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傷的水果

男人是三年前下崗的，左思右想之后決定開一家水果店。

生意不如想象中好。生意不順，男人的臉色就沉下來。女人每天中午到店里給他送飯，他對她大呼小叫的，甚至挑剔菜越來越難吃。

有一天，女人給他送了餃子來，是她自己包的，他吃完才想起問女人：“你吃沒？”“我吃過了。”女人淡淡地說。女人離去不久，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早上忘帶了進貨款，于是急急地回家去取。

推開家門，他看見女人正蹲在廚房里喝餃子湯，湯里僅僅浮著幾塊面片。男人的雙眼濕潤了。醫(yī)生說她要多吃水果，他卻連店里一個菠蘿都沒舍得給她吃過……

當晚回到家，男人拿了一個外皮碰傷的楊桃回來，發(fā)牢騷說：“顧客嫌水果爛了，賤價都賣不掉！”負氣一般，他將楊桃塞給她：“你吃了吧，反正沒人要。”

從那天起，他每天都從店里帶回一點兒水果，它們身上都有碰傷或壓傷。男人說：“反正賣不出去，你吃了總比扔掉強！”

也許是水果的滋潤，女人弱不禁風的身體漸漸有了起色。

轉眼三年過去了，男人因為經(jīng)營得當，水果門市也比原來擴大了幾倍，還在市區(qū)買了套兩居室的新房，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每天晚上回家他都給女人帶回一些有傷的水果。

一天傍晚，天看起來陰陰的，女人怕男人回家時淋雨，便拿了傘給他送去。

來到店里，卻沒見到男人。正詫異時，聽到里屋傳來咚的一聲響。透過半掩的門，她看見男人正拿著一個番石榴使勁兒往地上扔，番石榴身上有明顯的傷疤了，他才小心地撿起水果，用棉布擦凈上面的灰塵，然后放進一旁準備好的水果袋。

女人眼里有霧彌漫上來，她的心情就像三年前他無意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秘密那樣——那么震驚，那么感動，那么甜蜜。

（君心摘自《經(jīng)典閱讀》2013年第1期，內容有刪節(jié)）