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問題層出不窮的現代婚姻里,我一直認定大山和末末這對夫妻,是任爾東離西娶,我自巋然不動的一對。
他們是少有的患難夫妻。
準備結婚前,末末被查出患上一種罕見的血液病,醫生下的診斷是活不過30歲。自尊心超強的末末,出走、鬧分手的戲碼全都上演過,大山窮追苦求,在一個月內買了婚房和戒指,用實際行動讓這段愛情有了個好結局。
有愛的婚姻,依舊抵銷不了內心的那份惶恐,哀愁總是不期而至。某個夏日,只是一場小小的感冒,竟然導致并發癥,末末高燒不止,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單。最嚴重的那日,大山把我叫到醫院。是時,末末已陷入深度昏迷,醫生查房時不斷地拿手電筒來照末末的瞳孔。大山的眼里早沒了天與地,只把頭埋在末末的手里,親她,喚她,那情景,堪比瓊瑤劇的生離死別。
兩天以后,末末奇跡般地蘇醒,康復的速度,連醫生都覺得驚奇。除了皮膚因為長期服用一種藥物變得暗沉,康復后的末末與常人無異。又一年,末末不聽醫生和家人的勸誡,冒著產后大出血的危險誕下一子。新生命的到來,沖淡了那些隱隱的恐慌。每次去他們家,小生命在家中蹣跚學步的溫暖畫面,都讓我羨慕,卻唏噓。
我絕對沒有料到的是,在兒子三周歲的時候,末末竟然提出了離婚,并早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只等大山簽字畫押,她便帶著兒子單過。作為他們共同的朋友,我責無旁貸地要當調解員,這邊拍拍,那邊打打。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苦惱的是竟找不到解決之道。
末末說,從兒子出生那天起,日子便沒法過了。大山從沒有為兒子換過一塊尿布,多少個周末,她希望一家三口到公園郊外走走,大山要么加班,要么是頭天晚上陪同事喝酒打牌,睡到日上三竿。大山本來呆在家里的時間就少,一回家,又不開遙控器。偶爾末末加班,大山可以看電視看到孩子困得睡沙發,依舊不能放下央視5套和該死的足球,讓兒子洗洗去睡。
大山說,單位不停地精減人員,工作壓力本來就大。想著末末的藥費和兒子未來的教育費,他連失業的權力都沒有。在單位里夾著尾巴做人,回到家,他只是想要一個可以透氣的空間。
因為感激和愛,末末忍了很久沒爆發。試著與大山溝通,卻被大山以“你胡思亂想些什么”打發,只好一忍再忍。大山則活得理直氣壯:我拼死拼活,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矛盾堆積得太久,愛也成了一種傷害,無法愈合,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