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的協進學生：到敵人后方去

1938年10月，武漢失守后，中國抗戰進入戰略相持階段。國民黨當局的抗戰策略由片面抗戰轉為消極抗戰、積極反共。1939年1月，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確定“溶共、防共、限共”的方針，并設立“防共委員會”，隨后秘密發布反共文件，制造反共摩擦，掀起反共高潮。四川的政治形勢隨之惡化，重慶頻繁發生逮捕事件，成都許多機構的中共地下黨員和進步青年上了國民黨特務的黑名單，隨時面臨被抓捕的危險。根據時局變化，黨中央、中共中央南方局指示川康特委派遣成都一部分黨員和進步群眾到延安或前方學習工作。

向敵后轉移保存革命力量

1939年5月，成都地區形勢進一步惡化。在進步力量占優勢的成都私立協進中學（現成都市樹德協進中學），反動勢力日漸猖獗。由于協進中學黨的組織比較壯大，學校黨總支書記陳光騰（陳藉思）、成都西區青委書記李士杰（黎雪）等黨員學生因頻繁參與活動而暴露身份。為保存革命力量，學校黨組織決定兩三人一組，分批次撤離已暴露的師生去延安或敵后根據地。學校黨總支副書記韓子重和黨員學生馮國治為第二批次中的一組。

當時，中共川康特委副書記鄒風平化名周子和，在協進中學任公民課教員。一天，他與馮國治在成都少城公園（今人民公園）茶館秘密接頭，傳達上級黨組織意見：“你們要去，組織上同意?！辈⒔o韓子重和馮國治開具了去延安的介紹信。介紹信是一張折好的小拇指大小的紙條，自己不能拆看，須到八路軍西安辦事處交給辦事處負責人。若路遇突發情況，要毀掉紙條，不能使其落入敵手。鄒風平還告訴馮國治，國民黨軍隊在川陜沿途的梓潼、廣元、劍閣等地設有明哨暗卡，主要檢查去陜甘寧邊區的進步青年，一再叮囑其路上要特別注意安全。

5月10日，韓子重和馮國治從成都出發。出發前，黨組織準備為二人提供路費，但他們知道組織的經費很困難，便決定自行解決。韓子重借到50元，馮國治借到100元。為減少途中風險、避免意外，韓子重還通過父親的關系取得一張西安國民黨陸軍醫院的軍用護照，并喬裝身份一一他扮作護士，馮國治扮作醫官。為配合偽裝，二人還到春熙路購買西藥以隨身攜帶。不料，韓子重的50元錢被偷。同時，馮國治擔心同學王曉萍去延安的路費解決不了，主動給他留下30元。于是，韓子重和馮國治只剩下70元。韓子重說：“哪怕錢再少，也非去延安不可。”為了省錢，除車費外，他們一路上宿小店、吃素食，并特意避開大站口，以免檢查。

在廣元外的寧強車站上車時，二人偶遇先期轉移的陳光騰。原來，陳光騰等三人化裝成平民出發后，為避檢查，在廣元附近分頭行動。然而剛過廣元，陳光騰就被國民黨一機槍連抓去做壯丁。因沿途看到有車輛往四川運輸陜西的棉花，再加之其父在成都某商行行商，陳光騰便一口咬定自己是成都某商行出來采購棉花的商人，要國民黨軍隊打電報到商行查問。經過兩三天的堅持，陳光騰被釋放。韓子重和馮國治遇到陳光騰后，便相約一起去延安。他們把陳光騰改裝成護士兵，一同到達寶雞。為不暴露身份，當遇見從前線下來的傷兵，三人便上前幫忙抬擔架。

進人抗大學習堅持斗爭

幾經周折，韓子重一行終于抵達八路軍西安辦事處。當他們拿出縫藏在衣服邊角里的介紹信后，辦事處同志告訴他們前往延安的路不好走，沿途有敵人特務，建議他們化裝成普通群眾活動。隨后，辦事處同志又動員三人到敵后抗日根據地，表示可以讓他們穿上八路軍服裝，以八路軍護士的身份前往，那里也需要大量人才。韓子重當即表示服從組織安排，改去敵人后方。于是，辦事處同志安排他們順便帶幾個河南孩子劇團的小同志一同前往，三人欣然接受了這一任務。

從西安出發共8人，步行前往八路軍總部所在地山西省長治縣。臨行前，辦事處同志特別叮囑韓子重等人，沿途有國民黨特務，必須每天在八路軍的兵站住宿，不能住在外面。當韓子重一行走到潼關的黃河邊時，一名小同志稱自己病了，不能走了，想回去。其實，他是因為受不了步行的艱苦，同時，沿途看到許多川軍戰士的尸體，思想上產生了動搖。韓子重一面鼓勵他，一面買來一副滑桿，和同學們一路抬著他繼續前行。不到半天，韓子重的腳上就起了水泡，肩也腫了。但他說，不論如何，也要把小同志抬到目的地。經過兩天艱苦行程，小同志被打動，說自己的病好了，能走了。最終，韓子重一行順利抵達八路軍總部，隨即進入抗日軍政大學第一分校學習。

學校設在長治縣附近的村莊里，周邊幾個縣均在八路軍控制之下，因而學習環境相對安定。學員們每天除了學習，便是開荒種菜。1939年9月，日軍對太行山地區的八路軍發動九路圍攻，學員們化整為零打游擊，隨身攜帶槍支，一邊戰斗，一邊學習。他們夜間行軍，白天學習，經常處于戰斗戒備狀態。

1937年，孩子劇團團員合影

協進學生在抗大的學習原計劃為期9個月，但剛過3個月，因前方部隊急需干部，陳光騰、馮國治和甘紫光等協進學生被抽出，和其他學員組成干部中隊，到新四軍第六支隊（即以后的新四軍第四師）彭雪楓部工作。陳光騰后調新四軍豫皖蘇抗日根據地政治部工作，組織軍區武裝工作隊，并任指導員兼支部書記。李士杰被分配到八路軍某部；韓子重則留在八路軍總部，任《太南日報》戰地記者。

1940年5月，受黨組織派遣，韓子重回到成都，任川西工委委員，打入國民黨內部開展軍運工作。1949年1月24日，因中共川康特委書記蒲華輔叛變，韓子重在成都順城街被捕，后被押至重慶渣滓洞監獄，同年11月27日英勇就義。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馮國治任四川省輕工業廳副廳長。李士杰歷任西南局財委副秘書長、四川省財辦副主任等職。1956年3月，地質部派遣時任該部教育司秘書主任的陳光騰回到成都創建成都地質勘探學院（現成都理工大學），后任學院黨委委員、副院長等職，為教育事業貢獻力量。

作者單位：成都市樹德協進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