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員股票期權的若干問題研究

張明珠 高 琴

摘 要:基于委托—代理理論研究的深入,雇員股票期權被作為一種對代理人的長期激勵機制,在業界廣泛采用,而關于雇員股票期權會計的研究,尚不成熟。雇員股票期權的會計處理一直是一個有爭議的論題,爭論的焦點主要是雇員股票期權是否費用化、計量問題以及其可能產生的財務影響。選擇雇員股票期權會計處理方法的關鍵是要理解其經濟本質,雇員股票期權具有真實的經濟后果,諸如對公司成本的影響,對外部利益集團的影響,對股票的定價及資本配置的重大影響。文章從雇員股票會計的定義入手,結合我國新頒布的會計準則,給出了在我國實行雇員股票期權會計的新框架:確認、計量以及其財務影響。

關鍵詞:雇員股票期權 會計確認 計量 財務影響

中圖分類號:F830.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9)11-053-02

一、引言

雇員股票期權(employee stock options, ESOs)是一種長期激勵機制,是管理制度創新的產物,其贈予對象為公司全體員工(早期主要是公司的管理層)。它同期權市場上作為衍生金融工具的股票期權有著很大的差別,期權市場上作為衍生金融工具的股票期權可以在期權市場上自由交易、自由轉讓。而ESOs是指企業給予其雇員在將來某一時間按某一設定價格購買本公司股票的選擇權,持有這種權利的人員可以在規定的時期內以敲定價格(strike price,即股票期權合約的設定價格)購買一定數量的股票,并有權在一定時期以后將所購入的股票在市場上出售,以獲取利潤。它萌芽于20世紀70年代的美國,在20世紀90年代獲得長足的發展?，F在,ESOs已經成為企業激勵員工的一種重要手段,并在發達國家獲得廣泛應用。在我國,自1999年中共十五屆四中全會《關于國有企業改革和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肯定企業可以試行經理(廠長)“持有股份”等分配形式后,許多企業,尤其是上市公司也開始積極開展股權激勵制度創新的實踐。但是,由于國內的相關制度建設還沒有跟上,在相應的法律制度和會計處理方面存在很多空白,使得這種激勵機制的發展受到影響。隨著國內企業改革的逐步深人,研究如何在財務上反映這種交易就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和緊迫性。

二、雇員股票期權會計處理的爭論

(一)雇員股票期權的費用化問題

對于ESOs會計處理的爭論主要在于是否將ESOs作為一項費用在損益表中披露。會計準則制定者、政府、投資人、公司管理層和學術界對此進行了廣泛的爭論。對ESOs會計處理之所以引起廣泛爭議是其具有真實的經濟后果,諸如對公司成本的影響,對外部利益集團(如政府稅收)的影響,對股票的定價及資本配置的重大影響。

是否費用化ESOs,應對ESOs的經濟本質進行分析。從籌資活動的角度來分析,ESOs相當于公司賣認股權給雇員,同時收到現金,即權益資本和現金同時增加。從經營活動來考慮,相當于公司支付現金給雇員,得到雇員提供的服務,即在取得雇員勞動服務的同時發生了相應的人工費用。很多公司認為,將期權確認為費用會惡化他們的財務成果,導致他們難以獲得資金以尋求發展。ESOs是以市場有效性為基礎的,雇員的勤勉工作會導致公司盈利增加,隨著公司股票價格上升,ESOs的行權會給雇員帶來巨大的收益。但如果把ESOs作為管理費用入賬,導致公司的成本上升,公司的利潤則隨之下降。這樣下降的利潤導致公司股票價格下降,ESOs就會貶值,從而打擊雇員努力工作以提高利潤的積極性。

2001年安然事件使股票期權陷入信任危機,這一財務舞弊案的癥結在于股票期權非費用化的會計處理扭曲了股票期權激勵機制。股票期權是公司給予雇員購買本公司股票的選擇權,雇員是否行權取決于行權期限內行權價與股票市價的變化,只有當股票市價高于行權價時,行權才會獲益。因此,許多高管人員會竭盡全力實現良好的經營業績,使公司股價持續上揚。美國公司欺詐案中,很多公司沒有把股票期權列入經營開支,夸大了公司收益,使股價不能反映企業經營業績。但是股票期權并非沒有費用,而公司利潤因沒有扣除這種費用必然顯得畸高,利潤虛增使股價不斷上揚,會計信息失真,誤導投資者。由于股票期權是公司高管人員的主要報酬形式,股票期權的會計處理就成為股票期權激勵機制的核心內容,如果得不到有效解決會使公司高管人員受利益驅動,采用激進的會計政策,最終成為財務舞弊的誘因。

現代企業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實質上形成了一種委托—代理關系,按照委托—代理理論,財產所有者必須支付給代理人—經營管理者一定的代理成本,這種代理成本不僅包括以薪金和紅利等方式支付給經營管理者的顯性成本,也包括由于經營管理者過失所造成企業發展損失的隱形成本。通過實施股票期權薪酬制度,財產所有者不需支付大量現金作為經營管理者的報酬,而只需給其提供從股價上漲中獲利的機會。因此,股票期權也是一種代理成本,它的會計處理方式應類似于工資、獎金等薪酬,在安然、世通等公司事件發生之后,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對股票期權進行了費用化(因費用化也可以減少公司的稅賦)。

(二)雇員股票期權的計量問題

員工股票期權的計量方法主要在于計量基礎的選擇。一般有以下三種可供選擇的計量方法:

1.歷史成本。在一些國家,有的公司回購本公司的股票,然后在員工股票期權行權時向員工發行。在這種情況下,以歷史成本(回購股票的成本)作為計量股票期權的基礎,把股票的歷史成本和將這些股票出售給員工所獲得的資金之間的差額作為企業發行員工股票期權的價值。

2.內在價值。內在價值是指在期權贈予日的股價與實際的行權價之間的差額。其中,贈予日的股價應該以當日股票的公允價值作為基礎。

3.公允價值。公允價值的方法現在已經被廣泛地應用于用非現金資源交換企業權益工具的交易中。一般來講,最能夠代表公允價值的是可以觀察到的市場價格。但是,也存在著另外的情況,就是當沒有現成的市場價格作為計價基礎時,可以采用期權的定價模型。在美國,股票期權的公允價值一般采用布萊克·斯科爾斯期權定價模型。

歷史成本計算出來的雇員股票期權既不能反映股票期權本身的價值,也不能反映員工所提供的服務的價值,因此并不常用,更多的爭論集中在公允價值和內在價值的選擇上。理論上,企業應按照授予日當日的股票市價與行權價的差額作為股票期權的成本,并在服務期內攤銷為費用。但在實務中,由于大多數股票期權計劃的行權價一般都等于或者高于授予日的股票市價,公司根本無須確認任何費用。然而,從本質上講,公司對員工授予股票期權,實際是股東放棄了自己的股票先買權,而且由于員工的行權,損失了本來應當屬于股東的股票溢價,顯然內在價值法并不能反映這種成本,尤其在有效期內股價大幅上漲時。這是內在價值法的一個致命缺陷。

我國新會計準則規定,對于雇員股票期權采用公允價值法進行計量,是一次創舉。股票期權的公允價值是授予股票期權時有關交易各方(即企業和員工)所能接受的價格,它不僅包括期權的內在價值,而且納入了期權的時間價值。因為股票期權的持有者并不需要立即行使權利,期權在未來行使時蘊涵著公司價值未來增值的機會,這就是股票期權的時間價值。公允價值可以根據期權的行權價格、有效期限、股價、預期股利、預期股價波動率等變量,利用股票期權定價模型進行計算。這種方法考慮了大多數影響期權價值的因素,能夠全面客觀地反映期權的實際價值。但是利用模型計算期權價值,不可避免地需要對相關變量進行預測、估計,并且要借助大量的假設,計算結果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但是,雖然期權定價模型在應用上存在著一些問題,采用公允價值的方法卻可以體現出員工股票期權作為一種激勵方式的特殊性質。隨著技術手段的進步和市場規則的進一步完善,公允價值計量方法將得到越來越廣泛的認同。

三、股票期權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

到安然事件發生之前,人們一直認為向公司高層管理人員乃至普通員工發放公司的股票期權是美國企業管理中一條十分成功的經驗。對公司經營者以及各級員工來說,同晉級、加薪和獎金相比,股票期權更有吸引力。有了股票期權,員工們工作得更出色;當公司股票漲價時,他們也能賺更多的錢。經濟學界也承認,管理人員有了公司期權后,與股東的利益聯系更緊密了,這有助于推動公司的生產經營。盡管沒有確切的統計數據,但幾乎沒人懷疑期權制度對美國20世紀90年代的生產增長、技術創新和股市繁榮的重要性。

但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日前提供的資料顯示,2001年政府管理部門調查了112起企業財務報告涉嫌欺詐的案件,比1998年的79起增加了41%,其中就包括安然公司、廢物處理公司和陽關公司等引起廣泛關注的大案。這些公司無一例外都采用了股票期權制度作為激勵措施。這一趨勢使得人們重新思考股票期權制度是否能夠真正實現激勵作用,而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又是什么?

(一)從股票價格的特性看股票期權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

1.股票價格與一般商品價格的不同點首先體現在其價格基礎。一般商品的價格基礎是它的效用,對商品效用的評價雖然因人而異,但市場競爭的結果,總會形成一個接近于市場出清的均衡價格。“股票價格是對預期收入流量的一種現值的市場估價,因此,它反映的不是客觀的成本,而是人們的預期,這種預期不僅與公司的增長有關,而且還要受到信息的影響,由于信息的增值多多少少是隨機的,所以股票市場價格中就存在著隨機因素?！惫善眱r格部分由隨機因素決定,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與企業經理人的行為有關。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如總體行業狀況、政府行為、利率匯率變化、勞動力短缺甚至投資者的普遍觀點都可能影響股票價格。另外,傳統股票期權的行權價通常就是期權授予日股票的市場價格,而這個行權價在期權的有效期內(5~10年)都保持不變,從而忽視了長期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在這種背景下,必然存在著會計信息失真的可能。

2.股票價格與一般商品價格不同點也體現在價格內含信息的屬性方面。在普通商品市場上,由于不存在拍賣機制,其價格所傳遞的僅僅是廠商的供給信息,廠商在決定商品的價格時,通常的做法是在生產成本之上再加產業的平均利潤,然后再根據市場行情而定出市場銷售價,由此可見,價格的形成是單向的。與商品價格不同,在股票市場的價格形成中,無論采用交易商、集合競價,抑或是連續競價的交易制度,它都是由買賣雙方的公開報價來完成的,這點更加類似于理性價格預期中的瓦爾拉斯均衡,也即價格的形成是雙向的。這種雙向價格形成機制,決定了股價中所含的信息具有公共性。值得注意的是,促成股票價格形成的雙方的未來預期的重要信息基礎均源于經理層操控下的會計信息系統。

3.雇員和投資者主導股票價格的信息結構。股票市場的信息不對稱現象眾所周知。這種信息的不對稱性主要反映在兩個層面上:其一,作為大股東的機構投資者與小股東之間的信息是不對稱的,一般而言機構投資者總是比小股東更加具有信息優勢;其二,股東與企業經理之間的信息也是不對稱的,所謂代理成本就是由這種類型的信息不對稱而造成的。如果我們把那些不具有信息優勢的小股東加以忽略,那么,股票市場就將是一個由機構投資者與公司經理主導的市場,從而股價的決定也將主要由機構投資者與公司經理所提供的信息來決定(在這里我們不考慮流動性沖擊對股票價格的影響)。

(二)股票期權的會計規范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

股票期權會計規范是政治上的權宜之計,廣受各界批評。APB第25意見書關于股票期權會計認為,“這種處理方法讓經理以為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給自己支付一大筆補償而不必報告費用。當真實的但沒有被報告的費用達到很大比例時,FASB在20世紀90年代初建議以期權授予日的期權價格報告費用。如我們所料的,報表編制者又生氣了,他們召集了議會成員威脅委員會。直至委員會妥協并在SFAS123中僅僅建議在損益表中報告費用,同時允許在附注中揭示費用的這種做法,經理們才認為他們的目的達到了?！?/p>

SFAS123中有這樣兩段話:“關于股票補償的會計核算的辯論分歧很大,以至于威脅到委員會未來與一些選民團體的關系。最后,辯論的性質會威脅到私人部門會計準則制定的未來(第60行);委員會選擇揭示為主的解決方式來平息這場辯論——不是因為委員會相信這是最好的改進財務會計和報告的方法(第62行)?！薄霸捳f的不能再明白了——FASB成員不能堅持最好的報告費用的方法,因為他們在為委員會長期的未來擔心(兩位持不同意見的成員寧愿承擔風險,要求經理遵守費用的處理方法)。結果政治妥協產物的損益表便不能提供一年內發生的補償費用的十分真實的表述。政治權宜之計又一次勝出,資本市場的參與者不得不努力地從外界獲取更不可信的信息,盡管經理們已經內部地掌握了這些信息。唯一可能的結果是拒絕推薦方法的經理在自己頭上造成了一片不可信任的陰云,因為他們被認為是描繪美麗圖畫來欺騙他們自己的人,他們不是坦白揭示真相的人?！?/p>

針對有些人提出,股票期權費用在報表附注披露與表內確認一樣能給會計信息使用者提供決策有用的信息,在《財務會計系列》,FASB主席丹尼斯R·貝爾費德先生作出了這樣的回應:“一些人認為增加對股票期權的披露對財務報表的使用者來說應該是足夠得了。但是委員會認為披露無法完全替代確認。如果說披露和確認是完全具有替代性的兩種方法,那為什么不披露關于折舊、退休金和退休人員的福利基金或者相關的現金工資呢?但是,即便增加披露,也只有最精明的使用者能合理估計所有的報酬費用給財務報表帶來的影響程度。許多個體投資者和其他人員為做到這一點,對于他們來說,精確地比較企業間來自營業的毛利、報酬率、凈收益和類似的指標是不可能的?！?/p>

總之,從行為科學、股票價格特性以及目前的經理人股票期權會計規范觀之,股票期權對會計信息質量的不良影響客觀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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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武漢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會計系,武漢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旅游管理系 湖北武漢 430000)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