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的風險與法律規制研究

摘 要：在信息技術的背景下，環境治理面臨著新的機遇和挑戰。文章探討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在環境治理中的應用，分析其帶來的數據失真、隱私泄露、信息孤島及算法偏差等風險。為應對這些新型風險，建議更新環境法律規制理念，強調風險預防和前置性治理，促進環境監管模式的轉變。同時，提出創新法律規制模式，包括公眾參與形式的創新、新型環境風險評估體系的構建、公私合作規制模式的優化，以及風險回應型環境法律規則的制定。

關鍵詞：信息技術賦能 環境治理 風險 法律規制

中圖分類號：F205;DF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5）02-045-02

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應用，使得環境治理更加智能化、高效化。然而，信息技術在環境治理中的應用也帶來一些風險和問題。例如，環境監測數據的失真、環境數據平臺的安全隱患、環境監管中的“信息孤島”現象以及算法決策的偏差等[1]。為應對這些風險和問題，需要更新環境法律規制理念，加強風險預防和前置性治理，推動環境監管由被動應對轉向主動預防，由末端治理轉向全程管控。本文將探討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的風險形態，并提出相應的法律規制策略和模式創新，以應對這些新的挑戰。

一、新型技術助力環境治理帶來的挑戰與風險

網絡智能技術的進步推動我國環保工作進入技術驅動新階段，環境治理轉向多元協同管理。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在智能監控、決策和執法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例如，北斗衛星助力地質災害預警，移動智能終端提升公眾環保意識。監管機構通過大數據分析實現環境信息全面掌握，企業利用信息化手段優化生產、降低污染。內部風險源于技術缺陷，如大數據的容錯性不足及監測技術的不成熟[2]。外部風險則包括算法偏見、跨領域應用不足，以及數據安全與隱私泄露等問題。

二、技術賦予環境治理中的風險形式

大數據背景下，環境治理需要科技應用和安全保障并舉，共同推動環境治理現代化進程。信息化是國家發展的必然趨勢，而風險防控則是其有效性的核心，也是構建生態文明法治的重點。要想有效地控制風險，就要明確科技賦權過程中的風險特性。

（一）環保在線監測數據失真風險

監控數據容易受到各種因素的干擾，存在“內容失真”的風險[3]。首先，資料缺陷是非常嚴重的問題。由于環境因素和來源的多樣性，使得自動分析儀的測定結果有一定的誤差，從而使收集到的數據不符合實際。此外，還出現了“跨省排污”“鄉村排污”等污染“轉移”現象。其次，存在著大量的數據欺詐問題。干擾監控裝置，偽造和篡改數據，使排放數據失真。比如篡改儀器的參數、虛假的數據達到標準、設置“陰陽臺賬”、篡改背景資料、對采樣裝置進行人為的損壞等。最后，串通造假的問題也不容忽視。在經濟利益驅動下，第三方經營者與企業之間可能會串通，對違法排污行為進行篡改、隱藏，導致監控部門獲取不到有效數據，導致決策失誤。

（二）環境數據聚集平臺的安全性隱患

環境數據收集到之后，需要通過大數據平臺對其進行分析和處理。該平臺主要用于對結構化、半結構化、無結構化的數據進行數據清洗、去噪、校驗，保證數據的質量，也能滿足環境治理的需要。同時，系統還需要對系統的數據進行存儲和管理，建立相關的數據庫。由于數據規模大、類型復雜、要素種類繁多、專業程度高，使得環境大數據平臺成為數據安全風險頻發的區域。作為數據聚集和存儲的關鍵設備，其內部和外部的數據處理環境都存在著不同的安全隱患。首先，大數據的應用需要對數據進行更高的處理，其中就有災難備份機制的構建。一旦出現操作錯誤、技術漏洞等，或者受到諸如病毒等惡意代碼的攻擊，系統的安全保護就會失效，從而引發用戶的隱私泄漏等潛在的安全隱患。其次，由于環境數據具有分散性，使得公眾與私有企業都可以采集與利用，而不同的平臺運作與管理水平的不同，也增加了隱私與安全的風險。最后，現有的環境大數據平臺在法律法規、隱私保護意識和安全保障體系等方面還不完善，導致非法獲取、銷售或未經許可的環境數據泄露事件頻發。

（三）環境監督中存在的“信息孤島”問題

盡管國內已建立海量互聯的環境監管大數據平臺，但各地監管職能分散，各部門在數據采集需求、處理技術和標準格式等方面均存在很大差別。環境數據共享的“信息孤島”風險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4]：首先，數據保護。各部門基于自身利益和聲譽考量，往往不愿公開數據，阻礙數據共享的順暢進行。其次，數據管理呈現分散化趨勢。在環境治理的官方體系中，數據加工性隨行政級別降低而減弱，信息傳遞的選擇性增強，導致基層組織信息處理“泛而不專”與上級組織“虛而不實”的困境。最后，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不充分。多數環境數據受監管機構控制，公眾參與度低，監管者對輿論響應消極或信息披露不透明，形成公眾難以解讀的信息“黑箱”，削弱了數據披露的實際效果。

（四）環境監管智能化應用中的算法偏頗性

環境大數據融合正在改變著環境治理格局，而算法通過對海量數據進行深度分析和挖掘，為解決復雜環境問題提供有力支撐。機器學習技術在環境治理中的應用雖帶來效率提升，但亦伴隨算法偏差的風險，可能導致治理危機的加劇。首先，決策失誤源于數據采集的局限性，可能導致算法誤判和錯誤結論，加之數據追溯困難，責任難以明確，透明度低，加劇隱私泄露風險;其次，決策不公由信息不對稱和透明度不足造成，為算法歧視提供條件;最后，監管者或開發者可能引入主觀偏見，導致算法操縱，造成系統性不公平。環境輔助執法系統的使用可能削弱監管主動性，使決策過度依賴系統，技術介入司法可能引發腐敗和決策不公，如通過系統規避處罰。

三、技術賦能驅動下環境法律規制核心之轉型

面對技術賦能帶來的環境法律規制變革，必須更新規制理念以對接技術賦能之宗旨，倡導預防優先的規制思想，推動環境監管由被動應對轉向主動預防，由末端治理轉向全程管控，為環境法律規制創新提供深層次的哲學指導。

（一）觀念創新：從終端反應到風險提前反應

在傳統“末端反應”管制模式下，環境治理多依靠突發事件管制，其重點是事后的損失賠償和問責。構建“技術—風險—調節”的邏輯框架，推動我國環境法律體系由“事后應對”轉向“全局風險管理”。首先，必須認識到科學技術在環境治理中的推動作用，尤其是對“數字中國”“高質量發展”等重大戰略目標的深入實施，更需要科學技術的支持，才能更好地服務于我國的環境治理;其次，須充分認識新技術應用可能帶來的風險隱患，若對這些風險缺乏有效控制，將威脅環境治理的有效性;最后，環境規制需摒棄單純的末端反應模式，展現出規制的預見性和動態性。

因此，實施三個維度的策略[5]，首先，確立風險預防原則于事前階段，作為確保安全的首要措施，強調規制者對科技發展潛在風險的預先防控;其次，在事中階段，加強應急管理體系，鑒于新型技術風險的特殊性，其危機表現形式可能不如傳統環境風險直觀，故需增添常規的檢查與監督環節;最后，通過將科技賦能的環境治理與事后補救措施有機地結合起來，對其進行相應的修正。

（二）策略實施：由結果導向轉向過程監管

技術賦能對環境治理的優化作用不容小覷，它不但改變了傳統的環保公共服務提供方式，而且在治理過程中逐漸打破了嚴格的分級管制結構，呈現出扁平化、個人化和分散化的新發展趨勢。在技術賦能的環境治理全流程中嵌入環境法律調控，可以有效地減少成本，這就需要在風險防范的基礎上進行創新。例如，雖然事后修復和生態修復仍需對損害指數進行界定，但其后果規制側重于定性，風險和傷害評估屬于靜態和任意性，易導致環境不公。傳統結果規制下，因果關系界定復雜，技術賦能則通過自動監測和全面監測，降低法律規制對因果關系的依賴，實現從源頭預防污染。

四、技術驅動下的環境法律規制模式創新

隨著科技賦能規模不斷擴大，單一的“末端反應”機制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數字中國”“美好中國”建設的雙重要求，需對環境法律調控模式進行創新。環境法律體系的創新，并非要取代傳統的應急控制、損害預防、責任認定等行政手段，而要在科技驅動的新時代，以前瞻性的風險管制思想為基礎，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的特有優勢，對現行的環境法治工具進行深度重構和擴展。

（一）公共參與方式的創新與環境管理的技術整合

傳統的聽證會、座談會等公共參與方式存在著形式單一、適用范圍窄、作用不明顯等缺陷。在科技賦能的時代背景下，社會大眾參與正經歷著一場轉型，“環境公民”即是其中之一。“環保市民學”是指運用資訊科技及大眾參與之力，通過訓練與技巧之傳授，提高市民參與環境管理之能力。首先，應改變公眾被動接收信息的狀況，通過組織培訓和使用公民科學工具，提升公眾環境風險意識和對新技術的掌握;其次，要動員廣大民眾積極參與，發現和搜集有關的資料;最后，通過互聯網平臺反饋數據，進行審查分析，并向公眾提供可理解的建議，例如在線調查野生動物狀況以便及時救治。

（二）構建新型環境風險評估體系

風險評估作為風險預防原則的關鍵，是降低風險、提升安全性的關鍵手段。在技術驅動的環境治理領域，傳統的劑量響應模式難以應對新興管制風險，需建立新型的監管風險評價系統。評價的重點是對科技主體責任的加強，包括：合法性評估，審查主體行為的合法性;合理性評估，審視智能輔助系統的正當性與必要性;可行性分析，界定風險程度及對公眾的影響;可控性分析，確保風險評估與風險管理措施的動態對接和實時調整，驗證安全防護措施的有效性。

（三）優化公私合作規制模式

打破傳統的對抗思維，將公共權力管制便利與私有企業的技術優勢相融合，通過對管制權力的優化來約束技術權力，建立公私協作的管制模式，是保證技術對環境治理有效性的重要途徑。

首先，構建公共部門協作監管的體系框架，構建公共部門之間的協作管理社區。政府之間的協作是指政府、技術控制部門、污染物排放企業、環保組織以及社會公眾等多方參與的環境管制。其次，保護擁有技術的人的權利。公私協作模式應該充分發揮科技掌握者的專長與經驗，為環境法規的制定提供支撐。最后，限定公私合作范圍，防止技術權力過度擴張。需防止私主體利用技術的違法行為，如為企業逃避責任提供便利。

（四）構建風險回應型環境法律規則

技術有助于環境治理所產生的新的風險，與現有的法規制度缺失有很大關系，需建立智能的環境法規，從原則、規則和懲罰三個層面對其加以制約。

1.原則維度。此原則需廣泛覆蓋傳統及新興環境風險領域，尤需針對技術驅動環境治理中所蘊含的不確定風險，實施有效規制。在沒有足夠的科學依據、但是存在著初期的危險征兆的情況下，應當采用風險防范的原則，并與成本效益分析相一致，也就是要按照合理的標準進行防范。

2.在規則層面，應建立應對技術風險的法律規則。首先，于行為準則層面，需清晰界定技術主導者之行為規范與責任歸屬，特別是在技術強化環境治理的情境下，對人類主體性的尊重應貫穿其社會建構的始終，法律條文應以確切無疑的方式，劃定技術主導者的行為邊界與準則。其次，于權利邊界層面，應通過技術負面清單及預警機制等策略，精確框定技術主導者之權利范疇，確保新興技術的應用與人類社會發展與進步相契合。

3.在懲戒機制方面，通過設置法律責任，為技術增強型環境治理提供法律程序上的支持。針對新型環境風險的管理，應具體化技術責任主體的法律責任，并創新處罰措施，如強制技術整改、預防性罰款、暫停使用等。

五、結論

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通過更新環境法律規制理念，加強風險預防和前置性治理，推動環境監管由被動應對轉向主動預防，由末端治理轉向全程管控，可以有效應對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帶來的風險和問題。同時，還需要創新環境法律規制模式，包括公眾參與形式的創新、構建新型環境風險評估體系、優化公私合作規制模式以及構建風險回應型環境法律規則，以應對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帶來的新挑戰。這些策略和模式的創新，將為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提供更加堅實的法律保障，推動環境治理的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1] 黎夢兵.新興信息技術賦能下環境法律規制的革新[J].理論月刊，2022（11）：130-140.

[2] 徐航.信息技術應用于環境治理的風險與法律規制研究[J].黑龍江環境通報，2022（03）：142-144.

[3] 黎夢兵.論技術賦能背景下的環境法法典化——邁向智慧型環境法典[J].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06）：246-257.

[4] 吳勇，黎夢兵.新興信息技術賦能環境治理的風險及其法律規制[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2（02）：76-85.

[5] 吳勇，黎夢兵.論環境法法典化的未來向度——基于技術賦能的審思[J].湖南社會科學，2022（01）：87-96.

[作者簡介：高玉（1993—），女，達斡爾族，新疆塔城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環境與資源保護法。]

（責編：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