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文化符號視域下優秀傳統家風的賡續與弘揚

摘 要：新時代全面推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須重視家庭文明建設并以家風培育為基。以包拯孝肅家風為個案，以中華文化符號為理論基礎，通過構建“共有—共享—共建”分析框架，從歷史、思想方面分析孝肅家風作為共有的中華文化符號的形成基礎；從教育、廉政、社會治理方面探討孝肅家風作為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所具有的時代價值；從構建宣傳場域、加強文化自信、增進認同意識層面研究孝肅家風作為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的弘揚路徑。最終在文化層面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關鍵詞：中華文化符號；優秀傳統文化；共有－共享－共建；包拯孝肅家風

中圖分類號：C95/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21X（2025）02-0052-11

一、問題的提出

中華民族歷來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對于中國人而言，家國同構的思想始終根植于心、踐之于行。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實施公民道德建設工程，弘揚中華傳統美德，加強家庭家教家風建設?！憋@然，中華民族傳統家庭美德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以優秀傳統家風的精華為源泉能夠滋育新時代家庭文明建設。

家風文化在數千年的家庭建設過程中孕育而生。“家風”一詞最初見于西晉時期潘岳的《家風詩》中，所謂家風，又稱“門風”，是“指一家或一族世代相傳的道德準則和處事方法”。家風中最核心的價值理念會外化為“家訓”“家法”“家規”等形式，成為教化資源并一代一代不間斷地傳遞、延續下來。家風培育歷來是中國古代有識之士的目標，優秀傳統家風正是在歷朝歷代名人雅士對子孫的告誡及后人的恪守中流傳至今的。北宋名臣包拯曾留下五十一字刻于石壁，被譽為“史上最嚴家訓”，并孕育出著名的“孝肅家風”。孝肅家風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頗具代表性的優秀傳統家風，也是本研究得以開展的案例依托。

新時代全面推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加強家庭文明建設是重要舉措，而弘揚中華民族傳統家庭美德更要以家風培育為前提。本文在厘清中華文化符號概念基礎上，嘗試以孝肅家風為案例，從中華文化符號視域出發，通過構建“共有—共享—共建”分析框架，從內涵與價值層面探究孝肅家風何以成為全國各族人民共有共享共建的中華文化符號，嘗試在當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中構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可行路徑。

二、概念界定與分析框架

202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上指出：“樹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形象，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文化的認同。”中華文化符號概念自提出以來便引起學界廣泛關注。界定清楚中華文化符號是開展研究的前提，在此基礎上，嘗試搭建“共有—共享—共建”分析框架對中華優秀傳統家風代表之一“孝肅家風”進行研究。

（一）中華文化符號概念的引入

德國哲學家恩斯特·卡西爾在《人論》中指出：“應當把人定義為符號的動物來取代把人定義為理性的動物。”認為只有人才能創造和理解符號，動物則不能。人可以通過構建和不斷完善符號系統，構造出一個由符號組成的世界，這個世界便是文化世界，由此實現對物質世界的超越。因此，符號自誕生之日起便承載著既定的意義，而不同意義的背后蘊含著的則是不同文化。換言之，人類創造一切文化都需要利用符號表達出來。

文化符號研究起源于西方。1969年，在巴黎維也納成立國際符號學研究協會。西方的文化符號研究在學術會議、活動的推動下，逐漸形成結構主義語言符號學派和分析哲學符號學派，并誕生一系列著名符號學家，如索緒爾、皮爾士、莫里斯、巴赫金等。國內的符號研究于20世紀80年代起步，早期偏重于釋義西方符號學基礎理論，主要集中在解讀國外符號學家的學術思想上。在此基礎上，對符號加以界定、分類，對符號的意義展開討論，并對其與其他學科之間的關系等進行探究。其中，將文化符號與中華傳統文化相結合，使國內文化符號研究展示出獨到的中國特色。

方李莉將中華文化符號解釋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文化符號”，認為正是這一文化符號將共生在同一個地理空間中的中國人民組織起來，達到“共識”而形成一個具有共同體意識的民族實體。因此，中華文化符號成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石。此外，更多學者將中華文化符號解釋為“中華文化”的“符號”，如青覺指出中華文化符號是承載中華民族過去與未來的重要標記，是對中華民族整體存續復興懷以意義自覺的對象化表達和意象化呈現的顯著標識。表明中華文化符號是中華文化的符號化，中華文化的符號化源自中華民族的主體自覺，符合時代命題需求，具有助推共同體建設的價值意義。馮月季將中華文化符號總結為由中華民族創造，中華民族和世界各民族共享，承載中華文化價值，塑造中華民族形象的符號系統。側重中華文化符號的表意功能，強調其作為中華文化及中華民族形象的載體能夠凝聚人心、匯聚力量。王光文則認為，中華文化符號是由中華古今各民族生成的，具有穩定傳承性、典型表征性和普遍認同性的文化內容與形式的結合體。其概念強調中華文化符號的普遍認同性，表明被接受程度也應作為中華文化符號的考量標準。通過對學術界相關表述的梳理發現，中華文化符號應具備如下特征：第一，由中華民族共同創造；第二，在全國范圍內得到普遍認同；第三，起到承載中華文化價值，凝聚中華民族精神，塑造中華民族形象的作用。

優秀傳統家風作為獨具特色的中華文化，承載著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家”文化、“孝”文化的文化價值，體現中華民族精神內涵，深刻彰顯中華民族形象，理應將其符號化，以代表中華文化走向世界。一方面，“家”對于中國人而言具有深厚的文化和情感意義，它不僅是棲身之所，更是情感歸屬、文化傳承和社會責任的核心。從古至今無數優秀傳統家風在中國家庭中誕生，以家訓、家書、家譜、家法等為載體，以家庭自身的傳承延續為發展，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和深遠的影響。另一方面，在自我揚棄過程中，優秀傳統家風不斷摒棄不適應現代發展的部分，同時保留其文化精髓，最終形成一種既有深厚文化底蘊，又符合時代需求的家庭價值觀和行為規范。應繼承和發揚中華優秀傳統家風，使之成為推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強大精神力量。

包拯孝肅家風作為中華優秀傳統家風中的典型代表，以包拯本人的以身作則為前提，以包拯祖輩的忠君報國為積淀，并在包拯后人的世代恪守下逐步充實完善。如今，孝肅家風在全國范圍內廣泛流傳并得到各族同胞的普遍認同，在國外更能體現中華民族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的形象，將其樹立為中華文化符號符合新時代家庭文明建設和中國國際形象塑造的要求。

（二）“共有—共享—共建”分析框架

中華文化符號是中華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是中華民族文化認同的重要標志，更是中華文化對外交流的重要橋梁。郝亞明認為，中華文化是對各民族共同創造的優秀文化的總體性表達，是各族人民共有、共享、共建的文化。因此，本文嘗試構建“共有－共享－共建”框架對中華文化符號進行研究。

具體而言，“共有”為研究中華文化符號的基礎。共有性主要通過中華文化符號的廣泛流傳性、普遍認同性及鮮明代表性來體現，此為確定某一文化符號為中華文化符號的根本前提。這些特征不僅反映了某一文化符號在全國范圍內的影響力和接受度，也體現這一文化符號在代表中國國家形象方面的重要性。廣泛流傳性指的是該文化符號在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間的傳播程度。只有那些跨越地域界限，能夠在各族人民之間傳播的文化符號，才具備中華文化符號的基本條件；普遍認同性則強調了文化符號在不同人群中的共鳴和認同感。這種普遍的認同感使得這些符號在文化交流中發揮了橋梁作用；鮮明代表性則是指某一文化符號能夠清晰地代表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和精神特質。這種代表性使得文化符號不僅僅是簡單的符號，而是承載著民族記憶和文化自信的載體。一個具有鮮明代表性的文化符號，能夠在國際舞臺上展現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增強各族人民的文化認同感。

“共享”為中華文化符號的價值所在，正因其具有深遠的價值，才能夠跨越地域、民族的界限，成為全國各族人民普遍認同和珍視的文化寶藏。在依照中華文化符號的三點特性初步擬定研究對象后，應重點發掘該文化符號的共享性價值，這一過程不僅涉及對文化符號本身的深入解讀，還包括對其在當代社會中如何影響人們生活的探討。中華文化的強大生命力正體現在其價值內涵能夠源源不斷地滋育一代又一代國人，塑造他們的思想和行為方式。作為中華文化的典型代表，中華文化符號蘊含的共享性價值，能夠更有效地連接個體與集體、傳統與現代。樹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形象，應當積極提煉和傳播這些符號所代表的價值觀念，將其融入日常生活，無論是在家庭教育中，還是在社會交往中，中華文化符號都能發揮重要的作用，增強國民的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

“共建”為弘揚中華文化符號的實踐過程，是在當下賦予中華文化時代價值的最終目標。文化的傳承弘揚，本質上是一個社會文化基因復制過程和社會文化再生產過程，既包含了對傳統的尊重與繼承，也包括對新生事物的吸收與接納。在這一過程中，文化不僅得以保存，更在不斷地發展與演變中煥發出新的活力。文化價值體系的建構應符合當今時代發展需求、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因此，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價值的再生產尤為重要，如何發掘并升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價值，是傳統文化傳承、弘揚乃至創新的中心環節。共建中華文化符號是為其注入活力的重要遵循，以延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生命力，使其通過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為全體人民所共享。

綜上，搭建“共有－共享－共建”分析框架深度解析中華文化符號，通過歸納中華文化符號的固有特征，可以規范研究對象。在此基礎上提煉該文化的價值，關注歷史淵源，更注重現實需求，彰顯其作為中華文化符號的重要性與必要性。最后，通過構建弘揚路徑，實現各民族中華文化符號共享的目的，以增進全國各民族同胞對中華文化的情感和認同。

三、共有的中華文化符號：優秀傳統文化孝肅家風形成的基礎

將孝肅家風視為全國各族人民共有的中華文化符號，因其在全國范圍內廣泛流傳并得到各族同胞的普遍認同，而在國外更能體現中華民族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的形象。其中，包拯其名與為官行跡為孝肅家風在國內外的傳播打下深遠的歷史基礎，而孝肅家風自成體系的豐厚內涵也成為其流傳至今的重要思想基礎和內生動力。

（一）歷史基礎：包公清官形象家喻戶曉

千余年來，有關包公的傳說、故事以不同形式流傳于世。曾有學者在全國范圍內搜集到包公傳說共計274則，涵蓋面積高達25個省份，其中河南和安徽作為包公的揚名地和出生地，傳說數量分別高達75則和69則。日本學者柳田國男指出：“傳說，有其中心點?！瓊髡f的核心，必有紀念物?！睋碛写罅棵耖g傳說、故事的歷史人物往往會留下一些遺跡或遺物，這些便是傳說故事的靈魂，可稱之為“紀念物”。這些民間傳說、故事圍繞著歷史人物的出生、成長環境的變遷以及生活軌跡的轉變，在其出生地、生活地或主要活動區域內廣泛流傳，形成了初具規模的民間傳說圈子。

包拯出生于合肥，揚名于開封，有關包公的傳說圈主要集中于安徽與河南。此外，包拯曾在廣東、河北及陜西等地為官，其傳說在廣東、河北、陜西等地也多有流傳。安徽省合肥市作為包公故里，長期重點打造包公文化，2005年，將原有的包公祠、包公墓等景點整合成為合肥市包公園；2023年，在肥東縣包公鎮成立中國首個互動體驗情景式包公文化旅游園區包公故里文化園。河南省開封市更是因為包公這張文化名片而久負盛名，現在的開封府正是開封人民為紀念包公而重建，眾多游客慕“包公”之名到開封旅游。

包公文化體系包括多方面內容，無論是作為文學作品流傳至今的包公傳說、故事，還是從宋朝起就不斷豐富創新的包公戲，都在中國不同省市留下了包公的印記。鄭曉云認為，文化的發展受文化認同的影響，這是因為人們對文化的認同引導著人們日常的行為舉止。當人們都一致認同一種文化的存在具有意義，并且該文化具有發展前景的時候，這一文化才能為人所確認、保存、發揚與完善。安徽合肥、河南開封及廣東肇慶等地，多年來一直注重挖掘包公歷史文化，不僅是因為看中包公的“名片效應”，更是由于弘揚包公精神有助于養成良好的社會風氣，利于基層社會的治理。此外，包公信仰也以自發的形式在民間廣泛流傳，每年包公祭拜活動都在包氏后人的組織之下于合肥、開封等地舉行，包公的信仰者會從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紛至沓來，這些都成為孝肅家風傳播和弘揚的基礎。

（二）思想基礎：孝肅家風內涵豐富深刻

孝肅家風是在包拯的言傳身教之下，由包氏后人世代相承而逐步形成的為人處世準則。在孝肅家風中，最能突出思想核心的就是孝親和廉政，而將二者統一的則是包拯的忠國。由此，“忠”“孝”“廉”成為孝肅家風的核心要素。梁漱溟曾言，中國傳統文化本質上可稱為“孝的文化”。天圣四年（1026年），包拯參加科舉考試，次年一舉高中進士，但包拯為力行孝道，侍奉父母頤養天年，十年不曾赴任，在雙親相繼終老后送終守喪三年。而此前包拯曾因父母年邁，不忍拋棄雙親遠求功名，主動放棄過天圣二年（1024年）的科舉考試。歐陽修盛贊“少有孝行，聞于鄉里”。一直以來，“孝”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都占據重要地位，作為一種道德意識和價值理想，孝成為中國人立身、處世的基本準則之一。在文化全球化的背景下，中西方文化頻繁的交流碰撞，西方各國文化對中國傳統文化造成巨大沖擊，但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根源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孝”都在我國國家建設、社會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清正廉潔自古就是百姓對為官者的期待，如今更是群眾對公職人員的要求。包拯正是因為廉政為民才深得人心，以至今日仍為人稱道，其家訓云：“有犯贓濫者，不得放歸本家”甚至“死不得葬大塋中”，在家訓之中包拯唯獨強調：后代子孫當官從政，如若貪贓枉法，不得回歸老家，死后不準葬入家族墓地。包拯家訓僅僅五十一字，只言及此而非其他，核心思想便是為人要誠實正直，為官不能貪贓枉法，足以見得包拯對清正廉潔的重視程度。

將“孝”“廉”有機統一于包拯一身的“忠”字，本義為盡心竭力。按照中國歷代封建王朝的普遍價值觀念來看，為臣者應為天下之主而盡心竭力，大肆宣揚“忠君”即“愛國”，但包拯的“忠”卻不同于中國古代大多數朝臣的“忠君”思想，而是更廣泛意義上的“忠于國家”。相傳包拯曾在60歲壽辰時拒皇帝壽禮并以詩勸誡整頓風氣，一心只為國家社稷不惜違背皇帝心意。“忠君”帶有典型的封建傳統思想，而“忠國”則更符合今天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符合當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需求。包拯為人的“忠”“孝”“廉”等優良品質蘊含在孝肅家風之中得以傳承，至今仍可見、可知、可感，并適用于中國當代社會的建設與發展。

美國學者喬納森·弗里德曼指出，作為一種社會認同的文化認同，它建立在一種自覺而又特定的文化構型之上。從人類學角度講，文化認同就是人們對自己民族歷史與現狀的理解和認識，也是一個民族或群體的精神紐帶和心理依托。忠國孝親一直以來都是傳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核心范疇，清正廉潔更是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需要，是為官為人應恪守的本分。包拯以身踐行忠國孝親、清正廉潔，其言其行對培養國人的家國情懷具有深刻教育意義。以孝肅家風作為中華文化符號，足以彰顯中華民族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的形象，更是中華民族精神氣質的體現。

四、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優秀傳統文化孝肅家風蘊含的價值

孝肅家風以其獨特辨識度成為在海內外享有盛譽的中華文化符號。這一家風文化不僅承載著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更蘊含著深刻的倫理道德觀念，流傳至今仍飽含符合當代社會發展所需的時代價值，體現了對家庭、社會和國家的責任感與擔當。它在思想教育、廉政建設、社會治理等方面的意義尤為突出，為我們提供了重要的借鑒。深入探討孝肅家風的價值，對推動社會的全面進步和精神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影響，也使孝肅家風深厚的思想內涵為全國各族人民所共享。

（一）教育價值：融入思想道德教育體系

在我國當代的教育實踐中，可將孝肅家風吸納入思想道德教育體系之內，發揮其應有的教育價值。中華優秀傳統家風本身所蘊含的教育理念在新時代學生的思想道德教育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可為青少年學生提供有益的精神滋養。孝肅家風作為中華優秀傳統家風的代表，在歷史上就曾發揮重要的教化功能。如今忠國孝親、清正廉潔仍然并將持續符合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道德建設方向，在實踐過程中制定更有針對性的教育培養方案，得以充分體現孝肅家風的教育價值。

對于中小學生的思想道德教育應主要以“忠國”和“孝親”為主。在中小學生群體中開展新時代的孝文化建設，除學校教育外，積極實施家校聯動，聯合家長以身作則開展家庭教育，使中小學生群體在價值觀形成的關鍵時期置身于孝文化的氛圍之中。在此基礎之上，把青少年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養提升到關乎國家前途命運和民族生死存亡的高度來看待，要讓新時代的中國青少年都有能力把自己鍛造成為具有民族氣節和家國情懷，能夠堪當大任、報效祖國的時代新人。將家國情懷的培育融入中小學生的日常生活中，通過組織中小學生參觀博物館、探尋革命圣地、觀看愛國影片等，讓中小學生體會到今天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進而增強使命感與責任感。

對于高校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點應該放在“清正廉潔”。大學生廉政教育對于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發展、對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實現、對于青年學生的健康成長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目前，高校開展的廉政教育大部分僅限于黨內活動，忽視了非黨員學生群體，以至于高校廉潔教育存在缺位現象。黨的基層組織要把非黨員學生納入黨風廉政教育的范圍，以不斷提高其廉潔素養。高等教育階段是幫助學生樹立正確是非觀、義利觀、權力觀的重要時期，黨風廉政教育應擴大其受眾群體，使廉潔觀念根植于更廣泛的學生群體之中。以學生的不同成長階段為依據，進行有針對性的道德教育，將孝肅家風中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的傳統美德合理注入學生成長的各個時期當中，有利于我國對新時代人才更合理、更全面的培育。

（二）廉政價值：樹立清正廉潔從政典范

廉政建設是一項偉大而艱巨的系統工程，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運用我國古代歷史智慧，科學推進反腐倡廉建設。包拯因卓越的聲譽在歷史上廣為人知，成為公眾景仰的清官典范。弘揚孝肅家風，便是在廉政建設中借鑒我國古代歷史遺產，樹立廉潔從政的榜樣。孝肅家風不僅是包氏家族的文化烙印，更是彌足珍貴的廉潔文化資源，為我國廉政建設提供了堅實的文化支撐。新時代反腐倡廉工作依舊任務艱巨，因此要深入挖掘孝肅家風這一文化資源，以黨員干部家風建設為突破口，著力推進當代廉政建設。

包拯一生于公于私皆廉字當頭。慶歷五年 （1045年） ，遼國派使者祝賀宋仁宗壽辰，包拯任監察御史陪送遼國使者出入境，親身感受到途中吃請送禮的不正之風，上疏仁宗《請止絕三番取索》，建議縮減招待使節等費用，嚴禁“妄有取索”?；实v二年（1050年），包拯遷知諫院后，秉著“廉者，民之表也；貪者，民之賊也”的思想，提出“反貪倡廉”，累計上疏70余篇，彈劾中高級官員60余人次。在包拯拜將封侯之際給包氏后人留下的短短五十一字家訓之中也盡顯包拯對為官清廉的重視程度。在包拯影響下，包氏一族世代發揚包拯優良傳統，使孝肅家風長存于世。

在物質財富取得顯著成就的消費時代，社會分層與社會流動日益加劇，不確定性使社會發展充滿挑戰，人們對于財富的追求越來越強烈。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些公職人員為了滿足一己私欲，不惜鋌而走險，受賄之風盛行。這不僅違背了職業道德和公序良俗，而且對社會公平正義和國家長治久安造成了嚴重威脅。而杜絕公職人員貪腐受賄的根源在于弘揚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美德。公職人員應當深刻認識到勤儉節約的重要性，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以身作則，樹立廉潔自律的良好形象，為社會樹立榜樣。

（三）社會價值：與當代家風建設相結合

鄉村社會治理現代化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礎性工程。創新鄉村治理方式，應注重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不斷提高鄉村社會的文明程度。其中，良好的家風是構建文明鄉風、淳樸民風的根基，只有從家風建設這個最基礎的環節入手，培育積極健康的良好家風，才有助于在鄉村社會中形成文明鄉風，從而使整個社會民風淳樸，社會風氣向上向善。

培育好當代良好家風需從中華優秀傳統家風中汲取養分。重拾中華優秀傳統家風應用于鄉村社會治理，有利于構建自治、法治和德治相融合的鄉村治理體系，提高鄉村治理的有效性。孝肅家風中所蘊含的孝親思想在當代良好家風建設過程中值得被借鑒和推廣。在包拯十年不仕以盡孝道的以身作則之下，包氏一族皆賢良仁孝，包拯次子包綬對撫養自己長大的長嫂崔氏以“嫂娘”相稱，并“以母禮視之”；包拯之孫包永年，作為崔氏過繼的族子，對養母崔氏、生母蕭氏皆“朝昏侍奉”。包氏一族的孝親之所以美名遠揚，是因為在中華傳統文化中，孝從來都不是一家之事，“孝不只是簡單的善事父母，它是慎終追遠的意識，以及延伸到中國傳統社會的人際關系里、擴展到中國傳統社會的經濟、政治、軍事、宗教、教育、文藝、民俗等各個社會生活領域中的傳統”?！靶ⅰ痹趥鹘y中國社會中的這種延展性加深了人們對“孝”道的認同感，并由此形成一種社會保障，是以往農村家庭養老的思想源泉，也成為農村社會關系和諧友善的精神補充。

但目前，我國農村社會較之以往出現多重復雜變化，農村家庭養老功能更加弱化，社會養老保障尚未健全，養老困境同質化特征明顯，農村養老已成為我國后脫貧時期亟待解決的問題。其中家庭核心化、勞動力外流及空巢老人等具體問題相互交織，使得鄉村家庭倫理隨之改變，農村老人的贍養情況不容樂觀。國家在建立健全鄉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同時，更應將中華傳統孝文化融入基層文化建設之中，包拯家族的孝親事跡生動形象，以通俗易懂的故事形式加以講述更易被鄉村群眾所接受，是符合鄉村社會實際需求的文化宣傳內容。以孝文化為支撐建設新時代良好家風，孝肅家風可以起到重要的橋梁作用。良好家風的塑造又能夠帶動文明鄉風乃至淳樸民風的形成，從而改善村民的精神風貌，加強整個鄉村社會的文明程度。

五、共建的中華文化符號：優秀傳統文化孝肅家風的弘揚路徑

孝肅家風作為中華文化符號，以其共有性和共享性廣受全國各族人民贊譽。在新時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中，應發揮孝肅家風的時代價值，對內構建多維度宣傳場域，探究其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路徑，使孝肅家風深入日常生活；對外加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走出去”戰略，推動孝肅家風走出國門展示中華文化自信；以孝肅家風為切口增進中華文化認同，推動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通過共建中華文化符號，在文化層面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一）構建宣傳場域：實現孝肅家風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

在推進新時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進程中，將孝肅家風樹立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實現孝肅家風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對孝肅家風的創造性轉化，應當注重符合時代的特點和要求，將其豐富內涵和陳舊形式相剝離，在拋棄舊形式的基礎上尋找新形式作為有機載體，以此凸顯轉化過程中的創造性，從而實現從理論到實踐的共時性轉化。對孝肅家風的創新性發展，應在對其進行創造性轉化的基礎上，進一步拓展、完善并補充更符合當下時代發展的內涵，以賦予孝肅家風韌性，增強孝肅家風生命力，實現從傳統到現代的歷史性發展。

豐富孝肅家風的時代內涵，更新孝肅家風的表現形式，以服務當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十分重要。作為中華文化符號的孝肅家風應及時發揮其正向引導作用，凸顯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的核心內涵以面對當前的社會問題。弘揚“孝肅家風”是將中華文化認同有機嵌入國家認同中的過程，是維護國家認同的愛國主義教育。當前，受到西方文化觀念及利益至上思想等沖擊，人們對孝道的重視程度不高，孝的觀念和行動正日益弱化。在中國逐步走向現代化的進程中，勢必面臨外來文化的入侵，宣傳孝肅家風正是對西方文化的有力回擊。

為倡導孝肅家風的核心內涵，體現孝肅家風在轉化中的創造性，應針對不同群體使孝肅家風以多種形式走近日常生活。對孝肅家風的弘揚不應僅限于中小學及高校，此外更應深入政府公職部門、各企事業單位、城市公共文化空間及鄉村基層社會等，拓寬傳播渠道，開展多樣的學習形式，使孝肅家風中的“忠”“孝”“廉”等文化要素轉化為具體宣傳活動，不僅共有共享孝肅家風的知名度和美譽度，更應共建孝肅家風的影響力和感召力，在創造性轉化孝肅家風內容與形式的基礎上，使孝肅家風文化內涵得以補充、拓展、完善，從而實現創新性發展，使孝肅家風更具生命力。

（二）加強文化自信：推動孝肅家風嵌入中華文化“走出去”戰略

孝肅家風作為中華文化符號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有利于提升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增強國人對中華文化的自信。孝肅家風是包公文化與家風文化的有機統一，包公文化早在明朝時期便已遠播海外。包拯以其清正廉潔的形象在國際上享有盛譽，包拯集忠臣、孝子、清官于一體的形象，是忠誠、孝廉、正義的化身，特別是在新加坡、泰國等亞洲國家，包拯常以包公崇拜的形式出現在當地的文化系統中，民眾將其視為“正義之神”。在學界包拯更是諸多海外漢學家進行中國研究的一個重要探討對象和關鍵切入點。而“家風”一詞根源于中國傳統文化，在國外學界，系統的家風、家訓研究較為有限，僅日本、韓國等國家在中國儒家經典、程朱理學的影響下有少量家訓文本流傳于世。由此可見，家風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在代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方面，家風更具有不可替代性。

優秀傳統文化是可以通過現代化創造，煥發強大能量、推動民族復興的獨特“戰略資源”。關于家風建設的重要論述體現出習近平總書記一貫高度重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歷史地位與當代價值，以及視優秀傳統文化為重要戰略資源的文化自信態度。講好中國故事、展現中國形象是我們堅定文化自信的重要支撐，是增強我國國際話語權和營造有利外部輿論環境的基礎工作。要講好中國故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不可或缺的故事母題，中國正是在優秀傳統文化的薪火相傳中綿延至今，賡續前行走向現代化的高質量發展階段。包公家風故事展現出新時代中國人對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等優秀精神品質的傳承與弘揚，以包公文化、包公崇拜為傳播基礎，將孝肅家風作為中華文化符號，講好包公家風故事，能夠讓世界看到發展中的中國、開放中的中國、為人類文明作貢獻的中國，更好地體現當代中國的國家形象。以中華文化的獨特性和內聚力，使國家、民族得以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三）增進認同意識：促進孝肅家風全面融入共有精神家園建設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物質文明建設取得了顯著進展，與此同時，不應忽視精神文明建設。而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之下，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是不容忽視的重要環節。郝亞明曾指出：“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屬于精神文明建設范疇”。何星亮也認為：“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無疑是精神文明建設的戰略任務之一，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其中又是重中之重”。可見，在當下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至關重要且刻不容緩。

以共同性引領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著力推進全國各族人民共有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與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相結合，就是在深入扎實地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是以中華文化為土壤并由中華民族全體成員普遍認同的精神文化系統，正因如此，在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的進程中應高度重視全國各族人民對中華文化的認同，以中華文化認同為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乃至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奠定堅實基礎。

孝肅家風的核心內涵為“忠”“孝”“廉”三者的有機統一，孝親和清廉以忠于國家為主導。在世代包氏族人的秉承與恪守下，孝肅家風文化體系不斷趨于完善，使其所蘊含的精神內核飽含文化所固有的傳承性。將孝肅家風打造成為中華文化符號，通過多樣性的宣傳使當今社會人人皆受忠國、孝親、清廉的普及教育，不但有利于國人完整人格的塑造，而且有利于更進一步加深對共有文化的認同。在此背景下，培育孝肅家風為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的應有之舉。郝亞明認為，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目標在于弘揚和強化中華民族認同意識。由此可見，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內嵌于對中華民族的認同之中，換言之，增強對“孝肅家風”的認同是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方式和途徑，可通過弘揚對“孝肅家風”的認同，弘揚和強化對中華民族的認同。

六、結 論

在新時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中，將孝肅家風視為全國各族人民共有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不僅因其具有廣泛而深厚的現實基礎，還因其蘊含當今社會所需的時代價值。家喻戶曉的包公形象和豐富深刻的家風內涵使全國各族人民對孝肅家風持有普遍的認同態度，孝肅家風在教育、廉政、社會治理等環節中更是發揮著不可代替的作用，值得進一步弘揚和培育。孝肅家風作為中華文化符號，展示出忠國孝親、清正廉潔的中華民族形象，應得到全社會的共建發展，探索并拓展培育路徑。發揮孝肅家風自身優勢，使其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實現孝肅家風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以達到對孝肅家風的保護與活化利用。推動孝肅家風走出國門展示中華文化自信，并促進孝肅家風與共有精神家園建設相結合，在積極弘揚中強化全國各族人民對孝肅家風的認同，以增進共同性，增強中華民族認同。其中，共有的中華文化符號體現了包公孝肅家風形成的相關基礎，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展示出包公孝肅家風的時代價值，共建的中華文化符號則折射出包公孝肅家風的弘揚路徑。共有是根本前提，共享是核心要義，共建是發展路徑，三者構成了完整的邏輯鏈條，共同把孝肅家風打造成突出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符號。

當前對孝肅家風及諸多優秀傳統家風的討論仍以理論層面為主，注重挖掘其中的優秀基因和時代價值，對傳統家風的創造性轉化的實踐經驗不夠豐富，創新性發展的路徑有待完善。未來力求以理論層面的深化推動實踐層面的落實。此外，打造中華文化符號是整合共有文化資源的主要方式，也是塑造中華文化認同的必要過程。強調中華文化符號的共有性，有助于引起全國各族人民的情感共振，增強對中華文化的認同感；強調中華文化符號的共享性，能夠拉近各族人民的心理距離，進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加強全國各族人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歸屬感。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共建中華文化符號，讓全體國人了解和熟悉中華文化的精髓，并參與到中華文化的傳承和發展中來。

[責任編輯：王健]

收稿日期：2024-11-15

基金項目：安徽包公研究中心一般項目“包拯廉政家風的當代價值及其弘揚研究”（bgyj2023yb-2）；安徽省高?？蒲杏媱濏椖浚ㄕ軐W社會科學類）重大項目“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融入中東部普通高校網絡思政教育研究”；安徽省高等學?？茖W研究項目“安徽省優秀傳統農業文化傳承與發展研究”（2023AH050975）。

作者簡介：湯奪先，安徽大學社會與政治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安徽大學國家民委中華民族共同體研究基地首席專家；鄭佳琪，安徽大學社會與政治學院社會學專業博士研究生（合肥，23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