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的本色

傅冬

汽車的故事

中國糧食公司的門口停放著一輛大卡車，上面滿滿地站著幾十位男女干部。聽報告的時間快到了，車子就要出發。這時車上忽然又跳上一位個子不大，身體健壯的人。車上的人一見，就嚷起來說：“車子太擠，周經理你還是坐小汽車吧！”但他搖搖頭，不肯下去。司機知道了，就跳下車來說：“那，周經理，坐到前面來吧！”但他說：“叫懷孕的女同志坐到前面去吧！”糧食公司一位干部給我介紹說：這就是作過十七年經濟工作，有二十年黨齡，曾被選為模范共產黨員的中國糧食公司的經理周康民同志。

周康民同志有一輛貿易部撥給的公用小汽車。但那輛小汽車，式樣老，機器也不大靈了。司機當面給周康民同志提過幾次，說該換一輛好一點的了。但他總是說：“只要不耽誤事情就成了，要那么好看的樣子作什么！”去年秋天有人出讓小汽車，價錢很便宜，公司一些同志主張買下給周康民同志用，有個別同志還拿別的機關作比較，說糧食公司才有一輛大卡車，一輛小轎車，實在太少了。但這意見提到周康民同志那里的時候，馬上就被批駁回去了。他說：“不要和人家比闊氣，要和人家比工作、比成績。”就連公司撥給他用的那輛小汽車，人們也不常見他坐。為私人的事，他是很少坐汽車的。前些時，他愛人住醫院，醫生要他去簽字，他就雇了個三輪車去。星期天偶而去市場、公園、澡堂或電影院，都是走著去的。出外檢查工作，也是這樣。去年秋天，當他檢查完中國糧食公司四川綿陽分公司的工作，那里的同志，想用專車送他，但他無論如何不答應。分公司的同志，扭不過他，只好讓他和同行的其他同志一同買票走了。川陜公路不大好走，同志們坐一天長途汽車，到站后、都頭昏腦脹，本想夜晚好好休息一下，那曉得店里的臭蟲又咬得人整夜合不上眼。一些不常出門的同志著實有點受不了。但周康民同志卻像在家一樣有精神，一會看看大家的床鋪，山會照料照料大伙的伙食。當他在路上發現有些同志愁眉苦臉時，他說：“同志們，我們現在的生活那里能算是苦呀！要吃什么，有什么，晚上有床睡，出門還有汽車坐，比起長征時候來，那現在簡直是在享福啦！”接著，他談起兩次過草地的故事，他說：“部隊列那幾百里看不到人煙的草地時，找不到吃的，心愛的戰馬殺來吃了，最接連廟里的破鼓，身上的皮帶、皮鞋都煮來吃了。有些同志吃大黃葉，拉稀，餓得暈倒了，但爬起來照樣跟著隊伍走。一天過沒數的河，很多同志的腿上裂了口子，流著鮮血，但沒一個愁眉苦臉的。夜晚碰到落雨天，連棵避雨的樹都沒有，同志們就用背來的柴枝，把身上唯一的布單或線毯架起來，背對背地坐在泥濘的地上過夜……。”他講到這里，用低沉地語調說：“這些同志這么艱苦奮斗為的是什么？這不是為了大家將來的生活過得幸福美滿，如果我們在‘萬里長征只走完了第一步時，就怕吃苦，這，我們怎能對得起他們？”他的話使同志們受到了深深的教育，從這以后，無論旅途怎樣艱苦，再也沒人感到苦了。

兩件破舊的大衣

糧食公司的同志很熟悉周康民同志的一件破舊的黑面羊皮大衣，這件樣子不時興的大衣，到冬天最冷的時候就出現在周康民同志的身上。說來，這件大衣的歷史可不短了。抗日戰爭時，毛主席號召生產。一九四四年周康民同志在隴東監業公司作經理，他每天下了辦公，就到地里刨地、施肥、除草、捉蟲，挑水澆地……。他種的芋葉長得又肥又大，結果他就用這一畝茶葉的收成，給自己添置了一件羊皮大衣。時間一年一年過去，一九四六年當他要離開張家口去東北時，組織上要發給他一件羊皮大衣，他說他有，不肯要。有的同志知道他的那件大衣舊了，不太管用了，就說：“東北可不比關內呵！沒有厚長毛的皮大衣可過不了冬呀！”但他沒理會這些，仍披著他那件舊老羊皮大衣去了。在東北，有一年，組織上又發大衣，他說：“我有一件還可以穿，再要了公家的，就是浪費。還是發給別的同志吧！”他沒有要。而他的那件舊皮大衣，這些年來拖來拖去。布面已經爛了，實在看不過去，他才換了個黑布面。八年了，這件大衣伴著周康民同

志從邊區來到了北京。同志們看見了，都不由得這樣說：“周經理，真是陰丹士林，永不變色呵！作十多年經理，手里管著千萬億金錢，進了城，還是老樣子！”

周康民同志的愛人史珍同志也有一件用自己的勞動所得買來的皮大衣。這件大衣也有七、八年歷史了。去年冬天地想給孩子們添新棉衣，但手頭沒錢，史珍同志覺得到工會去借，太麻煩公家，想起自己的那件舊皮大衣擺著無用，于是就拿出去賣了。這件事，很快地就被上級發覺了。貿易部領導上知道他們的孩子多，負很重，想補助他們一點。但周康民同志說什么也不接受。他說：“我的生活總算還能維持，很多低薪制的同志比我困難的多哩！”他批評那些向貿易部領導上反映他生活情況的同志說：“我沒有什么困難，大家把我個人的問題，鬧到貿易部，給組織上添麻煩，這是不對的……。”他回家又批評他愛人不該賣東西，并且囑咐又囑咐他的愛人說：“我們沒有困難，不應接受公家給的補助費。”

當我告訴周康民同志，糧食公司所有的人都很贊許他的這種堅苦樸素的作風時，他說：“我的生活怎么能說得上堅苦樸素呢？我們黨的負責同志、志愿軍、和解放軍同志的生活那才真叫堅苦樸素呢！”說著，他回憶起一九三九年他在延安軍委副官處作管理科長時的情景。他說，他記得一九三九年春供給部要給毛主席作一身制服，因為毛主席身上的那一套，已經爛了，但毛主席說：“不要作新的了，舊的補補就成。”結果就沒縫新的。他又記起毛主席那時的伙食，毛主席每頓只吃一菜一湯，簡單到不能不簡單，但毛主席還老說：“不要搞得太好了，搞簡單一點。”邊區搞生產的時候，毛主席忙了一天國家大事，有時還親自拿鋤頭刨地開荒。周康民同志說到這里，停了停接著說：“每當我想起毛主席的簡樸生活；想起志愿軍英雄們，在零下三、四十度的雪地里追擊敵人，渴了咽口雪，餓了吃口炒面，戰勝一切困難，為祖國人民換取幸福生活的英雄奇跡：想起那些過去在槍林彈雨中出生入死，今天又在生產戰線上英勇奮斗的解放軍戰士，我就感到自己作的實在太少太少了。他們的那些英雄行為是那樣感動著我，鼓舞著我，推動著我前進。”

像母親一樣關照同志

“在會議上，在公司的辦公桌和電話機旁，周經理是那么嚴肅，但是在日常生活里，卻像變了另外一個人，誠懇、和藹、爽朗、愛說，就像母親關照孩子一樣地關照著同志。”中國糧食公司的通訊員郭明新同志這樣對我介紹周康民同志。他和周康民同志在一塊工作四年了，但他從沒見周康民同志對人發過一次脾氣，同志們作錯了事，他總是耐心地告訴該怎樣作，有時他還親自動手。他說，一九四九年周康民同志在東北糧食總公司作經理時，也常常到下面去檢查工作，因為他要趕工作，一天也不愿等，所以常買不到火車臥鋪；有時甚至連坐位都沒有，站在車上。郭明新說，他自己上車后不久，常累得睡著了。可是周康民同志一面看守著公文包，一面還時常給他披衣服，生怕他著了涼。“他反而成了我的警衛員了。”郭明新同志意味很深長地這樣說。長征時跟周康民同志的那個警衛員也常常對人說，周康民同志過草地時，一天到晚忙著給部隊找糧食，累得不得了，但當周康民同志看到他生了病，就把馬讓給他騎，自己卻步行。

同志們學習的榜樣

長征以前，周康民同志在紅四方面軍作團的政治委員，過草地時，因為他搞糧食有成績，于是在一九三六年領導上就把他調去作總務工作。從那以后，因工作的需要，周康民同志在經濟工作部門又調換過十二次工作，但是他無論到哪里，都是那么愉快、積極、認真、負責地完成黨交給他的工作，他的精神永遠是旺盛的。因此，他在群眾中享有很高的威信。中國糧食公司的一個干部拿著一本上面用紅藍鉛筆劃滿記號的文件，向我介紹周康民同志的工作作風，他說：“這些記號，都是周經理劃的，他無論看稿看文件都非常細致。他不但注意黨的方針、政策，連文字他都很注意。”他又說：“辦公時間，我們從沒見周經理遲到或早退過一次。每次開會，時間一到，他準已在會場。他所召集的會，事先都經過周密的準備，因此很能解決問題。”出外檢查工作，每到一個分、支公司，剛站住腳，他就了解情況，布置工作，常常是離開那個公司的前五分鐘還在作報告或討論工作。平日為了趕工作，他常忙到深夜二、三點鐘。生了病，只要還能工作，就躺在沙發上，照樣批公文，和干部討論問題。他一家人一天才吃兩千多塊錢的菜。到外面開會，回來晚了，他就買幾個燒餅，算作一頓飯。糧食公司的干部，提起周經理，他們總是用這樣贊揚的口吻說：“周經理總是一個勁的干，從沒歇過一下。”但周康民同志談起自己的工作時，他卻謙遜地說：“我作了什么呢？每當我看到我們這個年輕的國家里，人們正朝氣蓬勃，緊張飽滿地從事著新民主主義的建設，昨天修淮河，今天成渝鐵路通車，明天新的工廠在我們的土地上修建起來………我就對我自己說：‘努一把力吧！趕快把我們的國家推向幸福的共產主義社會吧！”

在中國糧食公司的一些大小會議上，以及平常一些同志的談話里，人們常常可以聽到這樣一句鼓勁人的話：“向周康民同志學習！”糧食公司成立以來，沒一個大“老虎”，這成績是和周康民同志的工作和作風分不開的。提起周康民同志的名字，以及他的一些堅苦樸素、踏實工作的故事，人們的心里就感到有了力量。他在同志們面前成了一面旗幟，永遠使人相信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