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tài)翻譯視域下嶺南方言童謠的特點剖析與英譯策略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6916(2025)13-0169-04

An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ingnan Dialect Nursery Rhymes and the Exploration of Their English Translation Strateg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logical Translation Theory

Wu Yumei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South China Business College，Guangzhou 510545)

Abstract:LingnandialectnurseryymesaretheculturalcrystallzationofthepeopleinteLingnanregion.Fromtheperspectiveof ecologicaltranslationteory，basedontheanalysisof thelinguistcfaturesndculturalcootationsofLingandialectnurseys， corespodingtraslatiostrategiseproposdyplingteeoogicaltraslatiotoryResearchindcatestatLingnandaletu eryrhymeshaveastrongsenseofythm，diversetmicfors，coloquialvocabularies，andprominentuseffgrativehtoricelc tingthevirtues，custos，andestheticsofthepeopleinLingan.oughspeificcaseaalysis，attelinguistcdimesionechques suchasamplifatossndovesioofpartsofseechanchetedaptieeletiondtransfoatiooflgsticfo， suchasrymngndparalelismofstenceructures；atthluraldimesiothoughmeanslikeliteraltaslatiofratio andculturalcompensation，thedeepmeaningsof thetwolanguagesandculturescanbeconveyed；atthecommunicativedimension throughstrategieslikefetaslationndoissoofsoemeanings，preisecommuicativeifomaioncaeonveedtotadsf the translated text， thus achieving effective cultural export-oriented translation.

Keywords:Lingnandialectnurseryhymes；cologicaltranslationtheory；thelinguisticdimension，theculturaldimension，thco municativedimension

嶺南方言童謠，即嶺南民間童謠，不僅映射著孕育它們的自然環(huán)境和文化土壤，還描繪了往昔的生活圖景，傳達著當?shù)厝藗兊膫鹘y(tǒng)思維與情感，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組成部分。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diào)要“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嶺南方言童謠至今仍廣泛流傳，對傳承本土文化和精神品質(zhì)至關重要，同時保持了方言特色。因此，深人研究嶺南方言童謠的特質(zhì)與風格，為語言學、文學、歷史學和社會學等領域的研究者提供了珍貴的資料。同時，這些童謠的對外翻譯也可作為一種文化媒介，推動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

童謠是民間口頭文學的一種，語言形式與詩歌相似，其翻譯可被視為文化交流的一部分，但從理論角度探討童謠英譯策略的研究尚大有可為。分別以“童謠”“民間文學翻譯”“詩歌翻譯”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wǎng)進行搜索，可搜索到的文獻為1721篇、397篇與2841篇，但與童謠翻譯密切相關，發(fā)表于核心刊物的文獻僅有60篇。本文將分析童謠特征，提出可行的童謠翻譯策略，以助力實現(xiàn)童謠對外宣傳中國本土文化的功能。

嶺南方言童謠源于珠江三角洲的自然環(huán)境和生活方式，代代相傳，融入日常生活。主要分為粵語、潮汕和客家三大類，兒童既是聽眾也是傳播者。童謠旨在提供安慰、教育和指導，具有獨特的語言表達方式以滿足交際需求，還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基于此，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為翻譯這些童謠提供方向，確保信息準確傳達給不同背景的受眾。本文將探討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在翻譯嶺南方言童謠中的適用性，并從語言、文化、交際三個維度分析翻譯策略。

一、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

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這一概念由胡庚申教授在二十一世紀初率先提出，其概念最早出現(xiàn)在其《翻譯適應選擇論》]一書中。為翻譯領域引人了全新的視角，并深刻地影響了我們對翻譯本質(zhì)的認識。該理論將翻譯視作一個動態(tài)的生態(tài)系統(tǒng)，譯者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譯者需適應外部環(huán)境的要求，并在翻譯過程中做出明智的選擇，以確保翻譯作品達到最佳的生態(tài)平衡狀態(tài)。

胡庚申教授認為，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的核心在于“適應”與“選擇”[2]。該理論汲取了達爾文生物進化論的精髓，將翻譯過程視作譯者在特定的翻譯生態(tài)環(huán)境中不斷適應和選擇的動態(tài)過程。翻譯生態(tài)環(huán)境是一個由原文、源語言和目標語言構成的錯綜復雜的網(wǎng)絡體系，它包括語言、交際、文化、社會等多個維度的因素，以及作者、讀者、委托方等眾多參與者的互動。在這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中，譯者必須持續(xù)調(diào)整其翻譯策略，以適應并滿足翻譯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多樣化需求。

胡庚申教授提出，生態(tài)翻譯的翻譯過程、翻譯原則和翻譯方法三個維度共同構成了該理論的骨架[3]翻譯過程強調(diào)譯者在適應與選擇之間的交替循環(huán)，翻譯原則提出了多維度的選擇性適應與適應性選擇，翻譯方法具體化為“三維”轉(zhuǎn)換，即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的轉(zhuǎn)換。這些維度的轉(zhuǎn)換要求譯者在翻譯時不僅要關注語言形式的適應，還要關注文化內(nèi)涵的傳遞和交際目的的實現(xiàn)。譯者需要在保持原文意義的同時，使譯文在目標語環(huán)境中流暢自然，易于讀者理解[2]

在生態(tài)翻譯學框架下，翻譯過程被描述為一個循環(huán)往復的適應與選擇過程。譯者在翻譯時需考慮語言的準確性、文化內(nèi)涵的傳遞、交際目的的實現(xiàn)以及讀者的接受程度。孟凡君4指出，翻譯研究從語言學走向文化學、社會學，再到人類學、生態(tài)學，逐步擴大了研究視野，使翻譯研究更為系統(tǒng)。越來越多的學者[5-6]開始以生態(tài)翻譯學這個新的視角來進行文學翻譯，探究如何確保翻譯作品能夠在目標語環(huán)境中產(chǎn)生預期的效果。

二、嶺南方言童謠的特點

嶺南方言童謠是口耳相傳的民間歌謠，語言簡潔明快，是中華文化的重要部分。童謠內(nèi)容反映特定區(qū)域的社會實踐，其蘊含的價值觀念和思維方式對兒童知識素養(yǎng)和語言能力有深遠影響。翻譯這些童謠，譯者需全面理解其內(nèi)涵，從語言形式和內(nèi)容含義兩方面進行探究。

（一）嶺南方言童謠的語言特點

一是韻律形式多樣靈活。童謠的吸引力很大程度上來自于尾韻的使用，這些尾韻可分為“換韻”和“不換韻”兩大類。“不換韻”讓整首童謠的句子末尾韻腳相同，帶來和諧的音律和節(jié)奏感。“換韻”則通過變換尾韻增加變化性和節(jié)奏，有助于編排內(nèi)容。嶺南方言童謠的韻律形式多樣，包括平列式、交錯式、流水式等，它們豐富多樣，適合兒童的心理和表達特點。

二是語言的節(jié)奏感較強。粵語童謠和古詩詞一樣都具有簡潔有序的句式，包括三言、五言、七言等。盡管童謠句式自由，但多運用頂針、疊字、重復等手法，具有強烈的節(jié)奏感。童謠的押韻不僅美化了形式，還因其易傳唱和形成記憶的韻律，激發(fā)了兒童的學習興趣，在兒童教育中發(fā)揮著積極的作用。

三是用詞表達口語化。嶺南方言童謠源自日常生活，常在安撫孩子、游戲或日常活動中即興創(chuàng)作。它們的語言具有口語化的特征，形式簡潔生動，深受兒童喜愛，易于傳唱。

四是凸顯比擬修辭手法。童謠專為兒童創(chuàng)作，需適應其認知和語言習慣。比喻等修辭手法在童謠中廣泛使用，常見動物如貓狗等被賦予人的情感和行為，人物形象也常被比作動物，如粵語童謠中用“蝦仔”比喻幼兒。嶺南方言童謠通過擬人化和擬物化手法描繪動物，幫助兒童理解道德規(guī)范、社會行為和文化習俗。

（二）嶺南方言童謠的作用

一是培養(yǎng)兒童積極向上的品德。嶺南童謠傳遞道德觀念和民俗，以口頭相傳的形式，通過生動的韻律和節(jié)奏，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對兒童進行思想教育，弘揚團結(jié)互助和勤奮刻苦的價值觀，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提升道德素質(zhì)，豐富情感體驗。

二是幫助孩童了解當?shù)亓曀住Ｍ{源于當?shù)厣睿从筹L土人情和風俗習慣。孩子們在傳唱過程中自然熟悉并了解當?shù)匚幕瑵撘颇貍鞒斜就廖幕曀缀托袨橐?guī)范。

三是培養(yǎng)孩童的想象力與審美力。童謠將日常生活轉(zhuǎn)化為有趣場景，通過修辭手法培養(yǎng)兒童審美素質(zhì)。方言童謠的韻律感和趣味性，由易懂故事構成，孩子還可自行改編，激發(fā)孩子們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

三、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視域下嶺南方言童謠的翻譯策略

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主張譯者在翻譯時應考慮語言、文化和交際三個維度，做出適當調(diào)整以達到最佳適應性和選擇性，提高翻譯質(zhì)量。該理論超越了傳統(tǒng)對等和忠實原則，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視角。在嶺南方言童謠翻譯中，生態(tài)翻譯學提供了全面的分析工具，幫助譯者在語言轉(zhuǎn)換、文化傳遞和交際目的之間做出平衡。

（一）“語言維的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的翻譯策略

“語言維的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語言形式進行的適應性選擇和轉(zhuǎn)換。這種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不僅僅局限于單一的層面，而是涉及多個方面和不同層次的綜合考量。換句話說，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全面考慮包括字音、字義、句型、搭配等多個層次的語言形式。這種多層次的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要求譯者具備高度的靈活性和敏銳的語言感知能力，以便在不同語言之間進行有效的轉(zhuǎn)換和傳達。

客家童謠《采茶歌》運用了起興的藝術手法，開篇描述采茶的場景，隨后情節(jié)轉(zhuǎn)折，轉(zhuǎn)入抒發(fā)心事，引人深思。通過尾字押韻的技巧，賦予該童謠節(jié)奏感。在英譯版本中，譯者努力保留中文原作的敘事結(jié)構，為了實現(xiàn)尾字押韻的效果，譯者根據(jù)童謠中所描繪的人物情感一—即在茶花結(jié)子的時刻，阿妹將毫不猶豫地嫁給阿哥——在翻譯中加入了“withnodoubt\"（毫不猶豫)這一狀語。這樣的增譯不僅精準傳達了阿妹的內(nèi)心期待，還巧妙地完成了“au”音的尾字押韻。

童謠1: 《采茶歌》山上山下茶葉多，清香茶花開滿坡。茶花幾時結(jié)茶子，阿妹幾時嫁阿哥。

譯文： Song of Piking Tea Leaves Overthe hill，tea leaves grown can be found， Fragrant camellias spread all around. When the camellia seeds come out，the girl marries the boy with no doubt.

（二）“文化維的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的翻譯策略

在翻譯實踐中，譯者必須深思熟慮地適應并轉(zhuǎn)換文化維度，這要求在翻譯過程中傳遞和闡釋兩種語言文化的深層含義。這種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的核心在于譯者必須敏銳地察覺到源語言文化和目標語言文化在本質(zhì)和內(nèi)容上的差異。譯者應避免僅從目標語言文化的視角出發(fā)，對原文進行誤解或曲解。在進行源語言的翻譯時，譯者不僅要關注語言本身，還要關注與該語言緊密相連的文化體系。為了保留文化特色并促進不同文化的交流，譯者可以采用多種翻譯策略，例如直譯、意譯、文化補償?shù)龋源_保文化信息在翻譯過程中的準確傳遞和有效溝通。

粵語童謠《落雨大，水浸街》以敘事為主，該童謠生動描述了在夏日午后暴雨中的街頭情景。盡管地上到處是水洼，但是阿哥仍然如常上街做買賣，阿嫂也仍然穿著漂亮的衣服出門，并且如往常一樣頭戴珍珠和蝴蝶頭飾，裝扮得漂漂亮亮，絲毫沒受天氣的影響，反映廣府人已然非常習慣廣州地區(qū)午后的暴雨，不因天氣而耽誤生活。值得注意的是，結(jié)合廣府地區(qū)的文化背景，此處童謠中的“花”并非指鮮花，對應英語中的“flower”，而是潛藏著“繡花”文化，因此在譯文中“花”均被譯為embroidered，展現(xiàn)了廣府地區(qū)的傳統(tǒng)服飾文化。

童謠2： 《落雨大，水浸街》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柴上街賣，阿嫂出街著花鞋。花鞋花襪花腰帶，珍珠蝴蝶兩邊排。排排都有十二粒，粒粒圓亮有疵瑕。

譯文：RainingHeavily，flooding Streets It israining heavily，flooding streets. My elder brother，going out to the streets，sell out woods. My sister-in-law，going out to the streets，wearbeautiful embroidered shoes. With an embroidered belt，shoesand socks， she wears on each side of her hair the hairpins with butterflies and pearls. Twelve pieces of pearls on each side，having no flaws，eachis round andbright.

（三）“交際維的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的翻譯策略

在翻譯實踐中，譯者還需關注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的交際維，即在雙語交流中對意圖進行適應性選擇轉(zhuǎn)換。這種轉(zhuǎn)換不僅要求譯者轉(zhuǎn)換語言信息和傳遞文化內(nèi)涵，而且強調(diào)將選擇轉(zhuǎn)換的焦點置于交際層面，確保原文的交際意圖在譯文中得到恰當體現(xiàn)。換言之，譯者在翻譯時應重視文化信息的傳遞，使讀者能夠通過獲取精準的信息來體驗不同的文化。

潮汕方言童謠《十二生肖》以中國十二生肖動物為素材，以12句話分別寫出了此12種動物的習性以及在中國文化中人們賦予其的文化寓意。12句話均以數(shù)字開頭，代表著十二生肖的排位。在翻譯此童謠時，保留了童謠中12種動物所展現(xiàn)出來的意象，但根據(jù)中英用語習慣，在翻譯原文中“賊子名”“駛犁兄”“菜刀命”時，均進行了詞性轉(zhuǎn)換，直接使用動詞形式來呈現(xiàn)其特征。此外，童謠譯文中，每一句話省略了表示次序的數(shù)字，直接以生肖動物作為句子開頭，使童謠語句簡練，更能保持原文的節(jié)律，更符合逗趣童謠所具有的較強的交際性，各語句對動物具體生動有趣的描述均可被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所理解。

童謠3： 《十二生肖》

一鼠賊仔名，二牛駛犁兄。

三虎爬山坪，四兔游東京。

五龍皇帝命，六蛇予人驚。

七馬走兵營，八羊食草嶺。

九猴爬樹頭，十雞啼三聲。

十一狗仔顧門埕，十二豬是菜刀命。

譯文：A Rhyme of Chinese Zodiac Rats steal and ox plough. Tigers trek and hare prowl. Dragons is noble while snakes horrible. Horses saunter around barracks. Goats on the hillsramble. Monkeys rush to the tree tops.

Cocks crow in the morn.

Dogslookback atthehall，

while pigs only end up on the cutting board.

四、結(jié)語

作為優(yōu)秀民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嶺南方言童謠的傳承與傳播關乎語言、文化和交際等多方面的因素。在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的視域下，“翻譯是語言的轉(zhuǎn)換，而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文化是人類活動的積淀，而人類又是自然界的一部分”[2]，因此，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對嶺南方言童謠的翻譯具有較高的適用性。在語言維上，譯者關注靈活運用增譯、減譯、詞性轉(zhuǎn)換等技巧，以實現(xiàn)語言形式的適應性選擇和轉(zhuǎn)換，如押韻和句型的對仗等;在文化維上，通過直譯、意譯、文化補償?shù)仁侄危瑐鬟f和闡釋兩種語言文化的深層含義，在交際維上，通過意譯、略意等策略，向譯文讀者傳遞精確的交流信息，并通過信息的傳遞，呈現(xiàn)源語文化。生態(tài)翻譯學理論拓寬了民間文學翻譯的視角，助力譯者在語言、文化、社會、交際、作者、讀者等翻譯影響因素之間取得平衡，做出最佳適應和最優(yōu)選擇提供依據(jù)，從而實現(xiàn)有效的文化外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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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吳宇媚（1982—），女，漢族，海南瓊海人，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南國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文化翻譯、二語習得。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