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新質生產力的內涵超越了傳統生產力的范疇。作為符合高質量發展要求的生產力,其核心在于顛覆性技術突破,通過多層面創新提升效率、優化資源配置,最終實現生產力從量到質的躍遷。新質生產力作為經濟發展的重要驅動力,是學術界和政策制定者關注的焦點。
連鎖股東是指同時持有兩家及以上企業股權的股東,通過為企業提供多種資源,與企業形成緊密的利益聯結。鑒于新質生產力在企業未來發展中的核心地位,連鎖股東作為企業關鍵利益相關者,其決策選擇對企業未來發展至關重要。連鎖股東是選擇利用信息和資源優勢,形成協同效應促進企業發展新質生產力,還是追求短期利潤最大化,與行業內其他企業合謀,阻礙新質生產力發展呢,目前學術界尚未得出統一結論。本文選取2012—2022年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對企業連鎖股東如何影響新質生產力及其邏輯鏈條進行理論分析與實證驗證。
二、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1.連鎖股東與新質生產力
在意愿方面,新質生產力以科技創新為核心,力求實現顛覆性技術突破,通過技術創新、組織創新及制度創新等手段提升效率、優化資源配置、增加產品附加值,同時降低成本,從而推動生產力從量到質的躍遷。然而,創新本身具有高度不確定性,可能會造成投資失敗和項自延期。投資組合增強了企業風險承擔能力,使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力帶來的潛在風險具有更高耐受度,進而主觀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意愿也就越強烈。同時,基于所有權層面的連鎖股東關系,為企業間的合作提供了便利,企業合作能提升技術創新的成功概率,使連鎖股東獲得巨大經濟效益和資本增值空間。
在能力方面,與非連鎖股東相比,連鎖股東依托其在資源和信息方面的絕對優勢,為新質生產力提供成熟的外部機遇和豐富的內部資源。連鎖股東憑借其廣泛的資源網絡,不僅實現了對企業資源精準配置與高效利用,確保資金、人才、技術等生產要素向新質生產力領域傾斜,還極大地推動了知識共享的廣度與深度,顯著降低了資源流通成本,推動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有力保障。基于此,提出假設1。
H1:連鎖股東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2.連鎖股東、數字化轉型與新質生產力
連鎖股東通過促進企業間的信息傳播、資源共享與協同合作,有效降低資金和技術溢出風險,為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有力支持。同時,連鎖股東憑借股東網絡內的資源、信息和管理經驗優勢,幫助企業獲取數字化轉型所需的資金、人才和技術,從而顯著提升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能力。數字化轉型具有高依附性和融合性的特質,在改造生產工藝、優化生產流程等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借助物聯網、人工智能、機器學習等技術手段,匯聚、整合、連接和配置數字化背景下的數據、技術、人才等生產要素,實現生產過程自動化和智能化,提高生產速度和靈活性,并由此催發技術創新,對生產力的提升與革新產生深遠影響,實現傳統生產力向新質生產力的演化。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設2。
H2:數字化轉型在連鎖股東與新質生產力的關系間具有中介作用。
三、研究設計
1.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2—2022年A股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參照既有研究,對于數據做如下處理:剔除金融類、ST/*ST、已經退市及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并對連續變量在 1% 和 99% 水平上進行縮尾處理。最終,本文得到31358個觀測值。本文使用有關數據來自上市公司年度報告及CSMAR數據庫。
2.變量測量
(1)新質生產力(Npro):參考宋佳,張金昌等,根據生產力二要素理論,采用熵值法衡量新質生產力。
(2)連鎖股東(Cross):參考潘越等的研究:按季度計算每家企業中持股比例大于或等于 5% 的股東數量,再計算同行業中持有超過一家企業股權且不低于 5% 的股東數量,取年度均值并加1取對數。
(3)數字化轉型 (Dig) :參考袁淳等建立相對完備的數字化詞典,并利用基于機器學習的文本分析法,構建較全面反映中國上市企業數字化程度的指標。
(4)控制變量(Control:考慮到公司自身的其他因素會對新質生產力產生影響,選取了以下控制變量:董事會規模、獨立董事占比、兩職合一、前五大股東持股比例、審計意見、審計費用、是否經由四大審計及上市年限。
力的催發具有滯后性。因此,將連鎖股東滯后一期帶入回歸方程中進行回歸分析。如表3(1)列所示,滯后一期的回歸系數為0.232,在 5% 水平上顯著,與H1保持一致。
(2)替換變量
參考已有研究,采用如下變量替換解釋變量:當年是否存在連鎖股東(CrossDum):若企業在當年擁有連鎖股東賦值為1,否則為0。由表3(2)列結果可知,CrossDum系數為0.163,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顯著性和回歸系數依舊支持前文結論。
3.模型構建
為驗證假設1,構建基準回歸模型驗證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如公式(1)。
其中,Npro為新質生產力,Cross為連鎖股東代理變量,Control為控制變量,ε為隨機擾動項,Year和Firm分別表示年份和企業固定效應。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1.描述性統計
由表1可知,Cross的標準差為0.226,均值為0.085,說明存在連鎖股東的企業較少,且不同企業連鎖股東的數量存在較大差異。Dig的標準差為1.062,均值為1.031,說明不同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差異較大。
五、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中介效應分析
依循H2分析邏輯對中介效應進行實證驗證。鑒于三段式中介存在諸多質疑,參考牛志偉等的做法,采用四段式中介效應模型。
參考袁淳等構建企業數字化程度的指標,數值越大代表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采用下列公式(2)、公式(3)和公式(4)進行回歸。
2.基準回歸結果與分析
如表2所示,Cross的回歸系數為0.300,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因此,連鎖股東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驗證了 H1 。
)
(3)
(20
(204號 (4)
3.穩健性檢驗
(1)滯后回歸
連鎖股東網絡帶來的資源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被企業充分吸收并轉化為實際生產力,故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
由表4(1)列可知,Cross與 Dig 回歸系數為0.066,在 10% 水平上顯著,說明連鎖股東有利于數字化轉型程度的提升。由表4(2)列可知, Dig 與Npro的回歸系數為0.125,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證明了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加入數字化轉型作后,由表4(3)列可知,Cross的系數為0.291,較基準回歸有所下降,仍在 1% 水平上顯著。同時,Sobel檢驗結果顯示,Z統計量為2.835,在 1% 水平上顯著;Bootstrap(1000次)抽樣檢驗顯示,置信度為 99% 的中介效應置信區間為[0.1495117,0.222738],不含零,結果再次證明了上述結論。所以“連鎖股東 $$ 促進數字化轉型 $$ 驅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機制路徑成立。
六、進一步分析
為深入探究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力的動態影響,參考李云鶴等的研究,選用銷售收入增長率、留存收益率、資本支出率及企業年齡四個指標,結合打分法,每一行業樣本中得分最高的約1/4部分為成長期企業,得分最低的約1/4部分為衰退期企業,其余為成熟期企業。經檢驗,在成長階段,Cross的回歸系數為0.273,在 10% 顯著性水平上顯著,在成熟階段,Cross的回歸系數為0.356,在1% 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而在衰退階段Cross的回歸結果不顯著,因此僅在衰退階段,連鎖股東不能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為探究衰退階段企業金融化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是否產生了替代效應,引入金融資產占總資產的比重,衡量企業金融化程度(Finratio),并采用公式(5)進行回歸:Nproi,t=α+α1Crossi,t+α3Finratioi,t+α4(Finratio×Cross)i,t
經檢驗:在衰退階段, Finratio×Cross 的系數為-2.846,在 10% 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在該階段由于企業的金融化程度較高,削弱了連鎖股東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
下面對其可能存在的原因進行分析:在成長期,連鎖股東憑借豐富的經驗,助力企業優化資源配置,推動新質生產力形成。在成熟期,依托連鎖股東的網絡優勢進行產業整合,應對市場飽和與競爭加劇的挑戰,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然而,在衰退期,由于企業銷售收入下滑、內部矛盾加劇,連鎖股東出于追求投資組合價值最大化,更傾向于選擇投資金融資產,以規避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高風險和高成本,從而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產生替代效應。
七、結論與啟示
本文基于2012—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面板數據,運用年份和企業雙向固定效應模型,討論了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效應,厘清了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力的作用機理,為企業如何提升新質生產力提供了富有現實意義的切入點。研究證明:連鎖股東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發展,而數字化轉型在兩者中起部分中介作用。此外,在企業成長階段和成熟階段連鎖股東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發展,而在企業的衰退階段連鎖股東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不顯著。衰退階段企業金融化的替代效應,是導致衰退階段連鎖股東不能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原因。
為推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提出如下建議:首先,企業應充分認識到連鎖股東在新質生產力發展方面的優勢,通過適當提升連鎖股東的數量和持股比例,可更有效地發揮連鎖股東在信息與管理方面的優勢,為企業創新注人新的活力。其次,企業應有效利用連鎖股東網絡,深化企業間的技術交流和研發合作,加快數字化轉型,促進創新成果轉化,催發新質生產力。最后,在衰退階段,連鎖股東需發揮公司“另一種聲音”的治理作用,健全風險管理機制,防止企業因追求短期利益進行過度的金融投機行為,以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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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心儀(1998一),女,安徽安慶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會計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