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精神養老是為了滿足老年人美好生活所需而提供的一種精神服務。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是對中華孝道文化的有效踐行,是社會養老服務體系的重要環節,是老年人美好生活不可或缺的內容。但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卻面臨著孝道文化漸衰,老人缺少精神慰藉,精神自養能力不足和社區文娛活動單一等困境。基于前述困境,本文提出了精神養老的實現路徑:以政府為主導,健全精神養老法律法規,深化農村孝德文化;以社區為支撐,豐富精神養老文化種類和質量;以家庭為主體,個人為重點,強化子女對父母精神贍養責任,提高留守老人精神自養能力。唯有共同參與,重視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才能讓老人體會歲月靜好。
[關鍵詞]新時代;人口老齡化;農村地區;留守老人;精神養老;
中圖分類號:F323.89;D669.6""" 文章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563(2025)01-0012-09
DOI:10.13773/j.cnki.51-1637/z.2025.01.002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發展養老事業和養老產業,優化孤寡老人服務,推動實現全體老年人享有基本養老服務。”[1]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報告結果顯示,中國城鎮與鄉村的老齡化比例具有明顯的差異,鄉村60歲以及65歲以上的老年人口比城鎮分別高出7.99與6.61個百分點,老齡化更嚴重。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日益加快,眾多農村青壯年選擇在城市拼搏,獨留下家中老人在農村生活,由于他們年老體衰,在不同程度患有基礎疾病和心理疾病,晚年生活面臨諸多挑戰。因此,關注農村老人精神養老及提供必要精神慰藉,提升農村老人的幸福感,是當前我國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須面對和亟待解決的重要課題。
一、加強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的必要性
西方學者將養老內容概況為“3M”——money、medicare、mental[2]。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也提到,隨著老人身體老化,其需求體現為以經濟贍養、生活照料為主的物質需求和以社交、尊重、自我實現為核心的精神需求[3]。其中的精神關懷是當下農村老年人不能缺少的。
收稿日期:2024-04-05
基金項目: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中國攀西康養產業項目中心”一般項目“康養產業拓展領域研究——解構康養產業發展方向”(PXKY-YB-202206)。
作者簡介:曹均學,教授,研究生導師,E-mail:851833797@qq.com;徐圓晶,在讀碩士。
(一)精神養老是對中華孝道文化的有效踐行
精神養老作為一種養老新模式,既包含依靠家庭或社會成員對老人精神關愛以滿足他們多維度
精神需求的過程,又包括老年人提高自身精神質量的行動[4]。它與中華優秀敬老孝老文化密切相連,體現著中國人民的禮儀與道德,彰顯著中國年老者的尊嚴,維系著復雜的家庭與社會關系。古人對敬老孝老文化主要從“態度”和“行為”做出三重維度的闡釋:一是兒女要以真誠態度對待父母。《禮記》認為:“眾之本教曰孝,其行曰孝。”強調要有善待父母的誠摯態度,才能夠在行為上盡心盡力地贍養父母。孔子在《論語》中指出:“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說明老人獲得了基本的物質資料之后,更在乎的是精神上的陪伴與關懷,以此來滿足老人的精神需要,這才得以稱得上是人類贍養父母的方式。二是兒女要認真聆聽父母的正確教導。《弟子規》認為:“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意思是,當父母教育子女時,子女必須謙虛傾聽,而面對父母指導、訓責的時候,須承認錯誤。如此一來,子女能知錯能改,在教誨中獲得人生真諦,使父母的心得到寬慰,從而精神愉快。三是對天下的老人都能親如父母。魏晉南北朝的“孝廉制度”就把“孝”和“德”作為選拔人才的標準,可見敬愛父母和長者是孝道的根基。敬老孝老文化不僅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更對解決中國現階段老齡化問題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因此,重視農村精神養老問題不僅是對中華孝道文化堅定的弘揚與發展,也是對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的積極回應。
(二)精神養老是社會養老服務體系的重要環節
無論是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乃至近現代社會,兒女作為老人的直系親屬,承擔著贍養者的義務。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以及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大部分農村的年輕勞動力流入城市,因工作繁忙,大部分人只能每逢春節回家看望父母,對父母的思念和關心往往通過物質層面來彌補;部分子女無法照料年事已高的老人,便委托鄉政府將農村留守老人安置在服務設施相對完備的養老院或者集體社區,但這些缺乏兒女親自照顧的老人會積累孤獨感,并產生消極的情緒。對那些生活重度貧困但能自理的老人,鄉政府會通過定期發放低保來維持他們的晚年生活,但是卻忽略了這一群體所需的精神關懷以及人際交往。據調查,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患焦慮癥達12.2%、60至70歲的老人抑郁癥發病率高達22.3%[5]。綜上所言的“物質彌補”“社區代勞”以及“低保補貼”三類養老方式均屬于養老服務體系中基本的物質養老,雖能使農村留守老人得到物質層面上的保障,但長時間缺失必要的精神慰藉,老人自身的精神壓力不減反增。因此,為農村留守老人提供精神上的慰藉和關照成為了中國養老服務的重要一環,只有重視這一群體的精神生活,為其提供制度化或非制度化的精神關懷,才能使物質養老與精神養老相輔相成,進而完善我國養老服務體系。我國也一直強調要以養老為主題,建立全方位的社會保障體系,這個思路是解決養老問題的重要戰略,有利于彌補我國現有的各種保障體系的不足,提供更優質的服務。國家、社會、家庭以及企業都要擔負精神養老的責任,積極地參與到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服務的建設中來。只有提供給他們所需的精神產品,滿足他們的精神所需,才有利于平衡物質養老和精神養老的天平,從而緩解老齡化程度,進而推動中國社會養老服務的發展。
(三)精神養老是老年人美好生活不可或缺的內容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和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間的矛盾[6]。此處的“美好生活”指的是隨著持續深化改革,人民的物質生活已經得到充分的發展,精神生活也在持續提升;其中的“矛盾”是指隨著社會生產力的持續增長,經濟質量穩中向好,財富凝聚力逐漸增強,但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的發展卻顯得愈來愈不平衡。究其原因是由于國家綜合實力的快速發展推動了中國人民逐步從“站起來”“富起來”邁向“強起來”,而這一飛躍令人們的物質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大部分人對物質資料的欲望不再劇烈增長,反而渴望精神世界的富裕以及心理的健康。與此同時,隨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絕對貧困的消除,農村留守老人的生活質量也有了變化,但卻面臨著“空心”的精神難題。有些老人對物質的奢求降低,他們認為足夠的親人陪伴和精神上的慰藉才能在晚年重拾幸福,如:老齡群體中追求“老有所樂”的積極分子,主要表現為老齡群體中的文藝愛好者,他們具有強烈的情感歸屬等發展性需求[7]。中齡階段且而生活自理能力弱的老人,尤其是無子女陪伴的老人則更傾向互助養老、精神養老等智慧養老模式[8]。國家應敏銳地意識到社會矛盾的轉變,積極重視當前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的問題,因地制宜地采取有效措施,以此來建設人民的美好生活。
二、當前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面臨的困境
國家衛健委統計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的人口占總人口的18.7%,65歲及以上的人口占總人口的13.50%,鄉村60歲及以上、65歲及以上人口占鄉村總人口的比重分別為23.81%、17.72%[9]。農村老齡化日益加劇,老人在精神上的需要正在增強,但農村孝文化受到市場經濟的沖擊日益淡化,有些老年人無法獲得應有的精神慰藉。
(一)孝道文化漸衰,尊老敬老風氣減弱
中國傳統的社會模式表現出的是一種“生于斯,長于斯”的封建性質的社會共同體,最能體現此模式的便是“長老統治”[10]。尊敬老人在中國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古人不僅常言“百事孝為先”,而且常把“父母在不遠游”作為孝順的標準,甚至將“舉孝廉”作為選拔人才的重要條件,可見尊老敬老是一種美好的社會品質。但孝道文化卻在近現代逐漸衰弱,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近代各種思想以及意識形態爭先恐后地傳入中國社會,年輕一代開始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其中大多數青年的思想漸漸被逐利、理性和自我意識所占據,而有些年輕人則愈加地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家鄉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于是掙脫家庭的束縛,獨自在外求學和創業,而這一行為也使得傳統的宗親倫理思想開始逐漸滑坡。二是現代的改革開放加速了中國社會城鎮化和工業化進程,給予了中國人民多元化的就業渠道。這樣一來,年輕勞動力在農村逐漸缺失,老人憑借農活賺取的經濟效益自然不能與進城務工青年的工資相匹配,從而青年在家庭中的話語權逐漸提升,而年老者的權威地位開始下降,甚至有些老人可能得不到子女的尊重。因此有不少人將老人的社會價值與家庭價值污名化[11]。三是生育政策的改革直接影響著家庭關系的變化,當前農村重幼輕老的現象較為明顯,部分子女對老人的照顧強度逐漸弱化,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了年幼的孩子身上,甚至個別家庭過分寵溺孩子,導致有些小孩驕傲自大,不尊敬長輩,不利于家庭和諧。此外,一些留守老人的子女往往將自己的家庭生活放在首位,把照顧老人視為任務,只是盲目地給予老人經濟供養,卻不顧及老人獨居的心理狀態與精神需求, 對老人缺乏真誠的精神慰藉與情感關懷。
(二)精神慰藉難以滿足,情感寄托不易實現
精神慰藉能通過表情、言語以及行為給予對方心理安慰,使老人能積極地面對生活以及應對挑戰。但是隨著青壯年逐年流入城市,留守老人的身旁沒有了子女的陪伴,老有所樂的愿望逐漸落空,自身的情感也就無法寄托。一方面,中國傳統禮儀文化便是教育孩子要孝順父母和親近父母,不管多么繁忙都應親自問候父母,為他們紓憂解難,如此一來,父母便會感到心情舒暢。不過從當前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的現狀而知,大部分青壯年因在外工作繁忙,久久不能歸家,父母對他們的思念只能通過文字或視頻來寄托,可這樣的表達方式遠遠比不上真誠的面對面交流,那么就逐漸削弱了家庭之中兒女對精神養老的支持力度。此外,個別子女可能會忽略父母的消息,這對于農村留守老人來說,無疑就是巨大的心理落差。另一方面,兒孫陪伴左右的愿望落空,老人體會不到“四世同堂”的滿足感。隨著深化改革進程加快,商業工業及服務業在城市日益成熟,吸引著大部分年輕人選擇在城市工作定居,他們之中的大多數有能力為家中老人配置更豐富的物質產品,卻忽略了老人在精神層面上的需求,也來不及為老人提供精神關愛。同時,城市文化影響著年輕一代生活的節奏和方式,慢慢出現了“斷親潮”這一現象,他們返鄉探親和生活的想法不強烈,而老人因不能與子女常團聚,感受不到親情的溫暖,從而導致情感空缺愈來愈大。據調查,許多子女在物質層面履行了對父母的贍養義務,卻忽略了老人所需的親情溫暖[12]。老人因長期獨居加劇孤單和不安全感,可能引發嚴重的自我封閉和抑郁癥等相關心理疾病,這會使老人生活品質急劇下降,更會降低社會精神養老服務的質量。
(三)精神自養能力不足,精神壓力較難舒緩
隨著社會的發展,農村留守老人的物質生活愈加富足,他們不再擔心是否穿得暖,是否吃得飽,但面對日新月異的社會,卻有了難以言說的壓力,精神自養能力不足就成了當前農村精神養老面臨的困境之一。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是隨著生命周期逐漸縮短,老人的身體素質每況愈下,稍有一點小疾病就有可能使其產生衰老的危機感,稍有一點不順心的事會心情煩操。一般情況下老人們會找老伴、子女去傾訴或者尋求幫助,如果問題得不到很好的解決,他們就會忍聲吞氣被動緩解郁悶情緒,精神長期受到壓抑,不利于其身心健康[13]。二是老人的身體機能日益老化,沒有更多精力去從事勞動,便日益退出了勞動生產領域,不過,自我價值得不到發揮卻讓他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老無所用。甚至有些子女認為年長的父母和年輕人思想存在差異,不愿意讓他們繼續照顧孫輩,便把他們安置在老家養老,這加劇了老年人自我價值感的缺失,從而轉化為嚴重的抑郁情緒。農村留守老人深感自己被社會邊緣化了,極大的落寞感和反差感使得他們將自己視為兒女的負擔。三是由于農村社會中三緣體系中的地緣體系衰弱,導致鄰里之間和諧互助的局面日漸瓦解[14]。隨著大量農村人口遷移到城市,從前穩定的鄰里關系也開始波動,鄰里之間很難再構建親密關系,加之親人的離去和朋友的搬離更加重了農村留守老人的精神壓力。不僅如此,在后小康社會,物質生活不斷豐富,生活節奏加快,功利風氣盛行,鄰里之間互助意識也逐漸淡薄。四是大部分年老者受到自身知識文化的影響,存在“養兒防老”的思想,所以將自己寄托于“他養”。他們在年輕的時候,都在為子輩繁忙,無心參與其他活動,這導致部分留守老人的社會參與度低,自身精神世界單調,自我心理調適能力不足。
(四)村社文娛活動單一,精神生活相對貧乏
當前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日益增強,尤其是對精神文化生活有了更高的追求,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人民群眾改善生活品質、走向共同富裕的新期待,對文化建設提出新的更高要求。”[15]但城鄉之間的文化建設投入不平衡,城市公共服務完善,居民娛樂設施豐富,城市退休老人可以參加音樂會、讀書會、農家樂等娛樂項目,甚至知識和閱歷豐富的老人能夠進入老年大學學習,因此他們的精神需求能在極大程度上得到滿足。反觀農村留守老人的精神生活就顯得非常單一,據調查顯示,21.1%的農村留守老人認為所在農村能夠時常給予文化活動以及公共文化服務,59.7%認為頻率極少,19.7%則稱沒有安排活動[16]。不僅如此,多數的農村地區經濟落后,社區所能提供的娛樂設施及文娛活動相對較少,這也加劇了農村留守老人精神生活的匱乏。除此以外,農村留守老人由于農村文娛場所和設施設備的匱乏,以及自身知識、眼界的限制,只能通過看電視、打牌、聽廣播、逛集市、聊八卦,甚至通過參加迷信活動達到精神慰藉[17],但是這種不良的文娛活動會傳達錯誤的人生觀和價值觀,而且損害心理健康。因此,在重視農村留守老人的精神生活的基礎上,應首先杜絕不良的文娛活動,再增添農村相關精神生活服務種類,以達到緩解留守老人精神壓力,豐富其精神生活的效果。
三、解決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困境的實現路徑
為解決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所面臨的困境,應毫不猶豫地堅持黨的領導,引領政府、家庭和社區等社會力量共同參與,讓老人老有所樂。
(一)政府層面:健全精神養老法律法規,為農村精神養老提供制度保障
我國首次于2013年將“常回家看看”寫入了《老年人權益保護法》,要求不可忽略老年人的精神需要,必須提供老年人精神上的關懷[18]。但由于中國歷來實行城鎮現行的政策,部分農村留守老人沒能得到法律的保障,精神需求自然也未能滿足。所以,國家在制定相關法律法規時,一是要依據城鄉之間在地域距離、文化體系及接受度方面的差異,將農村留守老人多種精神需求考慮其中,并及時根據農村留守老人精神服務的內容、方法及設施的變化來更新相關法律法規的保障內容。不僅如此,要詳細地制定農村留守老人在住所、財政、稅收以及法律援助等方面的規則,從而加強法律法規與政策之間的適配性,使得政策體系更加富有系統性和科學性,以此實現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服務的制度化和法律化。二是要完善與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相應的制度以及規范,尤其是加大對兒女外出務工家庭的年老者以法律資助。可設置精神養老專項經費制度,并將相關經費納入政府財政預算,實現資金投入制度的法制化;努力完善精神贍養、老年人防騙、保護老年人權益等關乎老年群體利益的法律法規,同時適當給予獨生子女更多的假期去陪伴父母,保障這一群體的合法權益[19]。三是《老年人權益保護法》第二章則明確表示應強化子女的探視義務,對不履行精神慰藉和贍養的子女實行嚴重的處罰。因此,針對不養育老人且不為老人提供精神慰藉的子女,必須實行相關法律懲戒,只有通過法律的保障,才能夠引起社會對農村留守老人精神贍養的重視。
(二)社會層面:大力弘揚孝德倫理,形成敬老愛老的文化氛圍
敬老愛老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不僅要讓老人吃飽穿暖,還要關心他們的身心健康,使其體會到“老有所伴”。子女常外出務工,長期與父母分離,一部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另一部分不愿回鄉,親情意識淡薄,直接加劇了農村留守老人的孤單。不僅如此,傳統的家庭養老模式面臨著現代價值觀轉變的挑戰。因此,為了緩解老年人的精神負擔,鄉鎮政府需強化自身道德責任。應從以下三個方面去大力弘揚孝德文化:一是創新輿論宣傳方式,樹立良好輿論導向。鄉政府可以通過設置“孝德文化”宣講部門,在每個村莊輪流播放有關孝文化的內容,此外,通過電視專欄、廣播播放同村敬老愛老的真人真事,通過榜樣的力量潛移默化地影響年輕一代的責任心和效仿意識。二是鄉政府宣傳部門還可以設置“敬老愛老電臺”,幫助老人借此抒發情感,助力外在務工的子女表達對父母的關心,從而解決農村留守老人的郁結。不僅如此,定期召開村里講座也能使村民懂得如何在精神層面關心長輩,孝順父母,并通過評選優秀家庭,并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反之,則采取通報批評的懲罰方式。三是加強精神養老服務人才隊伍的建設。鄉政府應該充分利用中年段老人和低齡老人的優勢,注重鼓勵并培訓剛退休、有意愿從事專業護理服務的人員,吸納愿意發揮余熱的健康老年群體從事護理服務,同時,完善積分制、時間銀行、功德銀行等公益服務獎勵機制,充分調動村莊老人的參與意愿[20]。只有同齡之間才能更好地理解彼此的生活以及心理情況,才能做到及時交流,并為年齡大的老人提供必要的精神護理。
(三)社區層面:豐富精神文化種類和質量,滿足老年人精神需求
農村作為國家戰略總后方,依然是需要扶持的,農村空巢老人更應得到基本的物質照顧與精神關照。社區作為農村老人精神養老的重要依托,卻出現了所提供的場所設施少,服務質量不佳的現象。因此,社區應該從“種類”和“質量”兩個方面逐步滿足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需求。一是豐富精神文化服務種類。社區要實地探訪農村家庭,了解留守老人熱衷于何種文化活動,并針對性地增加相關文娛活動數量,此外,還要積極主動地為這一群體開設歌舞表演、小品演出、知識講座。有一定經濟能力的村社可以在周圍進行野炊郊游,以此來豐富他們的精神世界,感受世界的多彩。對于熱愛文娛活動、體育項目和書法的農村留守老人,有條件的社區可以鼓勵他們自發開展一些有地方特色的文化項目,讓空巢老人緩解孤獨感[21]。這不僅能夠增加精神文化服務種類,又能幫助老人建立自信,從而使其獲得幸福感和滿足感。二是提高文娛服務質量。個別農村政府要求社區配備老年活動室,但是卻被改裝成了棋牌室或者麻將館,這種娛樂方式不利于老人身心健康,因此需要社區整治和規范。一方面,可以將類似的棋牌室改造成小型唱歌室,唱歌內容選擇紅色軍旅題材,不僅可以讓老人唱得愉快,也能激發他們的愛國熱情;社區還可以協助他們通過拍視頻去參與娛樂活動,讓他們感受到生活的樂趣,從而擁有精神上的滿足。另一方面,農村留守老年的健康情況也值得社區重視。社區工作者要積極完善社區醫療救助體系,主動更新醫療儀器;以“以人為本”的理念接納、尊重老年群體,在衛生保健及生活照料服務等方面對其提供應有的援助[22]。
(四)家庭層面:強化精神贍養義務,適度增加隔代照料
建立在血緣親情基礎之上的家庭贍養始終是中國社會的養老模式,老人最希望的是兒女的陪伴和溝通,只有來自至親的精神慰藉才能在極大程度上舒緩農村留守老人心理的落寞之感,使其感受到家庭的溫暖,進而改善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的質量。一方面,古人常言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意思是子女的一切皆來自于父母,兩者之間存在著深厚的血脈聯系。父母在年輕的時候盡心盡力地將子女撫育成人,并把子女視為自己的精神動力;子女應常懷感恩之心,必須履行精神贍養的義務,以實際行動報答養育之恩。一是“養則致其樂”。不僅要在生活起居上照顧自己的父母,更要在精神層面上給予他們必要的關懷,離家較近的子女要做到常回家看看,讓父母感到心情愉悅,不能無端找理由去冷落和疏遠父母,別讓父母的期盼落空。二是“病則致其憂”。當父母生病時要表現擔憂的心情,不能不以為意,要做到親自照顧父母,不能推脫責任;此外,子女必須及時提供父母所需的情緒價值,做到關心父母心理,調節父母的心情,不為病患憂愁。另一方面,在中國傳統文化的發展進程中,內含著極為豐富的代際傳承思想[23]。其中家庭內部特別是隔代之間的互動對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的作用不可忽略,因此,要適度增加隔代照料的頻率。一是子女可以讓老人幫忙照顧孫輩[24]。據中國老齡科研中心的調查,我國幫助子女照顧孩子的老年人比例高達66.47%。這種方式不僅能夠使老人在有生之年體驗到“兒孫繞膝”的幸福感,且有利于重塑老人的精神世界,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有價值的,沒有被親人拋棄,從而積極面對生活。二是孫輩對于年老者的陪伴是緩解農村留守老人精神壓力的有效手段。因此子女應該善于創造機會增加父母與孫輩之間的代際交往,通過對話交流和表演節目增加聯系,讓老人心情愉悅。
(五)個人層面:積極轉變自我心態,提高精神自養意識與能力
大部分農村留守老人在年輕的時候選擇留在農村干農活以養育家庭,到了晚年會因為身體機能的退化而感到害怕,也會因為自己在家庭、村里的話語權缺失而深感失落,更會因為老伴和子女未能及時提供情緒價值而加大自身的心理負擔。種種情況說明了他們對于“他養”的依賴程度較深,精神自養能力較弱。因此老人就應該學會積極轉變心態,提升精神自養能力。一方面,老年人要學會轉移注意力,承認自己已經步入了老年階段,不要過度擔憂生命周期的長短,應該大膽地走出舒適圈,嘗試新鮮的娛樂活動,積極地與人交流,讓自己余下的人生圓滿;此外,在面對生活瑣事時,要學會自我處理,樹立積極樂觀的豁達態度。要正確認識自身的身體狀況和做事能力,相信自己仍可以獨立面對挫折,從而減少對老伴、子女的精神依賴。有意義的人生一定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獨立并有能力把握命運時開始的,這樣才能擁有積極心態和健康生活方式[25]。另一方面鄉村組織中的能人要大力推動老年人去組織和參與文化娛樂活動,從而在交往中獲取情感支持以消除精神郁結[26]。例如,鄉村能人與政府的合作,鼓勵與引導老年人群組建唱民歌協會、跳舞協會、書畫協會甚至是運動健康協會等組織,利用村里的閑置空地進行演出或者公益比賽。如此一來,通過發揮自我價值,再次獲得精神滿足感,老人們感受到被尊重,進而才能正確認識自我,從而摒棄“老年無用論”。最后,老人們還應拋棄“養兒防老”的固化思想,積極地通過報紙等平臺學習,多種途徑提高自己精神“自立”能力,從而淡化“他養”。
四、結語
總而言之,隨著青壯年勞動力流出,農村留守老人不能獲得親人的陪伴,從而精神需求很難滿足,進而誘發心理疾病,如壓抑、孤單、心悸、抑郁等,甚至有的老人會選擇結束生命。為了深化人們對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的認知與重視,挽救空巢老人的精神生活,必須在內容、形式以及質量上提升農村留守老人精神養老服務。政府應堅持在黨的領導下,健全地方農村的精神養老法規細則,多途徑宣揚孝文化;整個社會要營造尊老敬老,關愛農村留守老人的文化氛圍,子女則必須履行精神贍養的義務,促進隔代交流;農村社區要不斷豐富和更新文娛活動的內容及質量,滿足農村老年人的精神需求;而農村留守老人自身要學會積極轉化心態,從而提升精神自養能力。只有多重力量加入相關精神養老的服務中,才能有效解決所面臨的困境,滿足老人情感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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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付麗萍]
An Analysis of the Pathways for Achieving Mental Well-Being of
Rural Left-Behind Elderly in the New Era
CAO Junxue, XU Yuanjing
(School of Marxism,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 Nanchong 637002, Sichuan)
Abstract:Mental well-being services are provided to meet the needs of the elderly for a better life. The mental well-being of rural left-behind elderly is an effective practice of Chinese filial piety culture and an essential component of the social elderly care service system. It is also an indispensable aspect of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their lives. However, the mental well-being of rural left-behind elderly faces a number of challenges, including the decline of filial piety culture, absence of emotional support, insufficient capabilities in supporting themselves, and limited community cultural and recreational activities. Based on the aforementioned predicaments, this paper proposes a realistic path for achieving mental well-being, with the government taking the lead, to establish and improve laws and regulations related to mental well-being services, and to strengthen the rural culture of filial piety. Community support is crucial for enhancing the variety and quality of mental well-being services. Additionally, families should be the primary caregivers, with a focus on individuals, to strengthen children’s responsibilities in providing mental support to their parents and improve the capabilities of supporting themselves for the left-behind elderly. Only through collective participation and a focus on the mental well-being of rural left-behind elderly can we ensure that they experience a peaceful and contented life in their twilight years.
Keywords:New Era; population aging; rural areas; left-behind elderly; mental well-be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