG信息披露的制度建設，要求企業按照一定的標準進行ESG信息披露。再次，在面臨較高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時，政府應引導企業積極履行并披露ESG行為，可以結合稅收政策、補貼政策等具體方式激勵企業改善ESG表現。最后，政府應進一步完善監管制度，健全監管體系，緩解信息不對稱程度，謹防市場操縱行為的發生，穩定資本市場，維護國家金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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