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米拉日巴傳》與藏族口頭文學傳統文化研究

王藝臻

[摘? 要] 本文以《米拉日巴傳》為例，探討了藏族口頭文學的傳統文化特點，及其在現代社會的傳承和發展路徑。通過對《米拉日巴傳》的歷史背景、文化內涵和藝術價值展開分析，揭示了藏族口頭文學的獨特魅力和價值。同時，本文也研究了口頭傳承與現代傳播方式結合等具體的文化傳播方式，為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提供了新的思路。研究發現，藏族口頭文學是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當今社會，保護和傳承藏族口頭文學，對于維護文化多樣性、推動文化交流以及促進社會和諧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應采取多種措施，包括加大研究力度、整理出版、重視人才培養等，推動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和發展，讓更多的人了解和喜愛這一獨特的文學形式。

【關鍵詞】 米拉日巴傳? 藏族? 口頭文學? 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 I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09-0121-04

藏族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文化的民族，其在“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上繁衍、發展，在改造、適應環境的過程中，逐漸發展出了一種歷史悠久、意蘊獨特的文學形式——口頭文學，為中華民族文化增添了一枝奇葩。《米拉日巴傳》作為藏族口頭文學的經典之作，也在傳承和發展上等方面面臨多重困境。口頭文學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代表，對其展開保護和傳承，對于維護文化多樣性、推動文化交流有重要意義。本文的研究不僅有助于推動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和發展，也有助于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與理解，為中華文化多樣性的保護和傳承作出貢獻。

一、藏族口頭文學傳統文化概述

在藏族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眾多民間歌手或吟游僧侶曾沿雅魯藏布江浪跡，孕育起一股流暢而奔放的詩歌吟唱之風，使“藏族口頭文學”這一傳統文化瑰寶慢慢煥發魅力。總體來講，藏族口頭文學是指以口頭傳承方式，傳遞藏族歷史、文化、信仰和價值觀的文學作品，它是藏族人民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通過不斷積累和創新，形成的獨具特色的文學形式。藏族口頭文學的主要特征如下。

1.口頭傳承

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方式是口口相傳，這種傳承方式具有獨特的價值。在口頭傳承中，文學作品不受書面文字的限制，而是可通過講述、歌唱、朗誦等方式進行傳遞，作品在傳承過程中，可不斷完善、創新，更好地適應時代和社會的發展[1]。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下，文學作品可變得更加具有生命力、藝術魅力，能夠有效地吸引和感染聽眾。從文化傳承的角度來看，在藏族社會中，口頭傳承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文化傳承方式。自古以來，藏族人在牧耕之余，熱愛通過歌詠的方式抒發自己的情懷，傳遞歷史、文化、信仰和價值觀等方面的內容。這種文化傳遞方式，使口頭文學這一文學載體得以世代相傳，不斷豐富和發展。

2.歷史悠久

藏族口頭文學的歷史悠久，可追溯到公元3世紀之前，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在歷史長河中，藏族口頭文學作品積累了大量的歷史文化內容，成為藏族人民寶貴的精神財富。現有研究表明，藏族早期文學，包括紀年表、編年史、傳奇故事、宗教歌曲等，均是通過口頭方式傳遞[2]。公元3世紀，在藏族地區產生了大量的宗教傳記與宗教詩歌，這些詩歌富有民間口頭色彩。在公元7世紀后，根據古梵文發展出了一套書寫系統，用于記錄源于口頭傳承的宗教著述，為口頭文學傳統在藏族地區的發展提供了更好的條件。這一時期藏族地區涌現的口頭文學作品，不僅反映了藏族人民獨特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還反映了藏族文化的傳統特點，是藏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藏族口頭文學的歷史悠久，意味著它具有深厚的歷史底蘊和文化內涵。由于口頭文學具有易傳播、被大眾所喜聞樂見的特征，大量口頭文學作品，如《米拉日巴傳》《格薩爾》《六個青年的故事》《倉央嘉措情歌》等，在藏族地區大范圍流行，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不斷完善和創新，這顯著增強了藏語文學的生命力和藝術魅力，為藏族傳統文化賦予了更強的思想性，使其能夠更好地啟迪人們的思想、審美意識。

3.內容豐富

藏族口頭文學的內容十分豐富，包括神話、傳說、故事、詩歌等不同形式。這些作品類型，反映了藏族人民在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宗教信仰等方面的特點，具有深刻的思想內涵和藝術價值[3]。通過領略藏族口頭文學，讀者可觸及許多與自然現象、英雄、神佛等有關內容，這些內容反映了藏族人民的原始信仰和宗教觀念。同時，歷史人物、文化傳統等元素，在藏族口頭文學中亦不少見，這些元素反映了藏族文化的傳統特點。在故事性方面，藏族口頭文學中常會出現關于日常生活、人性、道德等方面的內容，這反映了藏族人民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而抒情詩歌、敘事詩歌等文體，則反映了藏族人民的情感和思想。本文的研究對象《米拉日巴傳》的歌謠文體是“格爾魯”，這是一種與佛教寺院音樂有關聯的民間詩歌體裁。根據藏傳佛教思想，藏文化中的“詩學”屬于佛教學問“小五明”之一，“口說”“耳聽”是“六觸”“五根”“十八界”的重要內容，有著相當濃厚的佛教色彩，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藏族口頭文學有著十分豐富的內容與深厚的文化內涵。

4.形式獨特

藏族口頭文學在表達方式和藝術形式上，具有獨特的特點。在口頭文學中，詩歌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形式。在“格爾魯”等藏族口頭詩歌中，押韻、排比等手法十分常見，這些詩歌注重音韻、節奏的和諧，具有強烈的表現力和感染力，使詩歌更容易被人們記憶、傳唱。在內容方面，藏族口頭文學注重對人物、情節、場景等內容的生動描繪和刻畫，這也使故事更具有吸引力和可讀性，能更好地吸引聽眾的注意力。在口頭文學中，很多內容采用了寓言化、象征性的描寫手法，能夠對讀者、聽眾的心靈產生強烈的震撼。

二、《米拉日巴傳》的口頭文學傳統文化特點

1.程式化表達方式

藏族口頭文學作品有極為普遍的“長行”“偈頌”的梵唄吟唱特點，便于傳唱和記憶。在《米拉日巴傳》中，詩歌部分采用了“散韻相間”的韻律和節奏特點，凸顯了詩歌的音樂性。在表達方式上，《米拉日巴傳》采用的是一種典型的程式化表達方式，在整首詩歌中，格式、韻律的呈現有著顯著的程式化規律，在個別詞匯上，只要符合原來的基本意思，且與史詩詩句節拍相契合，就可在形態上以變異的形式進行傳播，此即口頭文學程式化表達方式——其表達形式并非簡單的意義重復，而是有一個大致的解決方案，即特定韻律與意義的結合。在詩歌的創作過程中，也可根據前后詩句的內容創新對于韻律與特定意義的使用，從而形成首尾重復、對句重復等程式化表達方式。例如，在《米拉日巴傳》中的一首歌謠《念師曲》中，就有著許多形式穩定、反復出現的詞匯、詩句，部分語素的出現頻率極高，與之相關的詞組結構也十分穩定。在《念師曲》的全部章節中，每一節對應的詩句都有相同的頭與尾韻，每一節位置對應的詩句內容相似、結構相同，十分易于傳唱，使《米拉日巴傳》有了更強的藝術感染力。

在修辭手法方面，《米拉日巴傳》運用了大量的比喻、擬人手法，特別是在描述自然景色時，這種手法十分常見，使得景物形象生動、鮮明，給聽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故事情節展開的過程中，作品采用了反復敘述的手法，通過反復強調某一情節或細節，使故事更加深入人心，且易于傳唱。鑒于《米拉日巴傳》是一部有佛教供養音樂特征的作品，在傳唱中，創作者還通過象征、隱喻等方式，將抽象的概念具象化，使作品更加生動形象，易于理解和接受，為聽眾帶來循環往復、不絕于耳的音樂感染力，這不僅展現了藏族口頭文學的魅力，也豐富了藏族文化的多樣性。

2.濃郁的宗教特色

藏傳佛教是藏族古代文化與佛教相結合的產物， 其形成和發展經歷了佛教的藏族化、民間化的漫長過程。藏傳佛教在藏族社會中的民間化過程，使藏傳佛教作為體系化宗教，逐漸成為藏族社會主流價值觀的核心部分。《米拉日巴傳》形象生動地展現了藏傳佛教民間化這一歷史進程，因此，其具有深刻的思想內涵和宗教價值。通過對米拉日巴尊者修行經歷展開描述，《米拉日巴傳》主要展現了藏傳佛教在信仰、教義和實踐等方面的內容。作品中，米拉日巴作為一位高僧，通過自身的修行和悟道，形成了深厚的智慧。作品主要描繪了他在修行中的堅韌、虔誠和慈悲，展現了一個追求個體超越的人生價值的精神形象。通過領略米拉日巴尊者的故事，讀者、聽眾能感受到藏傳佛教文化對于個體內在超越的重視。

《米拉日巴傳》中使用了大量宗教詞匯來描述米粒日巴修行經歷的過程，如Mamo（禮敬）、mirtag（無常）、phungpo（肉身）、sgyulus（幻身）、khorlo（輪環）等，該作品以滲透式的宗教理念傳播方式，傳遞出了藏傳佛教的價值觀，使讀者、聽眾在欣賞故事情節的同時，也能領略藏傳佛教文化的獨特魅力和精神內涵。該作品中的教義、修行方法以及宗教儀式等內容，都與藏傳佛教文化緊密相連，為讀者提供了了解這一文化的窗口。此外，《米拉日巴傳》還細致地描寫了藏傳佛教的儀式，包括祈禱、祭祀、法會等。讀者、聽眾在欣賞這部分內容時，可感受濃厚的宗教氛圍和神秘感，更直觀地體會藏傳佛教文化的莊重與神圣，感受作品對自然與神靈的敬畏之情，領悟人類文明與宗教信仰的交融與共通之處。

3.鮮明的主題意義

《米拉日巴傳》具有鮮明的主題意義，即倡導人們追求內心的平靜、智慧的開悟。這一主題意義，為欣賞者提供了一種心靈上的慰藉，彰顯了人的自我超越和成長。作品中的米拉日巴尊者經歷了種種磨難和困境，但始終堅持自己的修行之道[4]。這種積極向上的主題意義，能夠激勵人們勇敢面對困境、堅定自己的信念和追求。在當今社會，人們面臨著種種挑戰，需要有一種積極向上的力量來支撐自己的信念。通過感受《米拉日巴傳》的主題意義，讀者可從中汲取這種力量，不斷超越自我。

另外，和諧共生、慈悲為懷的價值觀，也是《米拉日巴傳》傳遞的一種重要的主題意義。例如，“自心尚不能調伏，何能調伏有情眾”這句詩句就傳遞出了崇尚“和諧共生”的價值觀，啟示人們在與他人交流的過程中，應盡可能控制自己的任性，以平和的態度與他人交流，才能說出令人信服的觀點。作品中的米拉日巴尊者積極幫助他人解決困難，這種主題意義體現了當今社會的共同價值觀，對于促進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共處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通過欣賞作品，讀者可進一步領悟人們在面對挑戰時的力量與智慧。

筆者認為，作為一部經典的口頭文學作品，《米拉日巴傳》主要是通過“詩眼”，即一系列重復出現且具有主題意義的詞匯表達上述主題意義。在作品中，這些“詩眼”或是通過修辭、約定俗成的意義，或是通過直接呈現的方式，凸顯了作品的主題意義。現將《米拉日巴傳》詩篇中的60個典型的關鍵詞匯歸納如下。

三、以《米拉日巴傳》為例，弘揚藏族口頭文學傳統的路徑

1.加強對藏族口頭文學的研究和整理

《米拉日巴傳》作為藏族口頭文學的經典之作，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和藝術價值。為更好地弘揚這一文學傳統，需加強對《米拉日巴傳》以及藏族口頭文學的研究和整理。一方面，要深入研究藏族口頭文學的歷史淵源、文化內涵和藝術特點，更好地了解藏族口頭文學的創作手法、敘事風格和價值取向，挖掘藏族口頭文學中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和信仰等方面的信息，為傳承和發展這一文學傳統提供堅實的學術基礎[5]另一方面，要對藏族口頭文學作品進行系統化的整理出版。通過搜集《米拉日巴傳》等流傳于民間的藏族口頭文學作品，并將其整理出版，可讓更多人了解這一獨特的文學形式，促進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和發展，為其在當代社會中的傳播和推廣提供更好的條件。

2.推動口頭傳承與現代傳播方式的結合

隨著科技的更新和文化的多元化發展，傳統的口頭傳承方式已難以滿足人們的需求，特別是其受到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較多，難以廣泛傳播開來。為克服這一難題，在實踐中可借助現代技術手段，如音頻、視頻等多媒體形式，將《米拉日巴傳》等藏族口頭文學作品錄制下來，并加以保存。這樣的錄制和保存方式，不僅有助于更好地保護這一珍貴的文化遺產，避免其因時間久遠而消失，且也有助于更多的人通過現代傳播方式欣賞藏族口頭文學。通過將這些作品制作成音頻、視頻，可讓更多文化愛好者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欣賞這些作品，進一步擴大作品的影響力和受眾范圍。

在信息時代，利用網絡平臺進行文化傳播、交流，也是一種可取的方式。互聯網的普及和發展，為藏族口頭文學傳統文化的傳播提供了更廣闊的平臺。文化工作者可借助網絡平臺，如專門的網站、社交媒體等，將藏族口頭文學作品進行在線傳播，讓更多的人了解這一文學形式，提高其知名度和影響力[6]。同時，網絡平臺也為廣大文化愛好者提供了互動交流的機會。在網站上，可通過在線討論、問答等方式，讓更多的人參與到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和發展中來，激發人們對藏族口頭文學的興趣和熱情，進一步推動其傳承和發展。

3.培養傳承人才和研究者

培養更多的傳承人才和研究人員，是弘揚藏族口頭文學傳統的關鍵舉措。只有擁有足夠的人才資源，才能更好地推動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和發展。當地文化部門可通過舉辦培訓班、組織傳承人交流活動等方式，加強對口頭文學傳承人才的培養。同時，也可通過給予一定的資金扶持，鼓勵傳承人積極開展傳承活動，推動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播和發展。

四、結語

總之，《米拉日巴傳》作為藏族口頭文學的杰出代表，對其展開研究，對于廣大文化愛好者了解藏族歷史、文化和信仰具有重要意義。通過深入研究、系統整理，可更好地挖掘其內涵和價值，為藏族口頭文學的傳承和發展提供堅實的學術基礎。同時，借助現代傳播方式，可讓更多的人了解和欣賞藏族口頭文學，擴大其影響力和受眾范圍。此外，培養傳承人才和研究人員也是關鍵舉措，以確保這一珍貴文化遺產的持續傳承和發展。通過綜合采取多種措施，有望更好地弘揚藏族口頭文學傳統，為維護文化多樣性、推動文化交流作出積極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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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郭恒，鄒阿玲.如何更好地傳承與保護藏族口傳文化——以甘青川藏族口傳文化發展為中心[J].中外文化與文論，2021（3）.

[5] 李菲，黃書霞.“口頭”如何被“看見”？——甘青川藏族口傳文化研究視域與方法的百年學術軌跡[J].中外文化與文論，2021（3）.

[6] 賀雯婧.《詩經》與藏族“拉伊”口頭程式比較研究[J].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5）.

（特約編輯 范? 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