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整風：黨內正確政治文化形成的根本標志

摘要：黨內政治文化建設是黨的建設的重要內容和中國共產黨的獨特優(yōu)勢。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伊始就高度重視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但由于受到各種“左”和右的錯誤政治文化影響，及至延安整風前，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還未完全形成。延安整風運動同黨內長期存在的錯誤政治文化展開了激烈斗爭，清除了庸俗腐朽的黨內政治文化，形塑了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是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重要里程碑，成為黨內正確政治文化形成的根本標志。開展延安整風運動的原因在于，黨內長期存在的不良政治文化尚未根除并嚴重影響黨的革命事業(yè)。針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等不良政治文化，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創(chuàng)造性地采用理論教育、調查研究等整風方式，堅持破立并舉，塑造了理論與實際相結合、民主與集中相結合的黨內政治文化。延安整風不僅形塑了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為中國共產黨的發(fā)展壯大和革命勝利打下了堅實基礎，還塑造了我們黨良好的政黨對外形象、正確的政黨理論形象和優(yōu)秀的政黨隊伍形象。

關鍵詞：延安整風；黨內政治文化；政黨形象；自我革命；黨的建設

中圖分類號：D26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8268（2025）01-0016-09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靈魂，對政治生態(tài)具有潛移默化的影響。”［1］黨內政治文化是中國共產黨在長期的革命、建設、改革實踐中形成的獨特品質和鮮明品格，是黨領導人民不懈奮斗、攻堅克難的內在動力。黨內政治文化一經提出，便迅速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和研究興趣。梳理文獻可以發(fā)現，目前學界主要從黨內政治文化的要素構成［2］、黨內政治文化與政黨文化以及政治文化的關系［3］入手，分析黨內政治文化的內涵，從比較性研究中概括其顯著特征［4］、從結構論視角分析其主要功能［5］、基于多元主體的具體實踐探索其建設路徑［6］，取得了較為豐碩的研究成果。當前，關于黨內政治文化建設歷史考察的研究較少，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立足整體性視角探討黨內政治文化的百年發(fā)展脈絡。以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百年為契機，大部分學者按照傳統(tǒng)的黨史階段劃分研究百年來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歷史進程，通過大量的文獻梳理總結概括具有普遍適用性的歷史經驗。其中，蔡文華、劉錦玉［7］認為，1938年黨的六屆六中全會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黨內政治文化實現新發(fā)展的重要節(jié)點，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成果引領黨內政治文化建設是中國共產黨建黨強黨的一條重要歷史經驗。二是立足特定歷史階段進行黨內政治文化的微觀研究，以延安時期和西柏坡時期黨內政治文化的階段史研究為重點。其中，馮留建、劉國瑞［8］結合延安時期黨內政治文化的培育和塑造，考察了黨內政治文化的政治教化、政治動員和形象塑造功能；王賀坤、戎昱冰、焦增玉［9］以土改整黨運動為切入點，分析了西柏坡時期黨內政治文化的形成和演進過程，總結了黨內政治文化的發(fā)展規(guī)律。三是立足中國共產黨主要領導人的理論創(chuàng)新成果開展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研究。其中，王兵［10］重點研究了毛澤東同志建設黨內政治文化的路徑，并梳理了毛澤東同志關于發(fā)展黨內政治文化的思想；史成虎［11］提出官僚主義是不良政治文化的源頭，從制度層面剖析了鄧小平同志的黨內政治文化建設思想；李長學［12］圍繞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重要論述，就什么是黨內政治文化、為什么要和怎樣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等基本問題展開了討論。總的來看，無論是關于黨內政治文化的一般性理論研究還是實踐經驗研究，都取得了大量有益的成果。但必須指出的是，目前學界傾向于把黨內政治文化置于宏大背景和較長歷史跨度下進行研究，宏觀論析多而微觀考察少，在階段性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研究方面亟待進一步加強。再者，延安整風在黨內正確政治文化形成和發(fā)展的歷史進程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目前關于延安整風在黨內正確政治文化塑造中的價值、規(guī)律、經驗等方面的研究還不多見，其他關于延安整風的相關研究，也沒有從這一特定重大歷史事件出發(fā)對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經驗、啟示等進行探討。事實上，延安整風運動對黨內正確政治文化的形成、發(fā)展具有標志性意義，對這一問題展開研究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始終把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但是，在延安整風前的中國革命實踐中，由于我們黨沒有真正認識到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必須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對中國革命的階段認識不清、對革命的對象認識不統(tǒng)一等問題始終懸而未決，使得黨內長期存在著教條主義、經驗主義等錯誤政治文化，正確政治文化的培育和塑造屢屢受挫，以致黨內先后出現了以瞿秋白為代表的“左”傾盲動主義錯誤、以李立三為代表的“左”傾冒險主義錯誤、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等。雖然我們黨在這一時期對相關錯誤進行了及時干預，卻未能深挖根源并著力解決，較之理論聯系實際、民主與集中相結合的實事求是的正確政治文化，主觀主義文化仍在黨內占據主導地位，并成為黨在“歷史上存在過并且起了不良作用的宗派”［13］939盛行的思想根源，由此產生的認識上的分歧、矛盾，致使黨內出現了相互間不了解、不尊重、不團結的現象。這一時期，隨著主觀主義在黨內的盛行，宗派主義的錯誤政治文化甚囂塵上，不僅破壞了黨的團結統(tǒng)一，還對黨的形象造成嚴重負面影響。由此可見，延安整風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等大行其道并成為這一時期黨內錯誤政治文化的集中反映，不僅玷污了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更極大地阻礙了中國革命的發(fā)展。為徹底肅清主觀主義、宗派主義等錯誤政治文化，構建有利于促進中國革命形勢向上向好的正確政治文化，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全黨范圍內領導開展了一場改造黨員世界觀、清除黨內錯誤政治文化的整風運動。通過對黨風、學風的大力整頓，一種符合馬克思主義要求，能夠推動中國革命前進和滿足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黨內正確政治文化逐步形成和發(fā)展起來，延安整風由此成為形塑黨內正確政治文化的根本標志。可以說，沒有延安整風，科學的、先進的、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就不可能確立。深入研究延安整風對黨內正確政治文化的塑造及其價值，對新時代縱深推進黨的自我革命、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延安整風形塑黨內政治文化的邏輯歸因

延安整風前，“左”的錯誤思想在黨內根深蒂固。黨的歷史上的三次“左”傾錯誤給中國革命造成了巨大損失，尤其是第三次“左”傾錯誤直接導致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使我們黨喪失了大部分革命力量并被迫長征，中國革命近乎走向絕境。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我們黨未及從根源上對錯誤思想進行清理，全黨在思想認識上還沒有達到高度一致。長征勝利后，為壯大革命隊伍，我們黨開始大量發(fā)展黨員，一些不夠黨員標準的人也加入了進來。他們雖然在組織上入了黨，但在思想上沒有入黨，甚至完全沒有入黨，黨內的思想狀況由此愈加復雜。這就加深了黨內錯誤政治文化的負面影響，導致黨內出現了嚴重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皖南事變的發(fā)生，給我們黨敲響了必須進行自我革命的警鐘，成為延安整風重塑黨內政治文化的直接動因。

（一）“左”傾錯誤的思想根源必須徹底清理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們黨犯了三次嚴重的“左”傾錯誤，無論是“左”傾盲動主義、“左”傾冒險主義還是“左”傾教條主義，都給中國革命帶來了嚴重危害。盡管遵義會議解決了黨的軍事路線和組織路線問題，卻沒有清除“左”傾這一在黨內時隱時現的思想陰霾。1927年，以瞿秋白等為代表的共產黨人沒有認清中國革命的性質，錯誤地提出“一次革命論”，混淆了民主革命與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他們采取盲目進攻中心城市的方針，致使大革命失敗后留存的革命力量被進一步削弱。1930年，在革命低谷期，李立三斷言新的革命高潮即將到來，革命將首先在一省或數省取得勝利，毫不顧忌地猛打猛干，使我們黨付出了慘重代價。1931年，在共產國際支持下，王明取得了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他打著“反對立三路線”的旗號，提出比李立三更“左”的觀點，“左”傾教條主義由此開始在黨內占據主導地位并最終致使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軍被迫長征。在這三次“左”傾錯誤中，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理論形態(tài)最完備，持續(xù)時間最長，覆蓋范圍最廣，造成的危害也最大。“左”傾錯誤不僅在黨的思想上產生了惡劣影響，在組織上形成了脫離黨內外群眾的宗派主義，還導致黨內出現了“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派系斗爭，嚴重破壞黨的團結。雖然遵義會議對“左”傾錯誤進行了批判，但“左”傾教條主義思想在黨內仍然存在，錯誤的黨內政治文化深刻影響著黨員的認識和行為。一些黨員只會模仿、復述馬克思主義的“教條”，而不能深入理解并加以靈活運用，形成了對馬克思主義凝固化、公式化、僵死化的認識。無論從深度還是廣度上，要迅速、徹底地清除“左”傾錯誤在黨內的影響，就必須從根子上著手，通過整風深挖思想根源，總結歷史教訓，分清歷史是非。不僅要解決廣大黨員的思想認識問題，還要解決黨的思想路線問題，使全黨上下形成對什么是馬克思主義、怎樣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正確認識，塑造正確、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

（二）新黨員的思想根基必須徹底打牢

長征開始后，黨領導的革命力量遭受巨大損失。及至全面抗戰(zhàn)，我們黨大約只有四萬名黨員，遠不足以應對抗戰(zhàn)之需。為擔負起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以戰(zhàn)勝日本帝國主義的歷史使命，吸收新的黨員加入組織勢在必行。1938年，陳云組織起草了《關于大量發(fā)展黨員的決議》，發(fā)出擴大黨員隊伍、增加黨員數量的號召。1939年，毛澤東同志為黨中央起草了《大量吸收知識分子》的決定，要求吸引廣大知識分子前往延安，擴大黨員隊伍中知識分子的比重。到1940年，我們黨的黨員人數迅速發(fā)展到80余萬。短短兩三年時間，黨員數量急劇增加，但黨員質量卻不能適應中國革命發(fā)展的需要，許多黨員并沒有從思想上真正入黨。毛澤東同志明確指出，“我們黨是處在這個廣大階級的包圍中，我們又有很大數量的黨員是出身于這個階級的，他們都不免或長或短地拖著一條小資產階級的尾巴進黨來。小資產階級革命分子的狂熱性和片面性，如果不加以節(jié)制，不加以改造，就很容易產生主觀主義、宗派主義”［13］833。絕大多數新黨員由于出身農民和小資產階級，他們“在組織上入了黨，思想上并沒有完全入黨，甚至完全沒有入黨”［13］875，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低，對什么是馬克思主義、什么是中國共產黨、什么是共產主義一知半解，頭腦中存在著許多個人主義、唯心主義、自由主義等錯誤思想，如果不進行及時的教育和改造，必將嚴重破壞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個人主義、自由主義違背我們黨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的基本原則。如果黨員把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黨的利益放在第二位，為了個人利益、局部利益，就會拉幫結派、搞團團伙伙，最終發(fā)展成宗派主義。一些小資產階級的唯心主義思想違背我們黨理論聯系實際的基本原則。如果黨員全然不顧客觀實際而只憑主觀意愿辦事，必將滋生主觀主義作風，對革命工作危害甚大。要糾正新黨員的缺點，打牢其思想根基，徹底肅清黨內的錯誤思想，必須通過嚴格的革命鍛煉和思想整風，采用學習和教育、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方法，把無產階級思想灌輸到新黨員的頭腦中去，著力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塑造科學、先進的黨內政治文化。

（三）皖南事變警示錯誤思想必須徹底清除

全面抗戰(zhàn)初期，如何同國民黨合作以戰(zhàn)勝日本侵略者，成為中國共產黨必須深入思考的問題，而在合作中是否堅持獨立自主的根本原則在黨內存在重大分歧。以王明為代表的部分黨員由“左”轉右，他們低估共產黨自身的力量，高估蔣介石和國民黨在抗戰(zhàn)中的作用，一味遷就國民黨，提出所謂“一切經過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切服從統(tǒng)一戰(zhàn)線”［14］的主張，把“獨立自主”拋諸腦后。項英在這種右傾機會主義的影響下，對蔣介石的反共企圖沒有引起足夠警惕，未能堅決貫徹執(zhí)行中央指示，做好同蔣介石進行斗爭的準備，最終致使新四軍在皖南事變中遭受了近乎全軍覆沒的重大損失。皖南事變的發(fā)生，充分暴露了我們黨的部分黨員沒有真正掌握馬克思主義，沒有真正了解中國革命的客觀實際，不能正確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正確分析中國的現實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刻認識到，黨內長期存在的主觀主義思想正危及我們黨和中國革命的前途命運，如果不徹底地加以解決，就不能使我們黨在政治上、思想上、組織上達到高度的團結統(tǒng)一，就不能打開中國革命的新局面。為此，必須盡快進行思想革命，以破除教條主義的思想禁錮，走出主觀主義的思想誤區(qū)，用科學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中國革命。正如毛澤東同志指出的：“我們一定要建設一個集中的統(tǒng)一的黨，一切無原則的派別斗爭，都要清除干凈。要使我們全黨的步調整齊一致，為一個共同目標而奮斗”［13］822。皖南事變的發(fā)生向我們黨發(fā)出警示：要推動中國革命朝著勝利進軍，就必須及時、深入地在黨內開展思想上的自我革命，將主觀主義、宗派主義等不良政治文化連根拔起、清除干凈，培育和塑造科學、民主的黨內政治文化，使我們黨真正團結為一塊堅硬的鋼鐵。

二、整頓學風塑造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黨內政治文化

延安整風前，主觀主義同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展開激烈交鋒并一度在黨內占據主導地位，直接導致我們黨遭受了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等沉重打擊，嚴重削弱了黨所領導的革命力量。為了肅清主觀主義，壯大革命隊伍，推動中國革命向前發(fā)展，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實事求是的科學態(tài)度，努力在黨內推動形成正確的思想認識，在全黨領導開展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經過嚴肅整風，廣大黨員在思想上實現了從主觀主義向實事求是的深刻轉變，黨風為之一新，黨心不斷凝聚，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黨內政治文化逐步形成和發(fā)展起來。

（一）著力批判主觀主義以塑造實事求是的良好氛圍

延安整風前，我們黨對什么是馬克思主義、怎樣對待馬克思主義的問題還沒有真正搞清楚、弄明白，主觀主義的學風在黨內盛行，抑制了實事求是學風的形成。概而觀之，主觀主義有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兩種表現形式，在本質上都是理論脫離實際，是黨內錯誤政治文化的典型。在延安整風中，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激濁與揚清并舉，既深刻認識和揭露主觀主義的實質與危害，為樹立馬克思主義學風掃除障礙，又鮮明提出必須用馬克思主義的態(tài)度對待馬克思主義。在《改造我們的學習》《整頓黨的作風》《反對黨八股》等文章中，毛澤東同志對馬克思主義學風進行了系統(tǒng)論述，并結合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造性地將馬克思主義學風凝練為“實事求是”，要求黨員、干部聯系中國實際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在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研究解決中國革命的實際問題。在毛澤東同志的帶動下，任弼時、陳云、張聞天等黨的領導人也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思考，在《學習毛澤東整頓三風報告的筆記》《到什么地方學習》《出發(fā)歸來記》等政策文件和學習文章中，對“實事求是”的深刻內涵進行了詳細解讀。這些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的闡釋和宣傳，堅持以科學的態(tài)度辨析主觀主義，正確地評價了黨內的路線錯誤問題，真正從實際出發(fā)學習和運用了馬克思主義，使廣大黨員認識和理解了實事求是的原則要求，消化和吸收實事求是的正確思想，掃清了部分黨員、干部教條對待馬克思主義、主觀對待蘇聯經驗、孤立看待中國革命問題的思想障礙，在黨內逐步樹立起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學風，塑造了實事求是的良好氛圍。

（二）開展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以塑造學習運用科學理論的優(yōu)良學風

延安整風前，由于主客觀條件的限制，我們黨未能全面系統(tǒng)地開展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在理論武裝上存在很大不足，廣大黨員沒有真正掌握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精髓，一些人甚至認為全文照錄、一字不差的馬克思主義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致使中國革命遭受嚴重挫折。為了讓黨員、干部明辨真假馬克思主義，深切理解“我們的理論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的指南”［15］180，在黨內開展一場普遍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以整頓學風進而端正黨風顯得尤為急迫。由此，在黨中央的有力領導下，廣大黨員通過組織學習小組、辦報告會和座談會、做學習筆記、進行自我剖析等方式，從局部學習、淺嘗輒止深入到系統(tǒng)學習、認真鉆研，切實加深了對馬克思主義真理的理解和把握，增強了用科學理論武裝頭腦的自覺意識。經過扎實的理論教育，廣大黨員、干部不僅掌握了分析和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科學立場、觀點和方法，還能夠更加主動地正視歷史問題，汲取歷史教訓，對黨的歷史上的路線錯誤作出正確評價，從而為我們黨克服教條主義、經驗主義，塑造積極學習、運用科學理論的優(yōu)良學風，不斷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加強理論武裝奠定了堅實基礎。

（三）倡導調查研究以塑造理論聯系實際的文化風氣

馬克思指出：“正確的理論必須結合具體情況并根據現存條件加以闡明和發(fā)揮。”［16］延安整風前，我們黨對中國現實國情和歷史文化的了解和研究、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理解和運用都不夠客觀、深入，這種教條主義的作風給我們黨帶來了嚴重危害。調查研究是理論聯系實際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是貫徹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內在要求，是整頓學風的基礎和前提。堅持實事求是的科學態(tài)度要求必須從中國實際出發(fā)，而不是從主觀想法或他國情況出發(fā)，不但要懂得“希臘”，更要懂得中國，克服“言必稱希臘”的缺點；不但要立足當下、懂得中國的今天，還要回望過去、懂得中國的昨天。為此，必須老老實實地展開調查研究，從而充分了解古今中外的實際情況，創(chuàng)造理論聯系實際的必要條件。為了做到“有的放矢”，真正讓馬克思主義之“矢”射中國革命之“的”，在延安整風中，黨中央發(fā)出了《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號召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廣大黨員、干部積極響應號召，迅速組成調查團深入邊區(qū)、農村、部隊進行調研，掌握了大量一手資料，撰寫了一大批實事求是的調查報告，使我們黨對中國的歷史和現實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以理論聯系實際的科學態(tài)度掃除了理論脫離實際的主觀主義陰霾。在干部主動帶頭和廣大黨員的積極參與下，調查研究成為全黨自覺的行為選擇，主動重視實際、自覺了解實際、理論聯系實際的政治文化在黨內蔚然成風。

三、整頓黨風塑造民主與集中相結合的黨內政治文化

延安整風前，我們黨內長期存在脫離黨內外群眾的宗派主義、山頭主義等錯誤思想，嚴重影響黨的組織力和戰(zhàn)斗力。延安整風過程中，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黨性教育、組織調整和批評與自我批評相結合，既注重充分發(fā)揚黨內民主，又著力加強黨的集中統(tǒng)一領導以凝聚全黨意志、增強黨的團結，使黨的組織紀律和組織原則逐漸深入人心，提高了廣大黨員的共產主義覺悟和無產階級素養(yǎng)，肅清了宗派主義文化，塑造了民主與集中相結合的黨內政治文化。

（一）開展黨性教育以塑造團結統(tǒng)一的黨內政治文化

“山頭主義的社會歷史根源，是中國小資產階級的特別廣大和長期被敵人分割的農村根據地，而黨內教育不足則是其主觀原因。”［13］940延安整風前，未及根除的“左”和右的錯誤思想與一些新黨員帶入黨內的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相互交織，嚴重侵蝕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在此情況下，加強黨性教育，用先進理論武裝黨員頭腦，增強黨員、干部的黨性修養(yǎng)，成為擺在全黨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黨中央強調：“全黨特別是軍隊中干部與黨員的黨性教育與黨性學習，決不可輕視這個絕大的問題。”［17］為此，在延安整風中，黨中央發(fā)出《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并將之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yǎng)》《列寧斯大林等論黨的紀律與黨的民主》等一同納入整風必讀文件，作為開展黨性教育、清除宗派主義文化的重要學習資料。針對廣大黨員存在的思想共性問題，黨中央決定，把思想理論教育、組織原則教育和紀律教育作為黨性教育的重點。“唯物主義本身包含有所謂黨性”［18］，因此，共產黨員黨性的確立離不開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指導。只有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才能促使廣大黨員理解和掌握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精髓要義，不斷提高黨性修養(yǎng)。宗派主義主要表現為鬧獨立性，其把個人利益、局部利益同革命利益、集體利益對立起來，拉攏利益一致者，排擠和打壓利益相左者，違反了無產階級政黨的組織原則，嚴重破壞黨的團結。為此，必須加強組織原則教育，使廣大黨員正確認識個人與組織的關系、局部與整體的關系、下級與上級的關系，堅決維護黨的團結統(tǒng)一。自由主義“主張無原則的和平”［19］359，與無產階級政黨的黨性相背離。要知道，世上并不存在絕對的、無條件的“自由”。對無產階級政黨而言，只講“自由”而“沒有紀律，沒有集中”［15］113，就必然“團結渙散，關系松懈，工作消極，意見分歧”［19］360，就不可能領導人民奪取革命勝利。為此，必須加強紀律教育，確保廣大黨員時刻遵守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的組織紀律。可以說，黨中央以嚴格的黨性教育為抓手，清除了部分黨員頭腦中的自由主義、個人主義等錯誤觀念，增強了全黨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tǒng)一領導的政治自覺、思想自覺、行動自覺，堅定了黨員、干部的集體主義觀念和共產主義信念，塑造了團結統(tǒng)一的黨內政治文化。

（二）加強組織領導以塑造民主集中的黨內政治文化

宗派主義既是思想認識問題，也是組織紀律問題。為了進一步鞏固黨性教育成效，在清除主觀主義文化的基礎上徹底肅清宗派主義思想，在延安整風中，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采用組織調整的方式，逐步解決黨的組織領導和組織制度問題，在組織形態(tài)和組織制度上堅決維護黨中央領導和黨的團結統(tǒng)一。黨中央先后制定和發(fā)布了《關于統(tǒng)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關于建立各級領導核心的指示》《關于中央機構調整及精簡的決定》等，對中央及各根據地黨組織的調整作出原則性規(guī)定，并要求各根據地結合實際情況進行調整和實施。黨中央在下發(fā)的決定中明確強調：“根據地領導的統(tǒng)一與一元化，應當表現在每個根據地有一個統(tǒng)一的領導一切的黨的委員會”［20］。據此，通過局部調整黨的組織領導，各根據地逐步確立起領導核心并以此為基礎形成了全黨的領導核心，從而進一步加強了黨的組織領導和集中統(tǒng)一，在組織原則上進一步明確了各方面關系，有效糾正了自由主義、個人主義等錯誤傾向，消除了黨內的極端民主化現象。經過延安整風，我們黨形成了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使全黨達成了堅決擁護黨中央領導的思想共識，實現了統(tǒng)一思想、統(tǒng)一意志、統(tǒng)一指揮、統(tǒng)一行動，增強了廣大黨員、干部在充分發(fā)揚民主的基礎上進行集中的自覺意識，塑造了民主集中的黨內政治文化。

（三）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以塑造正確的黨內民主氛圍

批評與自我批評是解決黨內矛盾、充分發(fā)揚民主的有效方法，是反對錯誤思想、樹立優(yōu)良作風的重要手段，是我們黨進行自我革命的有力武器。在延安整風中，廣大黨員、干部拿起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充分發(fā)揮自身的主動性和能動性，積極發(fā)現問題、全面認識問題、系統(tǒng)剖析問題、認真解決問題，增強了民主意識、團結意識，消除了主觀主義、宗派主義的不良影響。陳云曾回憶道：“延安整風時期，毛澤東同志首先集中了幾十個高級干部開了幾個月的整風會議，大家面對面地指名道姓，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認真總結建黨以來的經驗教訓，以后就在所有干部中進行整風運動”［21］。批評是教育的重要手段。根據無產階級政黨原則，同志間公開地、實事求是地指出問題，相互批評、共同進步，實行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相結合的民主監(jiān)督，有效杜絕了“家長制”“一言堂”，充分發(fā)揚了黨內民主。陳云指出：“我們共產黨是一個鄭重的黨。考察一個堅強的共產黨員的標志之一，就是看他對自己的缺點、錯誤采取什么態(tài)度。如果他敢于正視自己的缺點、錯誤，敢于研究并改正自己的缺點、錯誤，那他就是一個好的共產黨員。”［22］自我批評既是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鄭重的黨”的自我要求，也是中國共產黨人作為“堅強的共產黨員”的自我砥礪，是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自省”文化的繼承和發(fā)展。廣大黨員自覺對照黨章要求進行自我反省、檢討不足，深入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發(fā)揚了我們黨主動發(fā)現問題、自覺改正錯誤、勇于自我革命的優(yōu)良作風，營造了生氣勃勃、生動活潑、心情舒暢、團結一致的政治氛圍。

四、延安整風塑造了中國共產黨的政黨形象

形象是文化積淀和文化傳播共同作用的結果，“有什么樣的黨內政治文化，就有什么樣的政黨形象”［23］。黨內政治文化是政黨形象的核心，政黨形象的塑造取決于黨內政治文化的建設狀況。優(yōu)秀的黨內政治文化能夠有效推進黨的形象建設，塑造良好的政黨形象。延安整風不僅肅清了黨內庸俗、腐朽的政治文化，還形塑了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成為黨內正確政治文化形成的根本標志。正確的黨內政治文化不僅體現了我們黨的性質宗旨、紀律要求和組織原則，還彰顯了我們黨的崇高理想和價值追求，塑造了中國共產黨良好的政黨對外形象、正確的政黨理論形象、優(yōu)秀的政黨隊伍形象。

（一）塑造了中國共產黨良好的政黨對外形象

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基礎上，通過對中國革命實踐的深刻反思，對延安整風經驗的規(guī)律性總結，概括提煉了理論聯系實踐、密切聯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這三大優(yōu)良作風，拓展了中國共產黨黨內政治文化的內涵，成為中國共產黨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鮮明標志。“黨的作風就是黨的形象”［24］。一方面，經由延安整風形塑的三大作風本身就是黨的形象的重要組成部分。三大作風的形成和概括充分表明，中國共產黨與其他政黨的根本區(qū)別在于，我們黨是為民族復興和人民幸福而奮斗的無產階級政黨，是敢于接受監(jiān)督和批評、勇于進行自我革命的馬克思主義政黨。這極大地提高了我們黨在群眾中的威信和國際上的聲譽，使中國共產黨的光輝形象愈發(fā)豐滿、愈益具體并愈加深入人心。另一方面，三大作風的傳承和發(fā)揚也是黨的形象建設的主要方式和內容。作為中國共產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廣大黨員、干部不斷將三大作風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始終堅持理論聯系實際，做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反對脫離實際的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堅持密切聯系群眾，做到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虛心聽取群眾意見，自覺向人民群眾學習；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敢于自我剖析、自我反思、自我革命，注重增強黨員意識和黨性修養(yǎng)，堅決維護黨的團結統(tǒng)一，從而在發(fā)揚優(yōu)良作風的同時樹立和展示了我們黨獨一無二的良好政黨對外形象。

（二）塑造了中國共產黨正確的政黨理論形象

延安整風前，我們黨內教條主義思想盛行，“左”傾領導人把馬克思、恩格斯等經典作家說過的話奉為圣旨，對中國革命問題采取本本主義的態(tài)度，照抄照搬馬克思主義，誤導廣大工農群眾，致使中國革命屢屢誤入歧途。在這種情況下，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打破教條主義的條條框框，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經過艱苦探索，付出巨大犧牲，開辟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正確革命道路，提出了一系列符合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符合中國革命實際的理論主張，創(chuàng)立了毛澤東思想，實現了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書寫了我們黨獨立自主地運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開篇之作。經過延安整風，廣大黨員的思想面貌為之一新，全黨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達成共識，一致認為毛澤東思想是對馬克思主義的新發(fā)展、新創(chuàng)造，是符合中國實際、能夠指引中國革命取得勝利的科學理論，實現了我們黨在指導思想上的與時俱進和高度統(tǒng)一。由此，我們黨把科學的馬克思主義同教條的馬克思主義徹底區(qū)別開來，高揚毛澤東思想的偉大旗幟，堅持立足中國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進行理論創(chuàng)造，形塑和發(fā)展了科學的黨內政治文化，樹立起正確的政黨理論形象。

（三）塑造了中國共產黨優(yōu)秀的政黨隊伍形象

中國共產黨誕生于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民族蒙恥之際，為救國救民，我們黨從一開始就完全投入到組織工農運動、發(fā)動武裝起義等艱險、繁重的革命工作之中，沒有時間和條件對全黨進行系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導致黨的思想建設和理論武裝存在諸多不足，黨員、干部的政治素養(yǎng)和理論水平普遍不高，在很大程度上造成黨內各種不良風氣滋生、錯誤文化盛行，積極健康的政治文化長期處于弱勢地位。為此，在延安整風中，黨中央組織翻譯出版了一大批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據統(tǒng)計，從1937年到1945年間翻譯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和斯大林的著作共192種，在譯著數量上遠遠超過1921年至1949年間的其他歷史時期。（參見王海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中經典著作編譯與傳播研究（19191949）》，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200-201頁），并要求廣大黨員認真學習、深入鉆研，努力掌握馬克思主義理論，正確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認識和推動中國革命。經過嚴格的理論學習和教育，廣大黨員大都較為系統(tǒng)地掌握了馬克思主義，認清了主觀主義的錯誤和危害，糾正了頭腦中的教條主義、經驗主義等錯誤思想，從根本上解決了我們黨長期以來存在的“理論準備不足”問題。由此，全黨的政治素養(yǎng)和理論水平顯著提高，弘揚和踐行良好政治文化的自覺意識不斷增強，一支政治過硬、思想堅定、作風優(yōu)良的革命隊伍經淬火鍛造后愈加堅強有力，塑造了我們黨優(yōu)秀的政黨隊伍形象。

五、結語

黨內政治文化關系中國共產黨的生存與發(fā)展，引領中國革命的前進方向。縱觀歷史，延安整風不僅是一次深刻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運動，是黨的一次偉大的自我革命，為統(tǒng)一全黨思想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同時也是我們黨自誕生以來的一次深入的政治教育和組織建設運動，是黨內正確政治文化形成的根本標志。經過延安整風，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逐漸形成，黨內長期存在的主觀主義、宗派主義等錯誤政治文化被一掃而空，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民主與集中相結合的黨內政治文化蔚然成風，對塑造中國共產黨良好的政黨對外形象、正確的政黨理論形象和優(yōu)秀的政黨隊伍形象發(fā)揮了積極作用，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奠定了堅實基礎。正如毛澤東同志指出的：“我們黨，經過延安整風，教育了廣大干部，團結了全黨，保證了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25］透過歷史煙云，回到歷史現場，著力探究延安整風形塑黨內正確政治文化的歷史邏輯，對我們在新時代新征程上不斷推進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切實把黨鍛造得更加堅強有力具有重要的啟示價值和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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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The fundamental marker of

the formation of correct political culture within the Party

WANG Yongyou， PU Youzhen

（School of Marxism，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Abstract：The construction of political culture within the Party is a crucial aspect of the Party’s development and a unique strength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Since its founding， the CPC has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its internal political culture. However， due to the influence of various “l(fā)eft-wing” and “right-wing” erroneous political cultures， a positive and healthy internal political culture had not fully formed by the time of the 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This movement， which was marked by intense struggles against the long-standing negative political culture within the Party， cleared out vulgar and corrupt political practices， shaping a healthy and positive political culture. The 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became a milestone in the Party’s political culture construction and the fundamental mark of the formation of correct political culture within the Party. The main reason for launching the 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was the persistence of undesirable political cultures within the Party， which had yet to be eradicated and were severely affecting the revolutionary cause. In response to issues like subjectivism and sectarianism， Mao Zedong and other leading figures of the CPC creatively adopted methods such as theoretical education and investigation to carry out the rectification， maintaining a dual approach of “breaking and establishing”， and shaping a political culture that integrated theory with practice and democracy with centralization. The 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not only shaped a positive and healthy internal political culture， laying a solid foundation for the CPC’s growth and revolutionary success， but also enhanced the Party’s external political image， theoretical correctness， and excellent team image.

Keywords：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political culture within the Party; Party image; self-revolution; Party building

（編輯：秦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