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圍繞產教深度融合,全方位剖析產教融合的內涵和本質屬性。從知識創新機制、人才培養手段、職業教育師資結構、校企合作、國家發展戰略等五個方面系統論證了產教融合的功能邊界,突出產教融合在實現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中的關鍵作用和應然價值。分析職業院校深化產教融合的動力機制,指出職業院校實施產教融合的實踐難點,提出推動職業院校實施產教融合的路徑。
關鍵詞:產教融合;知識共創;功能;動力機制;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G712 "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2096-3769(2024)06-011-07
2017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頒布了《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國辦發[2017]95號),明確提出了產教融合是解決人才培養供給側和產業需求側脫嵌的有效舉措,更是提升人才培養質量、優化專業設置、突出職業教育特色的必由之路[1]。面對職教改革舉步維艱,內涵建設進展緩慢,職業教育“污名化”趨于嚴重,人民群眾獲得感、認同感持續下滑,對經濟發展和產業升級的貢獻力不足等問題,產教融合被賦予助推職業教育提質培優、專業建設固本強基、人才培養行穩致遠、學生就業提質增效的歷史使命。現存文獻從不同視角對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問題進行了系統研究,重點闡述了產教融合的重要意義、實施困境和解決對策[2]。其中對職教產教融合面臨的堵點、淤點和難點的關注最為廣泛,但部分論證浮于問題表象,忽視了產教融合自身形成的動力機制。基于現有研究成果,本文將對產教融合的核心功能和動力機制進行系統闡述,在此基礎上指出產教融合的實踐難點,并據此提出可行的路徑優化策略。
一、產教融合的內涵與功能界定
(一)產教融合的內涵
產教融合由過去的校企合作和工學結合等理念演化而來,旨在推動教育與產業融匯貫通,校企在人才培養、產業發展、科學研究等方面建立起緊密的協同合作關系,實現教育鏈、人才鏈、產業鏈、崗位鏈的有機銜接,最終實現教育與產業的同步高質量發展,從先前的脫嵌回歸到互嵌的期望狀態[3]。產教融合的本質是一種跨界融合,核心是校企之間進行資源整合的社會互動過程,從而達到資源互補、融合增益、共同提高的目的。產教融合的根本目標是實現合作雙贏,建立起雙維度的價值共創機制,即人才共育和產品共研,這也是校企可持續融合的關鍵所在。
從知識生產視角來看,產教融合體現了社會化知識生產的制度安排[4],表現為知識生產主體擴容,各主體角色重構,以及全社會知識生產底層邏輯的再造。具體來看,產教融合驅動下的知識生產將轉向社會需求導向,逐漸疏離精致的平庸,對現實問題的關注將引導知識生產主體立足國情、縫合產業發展中的技術痛點和人才供需的結構性矛盾。知識生產底層邏輯的重構必然要求執行主體開展多元化協同,打造可以勝任商業模式迭代和技術革新對新知識的需求。由此,傳統以學校為知識生產中心的格局必然走向終結,取而代之的是利益相關者組成的知識生產集群,企業將在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特別是在應用性知識生產中將扮演著關鍵角色。多主體知識共創機制的形成將逐步消弭現存的封閉式知識生產范式,產業與學校分割的邊界開始模糊化,并趨向融合滲透。此外,產教融合本身就是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保障體系的構成要素,在產業領先教育的新形勢下,企業以知識生產者和知識消費者的雙重身份全方位嵌入到教學模式和教學組織流程變革中,可以充分發揮自身知識生產的內生優勢,從根本上改變教學模式各要素的組織關系,顛覆傳統的教學組織流程。
(二)產教融合的功能
1.創設出知識共創新機制
產教融合作為一種需求導向型的知識生產制度安排,旨在推動多主體資源整合,協同生產應用性知識產品[5]。一直飽受多方詬病的淺層校企合作更多表現為校企結合,學校和企業作為兩大核心知識生產主體并未形成知識共創格局,出現了以簡單互動代替資源融合蝶變的膚淺化趨勢。根據比較優勢理論,稟賦差異決定了校企雙方擁有的知識生產要素和人才培養資源存在顯著差異,學校的內生優勢體現在學理知識生產,企業在應用性知識生產上存在著得天獨厚的內生優勢。就職業教育而言,產教融合不是簡單的資源互換,而是要打通兩類關鍵資源的融合蛻變通路,實現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課程內容與職業標準、教學過程與生產過程的高精度對接,構建出應用性知識共創機制。在此基礎上,依托理實一體、科教融匯、現代學徒制和產業學院等舉措逐步將應用性知識產品輸送至教學課堂,助力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因此,產教融合能夠有效整合多主體擁有的比較優勢資源,避免了由單主體完全自建知識生產要素,節約了獨立建設成本,從全社會角度來看,避免了部分知識生產要素的重復建設,盤活了全社會優質存量資源,提高了高技能型人才培養效率。
2.創新人才培養手段
近些年來,人才市場供需結構性矛盾日益突出,分析者一致認為是人才培養出現了理實割裂,知識結構與崗位要求脫嵌。面對產業全面領先教育,單純依靠學校進行知識生產已經無法滿足產業發展需求,更無法將理論知識有效轉化為崗位技能。產教融合有助于打造應用性知識產品共創聯合體,充分吸納其他利益相關者投入知識生產要素,推動“政、行、企、校、地”走向深度融合,創設出豐富多樣的學習場景,改變“課堂理論+練習”的傳統教學模式。重置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操作系統,改革陳舊的教學組織流程,轉向“項目+課程”的教學思路,引導企業全過程參與到知識生產和人才培養中,擺脫行政指令和目標考核依賴,自然衍生出“訂單班”等技能型人才。產教融合將驅動人才培養從“標準化生產”轉向產業契合度和目標崗位精確靶向,通過組建校企混編教學團隊共同開發全真導向的課程體系,確保知識框架的涵蓋性和技能面向,完成“學歷+技能”雙提升。
3.優化職業教育師資結構
職業教育師資主要由普通學歷教育畢業生構成,知識體系偏重理論,缺乏系統的技能再造,理論知識尚未完成技術技能轉化。產教融合可以有效整合“產”“教”兩類資源為“雙師”型教師培育創造條件,推動技能訓練從校內仿真走向生產全真。結合學校優勢專業群,聯合行業領軍企業打造“雙師型”教師培訓基地,建立教師“職業化”再造的長效機制,適時開展跨校培訓,輸出優質教育資源。同時搭建合作平臺,打造混編式創新教學團隊,引智入校,高質量整合產業端優質教師資源充實到教學隊伍中來,拓寬職業院校教師來源渠道,優化師資結構,為課程改革創造便利條件,提高人才培養水平。
4.拓寬校企合作主渠道
產教融合將驅動職業院校探索推行“親產業”辦學、“融職業”育人、“聯企業”用才的發展理念,實現與普通教育的差異化發展,主動與產業聯姻,積極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首先,推動高標準對接地方產業規劃,統籌專業設置與產業布局,解決人才培養和產業需求“兩張皮”的頑疾,做到專業跟著產業走,課程圍著能力轉。其次,產教融合能夠提高人才培養精度,推動技能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完善“訂單式”培養模式,探索“學崗融通”,創設新的人才培養場景,暢通企業專家參與課程建設、實踐教學和實習指導,縮小技能人才與目標崗位要求偏差,實現產業與職業院校緊密互動、深度耦合,為校企全過程一體化人才培養拓寬渠道。最后,產教融合有助于消弭校企人才互動堵點,便于學校優秀人才為企業所用,深度參與到企業技術攻關、新產品研發和商業模式創新等價值鏈流程中,兼顧企業創值和實踐教學能力建構,提升職業院校對產業發展的貢獻度。
5.服務國家發展戰略
以國家重大發展戰略為牽引,面對從數量型增長到質量型發展的歷史性變遷,產教融合可以推動職業院校與政、行、企建立緊密型合作關系,以提高專業設置與區域產業契合度為著力點,不斷調整高技能人才供給,提高自身對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服務能力。更為重要的是,產教融合能加快職業教育變軌到內涵式發展,引導專業從粗放走向精益,從“本科壓縮”走向“理實一體”,從生源追逐轉向產業依附。此外,產教融合還能拓寬中國職教出海主干道,共創中國職教標準,依托行業領先企業攜手“借船出海”,增強國家職教影響力,服務“一帶一路”倡議,完成我國職教從“引進來”到“走出去”的歷史性轉變。
二、職業院校深化產教融合的動力機制
(一)人才供給與企業需求存在偏差
培養符合市場需求的技能型人才是職業院校實施產教融合的落腳點,也是檢驗人才培養質量的核心標準。擁有用人自主權的單位并不是總能在勞動力市場自由選擇,技能型人才的結構性短缺一直困擾著產業高質量發展,這映射出職業院校人才供給與市場需求的割裂,既加重全社會就業壓力,又造成適齡勞動力資源浪費。現存文獻幾乎一致認為職業院校孤立化的培養體系不足以支撐高技能人才培養,阻斷了知識向技能轉化的通道。供需關系錯位導致的企業人才缺口本質上是院校人才培養能力存在短板,知識供給能力不足,以創新精神培養和實踐能力打造為核心的教法改革缺乏產業平臺和企業載體,嚴重抑制了德技雙馨的技能型人才輸出。因此,推進產教融合不是權宜之計,而是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及需求導向的人才培養模式,提升人才培養質量的迫切需求。
(二)育人資源共享與合作共贏的內在要求
為了提升育人能力,職業院校習慣于通過內部擴張模式補齊自身不足,大量采購實驗實訓和仿真設備,以期彌補自身缺項,但效果依然不盡如人意,且隨著部門組織規模的不斷擴張,導致非教學機構臃腫,管理費用龐大,從全社會來看,造成教育資源重復建設,優質存量資源閑置。根據科斯定理,當職業院校內部的管理協調邊際成本高于市場交易的邊際成本時,學校規模擴張就應該停止。雇主負面反饋表明完全依賴內部進行實踐教學資源建設無法實現預設的技能型人才培養目標,會出現資金使用效率低下、虛擬仿真脫離生產實踐、企業優質教學資源閑置等問題。在此背景下,產教融合就被寄予厚望,更是進行高技能人才培養的實現路徑。現實中,產教融合能夠高效地整合校內外優質教學資源,構建校企合作共享機制,打通外部優質資源的內部化配置,通過資源整合完成育人職能完善和規模擴張,提高教育經費使用效率。同時,產教融合還能為職業教育改革注入動能,化解現有變革面臨的障礙因素,催化辦學體制和機制改革,重置全社會存量教育資源分布。然而,產教分離使得上述潛能無法釋放,加快產教融合就成為解決全社會育人資源分散、職教大而不強、技能化特色不張的關鍵舉措。
(三)發展新質生產力的現實要求
隨著產業升級、經濟增長的新舊動能轉換、傳統產業逐步外遷,崗位結構也發生巨大變化,新質生產力賦能高質量發展將成為未來中國增長的新范式。新質生產力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為主體,依托新技術變革和新要素重置發展先進生產力。特別是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必將催生出新產業、新業態和新模式[6],對應的崗位類型和崗位素養必然隨之重構。人才作為新質生產力的關鍵性支撐資源,需要產教雙方跨領域交叉融合培養,以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快速適應經濟發展新賽道。新質生產力將徹底改變傳統的經濟增長方式,產業深度轉型蓄勢待發,高職教育供給側改革只有快馬加鞭,才能滿足新質生產力對技能型人才的要求。面對新質生產力對高職院校人才培養模式和規格提出的新要求,產教割裂式的育人模式缺陷將會進一步放大,甚至與新崗位的人才要求格格不入,產教脫節必將演化為人崗錯位,迫切需要產教雙方從觀念融合、要素融合、價值融合、利益融合、文化融合和組織融合等六個維度全方位推進深度融合。
(四)實現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政策要求
為了推動我國職業教育加速步入內涵式發展,多部門相繼出臺了系列政策大禮包,采用組合式激勵措施引導企業更加積極主動地參與職業教育。2023年國家發展改革委、教育部等8部門聯合發布《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賦能提升行動實施方案(2023-2025年)》,著重解決產教主體“結而不合”“合而不融”等突出問題,回應了社會呼聲和產業需求。政府主導的產教融合旨在加快人力資源供給側改革,匹配產業鏈,對接供應鏈,嵌入價值鏈,瞄準崗位鏈,打通人才培養、產業發展、就業保障鏈條中的制度障礙和機制堵點,提升職業院校在地方經濟發展和產業升級中的貢獻力,輸出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因此,產教融合不僅是職業院校實現提升蛻變的自我需求,也成為國家高等教育提檔升級的重要一環,共同形成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全要素合力,體現了職業教育由“最大體量”向“最優質量”轉變的政策要求。
三、職業院校深化產教融合的實踐難點
(一)職業院校在產教融合共同體中缺乏話語權
產教融合共同體是職業教育實施產教融合的組織載體,由牽頭單位聯合政、行、企、校等多主體組建而成,反映多元主體價值訴求、能夠共享產教資源的新型組織形態[7]。學校和企業作為兩大核心主體,需要建立“平等協同”的組織管理機制,發現、匹配、創造和滿足雙方的價值訴求。然而,受限于職業院校的社會服務能力,特別是應用型科研能力欠缺,無法及時響應企業所需和價值訴求,導致產教融合共同體在非對等的合作網絡中艱難運行。能力短板直接決定了職業院校在合作網絡中缺乏話語權,共同體中的企業也出現了合作倦怠,導致產教融合欠缺活力、韌性和效度。此外,產教融合更多是為了滿足辦學考核指標,背離育人導向滑進考核導向,造成產教融合的邏輯起點和實踐終點出現錯位。隨著產教融合運行機制失調,必然出現功能窄化和地位弱化,產教主體僅從共同體中攫取有限的可利用價值,而不愿進行長期投資,知識共創、人才共育、產業共促的生態格局最終會走向破裂。
(二)校企共同利益基礎薄弱
現有產教融合實踐困境根源在于校企利益耦合無法變現,理論上的雙贏格局并未成真,現實中呈現的卻是雙方的貌合神離。總體來看,產業端幾乎擁有融合與否的自由選擇權;在政策給養供應充足的情況下,校方也缺乏深度融合的內在動力和緊迫感,加上公共服務屬性,導致競爭生存意識薄弱,產業服務能力建設嚴重滯后。孤島式辦學思維不斷侵蝕尚未成熟的共同利益訴求,產教雙贏圖景并未完全成為現實。新技術快速迭變加快產業變革步伐,響應能力偏弱的職業院校在專業設置上逐漸脫離產業所需,自身變革惰性和內部阻力導致產教互動趨向自然脫鉤,共贏機制易于解構。職業院校對產業的技能型人才供給定位逐漸演變為范式陷阱和自我敘事,產業方期望的技能型人才供給渠道堵塞,不得不轉向學歷高消費,共同利益弱化解體必然伴隨著產教脫鉤。缺乏足量共同利益基礎的產教主體在目標考核和政策壓力下更多表現為淺層合作,對外部壓力作出被動反應,因此,完全依靠行政指令和政策紅利推動產教融合無法建立長效機制。
(三)產業與教育追求的目標不同向
產業遵循利益導向,自帶盈利性,注重經濟利益是產業方的本質特征。相反,職業院校屬于公益組織,提供非排他性的公共服務,堅持社會利益導向。目標分異必然帶來行為偏差,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雖然可以相互支撐,但核心內驅力卻有所不同。產業方主體對經濟效益的追逐將會聚焦投入產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當外部人才市場的交易成本小于內部交易成本,企業就缺乏動力主辦或參與技能型人才培養,更不愿投入資金共建人才培養平臺,轉而傾向于搭政策便車,造成產教“合而不融”和機會主義蔓延[8]。外部的政策給養更多被變更為政策紅利,而不是融合動力。高職院校作為公益類機構缺乏競爭意識,學生導向和競爭導向雙缺失條件下,內生動力缺失,加上常年享受體制庇護,形成自我發展惰性,校際人才培養質量競爭被遷移至“生源競爭”。當前過分強調量化指標考核對辦學的形式化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逐漸形成評價什么、重視什么,評什么、做什么的辦學行為定式,追求高顯示度任務,忽視內涵建設,產教融合也不可避免地被指標化,短期獲利取代了未雨綢繆,甚至出現了為數不少的逆向選擇行為。
(四)產教融合面臨體系之困
產教融合需要多主體參與合作、利益共享、責任共擔,多數情況下需要跨界整合資源。產教合而不深、合而不融是膚淺化的典型表現,而治理體系松散是重要原因[9]。科學的治理架構是產教融合穩定運行的組織保障,目前松散的組織框架已經是產教貌合神離的重要推手,甚至有些產教融合僅僅是以務虛性的會議作為校企雙方的溝通渠道,缺乏穩定規范的領導機構。穩健的產教融合本質是相關主體之間進行的利益博弈平衡,任何主體無法從產教融合實體中汲取利益,必然走向極端的個體理性,導致集團的非理性,使得產教融合流于形式,甚至走向解體。因此,各成員在利益驅動下都會尋求在組織決策機構中占有一席之地,力爭獲得話語權或決策權,一旦存在期望落差,他們就會采取敷衍和消極的應對態度,參與熱情和深度大打折扣。在當下常見的產教融合共同體中,治理機制不順嚴重影響了共同體的履職效能,阻塞了本已脆弱的溝通協調機制。
四、職業院校深化產教融合的路徑
(一)完善應用型科研體系,增強產業服務能力
職業院校的現行考評體系是以教學為主導,側重于教材、課程、大賽等項目建設,對科研沒有硬性要求,科研活動完全取決于各院校自我發展規劃。過于松散的科研活動組織導致高職教師科研能力普遍偏弱,不僅失去了對課堂常規教學的要素支撐,也無法為社會供給有效的應用型科研服務,特別是對產業端技術升級和結構變遷的貢獻力不足。要提升高職院校在產教融合共同體中的話語權,關鍵在于自身的智力競爭力打造和高素質技能型人才輸出。在職業教育整體弱勢的大背景下,塑造獨特優勢,勾畫能夠彰顯自身特色的能力標簽將是逆轉職教負面刻板印象的有力舉措,而能否實現這一構想取決于職業院校的應用型科研能力水平。為此可以借鑒德國應用技術大學的“科研校區”模式,對接產業集中區,建設科研工作點,結合自身優勢,承接企業技術攻關項目。遴選科研帶頭人,組建師生混編科研團隊,入駐應用型科研校區,真正落實科教融匯、產教融合。可見,完善職業院校應用型科研體系體現了以“分量”化作“聲量”的工作思路,在多元利益相關者博弈的群體生態中進化為技能型智力資本和技術技能人才輸出高地,增強自身對于產業端的吸附力和黏性。
(二)擴大產教雙方利益匯合點,構建成長共同體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的正式確立,原先計劃經濟時代形成的“產教一體”失去了存在基礎,隨之而來的是產教分離。產教合作動力由先前的行政指令轉換為交易成本,缺乏外部激勵的情況下,有限理性的企業缺乏足夠的動力參與職業教育。脫離組織內科層關系的產教雙方沒有廣泛的共同利益,如何做實共同利益增量就成為解決產教分離的有效策略。在“引企入教”遭遇體制障礙,“引教入企”面臨能力質疑的現實困境下,可以考慮組建一批產教融合型企業,瞄準技能培訓市場,融合產教雙方的優質資源,縮短產教雙方的心理距離,擴大產教雙方的共同利益。在開展合作培訓過程中,產教雙方人員可以充分互動,解決“理實一體化”的最后一公里,雙方以各自的相對優勢補缺對方的短處。更為重要的是,產教融合型企業還可以為高職院校學生創建穩定、真實的工作場景,也為訂單式人才培養和現代學徒制創造優質的實踐載體。與新加坡“教學工廠”模式相比,產教融合型企業面向的技能領域和專業方向更寬,能夠適應多專業學生實踐教學需求。同時,在校際合作的加持下,多個產教融合型企業之間還可以開展交流合作,取長補短,在盤活優質存量資源、擴大業務量的同時,拓寬技能培訓范圍和受益人群。
(三)變松散聯結為實體嵌入,推動產教相向而行
傳統組織內科層關系解構以后,產教雙方演化為組織間的市場關系,短期利益促成的合作很難實現持久穩定,如何把市場關系中相對獨立存在的不同實體納入到整合框架中,將多向度的組織發展目標調節為同向性的集體發展目標,就成為建立緊密型產教融合關系的關鍵所在[10]。面對市場經濟條件下產業與學校的自然分離,可以考慮依托股份制產教共同體聯結不同訴求的利益相關者,建設集學歷教育、職業培訓、科技服務、人文交流為一體的實體組織,其中以職業培訓為合作核心,發揮聚合效應,升級產教融合型企業,拓展業務范圍,整合“1+X”證書、學分銀行、資歷框架等外部政策給養,在共同利益存量上做增量,達到融合增益,形成以產教融合共同體為平臺,合作為主線,利益為紐帶,業務為抓手,畫好多實體融合同心圓。將多向度的分異目標協調為均衡的、互促的和同向度的相向目標,彌補過度專業化引發的部分職能缺失,推動各類組織在融合中回歸自然生態的發展軌道。在完善自我吸收能力的前提下,高職院校能夠在產教融合共同體內部以較低的內部交易成本完成職能完善和規模擴大,提升技能型人才培養質量。
(四)理順權責關系,優化產教融合治理體系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治理體系應該與現代化治理能力相適應,需要建立內外協同的治理結構和高效的治理機制。多元開放的高職辦學格局要求多元參與,多主體共治,突出政府的統籌協調作用,做到高位統籌、高點謀劃、高效組織,采取中央頂層設計和地方事務主責相結合的治理策略,由政府出面規制各方權責分配和履職實效,將學校和企業重置于治理中心。設計科學的產教融合激勵機制和保障機制,將產教融合共同體定位成匯能平臺,激勵社會力量參與或主辦職業教育,完善全過程人才培養合作的保障機制。改變松散的產教融合組織架構,優化權力配置,賦權多元治理主體,增強產教融合規制性,按照權責匹配原則,引入第三方組織對產教融合實效進行獨立評價,評估結果作為后續招生指標分配、生均撥款、稅費減免、職位安排的關鍵依據。同時,提高產教融合在各主體所屬領域的考評比重,以規制性建構治理體系的剛性和執行結果的確定性,在一定程度上約束多元主體的產教融合行為。此外,培植產教融合治理生態,堅持“合理回報”是持續合作的源泉這一理念,鞏固和發展產教融合共同體內部的深度關聯,匯聚產教融合動力,推動組織結構、權力分配、決策程序步入穩健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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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Dynamic Mechanism, Practical Difficulties, and Path Exploring of Integration Between Industry and Education in Vocational Colleges
MA Li1, YANG Xian-chuan2, HE Chen1
(1.Wuxi Vocational Institute of Commerce, Wuxi Jiangsu 214153, China; 2.Engineering Technolog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Center for Business Intelligence Application in Jiangsu Province, Wuxi Jiangsu 214153, China)
Abstract: Surrounding the in-depth integration of industry and education, this paper comprehensively analyzes the connotation and essential attributes of integration. It systematically argues the functional boundaries of industry-education integration from five aspects: the new mechanisms of knowledge co-creation, methods of talent cultivation, structur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s, school-enterprise cooperation, and nat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ies, highlighting the key role and inherent value of industry-education integration in achieving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paper also analyzes the driving mechanisms for deepening industry-education integration, points out the practical difficulties faced by vocational colleges in implementing integration, and proposes feasible paths to promote the implementation of industry-education integration in vocational colleges.
Key words: Integration Between Industry and Education; Knowledge Co-production; Function; Dynamic Mechanism; Practice Path Education
收稿日期:2024-05-20
作者簡介:馬莉(1983),女,安徽淮北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會計金融學院經濟師、會計師,研究方向為高職教育與企業財務;楊賢傳(1982),男,安徽巢湖人,管理學博士,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經濟管理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消費者行為與職業教育。
此文為以下項目的研究成果:2022年度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校級專項課題(編號:KJXJ22565);2023年度無錫市哲學社會科學招標課題(社會教育發展專項)(編號:WXSK23-JY-C25);2023年無錫市科協“軟科學”項目(編號:KX-23-C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