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翻譯學視角下《道德經》中水文化英譯研究

【關鍵詞】生態翻譯學；《道德經》；水文化【中圖分類號】H315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8264（2025）22-0103-03【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22.030基金項目：本文系省社科基金課題“翻譯傳播學視角下《道德經》英譯史研究”（23WLH26）的研究成果。

一、引言

《道德經》是中國古代哲學的瑰寶，書中蘊含的水文化，以“上善若水”為核心，展現了道家哲學對自然和諧、柔弱勝剛強等深刻哲理的獨到見解，對現代社會的生態倫理、人際關系及國際文化交流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在全球化的今天，推動《道德經》及其水文化的國際傳播，不僅能夠增進世界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理解和尊重，還能促進全球文化多樣性的繁榮與共生，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思想資源。

生態翻譯學，作為翻譯學的新興分支，強調翻譯活動應適應特定的生態環境，包括語言、文化、社會等多維度因素，旨在實現譯文在目標語境中的最佳適應與生存。在處理“水文化”這類富含文化特色與哲學意蘊的概念時，生態翻譯學鼓勵譯者不僅要準確傳達原文的語義信息，更要關注文化內涵的傳遞與再生，使譯文能夠自然地融入目標文化生態，促進文化的有效交流與傳播。本文旨在深入探索生態翻譯學視角下《道德經》中水文化的英譯策略及其效果，旨在通過具體案例分析，揭示譯者在不同生態翻譯環境下如何靈活選擇和處理“水文化”相關術語，以達到譯文在目標語境中的最佳適應與接受。

二、生態翻譯學的核心觀點

“生態翻譯學”是由清華大學胡庚申教授提出的翻譯理論。[1]1隨著研究的深入，生態翻譯學逐漸形成了包括翻譯生態環境、適應性選擇與選擇性適應、“三維”轉換等在內的核心概念體系。

翻譯生態環境是指“其構成涵蓋源語、原文及譯語系統，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譯者和譯文所處的綜合環境。\"[215-9這是一個比語境更寬泛的概念，它要求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充分考慮各種生態因素的影響。

適應性選擇與選擇性適應，是生態翻譯學的核心原則。適應選擇論認為“翻譯就是譯者的‘選擇’和‘適應'\"[3]90-95。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不斷適應翻譯生態環境的變化，并根據自己的翻譯目的和讀者需求進行選擇性適應。

“三維”轉換包括語言、文化以及交際三個維度的轉換。語言維要求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重視語言形式的適應性調整；文化維則強調對文本中文化內涵的合理解釋與傳遞；交際維則強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需確保交際意圖的準確傳達與有效實現。這“三維”轉換共同構成了生態翻譯學在翻譯實踐中的具體操作指南。[2]5-9這些概念不僅豐富了翻譯學的理論內涵，也為翻譯實

踐提供了新的指導原則。

三、《道德經》中水文化的內涵與英譯挑戰

《道德經》中的“水文化”是老子哲學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它通過對水的深入觀察和領悟，展現了老子對于宇宙、人生、政治等層面的深刻洞察。首先，水以其“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的特性，展現了謙卑之美。其次，水雖柔弱，卻能“攻堅強者莫之能勝”，體現了柔弱勝剛強的哲學思想。同時，水文化還蘊含了豐富的倫理道德觀念，如謙卑、柔韌、包容等，這些觀念對于指導人們的行為規范、提升個人修養具有重要意義。

將具有深厚中國文化底蘊的水文化概念譯為英文，首先面臨的是文化差異的挑戰。中國文化中的“水”不僅僅是一個自然元素，更承載著豐富的文化意義和哲學思想。而西方文化中的“水”雖然也有其獨特的象征意義，但往往與中國文化中的理解存在差異。

另外，中文和英文屬于不同的語系，其詞匯、語法、表達習慣等方面都存在顯著差異。在翻譯水文化相關概念時，如何找到恰當的英文表達來準確傳達原文的意蘊，同時保持譯文的流暢性和可讀性，是譯者需要仔細斟酌的問題。此外，由于水文化概念往往涉及抽象的哲學思想，這些思想在英文中可能缺乏直接對應的表達，這也增加了翻譯的難度。因此，譯者既要保持原文的精髓，又要進行適當地文化轉換和語言調整，使譯文既忠實于原文又符合英語讀者的期待。這要求譯者具備深厚的雙語功底、豐富的文化背景知識和敏銳的跨文化意識。

四、生態翻譯學視角下《道德經》中水文化英譯策略

從生態翻譯學視角探討《道德經》中水文化的英譯策略，是將傳統文化精髓與現代翻譯理論相結合的重要嘗試。下面選取國內外三位知名譯者林語堂、JohnC.H.Wu和PaulCarus的《道德經》譯本，從語言、文化和交際三個層面進行深入對比剖析。

例1：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林譯本：Thebestofmenislikewater;Waterbenefits all things and does not compete with them. It dwells in the lowly places that all disdain--wherein the comes near to the Tao.[4]76

JohnC.H.Wu譯本：The highest form of goodness islike water.Water knows how to benefit all things withoutarrivingwiththem.Itstaysinplacesloathedby all men. Therefore，it comes near the Tao.[5]17

Paul Carus譯 本：Superior goodness resembleswater.Water in goodness benefits the ten thousandthings， yet it quarrels not.[6]100

林譯本成功地將原文中的“上善若水”這一哲學概念轉化為英文，通過比喻“最好的人像水一樣”，傳達了水無私奉獻、不與物爭的特質，以及這種特質如何接近于“道”的哲學境界。同時，譯本使用了自然流暢的英語表達，如“benefitsall things”和“doesnotcompetewiththem”，這些表達不僅易于理解，而且符合英語讀者的語言習慣。

JohnC.H.Wu通過比喻“最高形式的善如水”，傳達了水無私奉獻、不圖回報的特質，以及這種特質如何與“道”相契合。譯本中的“knowshowtobenefitallthings\"和“staysinplacesloathedbyallmen”等表達，不僅準確傳達了原文的意思，而且富有詩意，符合英語讀者的審美需求。譯本在保留原文哲學韻味的同時，也考慮到了目標文化的接受度，通過適當地調整和解釋，使得譯文在目標文化環境中同樣具有吸引力。

譯者Paul Carus通過“Superior goodnessresembleswater”這一簡潔明了的比喻，傳達了水作為善的象征，其無私奉獻、不與物爭的特質。同時，“benefitsthetenthousandthings”也體現了水滋養萬物的特點。“quarrelsnot”雖然與原文的“不爭”意思相近，但在英語中可能稍顯生硬。不過，這并不影響整體意境的傳達。

例2：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

林譯本：There is nothing weaker than water.But noneissuperiortoitinovercomingthehard.Forwhich there is no substitute.[4]306

JohnC.H.Wu譯本：Nothing in the worldis softer andweakerthanwater;butforattackingthehard and strong，there isnothinglike it！For nothing can take its place.[5]159

PaulCarus譯本：In theworld nothingis tenderer andmoredelicatethanwater.In attackingthe hardand thestrong nothingwill surpass it.Thereis nothing that herein takes its place.[6]136

林譯本較為簡潔地傳達了原文“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的意境；使用了地道的英語表達，如“weakerthanwater”和“superiortoitinovercomingthehard”，這些表達在英語中自然流暢，易于理解。譯本在保持原文意境的同時，也展現了其對中國古典哲學的深刻理解。

JohnC.H.Wu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意境，通過對比“softer and weaker than water”和“for attacking thehardandstrong，thereisnothinglikeit”，突出了水的柔弱與攻堅強者的能力之間的矛盾統一。譯本在保留原文哲學思想的同時，通過生動的語言表達了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在傳達原文意境、適應目標語言和保留文化特色方面均達到了較高的水平，實現了翻譯生態平衡。

PaulCarus較為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意境，通過“tenderer and more delicate than water”和“nothingwillsurpassit\"等表達，突出了水的柔弱與攻堅強者的能力。同時，PaulCarus在翻譯過程中也注重了語言的流暢性和自然性，使得譯文在目標語言環境中易于閱讀和理解。此外，他還通過簡潔明了的句式結構，使得原文的哲學思想更加直觀易懂。

例3：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

林譯本：Howdid the great riversand seasbecome the Lords of the Ravines？By being good at keeping low.Thatwas howtheybecametheLordsofthe Ravines.[4]290

JohnC.H.Wu譯本：Howdoestheseabecomethe king of all streams？Because it lies lower than they！Hence it is the king of all streams.5]135

PaulCarus譯本：Thatrivers andoceanscanof thehundredvalleysbekingsisdueto their excellingin lowliness.Thustheycanofthehundredvalleysbethe kings.[6]131

林譯本在傳達原文意境方面做得相當出色。他通過“LordsoftheRavines\"這一形象生動的表達，成功地捕捉到了原文中“百谷王”的意象，即江海作為眾多水流的主宰。同時，他使用“goodatkeepinglow”來翻譯“善下之”，準確地傳達了江海之所以能成為主宰的原因，即其謙遜低調的品質。整個譯文流暢自然，易于理解，同時保留了原文的哲學韻味。

JohnC.H.Wu譯本簡潔明了，直接點明了江海成為“allstreams”之王的原因——它“lieslowerthanthey”。這種表達方式既直接又富有哲理，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核心思想。同時，他使用“kingofallstreams”來翻譯“百谷王”，在英語語境下能夠傳達出江海作為眾多水流主宰的意象。整個譯文語言流暢，易于接受。

PaulCarus譯本在保留原文文化特色方面做得很好。他通過“riversandoceans”以及“ofthehundredvalleysbekings”等表達，成功地傳達了原文中江海與眾多水流之間的層級關系。同時，他使用“excellinginlowliness”來翻譯“善下之”，不僅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思，還強調了江海謙遜低調的品質。整個譯文既富有哲理，又易于理解。

三位譯者都很好地完成了語言維的轉換，將中文原句翻譯成了通順、自然的英文句子。同時充分考慮了中文原句的文化內涵，并在英文譯文中進行了恰當地傳遞。例如，“江海”在中文中通常象征著寬廣、包容，“善下之”則表達了謙遜、低調的品質。三位譯者的譯文都易于英文讀者理解，能夠很好地傳達原文的交際意圖。

林語堂、JohnC.H.Wu和PaulCarus三位譯者都很好地運用了生態翻譯學的理念，在翻譯過程中充分考慮了翻譯生態環境、適應選擇和“三維”轉換等因素，從而得出了既忠實于原文又易于英文讀者理解的譯文。這些譯文不僅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思，還保留了原文的文化意象和交際意圖，是生態翻譯學在翻譯實踐中的成功應用。

五、結語

本文從生態翻譯學的視角，通過對《道德經》中水文化英譯策略的探討，深入分析了不同譯者在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上的翻譯實踐。這些分析不僅揭示了譯者如何巧妙地運用翻譯策略來傳達原文中水文化的豐富內涵，還展示了翻譯活動在跨文化交流中的重要作用。生態翻譯學視角下的《道德經》水文化英譯策略研究，不僅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原文中的文化內涵和哲學思想，還為不同譯者提供了寶貴的翻譯經驗和啟示。在未來的翻譯實踐中，譯者應繼續秉持生態翻譯學的理念，注重翻譯生態環境的適應性和翻譯策略的選擇性，以更好地推動跨文化交流和文化傳承。同時，也應不斷探索和創新翻譯方法，以應對日益復雜多變的翻譯需求和挑戰。

參考文獻：

[1]胡庚申.生態翻譯學解讀[J].中國翻譯，2008，（6）：11.

[2]胡庚申.生態翻譯學的研究焦點與理論視角[J].中國翻譯，2011，（02）：5-9.

[3]胡庚申.適應與選擇：翻譯過程新解[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8，（4）：90-95.

[4]Lin Yutang.The Wisdom of Laotse[M].London：FirstModernLibraryEdition，1948.

[5]John C.H.Wu.TAO TEH CHING[M].NewYork：St.John'sUniversity Press，1961.

[6]Paul Carus.The Canon of Reason And VirtueLaozi[M].Chicago：The Open Court PublishingCompany，1903.

作者簡介：

趙娟，女，湘潭人，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翻譯、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