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數字化轉型是實現職業教育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抓手。當前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受碎片化治理結構、松散式治理過程、粗放型治理功能等現實因素的影響。為此,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必須遵循以平臺驅動治理結構優化、以數據賦能治理過程協同、以智能技術促進治理功能優化的基本邏輯。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實踐路徑應包括:堅持公共價值引領,識別并滿足多主體的真實需求;立足“以人為本”根基,加強多元治理主體的數字賦能;夯實主體治理底座,共建綜合立體數字化治理平臺。
[關鍵詞]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職業教育治理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4-3985(2024)16-0043-07
技術是人的存在方式[1],以云計算、物聯網、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迭代升級與應用普及,推動社會加速進入數字化時代,開啟了包括職業教育治理領域在內的數字化轉型發展的新紀元,為職業教育治理注入新動力,同時也成為構建職業教育治理體系與提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核心內容。然而,由于數字技術本身具有不確定性,它在有效提升職業教育治理效能的同時,也給職業教育治理實踐帶來了一系列問題,如因技術依賴帶來的治理形式主義、因技術鴻溝引發的治理公平缺失、因缺少監督造成的技術倫理問題。為此,必須深入剖析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現實邏輯并厘清轉型路徑,以便更好地規避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中的不利因素,釋放數字技術的有利價值。基于此,從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現實語境出發,審視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底層邏輯,進而提出數字化轉型的推進路徑。在突破傳統職業教育治理路徑依賴的同時,形塑新的職業教育治理慣習,增強數字化情境下職業教育治理應對復雜性環境的適應性,實現數字技術賦能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愿景。
一、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現實語境
(一)治理結構碎片化,推動職業教育治理實行數字化轉型
職業教育碎片化治理是指受主體利益分歧以及溝通協商渠道阻滯等影響,不同治理主體的治理目標、權利、資源等在不同地域與不同層級上的交錯重疊,從而導致無法形成治理合力的分散型治理樣態。具體體現在以下兩方面:一是共同愿景缺失,治理目標缺“整”。職業教育治理是多元主體共同決策的集體治理[2],其有效治理離不開各治理主體的參與。為此,必須加大行業與企業等社會力量的參與,使其與職業院校共同承擔人才培養責任[3]。由于政府、學校、行業企業等治理主體的利益取向存在分歧,職業教育治理目標呈現出多元化傾向。二是政府協調不足,治理信息缺“整”。政府在職業教育治理中通過政策制定、調整和實施,對職業教育資源流向及配置進行適度引導,運用政策信號使資源在社會主體和職業教育之間得到合理配置,保證治理資源的有效供給[4]。然而,就現實而言,政府在職業教育治理中充當主導者角色,行業企業等社會組織參與治理的渠道受限,客觀上導致各主體之間治理信息分散,難以達成治理共識。
(二)治理過程松散,要求職業教育治理實行數字化轉型
在職業教育治理實踐中,緊密關聯的嵌入式治理是實現治理目標和確保治理效能的過程性保障。政策使價值在不同利益團體間達成最有利于社會穩定與發展的平衡,職業教育政策在綜合考慮多方利益后誕生,代表職業教育治理主體利益調適后的價值選擇。推動職業教育治理政策目標與執行緊密嵌入是實現有效治理的關鍵。由于存在政策目標背離、政策執行過程偏差等現實困境,職業教育治理過程呈現松散關聯的狀態,具體體現在:一方面,政策目標設計的松散。“滿足公共需要”是實現職業教育政策目標與公眾利益一致的重要舉措[5],這需要公眾廣泛參與政策討論。公眾的參與能有效提升決策質量、減少決策推動阻力、增強決策效率和效益[6]。只有吸納不同主體廣泛參與職業教育治理政策的討論和商定,以滿足各主體的基本需求為政策導向,才能確保政策目標與主體利益一致。事實上,受科層管理機制和信息交流渠道不暢的影響,社會公眾主動參與政策制定的積極性不高,政策目標與公眾實際需求不符,難以確保治理決策的客觀性以及治理過程的公眾參與度。另一方面,政策執行過程的松散。政策執行離不開執行主體對政策的理解,也離不開相應監督和反饋機制的保障。由于政策執行主體在政策制定中的參與度有限,導致不同執行主體對政策的認識和理解可能存在偏差。此外,執行過程中的政策執行偏差無法得到及時糾偏,進一步削弱了政策執行的連續性和有效性,加大了職業教育治理政策執行的偏差,甚至可能造成治理過程的“斷裂”。
(三)治理功能粗放,呼喚職業教育治理實行數字化轉型
從粗放式治理到精準治理的轉型,是多重社會因素綜合作用下的結果。所謂“粗放式治理”是指治理浮在表面,導致治理決策不科學和不系統,沒有對現實問題提出有針對性的解決方案,難以應對復雜社會情境的變化。隨著社會復雜性和不確定性風險的日益增加,職業教育的治理場景和治理要求也變得更加復雜。但受條塊式的組織結構和滯后的治理技術影響,實現職業教育精準治理任重而道遠。一方面,條塊式的組織結構降低了精準化治理效果。政府既是公共利益的平衡器,也是職業教育治理的核心主體。職業教育的治理效果很大程度上受政府決策的影響。在條塊和分割的組織結構中,地方政府的統籌治理能力有限,容易陷入重復治理和形式主義的困境。首先,橫向統籌治理能力不足。條塊治理結構是指按照專業職能進行部門劃分,從而對資源進行分割,不同部門掌握各自專業領域內的資源配置權。但因各部門之間存在一定的利益分歧和目標沖突,部門間協同治理的動力有限,難以對資源進行系統整合和統一配置,增加了職業教育治理成本。其次,縱向統籌治理能力有限。地方政府需在中央政府的引領下,立足當地社會經濟發展和產業布局的實際需求,結合區域優勢資源以及職業教育自身發展水平和現實困境等,因地制宜解決當地職業教育發展面臨的突出問題。事實上,受傳統科層管理體制的影響,地方政府對中央政策過度依賴,對職業教育發展自主性探索的能力不足,缺乏針對當地的本土化治理,導致治理粗放。另一方面,治理技術落后削弱了精準化治理效果。技術是實現精準治理的重要工具,精準治理離不開新興技術的綜合運用。面對日趨復雜和動態變化的職業教育治理情境,更需要優化治理技術、更新治理工具,特別是在利用各種數字化技術手段解決職業教育治理日常工作時,捕捉職業教育發展過程中的問題,進行精準定位、精確識別、精準引導、精細規劃、精準對接,摸清治理需求,從而促進職業教育供需的精準匹配。
二、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內在機理
(一)平臺驅動善治:平臺支撐以完善職業教育治理結構
所謂“善治”主要為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政府和社會力量展開良性互動,并建立多主體協商與平等參與的良好合作關系,以完成對社會事務的共同治理。數字化時代,數字平臺作為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的重要治理工具,是實現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基礎。數字平臺治理的實質是一種基于多邊平臺的互動結構與空間載體[7],為形成政府、職業院校及行業企業等多元協同的生態治理結構提供了物質載體。
首先,平臺聯結,搭建職業教育治理的“數字空間”。在傳統職業教育治理過程中,不同主體可能受制于地域限制,無法形成多主體共同參與治理的格局。依托數字化平臺,治理將打破時空限制,營造有效突破地域和時間限制的非對稱性獨立治理場域,為聯結不同主體提供虛擬載體。政府充分發揮自身協調和溝通的作用,將職業教育的相關利益主體聚集在同一開放式平臺上,職業院校、企業等可以充分表達自我訴求,有助于改變政府主導的單線條治理結構,形成多元平等參與的開放式治理結構,實現職業教育善治。有效“聯結”是職業教育平臺治理的核心要義,利用數字技術打造數字化網絡空間,組建治理共同體,以數字終端平臺為樞紐將職業教育主要供給端的職業院校與主要需求端的企業進行連接和匯聚,允許不同場域的職業院校和企業等進行跨場域交流,實現“不在場”的共同治理,協同打造“互聯網+”的虛實融合的雙重治理場域。
其次,平臺釋權,助推職業教育治理的“身份在場”。所謂“釋權”主要指放權和讓權,政府通過平臺將更多治理權力賦予職業院校和企業等辦學主體,形成分布式治理的權力網絡。在平臺治理中,政府主要發揮元治理的角色,“通過賦權于其他治理主體,協調職業院校和行業企業間的關系”,以確保各主體最大程度地參與共治[8]。政府借助網絡終端實現對平臺的實時監管,逐漸由傳統直接參與的角色向監管者身份過渡,促成更多利益相關方在職業教育治理中發揮職能與作用,進而形成上下聯動的多元治理格局。
最后,平臺開放,驅動職業教育治理的“多元協同”。開放是平臺的重要屬性,意指面向所有群體而非特定群體,允許全體有需要的群體通過“指令搜索—端口接入—搜索數據”的步驟,在平臺中獲取自身所需的相關信息和資源。職業院校和企業可在開放平臺中根據自身利益訴求進行無障礙溝通、交流以及互動,推動不同主體間的資源共享,并形成價值共創的治理情境,從而提升職業教育多元治理主體參與治理的積極性和主動性,筑牢多元治理合力以驅動善治。
(二)數據賦能共治:數據介入以優化職業教育治理過程
所謂“共治”主要指共同治理,是促成善治的重要手段。從各主體地位而言,職業教育共治體現了政府、職業院校及企業等多元主體在治理過程中享有平等地位,不存在依附與被依附的關系。從內容上看,職業教育共治兼有過程共治和結果共治的雙重意蘊。過程共治是指政府、職業院校和企業主體均能直接參與政策制定與政策執行全過程,結果共治則指治理成果的收益方涉及全部主體。從利益分配上而言,公共利益最大化是職業教育共治的根本目標,共治允許不同利益主體充分表達自身訴求,但發生利益沖突時則需根據公共利益最大化的原則調節沖突。數據是職業教育的重要資源,數據治理既包括對職業教育數據的治理,也指用數據對職業教育進行治理。數據治理是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內容,數據流動和高度透明性特征有助于破除治理過程的不透明性,增強職業教育政策內容的科學性和政策執行過程的透明性,進而破解因政策沖突而造成的治理過程脫嵌困境。
一方面,數據治理提升職業教育政策內容的科學性。治理政策的科學性是實現職業教育共治、形成連續性治理過程的前提條件。首先,數據治理更新了職業教育的政策理念。數據治理是對“全樣本數據”進行治理,本質是建構由“數據驅動的決策模型”[9]。其建立在國家政策、產業發展和職業教育狀態等信息數據與經驗數據的基礎上,依托數字化統計和數字化分析工具進行精準化診斷,客觀上有助于突破個人有限理性的牽制,為從經驗性政策制定邏輯走向循證決策邏輯提供強大的證據支持,降低因政策內容無效而導致的治理過程斷裂。其次,數據治理擴大了職業教育政策決策的參與面,增強了政策制定的公共性。數據具有極強的流動性特征,能快速實現職業教育治理主體和資源要素的跨地域、跨時空和跨部門流動,使職業院校及企業等治理主體的利益和想法等快速被反饋至政策制定方,以此促成更多主體的參與而擴大治理決策參考范圍。
另一方面,數據治理推動職業教育政策執行的一致性。政策執行是實現職業教育治理目標的關鍵環節,數據治理通過數字化協同和數字化監督等手段,顯著增強了政策執行的一致性。首先,數字化協商增強了主體對于政策理解和認同。數字化協商是“數字技術與民主協商的耦合物”[10],體現了政府、職業院校及企業等多主體進行“上下交互式的相互理解、相互融入的動態調適過程”[11],有助于充分協調職業院校及企業等不同主體的利益沖突,并在協商過程中促成執行主體對政策目標的理解和認同,并將外力驅動的執行轉化為內在動力驅動的自覺行為,減少政策執行偏差,增強治理過程的連續性。其次,數字化監督反饋提升了政策執行的一貫性。數據治理不僅能增強主體對政策內容的理解程度,同時也有助于加強執行過程的監督和反饋。數據高度透明的特征使職業教育內部信息要素具備高度可見性,信息的實時傳遞特征,使管理者既能實時掌握政策執行時組織內部狀態及其狀態的變化情況,也能動態掌握職業教育組織內部個體的行為和活動狀態,減少政策監督者的注意力損耗,保持政策可以在一定范圍內按照預定的軌道實施,大大提升了治理過程的科學性。
(三)技術促進智治:數智融合以優化職業教育治理功能
智治即智慧治理,關鍵目標在于實現精準治理的功能轉化。智治是基于數據治理且超越數據治理的新型治理方式,包含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雙重價值意蘊。其依托算法技術對復雜和龐大的數據與數據群進行智能處理和分析,得出更具個性化和場景化的治理方案。智治是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終極追求,不僅關注工具層面的治理技術優化,更關乎價值層面的治理功能進階,是實現職業教育精準治理的關鍵舉措。
一方面,智慧治理促進組織流程創新,促進供需對接以實現精準治理。首先,橫向組織流程優化。職業教育智慧治理是以公共服務為導向的整體治理模式[12],圍繞職業院校和企業、學生等公眾主體的真實需求,對政府治理權力結構做出適應性調整,促使政府與職業院校、政府與企業、職業院校與企業展開直接聯系,有效減少組織溝通的層級,打破職業教育治理組織內部縱向溝通與橫向溝通的治理信息交流壁壘,促成供需匹配。其次,縱向組織流程創新。職業教育智慧化治理突破了中央政府主導的垂直管理模式,通過減少組織層次以增強政策目標的一致性,即借助智能技術為地方政府賦予更多自主權和統籌權,鼓勵地方政府根據當地社會經濟發展實際需求以及當前產業發展規劃,制定因地制宜的職業教育發展政策,支持培養服務當地社會經濟發展的職業教育人才,進而實現精準治理。
另一方面,智慧治理輔助關鍵問題識別,助力精準治理方案出臺。職業教育智慧治理通過綜合運用各項智能技術,輔助職業教育信息收集、識別職業教育關鍵問題,進而輔助精準治理方案出臺以實現精準治理。首先,足量及有效的信息資源庫是實現職業教育精準決策的前提。傳統職業教育治理信息收集以人工為主,極大限制了信息收集的范圍和效率,帶來高額的治理成本。借助智能技術能大幅度提升信息收集的有效性和針對性,并以圖像、圖表等可視形式呈現,夯實了職業教育治理的數據信息支撐。其次,關鍵問題的捕捉與識別是實現職業教育精準治理的核心環節。職業教育發展過程中存在諸多需要解決的問題,而不同問題又有主次矛盾之分。在傳統治理模式中,職業教育領域內的專家學者基于已有信息和先前經驗等對問題進行識別并制訂解決方案。人的有限理性決定了此種問題的識別和決策方式可能會準確性不足,難以對關鍵問題進行精準識別并造成治理無效。而基于智能技術問題識別通常是基于一定的算法規則和標準化決策模型,不僅能在海量數據中剔除無關因素和挖掘深層次的關鍵內容,還能超越人的有限理性制約,有效解決交叉性問題以實現精準治理。
三、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實踐路徑
(一)堅持公共價值引領,識別并滿足多主體的真實需求
公共價值代表著公眾的集體期望和利益訴求。作為準公共產品,以公共價值為基本準則,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成為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核心理念。一方面,遵循多主體共創的公共價值實現路徑。從實現主體來看,政府、職業院校和企業等均是實現主體。首先,政府是實現職業教育公共價值的關鍵主體。政府通過制定職業教育數字化規則、提供數字化服務、建設數字化安全保障體系,促進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其次,職業院校是實現職業教育公共價值的主要主體。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主要場域發生在職業院校,包括實現職業院校教師數字化轉型、課程數字化轉型、教學方法數字化轉型及智慧校園數字化轉型等方面。最后,企業是實現職業教育公共價值的重要主體。企業代表市場和行業,是人才的需求方,因此,必須加強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提升企業主體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意愿,實現職業教育公共價值。企業助力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不僅有助于提高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企業供需適配度,還能顯著提升職業教育的社會適應能力,是實現公共價值的表現。另一方面,多主體凝聚共識,強化政府的公共價值引導和創造作用,拓寬職業教育公共價值實現的行動路徑。首先,政府需要以服務的方式實現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為此,政府要轉變治理角色,積極參與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積極探尋公眾的集體利益偏好,廣泛吸納公眾參與職業教育治理。其次,優化政府職能,構建公眾參與職業教育治理的多元行動網絡。政府應發揮元治理功能,引導職業院校、企業、行業等組織參與職業教育治理,強化治理力度。通過制定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政策、制度等,明確職業院校、企業、行業等主體在職業教育治理中的權責利關系,以協調不同主體的價值沖突,進而促進公共價值的彰顯。
(二)立足以人為本根基,加強多元治理主體的數字賦能
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是數字技術賦能的治理革命。伴隨著數字技術智能化程度不斷加深,技術在職業教育治理中的地位越來越突出,從而導致治理中人的主體性危機越來越明顯,面臨著“喪失自己獨立的對象性而沉淪為技術的‘持存物’”的主體客體化危機[13]。因此,需合理把握“人”與“技術”的關系,充分彰顯人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的主體性地位和價值,有效規避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中出現的技術依賴、技術迷戀甚至是技術失控等問題,形成良好的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生態。
一方面,厘定數字技術界限。首先,擺正技術位置,數字技術的本質是技術人工物,扮演賦能者的角色,數字技術只能輔助人做決策而無法代替人做出治理決策。這就需要充分發揮人類主體在職業教育治理中的主觀能動性,規避技術決策的倫理風險。其次,明晰技術使命,厘定數字技術的使用界限。數字技術是手段不是目的,其關鍵使命在于增強治理效能,彰顯職業教育的育人本質。為此,需始終將人的真實需求作為數字技術治理的使用邊界,將數字技術視為提升職業教育治理效能的工具而非目的,思考技術治理的情境適配性,避免對數字技術的盲信,防止為“技術而技術”的形式主義治理。另一方面,彰顯數字技術正義。首先,加強數據監管。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以大量數據信息的收集為前提,數據系統按照程序不斷進行自我更新,完成職業教育數據認知、決策與制定等任務,客觀上導致數字技術擁有更多的主體性與自主性,人與數字技術呈現出主體間性,甚至數字技術還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使用者的行動。同時,數據本身就蘊含隱私,若是對數據監管力度不足,不僅會降低治理主體對數字技術的信任度,也會引發諸多倫理問題,使治理過程被技術裹挾。為此,職業院校要加強數據信息收集和使用的全過程監管,細化數據采集、管理與應用的規章制度,建立數字秩序。其次,關注數字弱勢群體。數字鴻溝是制約數字公平實現的重要原因。在職業教育治理實踐中主要表現為不同區域職業院校數字素養和數字能力的差距,特別是偏遠地區職業院校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較低,不僅無法借助數字技術促進自身的數字化轉型與發展,也難以利用數字技術構建現代化治理體系。為此,職業教育數字化治理中要重點關注數字弱勢群體的數字化能力建設,為數字弱勢群體提供更多的機會。
(三)夯實主體治理底座,共建綜合立體數字化治理平臺
數字平臺是實現職業教育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基礎設施”。生成性是職業教育數字治理平臺的重要特征,通過為職業教育不同治理主體搭建互動平臺,擴大職業教育治理主體的參與面,破除主體的組織壁壘。然而,當前職業教育數字平臺建設主體間的合作不足,平臺的資源整合功能有限,未形成“基于整合性的平臺化治理”的治理格局[14],為此,亟須完善職業教育數字化綜合治理平臺建設,以平臺為樞紐促進職業教育治理體系的系統性創變。
首先,增強主體意識,多主體共建綜合立體的數字化治理平臺。數字平臺拓寬了職業教育的治理空間,為職業院校、企業及其他社會主體參與職業教育治理提供了有效參與的渠道。參與平臺共建不僅為職業院校及企業表達自身利益訴求提供了渠道,也為促進職業教育供需端直接進行交流搭建了橋梁。因此,政府需要發揮平臺建設的牽頭作用,運用政策信號、制度優勢以及辦學積淀等為多主體共建綜合立體的數字化治理平臺提供條件。鼓勵和支持各主體以數據資源、技術要素、資金投入等不同形式參與平臺建設,以便形成多主體共建、共享的平臺建設格局。其次,加強數據建設,優化職業教育數字平臺的內容建設。數字化時代,數據已經成為職業教育現代化治理體系的關鍵資源。依托大量數據,數字平臺不僅實現了數字的搜集、整合與分析,同時還發揮了數據診斷、處理與治理的功效。當前,職業教育數據收集效率不高、數據獲取的主體能力差異顯著、缺乏統一的質量標準等。因此,需要加強職業教育數據的采集與整合,以完善平臺的數據層建設。具體而言,職業教育數據不僅來自產業系統,也來自教育系統,因此,需深入產業一線和企業一線挖掘職業教育需求數據,采用多樣化方式,如實地考察、問卷調查等方式收集數據,將最新數據及時上傳平臺,增強數據的實效性。同時,構建模塊化結構的職業教育數字平臺。模塊化結構是職業教育數字治理平臺的基本架構,按照搜集數據的關聯性建立模塊,具有極強的靈活性和適應性,能及時回應不同主體的異質需求,以便更好地發揮聯結政府、職業院校和企業等主體的樞紐作用,以中介組織的形式為不同治理主體創造互動的場域,促進不同場域的主體線上協同參與職業教育治理。最后,還需創新平臺的數據服務功能,促進數據開放。通過建設數據資源地圖和一體化數字管理終端,建立規范化的數據管理、使用的規則,對數據使用流程和使用規范等進行監督,避免數據失真和確保數據的完整性,支持政府、職業院校、企業等不同主體的各項數據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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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門超(1981- ),女,黑龍江七臺河人,南寧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碩士。(廣西" 南寧" 530008)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新技術時代知識變革與職業教育課程轉型研究”(項目編號:22YJC880014,項目負責人:方緒軍)的階段性研究成果和廣西教育科學規劃2021年度高等教育國際化專項課題“后疫情時代下高職院校國際化發展路徑的探索與實踐”(項目編號:2021ZJY746,項目負責人:門超)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