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精神：“改革開放”從國民集體記憶走向青年文化認同

摘 "要：在日常生活中，改革開放歷史與改革開放精神是兩種不同的內容。前者是民眾對改革開放記憶客觀化的結果，后者是社會對改革開放集體記憶意義的建構。對于青年教育而言，學習前者，旨在更好更深刻理解后者。為使青年更好地從歷史中認識精神，在話語供給方面設置共同議題、進行有效的話語轉換、制造同意、形成話語間的融合等是有效之舉。

關鍵詞：改革開放精神；集體記憶；文化認同；青年

改革開放作為黨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領導人民進行的新的偉大革命，已經成為中國民眾銘記在心的集體記憶，以至于他們對改革開放的歷程、經驗以及重要影響等或多或少都能言之一二。與此相應，關于改革開放的研究長期以來備受學術界親睞，一直是研究的熱點話題。但若細察，不難發現已有成果對改革開放的關注和研究，或注重對改革開放偉大歷程的回顧 ，或聚焦改革開放基本經驗之研究 ，或側重對改革開放與黨的理論創新成果關系上的探討 ，還有大量的研究是以改革開放為背景，探析政治、經濟、文化等各領域中的具體問題，但對這段歷史背后的精神研究則相對偏少，從《偉大改革開放精神》 、《改革開放精神》 等研究成果上看，多著墨于對精神本身內涵的闡釋，而對精神的傳承及其與改革開放的關系探討則留有較大空間。同時，

“祖國的未來屬于青年，重視青年就是重視未來” ，如何形塑“改革開放”集體記憶，進而構建起青年對其的文化認同，成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事業繼往開來所務須加以明晰的議題。

一、改革開放：一段深刻卻亟待賦予意義的集體記憶

改革開放肇始于1978年，是時新中國在原來一窮二白、百廢待興的基礎上艱難經營近30年。建國初期黨在國家各項建設事業層面尤其是經濟建設方面經驗不足，進而借鑒蘇聯模式，集中力量解決最緊迫最緊要之問題。該模式在當時曾發揮過重要的歷史作用，也解決了一些迫切需要解決且棘手的發展難題，但隨著該模式的推進，一些深層次的弊端逐漸暴露，新中國的發展遭遇重大挑戰。這一嚴峻形勢以貧困、饑餓、發展受限等表征進入到青年的生活，并深深烙入記憶之中。同時，廣大青年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中后期，受政治因素影響而過度參與到政治運動中，既違背了青年成長的客觀規律，也造成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人才斷層的困境。重大轉折來自一場思想上的大討論，以鄧小平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基于對計劃經濟諸多弊端的深刻反思，以極大的政治勇氣和革命膽略領導了改變中國命運的“第二次革命”。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的重要講話中指出，“改革開放是我們黨的一次偉大覺醒”，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發展史上一次偉大革命” 。由此，黨開始引導青年凝聚力量到社會主義建設上來，強調培育“四有”新人，黨的青年工作日趨體系化和專業化。

四十多年改革開放歷程極大解放和發展了中國社會生產力。改革伊始，我國國內生產總值在世界主要國家中位居第10位，人均國民總收入居全世界最不發達的低收入國家行列。經濟體量小，外資利用基本是空白。發展至今，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工業國，中國人民走向小康。同時，我國經濟實力、科技實力、國防實力、綜合國力顯著提升并進入世界前列。人民生活水平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解決溫飽向全面共同富裕邁進。歷史向民眾證明，只有改革開放才能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才能創新充滿活力的體制機制。民眾對待改革開放的態度，也從最初的疑慮到當前的認同肯定，視改革開放為“關鍵一招”“新的偉大革命”“重要法寶”“最鮮明的品格”“最鮮明的特色”。

四十多年改革開放歷程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改革開放前，面對社會主義發展遭遇挫折，無論是中國共產黨人還是中國民眾，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疑惑“什么才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面對發展難題，中國人民在黨的領導下，堅持立足國情、放眼世界，不斷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總結新經驗，提出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進而把社會主義基本制度與市場經濟結合在一起，破除單一所有制結構，創新經濟體制，轉換國家建設方式，突破了傳統的社會主義發展模式，成功開辟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

四十多年改革開放歷程為世界做出了中國貢獻。改革開放之前，中國是一個封閉半封閉的社會。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民敞開胸襟、擁抱世界，在對外開放中展現大國擔當，堅持以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為基礎走和平發展道路。同時，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已被多次寫入聯合國文件，產生日益廣泛而深遠的國際影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不斷發展，拓展了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途徑，給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發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國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選擇。

不難發現，改革開放是一個有計劃有步驟讓中國融入世界的設計，解決了新中國成立前三十年無法突破的資源限制、市場限制，以及由這兩重限制帶來的工業升級和勞動力轉移的困境。這些突破對置身于其中的國民而言無疑是深刻的記憶：從忍受饑餓到物質生活的豐富，從國力羸弱到世界強國，從世界的邊緣到中心……無疑，每一個生活在這段歷史進程中的個體或多或少都享受到了改革開放的紅利，感受到了改革開放帶來的巨大歷史性成就。遺憾則在于，當前中國社會對于改革開放的集體記憶更多是基于每個個體參與（無論該行為是主動還是被動）改革開放進程的日常記憶，是集中在特定時間、地理和媒體背景下對改革開放進程中某個特定事件的表征。其局限在于時間范圍是有限度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基于日常活動而構建的改革開放的集體記憶并沒有提供一個固定點將它與不斷擴展的過去聯系起來，從而面臨著終將被遺忘的風險。為避免上述記憶的消逝，我們借助文本、圖像、儀式、建筑等多種文化形式，極力留存關于改革開放的集體記憶，如《改革開放史》、電視劇《金婚》、“改革開放博物館”等。

不爭的事實是，無論我們以何種文化形式承載這段記憶，都將原本具有主觀性的記憶客觀化了。而一旦活生生的生活記憶以客觀化的文化形式具體化了，這也就意味著記憶變成了歷史。此時，客體化的文化即歷史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只具有記憶的結構，卻難以發揮記憶的功能。盡管如此，類似記憶的客體化是必要的，也是可取的。其必要是因為它雖然遠離了日常生活，但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消逝，相反它依托各種文化形式，擴展為各種回顧性的記憶空間，如博物館、紀念碑以及影視作品等。其可取則體現為任何一種文化載體本質上都是某種集體經歷的結晶化，雖然其被客觀化，但若其意義一旦被觸及，可能會在若干年后突然變得清晰易懂且影響重大。是故留存改革開放的歷史很重要，但賦予改革開放歷史以意義才是關鍵之所在。

二、改革開放精神：集體記憶背后的意義建構

改革開放作為一段歷史進程，在時間向度上，它始終以不可逆的姿態奔涌向前。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先后進入了這一歷史進程之中，同時又隨著生命機體的消亡而消逝在歷史中。這也就意味著每位親歷者尚且對改革開放的理解在時間和空間上變得越來越不連續和碎片化，而對于很一大部分通過間接渠道認知改革開放歷史的青年更是如此。如何整體認識改革開放史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與此同時，如上文所言，盡管關于改革開放的記憶以各種文化形式留存著，但記憶的客觀化是不爭的事實，而對客觀化記憶即歷史的理解也會因為主體的多元而呈現出差異，那么對改革開放的共同解釋是否有必要？如果有必要，共同解釋為何？這也是研究改革開放必須回答的問題。可能的解決路徑就在于對改革開放集體記憶構建意義即改革開放精神的凝練。

首先，改革開放精神是改革開放實踐的內核。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改革開放是中國和世界共同發展進步的偉大歷程。” 從本質上而言，改革開放是開展國家現代化的、解放生產力的戰略工程，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和發展。中國的改革開放，一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僅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就走完了西方幾百年的歷程；另一方面，它走了一條既不同于西方發達國家的路徑，又有別于蘇聯的發展之路，這是人類歷史上尚無成功先例的道路，是中國共產黨依據社會主義一般規律與中國歷史文化及現實國情，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開創的一條嶄新道路。之所以能夠走出一條成功又有別他國的路徑，就在于有改革開放精神的支撐與引領。

其次，改革開放精神需要凝練。盡管改革開放精神對改革開放實踐有重要的引領作用，但是不能忽視的事實是前者是隱藏在各種實踐之中，它并不是具象化的存在，而是抽象的，是需要在實踐的表征中去發現和挖掘的。正是基于此，改革開放精神需要凝練與構建。從解釋學的意義上而言，在構建改革開放精神意義的過程中，改革開放即歷史、制造者即國家和消費者即民眾之間存在著一種開放的對話。這是因為個體和社會對改革開放的接近，以及隨后的合理化和紀念，并不一定是一致的。也就是說改革開放的現實和記憶（無論是個體記憶還是集體記憶）之間沒有自然的、直接的聯系。一方面，改革開放的集體記憶可能會排除在個體生活之外，即關于改革開放的集體記憶與個體沒有發生關聯；另一方面，集體可能未參與改革開放的某些事件，但也可能會因為身份形成認同。因此，針對改革開放史，國家需要也應當凝練其背后的改革開放精神，形成對改革開放史相對共同的解釋。

最后，改革開放精神需要賦予意義。由于歷史是記憶的客觀化，這必然導致不同的人對同一份客觀化的記憶的理解是多元的。因此，對改革開放精神賦予意義，形成相對穩定的解釋，從而限制了任何特定集體成員對改革開放歷史意義的過度想象。“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開拓創新、勇于擔當，開放包容、兼容并蓄”是當前我們對改革開放精神的釋義。它以固定的話語形態反映了中國共產黨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也直接關系到我們對改革開放史的理解。

概言之，改革開放精神的提出及界定是有意義且必須的。它并非簡單的文字生產，相反，它充分反映了改革開放脫胎于一場關于真理標準的大討論，是中國共產黨解放思想后的一次大覺醒，也是立足國際國內形勢，敢闖敢試，勇于擔當，開拓創新的重要體現。對其的界定，一方面有利于形成對改革開放精神的共同解釋，統一思想，構建認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該釋義關照到了改革開放歷史的整體性，有利于受眾對改革開放史形成宏觀認知。

三、從歷史到精神：變記憶為認同

歷史是記憶客觀化的結果，需要被主體觸及、思考，才能重新被激活。在日常生活中，歷史與精神作為兩種完全不同的內容，這一觀點目前已被廣泛接受。就“改革開放”這一議題而言，一方面，我們必須承認其整個內容的存在是歷史性的，是中國共產黨在國家發展面臨困境之下所催生出的偉大歷史決策，且其演進過程對中國生產力的進步、生產關系的變革與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均產生了重大歷史影響；另一方面，作為當代中國社會集體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所衍生出的精神文化也具有一種不可忽視的，歷久彌新仍煥發出強大生命力的特性。對此，改革開放的現實歷史屬性與精神文化特性二者的范疇亦存在分野，現實歷史屬性體現在其完整過程中的動因與結果均是時間維度上單向性的客觀實在，而精神文化特性的生成與演化的內在邏輯基底系建立在其歷史被各種形式記錄而客體化為社會記憶，進一步因凝練出社會集體所認可的被賦予了某種維度上的意義而完全成立并獨立存在的符號集合。所以，“改革開放”的精神文化本身即源于歷史，又是對其歷史意義的抽象。然而，正如克羅齊所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改革開放史的真正現實價值只能在當代人對其意義的凝練與傳播過程中顯現，故這一切工作必然圍繞以“改革開放精神”為核心的話語內容在對當代中國社會所進行的精神文化傳播實踐產生的影響及其策略而展開。

同時，主體之間存在主體間性也是一個客觀事實。因此，在青年教育視域下，對于以國家為主體，以青年群體為受眾，并具有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話語而言，其任務是搭建國家與青年的主體間溝通橋梁。正如哈貝馬斯所言，“交往是個人之間（口頭上或外部行動方面）的關系，至少是兩個以上具有語言能力和行動能力的主體的內部活動” 。故而，話語作為兩個主體溝通的中介，從理想的角度而言，主體間均衡有效的話語供給是維系交往的重要條件。在文化認同實踐的過程中，話語主體的話語供給依賴于受眾的話語需求，且二者需在較大程度上保持一種均衡。這可以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話語主體的話語供給需要與受眾在社會生活所產生的旨趣、價值與目標需求之間形成供求平衡的關系；二是話語主體的話語需要與受眾的理解與接受能力之間保持一種平衡關系，若話語主體所供給的話語中概念過于生僻或未能與受眾形成“共識”，受眾群體會很難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而若話語主體所提供的話語只是基本的常識或者老生常談的內容，受眾會覺得話語需求不滿足，久而久之會對其話語主體的話語與行為失去耐心與興趣。同時，當代青年因面對著“深刻變化的社會、豐富多樣的生活、形形色色的思潮” 而具有更為豐富活躍的思想理念，故有效的話語供給對青年受眾而言，應有適度超越的獲得。這需要話語主體在推進“改革開放精神”文化認同的青年實踐過程中做到以下幾點：

（一）入場：共同議題的設置

前文提及，有關“改革開放”共同話語的缺失，系可抽象為“每位親歷者對改革開放的理解在時間和空間上變得越來越不連續和碎片化”的問題，對于青年群體而言，受眾在思想政治教育空間中的“離場”是導致思想政治理論實踐過程中話語意義危機的重要原因。而從話語溝通行為學理的深層次分析，導致這一現象的根源在于主體與受眾之間語義共識的缺失，也就是說二者之間缺乏“意義共享”的話語，從而導致雙方之間缺乏相互理解、肯定與認同。具體而言，就是在大部分的思想政治教育實踐過程中，由于話語主體未能對其傳播的話語內容進行有效處理，照本宣科式地進行話語輸出，使得受眾在主體供給的國家話語中找不到“我”的位置，不知道“我”應該或可以在哪里，找不到受眾作為話語客體進入國家話語中的路徑，或者說找不到話語主體間的可通約性。因此，話語主體做好共同議題的設置尤為關鍵。這要求主體在設置議題時需要分析國家意志、話語內容以及受眾訴求三者之間的結合點，進而設計雙方在話語情境中共同在場的可能議題。

目前，就認知動機層面而言，“改革開放精神”話語輸出遭遇困境的社會語境因素主要在于社會受眾普遍形成的重視個體生活與淡漠政治生活的意識形態傾向，而“改革開放精神”本身又是在國家主導、社會參與的歷史中產生的。在一定程度上受自由主義思潮影響的當下，改革開放精神的話語輸出內容易被社會中部分群體打上并不討喜的“政治話語”標簽。同時，為使受眾理解“改革開放精神”的全貌，從而理解國家“改革開放”戰略決策的重要價值，達成其欲實現的思想政治教育績效，國家作為話語主體又不可能將這一話題以完全世俗化的基調在受眾面前進行呈現與輸出。

由是，國家與青年群體之間，在話語輸出與接受的情感動機上發生一定的矛盾。換言之，要讓青年對“改革開放精神”產生有效的內化，首要考慮的并非是話語內容，而是通過增強青年“改革開放”與自身世俗生活之間聯系的認知，從而改造青年接受話語主體所開展的思想政治教育情感動機的問題。

由此可見，“改革開放精神”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入場”的關鍵在于培養青年對問題認知的主體性，尤其是亟需構建起青年在單向性歷史之中的自我定位，即改革開放歷史情境中的“我”的存在。比如說在“改革開放精神”的話語傳播過程中，國家在給青年受眾講解其“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寶貴精神符號時，如果講授主體從國家話語出發，來分析該思想內涵在當時的歷史現實中所具的必然性、緊迫性以及正確性，無可否認，講授主體在話語輸出過程中極大程度地尊重了國家賦予“改革開放精神”意義的內容，但是從廣大青年受眾的立場出發，他們很難對此形成充分有效的理解，因為他們缺乏對上述問題做體驗性的理解與領悟。但是如果講授主體在提供了充足的背景知識后，設置一個議題“面對如此艱巨的歷史現實環境，你會做如何選擇？如何設計你的國家發展戰略呢？是堅持‘兩個凡是’還是決計‘改革開放’？”通過設計議題，將受眾的認知要點、思維、情緒進行充分調動，并將它們納入到話語的內容之中，如此，國家話語中就有了“我”的存在，話語主體與青年受眾就因為某個共同的議題共在一個話語空間之中。這是有效話語供給的重要前提。

（二）理解：有效的話語轉換

通常而言，話語是在一定的語境下產生的，語境決定了話語主體在何種情況何種環境下使用何種語言表達形式。“任何一種話語（理論）既是有效的，又是無效的，這取決于它的語境適應力” 。錯境的話語表達會影響話語的意義。長期以來，在促進文化認同的實踐中，話語主體往往忽略了其所代言的國家話語的產生有特殊的語境，而將其直接嫁接于現實語境。用國家話語中的概念、關系與邏輯人為地建立起了一個抽象的、符號的、邏輯的甚至冰冷的話語空間，試圖把受眾強行納入其中，而無視受眾所處的現實語境。其直接的結果是導致了思想政治教育中國家話語意義的喪失。同時，由于話語的主體與客體之間存在差異，因而對同一客觀物質會產生不同理解。在傳輸過程中，雙方需要進行不斷地表達與溝通，受眾知曉傳輸者想表達的含義后才能使傳輸的內容被充分轉換與接受。話語得到理解才算是成功的表達。在此過程中，傳輸主體的話語表達、傳輸技術、對受眾理解程度的感知都會影響話語轉換的有效程度。是故，話語主體應當重回現實語境之中，在充分認識國家話語產生的背景、語境等基礎上，深入理解其內部的邏輯關系，繼而要關注受眾的需求，進入到他們的話語環境之中，了解他們的話語使用習慣、使用特點與指稱特征，重新設計課堂的話語供給，將抽象化、符號化的國家話語重新移植入豐富多彩的現實生活之中，通過具體的描述或詮釋將其轉化為受眾易于理解、易于接納的具象化的日常話語或民間話語。這為有效話語供給塑造了可通達的通道。

由此可知，在改革開放由國民集體記憶走向青年文化認同的過程中，少不了話語雙方對這一歷史時期理解共識的達成，而達成的基礎在于溝通雙方能夠理解對方的話語。故而在將記憶變為認同的歷史過程中，國家與青年受眾進行溝通使其理解改革開放應包括但不限于其所處時代背景、歷程、經驗以及歷史影響的全貌。同時，原本地獲取受眾在此之后的理解反饋，亦是十分必要的。國家在幫助引導青年進行觀念轉換的過程中需要注意一些細節的實操，才能幫助其對改革開放的歷史和背后的深刻意蘊得到理解，進而促進記憶變為認同的達成。

首先，在話語主體內部取得對改革開放歷史的共識，做到對改革開放最大限度準確而真實的再現，是話語轉換獲得良好效果的基礎。話語獲得有效轉換的前提是表述者清晰地知道需要傳輸的內容是什么。改革開放的歷史全貌由群體產生的記憶勾勒，最終成品確定為何也不能由單一個體去評判，是以需要對改革開放進行充分的討論并得出當前時代下的定論并在主體群體之中達成統一。在完成對共性的歸納和對特殊性的強調達成統一后，包含不同個體記憶的改革開放歷史傳輸者們在分別進行話語輸出時才能讓社會中的青年群體們獲得統一而符合預期的理解。且雖在改革開放中有許多宏大而精彩的瞬間，但因對最終留下的時代印記的預設不同，講述者們便只能取歷史的部分，以特殊而有針對性的方式向社會中的青年群體傳輸客觀發生的事。其次，對改革開放歷史獲得有效理解，需要國家注重對不同青年受眾進行差異化的話語輸出路徑。社會中不同青年個體存在身份、觀念、成長經歷的差異，對話語的理解接受能力和對同一話語的轉換結果也有所不同。因此主體在表達的過程中對語言的使用需要調整技術話語，字斟句酌將傳輸者希望達成的共識用盡可能準確的字詞進行表達，同時避免不同青年受眾因認知水平差異導致的不理解。再次，當話語被翻譯進入社會生活的非話語層面時，注重隱形情感的表達有助于傳輸主體的話語得到有效理解。當改革開放的歷史被放置于影視作品、博物館展覽等不屬于狹義“話語”范疇的載體中傳播時，青年群體內部因話語環境和載體形式等的不同，對歷史的感知有所差異，因此在傳輸中介中情感與基調的細節表達尤為重要，在籌制改革開放歷史呈現的具體作品時須敏銳地把控影響青年受眾情感的細微之處。

（三）接受：制造同意

話語作為語言與思想的結合體，不同的話語表達折射了言說者思想的界限。故維特根斯坦指出：“我的語言的界限意味著我的世界的界限。我們不能思我們不能思的東西；因此我們也不能說我們所不能思的東西。” 因此，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供給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制造同意”的藝術，即通過話語的使用，引導思想層次不一的受眾充分認同話語主體所提供的信息與觀點。這就要求話語主體在與受眾對話過程中應注重話語層面的引導，應站在受眾的立場進行換位，重新面對生活世界中的活生生的人，精選材料，做好受眾的各種話語預設，選擇生活化的語言表達方式，通過各種提問、質疑、設問、比較、對比等教學方式方法，有步驟有計劃高質量地向受眾傳遞話語信息，將受眾的思想逐漸導向統一。此過程給有效話語供給提供了關鍵性的保證。

在當下推進“改革開放精神”文化認同的實踐中，引導受眾“同意”生成的過程存在共性和個性問題。在探尋改革開放前一個歷史時期和后一個歷史時期的關系時，生活在現代社會中的受眾，一方面在“新”的歷史空間的浸潤下，往往難以理解“舊”的歷史空間，這是共性問題，另一方面在不同生活條件、教育水平等因素的影響下，受眾認知水平不一，這是個性問題。如果話語主體這時以灌輸式的方式，將符合教科書的觀點強行塞給受眾時，便難以實現“人作為社會人”條件下的認同。

從引導改革開放精神的青年受眾“同意”的技術性方式看，將當代社會大眾所認可的國家成就與改革開放前的歷史加以聯系，制造連續性的歷史空間，促使青年從當代視野向過往視野遷移，或可為解決該問題墾辟思路。比如，在話語輸出的過程中，話語主體可以將新中國自主生產的第一架教練機初教-5與當代國產大飛機C919置于同一空間，使得“后一歷史時期的成就是建立在前一歷史時期基礎上”的認知加以遷移，增強話語輸出的有效性。由此，青年在認同當代國家取得成就的基礎上，自然會對過往歷史的戰略決策、國家與社會的實踐正確性的判斷，如是否符合國家利益、是否實現其戰略預期、有何經驗與教訓等，加以思考。基于認同親身經歷的新時代國家成就的正向情感，加上國家的自我敘事將自身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連接成為統一的整體，可以有效提高制造青年受眾“同意”的可能性。

（四）共識：融合的形成

從國家話語與民間話語的關系來看，二者雖然在話語主體、內容及價值導向上存在諸多差別，但是在某些公共性的話題上是存在交集的。話語主體通過設置共同議題、轉換話語并進行高效的引導，不但確保了其與受眾在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過程中的共存狀態，而且還可以激發受眾對話語的積極性。“對話”作為哲學解釋學的核心概念，它往往被視為理解的最高層次。通過對話，受眾能在“國家—民間”雙重話語空間中來回選擇、判斷、取舍，從而實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溝通與融合。而話語的主體與受眾通過這種對話性的活動，無形中會實現彼此間的價值選擇與共同構建，并形成獨特的對話方式。雖然這一對話方式的具體表現形式會因話語主體的話語風格、策略、方法而呈現出不同的風格，但是從共性而言，這些對話方式都是一種發展型的文化，即在尊重國家意志的基礎上，依據受眾的個性，以受眾的全面發展為最高目標的對話路徑。這是話語主體與受眾之間通過共同合作、對話與探索而產生的。在這種對話方式的慣性驅動下，話語主體充分尊重受眾的主體性，其所傳播的知識、理念、價值與意義等內容都不是直接灌輸給受眾的，而是通過雙方間的對話、協商與互動來達成對相關知識的共識，受眾既享有自主選擇相關內容的自由，又擁有與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內容融合的主體身份與使命，從而有效推動新時代背景下話語主客體話語間的和諧共生發展。

作為“改革開放精神”話語主體的國家與青年群體間具有對精神文化的不同觀察視角與價值出發點，欲使二者對同一精神文化在意識形態層面達成完全一致的共識，前提在于把握其共同的連接點，并努力增加其基數、構建其聯系、擴大其影響，而這一切工作的實施離不開話語構建激發受眾的主觀能動性。在具體的“改革開放精神”話語輸出的實踐維度，融合國家對于青年話語的關鍵節點在于，構建國家戰略決策及其實施的科學性與青年生活幸福感知程度之間的聯系。在歷史敘事層面，話語主體可以充分運用“大歷史觀”，將“改革開放”與“改革開放精神”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戰略舉措與青年群體生活親歷的完整歷史的組成部分，將其融入新中國各項國家行為與青年生活的歷史互動之中加以詮釋。話語主體可以對青年受眾構建并輸出一套比較視域下的推動“改革開放精神”文化認同話語，例如，“改革開放前，毛主席堅決主張反帝反修，維護國家主權與安全，提升人民群眾生活的安全感，讓人民群眾‘站起來’；改革開放時期，國家解放思想、勇于開拓，讓人民群眾‘富起來’；新時代國家更加注重科學技術的發展，推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讓中國‘強起來’，增添國民的生活幸福感。”由此，話語引導出強烈的今昔對比，讓青年深刻感知改革開放系歷史大勢所趨，以及認知當今幸福生活背后的生產關系變革源流。此外，話語主體還需對其話語進行足夠的內容引證與數據分析，提升話語內容的可信度，亦為其話語體系的長期輸出創造良性的社會語境。

History and Spirituality： ‘Reform and Opening Up’ from National Collective Memory to Youth Cultural Identity

Yang Na " "Chen Jiaxiang

Abstract：In daily life， the history of reform and opening-up and the spirit of reform and opening-up are two completely different contents. The former is the result of the objectification of the people's memory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while the latter is the social construction of the meaning of the collective memory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For youth education， learning about the former aims at a better and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latter. In order to enable youth to better understand the spirit from history， it is effective to do a good job of discourse supply in the areas of common topic setting， effective discourse transformation， manufacturing consent and inter-discourse integration.

Key words：the spirit of reform and opening-up; collective memory; cultural identity; youth

責任編輯 "李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