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的公司治理效應研究綜述

［摘 要］隨著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以“大智移云”為代表的數字技術為企業的發展帶來了機遇與挑戰，與企業數字化轉型相關的議題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數字經濟背景下，公司治理水平關乎企業未來的健康與長久發展，數字化轉型和科技進步對商業環境和企業運營方式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國內外關于數字化轉型對公司治理的影響研究成果頗豐，但結論仍存在分歧。本文通過梳理相關文獻，總結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企業投融資行為、企業社會責任履行、內部控制質量四個方面的影響及治理效應，并針對目前研究中存在的不足，提出研究展望，以期為未來的研究提供借鑒。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創新績效；公司治理

doi：10.3969/j.issn.1673-0194.2024.07.020

［中圖分類號］F27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194（2024）07-0067-04

0" " "引 言

數字化轉型是企業或組織將傳統業務模式和流程通過數字技術和創新手段進行重構和升級的過程。它旨在提高效率、優化資源利用、提供更好的客戶體驗以及創造新的商業價值。在數字化轉型的推動下，企業采用了一系列數字技術，如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云計算和物聯網，來改進運營、產品和服務。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強調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根據《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

二○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十四五”規劃綱要專門設置了“加快數字化發展 建設數字中國”章節，并對加快建設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營造良好的數字生態作出了明確部署。為了落實這一目標，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最近發布了《“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以下簡稱《規劃》），提出要建立健全規范有序的數字化發展治理體系。這一系列的重大戰略部署都表明，產業的智能化和數字化轉型升級在未來將會成為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旋律。

在“大智移云”時代背景下，公司治理是政府和公眾共同關心的一個重要問題。2020年國務院發布《關于進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的意見》，證監會隨后將加強公司治理作為提升上市公司質量的重要手段之一，并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了一系列專項活動。我國證券市場的高質量發展離不開上市公司的治理，上市公司規范發展離不開有效的管理。數字化轉型是實施有效管理的重要抓手。

數字化轉型是企業響應數字時代挑戰和機遇的關鍵戰略，而公司治理效應又是公司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內外大量學者探討了數字化轉型的經濟后果，大多學者普遍認為企業數字化技術能夠賦能業績增長，為企業創造更多的價值。也有學者探討了數字化轉型對股票流動性、審計質量、議價能力、資本市場表現和企業升級的影響。而本文以數字化轉型的公司治理效果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總結了四個方面的影響，期望能夠為未來的相關研究提供借鑒。

1" " "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績效

1.1" "數字化轉型對財務績效的影響

關于數字化轉型對財務績效的影響的研究方面，大部分學者發現數字化轉型在幫助企業降低運營成本等方面存在正向影響。Nwankpa和Roumani從資源基礎觀角度出發，認為通過數據分析和市場洞察，企業可以更好地理解客戶需求，提供個性化的產品和服務，從而增加銷售額［1］。劉淑春等認為，在企業數字化轉型后會提升企業的投入產出效率，進而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何帆和劉紅霞對我國實體企業進行了實證分析，認為數字化工具和系統可以提高業務流程的效率和速度。也意味著更快的交易處理、更迅速的決策制定，以及更高的客戶滿意度，從而有助于提高財務績效。尹夏楠等同意上述學者的觀點，并且發現降低生產成本和擴大市場份額具有中介作用。

同時，也有部分學者對數字化轉型能夠提升企業財務績效這一觀點持懷疑態度。Nasiri等研究發現，僅靠數字化轉型并不能提高企業的績效，而是需要與智能技術相結合才能實現提高企業績效的目標。戚聿東和蔡呈偉發現數字化為我國非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帶來商業模式上的創新，企業績效因此會有所提升，但由于管理能力與新技術之間沒有良好的協調關系，該正向作用被抵消，總體仍呈不顯著的關系。白福萍等對我國資本市場的實證分析得出數字化轉型抑制制造企業財務績效提升的途徑有：交易成本的提高和增加技術創新的投入，進一步發現，交易成本的抑制作用更強［2］。

1.2" "數字化轉型對創新績效的影響

關于數字化轉型對創新績效的影響的研究方面，學者普遍認為數字化轉型可以加快創新的速度。通過數字技術和工具，企業能夠更快地開發和推出新產品和服務，從而更好地滿足市場需求。Li從理論層面指出，數字技術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商業模式的變革，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將會驅動企業進行全方位創新［3］。Shenlei等認為，數字化轉型作為企業的一種發展策略，能夠顯著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李雪松等以我國制造業上市公司為對象，經過調查認為數字化轉型使企業更容易與外部合作伙伴、供應商和客戶進行互動，以共同創造創新［4］。張吉昌和龍靜實證檢驗了動態能力是數字化轉型影響創新績效的中介效應之一，并且將動態能力細分為創新能力、吸收能力和適應能力。聶軍認為社會責任的履行有利于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的價值創造，即數據分析和洞察可以幫助企業更好地理解市場趨勢和客戶需求，從而更精確地定位履行社會責任［5］。段華友和黃學彬以資源型企業為例，發現數字化轉型可以幫助企業提升內部控制質量，而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有利于管理者獲得更為真實的財務數據，降低代理成本，為企業的創新提供更廣闊的空間，這有助于擴大創新的生態系統，并從多個來源汲取創新靈感。

2" " "數字化轉型與企業投融資

2.1" "數字化轉型對投資行為的影響

近年來，學術界有關學者普遍認為數字化轉型對投資行為產生了多方面的影響，可以影響企業和個人在不同領域的投資決策。國外學者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Diener發現銀行業的數字化轉型對于中小企業投資有一定的促進作用。Hoenig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刺激投資。在國內現有的相關研究文獻中，張寶友等以我國服務制造業為研究對象，認為數字化轉型加強了科技行業的發展，促使更多的投資機會涌現。鄧波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得出，投資者可能更加關注企業如何管理和利用這些數據，以獲得洞察力和競爭優勢。在數字化轉型與投資效率方面，李雷等認為數字化轉型的實施，減輕了企業與外部的信息不對稱程度，降低了所有者與管理者之間的代理成本，進而提高了企業的投資效率，即緩解了投資不足和抑制了過度投資的現象［6］。此外，也有學者對數字化轉型與勞動投資效率做了更深入的研究。張功富等實證發現數字化轉型鼓勵了創新，為投資者提供了在新興市場中發現增長機會的可能性［7］。周冬華和萬貽健在前人的基礎上，提出數字化轉型使投資者能夠更容易地獲取和分析市場數據，以支持投資決策［8］。

2.2" "數字化轉型對融資行為的影響

在現有研究中，大多數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不僅改變了企業融資的方式，還影響了金融機構和投資者的策略。如Li等通過實證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通過緩解融資約束提高了勞動收入份額。祁懷錦等在進行數字化轉型對商業信用供給的影響的實證研究時發現，數字化轉型推動了數字支付方式的普及，使企業更容易進行信用印證［9］。劉夢莎等提出數字化轉型的實施會推動風險投資領域的發展，吸引更多的投資者和創業公司，使初創企業和高增長企業更容易獲得資本支持。陳中飛等提出了新的渠道機制，數字化轉型作為一種模式的轉變有助于捕捉新的盈利點，增強盈利能力，企業融資在“盈利渠道”上擁有更多的競爭優勢，降低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

然而，也有部分學者提出不同的觀點。許云霄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實證發現數字化轉型使得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顯著上升，這是因為數字化轉型本身也可能需要大量的投資。

3" " "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社會責任

企業履行社會責任作為一種可持續的發展戰略，是公司治理的具體實踐，更是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對已有文獻整理可以發現，數字化轉型會對公司的外部利益相關者產生影響。從社會層面來看，郭磊和雷瑤在前人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提出數字化轉型可以幫助企業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廢物和能源浪費，從而降低環境影響。在消費者層面，數字化技術使得企業的行為更具有綠色傾向，其社會形象也會因此提升。數字化轉型對內部利益相關者也會產生影響。在員工層面，俞伯陽和叢屹認為人力資本是企業完成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因素。高質量的人才會對企業技術方面提供有力的支持，對企業加強履行社會責任的意愿有著間接的影響。在管理者層面，祁懷錦等實證檢驗發現數字化轉型為企業帶來一種全新的商業模式，企業利用各種新興技術可以通過提供在線社交平臺、志愿者應用程序和在線資源來加強企業與社區之間的聯系。最后，數字化轉型拉近了企業之間的關系。肖紅軍等認為數字化轉型打破了企業與企業之間原來的界限，企業對外信息透明度得到提升，提高企業社會責任的表現水平。尚洪濤和吳桐認為數字化轉型的實施在企業之間能夠實現資源互補，提供更多的工作崗位，滿足無業人群的需求，提高了企業的社會責任表現［10］。

4" " "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

數字化轉型可以提升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是大多學者認同的觀點。對已有文獻進行梳理可以發現，數字化轉型提升內部控制質量的效應主要是通過外部渠道和內部渠道兩個方面來實現的。外部渠道方面，王琬婷和張家才進行實證檢驗認為數字化轉型通過增強外部媒體監督提升內部控制質量。江紅莉等認為數字經濟的發展使管理者的能力得到直接提升［11］。內部渠道方面，多數學者研究認為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正面影響內部控制的五大要素進而提升內部控制質量。Mo重點從理論層面出發，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具有積極影響。張欽成和楊明增對我國資本市場進行實證檢驗得出結論，認為數字化轉型可以改善內部環境、提高風險管理水平、強化內部監督機制、增強信息與溝通能力和實現控制活動的智能化，提高內部控制的整體運行效率，推動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12］。燕玉琳認為企業實施數字化有助于企業組織效率的提升。組織結構朝著扁平化和網絡化的方向發展，是今后企業組織結構的發展趨勢，企業運行因此變得更加全面高效，進一步改善了信息與溝通的質量與效率，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得到提升［13］。

5" " "總結與展望

5.1" "研究總結

數字化轉型作為越來越多的企業在未來的發展戰略，在公司治理中發揮著顯著的治理效應。對上文的研究整理發現，國內外大多數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在公司治理效應中有著正向的積極作用，它有助于企業在復雜的商業環境中更好地實施有效的公司治理，維護股東權益，降低風險，提高可持續性，并增強企業的競爭力。但是，也有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在公司治理中有負面效應。例如，數字化轉型會抑制財務績效的提升，提高融資成本，加強融資約束，不利于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等。本文對數字化轉型的公司治理方面的經濟后果進行總結歸類，對各項機理渠道進行梳理整合，以期對未來的研究提供借鑒。

5.2" "研究展望

有關數字經濟的學術研究率先在西方國家開始，與之相比，我國起步較晚，對于數字化的相關研究仍處于蓬勃發展的時期，現有研究仍存在分歧。基于已有研究，本文提出未來的研究展望。

第一，研究方法方面。目前已有研究大多是關于數字化轉型的實證研究，理論研究和案例研究較少。實證研究的方法是在相關理論基礎上提出假設，然后通過實證檢驗的方式檢驗假設是否成立。在未來，應加大數字化轉型相關理論的探討，為更多的研究提供豐富的理論依據，實證研究可以與具體案例相結合，用定性和定量的方法從微觀角度探討數字化轉型的公司治理效應。

第二，研究方向方面?，F有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對企業固有組織機構的影響，少有文獻關注數字化趨勢、技術演進和社會需求。因此，在未來探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具體過程以及在該過程中企業動態能力的變化具有重要意義。此外，未來應聚焦以中國市場為背景的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谥袊榫埃瑢⒗碚撆c實際相結合，對不同行業不同性質不同地區的企業數字化轉型進行深入研究。

第三，研究內容方面。在后續的研究中可以對數字化轉型發揮公司治理效應的中間變量進一步探討?，F有研究已經發現主要的中間變量有管理者能力以及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等，后續研究可以對中間變量的范圍進行拓展，豐富數字化轉型的經濟后果。此外，目前已有研究多是關于制造業企業的，未來可以以服務業等行業企業為研究對象，探究數字化轉型發揮公司治理效應的作用機理等是否存在差異，為不同類型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戰略選擇提供借鑒。

主要參考文獻

［1］ROUMANI Y，NWANKPA K J，ROUMANI F Y. Examin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rm’s financial records and security vulnerabilitie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2016，36（6）.

［2］白福萍，劉東慧，董凱云.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財務績效：基于結構方程的多重中介效應分析［J］.華東經濟管理，2022，36（9）：75-87.

［3］LI F.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business models in the creative industries：A holistic framework and emerging trends［J］. Technovation，2020：92-93.

［4］李雪松，黨琳，趙宸宇.數字化轉型、融入全球創新網絡與創新績效［J］.中國工業經濟，2022（10）：43-61.

［5］聶軍.數字化轉型、社會責任履行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J］.技術經濟與管理研究，2023（1）：50-54.

［6］李雷，楊水利，陳娜.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研究［J］.軟科學，2022，36（11）：23-29.

［7］張功富，詹俊，呂月童.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勞動投資效率［J］.財會月刊，2023，44（5）：153-160.

［8］周冬華，萬貽健.數字化轉型會提升企業勞動投資效率嗎［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23，45（2）：87-101.

［9］祁懷錦，魏禹嘉，劉艷霞.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商業信用供給［J］.經濟管理，2022，44（12）：158-184.

［10］尚洪濤，吳桐.企業數字化轉型、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J］.技術經濟，2022，41（7）：159-168.

［11］江紅莉，侯燕，蔣鵬程.數字經濟發展是促進還是抑制了企業實體投資：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現代財經（天津財經大學學報），2022，42（5）：78-94.

［12］張欽成，楊明增.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基于“兩化融合”貫標試點的準自然實驗［J］.審計研究，2022（6）：117-128.

［13］燕玉琳. 企業數字化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研究［D］.濟南：山東財經大學，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